尽管陈慕白感到很为难，但她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我愿意跟着我爸爸！”她对法官说。

　　白心洁瘫坐在椅子上，眼泪花花地往下流。

　　慕白挽着母亲的手臂，同她一起走出法庭，“妈，王伯伯，我以后会常去看你们的！”小姑娘流着泪说，“你们也可以和以前一样到学校去看我。。。。”

　　王大发抚摸着她的头，很勉强地笑笑，说：“慕白，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们！那里也还是你的家。”

　　白心洁对陈默然说：“我还有话跟你说！”

　　陈默然示意慕白到车上去等自己。“你说吧！”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收买慕白的？”白心洁有些愤怒地质问道。

　　陈默然皱皱眉，马上沉下脸，“你少放屁！因为你是可以被收买的，就以为别人都是可以被收买的？她是我的女儿，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这叫亲情，你懂吗？我还用得着去收买她吗？”

　　“陈老板，请你说话嘴里干净点！”王大发在一旁沉着脸搭了句。

　　陈默然轻轻一笑，“我要说斯文的话，你王总经理未必听得懂！还是为你自己的儿子多操点心吧，听说被判了两年？当然，你王老板一定有办法给他弄个缓期执行的。”

　　“我问你，”王大发马上接过话问道:“建军的事，是不是你干的？”逼视着陈默然，象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似的。

　　“你说呢？”陈默然毫不示弱地与王大发对视着。

　　王大发指着陈默然，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查出这事是你干的，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陈默然仰天一笑，也伸手指点着王大发正色道：“老子从来就没打算放过你！”

　　肖晓峰睁开眼，看见妻子刘敏伏在床边睡着了，再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这时候，他才想起是怎么回事：那天有人到“俄罗斯风情”闹事，肖晓峰以为是哪位客人喝多了酒，就一个人过去看看，谁知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肖晓峰还没开口，几个人就抽出用报纸包着的砍刀对他下了手。。。。

　　“晓峰，你总算醒了！你要吓死我呀。。。。”刘敏的眼睛红肿肿的，抓着肖晓峰绑满绷带的一只手，泪流满面地哭道。

　　肖晓峰无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别这样，我死不了。”

　　“晓峰，这工作我们不干了，好不好？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兵兵怎么办？”

　　肖晓峰想伸手去抚摸女人憔悴的脸，可刚一动，浑身的伤口就牵扯得钻心地痛！

　　刘敏十八岁不到就跟了肖晓峰，那时候的刘敏多漂亮啊，那脸蛋白嫩得象刚出锅的豆腐脑，可如今，她才三十刚过，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肖晓峰被判刑后，刘敏就一直等着他。经过两次减刑，肖晓峰实际上在劳改农场呆了八年。刑满回家时，刘敏对他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别在黑道上混了！肖晓峰马上答应了，然后他们就结了婚。刘敏到处给人打短工，肖晓峰则踏着三轮给人送煤气罐。虽然日子过得有些艰难，刘敏却显得很满足，因为她再也不用为肖晓峰外出后提心吊胆了。有一天，肖晓峰感到身体不太舒服，就提前回家了，刘敏却不在，她今天应该是休息的。问邻居，有人告诉他，刘敏出去卖水果去了。她不是说在商场帮人家买服装的吗？肖晓峰就出去找刘敏。那天有点冷，风很大，飘着零星的雨。

　　肖晓峰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街边看到了刘敏，她蹲在路边，面前摆着一个装着一节节干蔗的竹篮和用水浸泡着削好的波萝片的玻璃缸。刘敏瘦弱的身躯，仿佛在呼呼的风中瑟瑟发抖！肖晓峰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向一个个经过的路人叫卖，却一直没一个人理她。。。。

　　天黑快了，刘敏才回家，往常这个时候，肖晓峰差不多也要回家了，因为大家已经做好了晚饭，很少有人需要用煤气了。刘敏见肖晓峰坐在床上抽着闷烟，赶紧把没卖出去的干蔗和波萝藏起来，肖晓峰说你过来，我都知道了，说着突然起身，飞起一脚，将竹篮和玻璃缸踢翻在地！刘敏吓得连忙跟他解释说我不是有意骗你，商场的那个专柜生意不好，人家撒走了，我总不能呆在家里玩吧，多少也能赚点油盐钱。。。。肖晓峰一把抱住刘敏，将她放在床上坐着，然后跪在她面前流着泪说我发誓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肖晓峰重出江湖后才发现江湖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湖了：没有经济实力，没人会跟着你混！

　　就在肖晓峰进退两难时，陈默然找到了他。

　　“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陈老板来看过你两次，医生说你今天能醒来，他说晚上还会来看你的，”刘敏告诉肖晓峰，“等他来了，你跟他说，这工作你不干了！要不，我跟他说？”

　　肖晓峰看看刘敏，然后又闭上眼，摇摇头。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日常生活。

　　陈默然走出广州火车站，抬头看看阳光灿烂的天空，心里陡生一股豪情：广东，我来了！

　　陈默然有不少同学在广东工作或自己开公司，但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投奔哪一位，他甚至故意连他们的电话号码都没带着，他怕自己在某个挺不住的关头，会忍不住找谁求援。陈默然是到这儿来发财的，给别人打工，自然发不了财。

　　陈默然每天都要很认真地看那些招工信息，但他从没去应聘过，他只是想从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孙卫国给他的三千多块钱在一天天减少，陈默然还是不急不忙地到处逛荡着，他相信，机会总是会出现的。

　　大半年就这样过去了，身上的钱也用了个精光，陈默然不得不开始在公园或立交桥下过夜了。有时候为了吃顿饱饭，他也产生过去找工作的想法，但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一旦安定下来，人身上的惰性就会开始起作用，复仇的欲望也会慢慢随之淡忘。

　　陈默然在深圳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做公关先生。去应聘前，他就明白那工作是做什么勾当的，当他心里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后，便毫不犹豫地进了那道门。。。。

　　以陈默然的相貌和才智，想博得那些有钱而又无聊的女人们的欢心，实在是件太容易的事。第一次跟一个胖女人上床，陈默然差点把昨天吃的东西呕吐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个多小时，擦干脸上的泪和身上的水，陈默然吹着口哨出来，掏出胖女人扔给他的钞票数数，陈默然笑了，他知道，尊严对自己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