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讲的故事――

灰色中的一抹亮丽（之一）
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这首旋律优美、充满温馨的歌曲能勾起人们多少美好的回忆啊。
可是我生活的小城却由于大环境的影响，给童年的记忆笼罩了一层抹不掉的灰暗。
　　我出生在一个动乱的年代，注定从降生就要随父母四处飘泊，不到两岁就寄居到了外婆家中。
　　这是一个苏北的小城，三面环山，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城中有黄河古道日夜流淌，也可算得山青水明了。虽记忆中的童年不似这山水一般清丽，然厚重的灰色却也总难掩去一些亮丽的片断吧。
　　童年，最难忘的就是吃。可是那时候并没有什么零食，记得我小时最爱的就是本地产的西红柿了。它与北方的西红柿很不相同，个儿大，相当于大个儿雪花梨，又沙又脆，酸中带甜，掰开的时候不溅汁水，且红润可爱，自然成为我当年贫瘠生活中的最爱。由于外婆的宠爱，我每天还有半斤奶喝――这在当时是有些奢侈的。每天清晨都是浓郁的奶香伴我起床。有时奶扑了，那焦糊的香味儿能弥漫很久不散呢，我总是贪婪地吸着小鼻子四下闻。每逢此时，外婆总笑我象只小馋狗儿。
　　也许正是由于这些生活上的些许不同，周围的小朋友都疏远我――除了他们演样板戏的时候，因为我可以把整本儿的台词背给他们！但大多时间我是孤独无奈的（这也许就是我现在极度同情弱者的心理源头吧），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家中，自得其乐。记得家里有一台老座钟，能打点的，报时的声音可清脆了。可是外婆老上不好弦。我没事儿时就对着它瞎鼓捣。没想到却找到了窍门儿，于是每次上发条都得我来，外婆直夸我聪明，小小的我也很得意呢！这其实很简单，只是那时节大人们哪有闲心顾及这些小事，而我却有大把的时间心无旁鹜地对着它，时间一长，似与之产生了共鸣，心有灵犀一般。由此可见，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只要你用心对它，总会有回报的（不过有一种东西您千万别试，那就是――人！呵呵）。
　　那时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傍晚时分，不只是因为此时外婆就回家了。在小城中，女人们下午都到黄河里洗衣服，洗好就搭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晾着。到了该做饭的时间，三、五结伴儿地挎着盛有半湿衣服的小竹篮，身上搭着散发太阳味儿的干衣服，披着夕阳说说笑笑地回家了。她们的出现才使得小城的傍晚格外迷人，也格外有生气。不一会儿，各家各户就飘起了缈缈炊烟……
　　在那年月，物资很匮乏，用10个鸡蛋就能换一个足金戒指，您相信吗？可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拿鸡蛋去换那劳什子。破四旧那会儿，家家都在烧啊，上缴啊，扔啊，唯恐留下什么祸害！烧和上缴还简单些，这扔可就不易了。那一般都是些不敢见光的东西，只可在天黑时（还不能是深夜）假作遛弯儿，来到黄河边，偷偷地扔进河里。有时碰到熟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招呼着，“吃了啊，转转！”直到文革开始后，人心不古，才互相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儿的。外婆说她曾亲眼见过河里漂着国民党军服的呢子大衣，军毯等东西，尽管那时候物资紧缺，也从没人敢贪这种便宜！
　　日夜流淌的古黄河啊，你用丰厚的物产哺育了你的儿女，见证着他们的欢乐和忧伤，又用宽阔的胸怀包容着他们的苦难和沉重，甚至到最后还要成为他们生命的归宿……河水无言，夫复悲兮！
　　我的童年就这样日复一日无聊地继续着，直到记忆中最亮丽的两个女人的出现，才变得鲜活了起来。
　　第一个女子就是我的小离姐姐。

　　请看灰色中的一抹亮丽（之二）――《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