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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执笔写东西了。浑浑噩噩了好些日子,感觉困顿、彷徨和空虚。这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灰暗起来,这日子,也因此没了生机和情趣。学会并沉浸在《斗地主》的电脑游戏中,一切变得更简单了,眼里只有A-K的扑克牌了。 在苦战《斗地主》游戏的日子里,看到了自己丑陋的一面。原来自己也是那么好斗,那么小气,那么没风度的。本来网络的游戏,只是消遣而已,即便现实中的玩牌,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轻松上阵,娱乐自己,也娱乐别人才是。可我却不会“玩”,为了那一点点的积分,居然象经营自己的事业般认真,可以连续几个小时趴在电脑前用心地耕耘,而情绪则随着分数的增减而波动。在领教过别人拥有蓝钻身份可以随时踢人的味道之后,气愤之余自己也申请了蓝钻,于是,在游戏中,感觉惬意多了。看不顺眼的,踢!赢分多的,踢!出牌慢的,踢!哈,好不自在。大概这就是天性吧,人,终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无论在什么时候,这样的意识,总是在心里时隐时现。 都说凡事莫过头,这话用在哪都合适。在这样苦战了一个多月了,游戏积分没增加多少,脖子却一天天不灵便了,右手臂也开始酸疼,头也有点晕,特别是到下午,这样的症状更明显。这下慌了,心里知道这是贪恋游戏的结果,只好下决心戒游戏了。游戏未戒成,颈椎的不适愈来愈重了。无奈,只好找人按摩,到几个地方按摩之后,效果并不明显。听说盲人按摩效果特别好,于是,带着疑虑也带着好奇,来到了我家附近的一间盲人按摩所。 推开按摩所的玻璃门站在外面察看了一会,才知道是一间很普通的私人开的盲人按摩所。一间大房子用屏风隔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治疗区,摆放了两张床,另外一部分是他们的生活区。正在犹豫之际,一个近五十岁的盲人大叔已经迎了过来。乍看之下,有点怕,眼睛基本萎缩了。正想转身走,他发话了:“是哪不舒服?要按摩哪里?”“是脖子,最近老疼”。我只好回话。“哈,肯定玩电脑多了吧,这是职业病,没事,按摩几次就好了。”屏风后面同时也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女声:“你第一次来吧,你放心,我们的按摩绝对专业,在我们这儿接受颈椎治疗的病人有很多,按摩几次以后,效果都非常好。”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猜想一定是一个很干练的人。都说病急乱投医,为了快点把颈椎治好,我将信将疑,还是克服了害怕的心理,决定接受他的治疗。 他的按摩床和普通的美容床有区别,多了一个如碗盘大的口。他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放在那圆口上,然后左右叠好,使得毛巾刚好围住了圆口。那动作准确熟练,犹如明眼人。他让我背趴在按摩床上,把脸放在铺毛巾的圆口处,才知道这特开的圆口是专门用来透气的。开始按摩了,手法确实和一般的人不同,而且穴位准确,只是手力也很大,让我感觉疼。他一边按摩,一边告诉我穴位,以及穴位疼痛程度与病情的关系。屏风后的女人一边在里面涮碗洗盆,也一边和我聊天。她的声音很好听,闭上眼睛,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消失。 一会儿,她出来了,居然也是盲人,原来刚才在里面洗碗涮盆的就是她。他们是一对夫妻,她的眼睛也基本萎缩了。两个盲人生活在一起,一起面对这黑暗的世界,该是怎么样的生活呢?看着他们的眼睛,我的心里如打翻的五味瓶,有几分的遗憾,几分的同情,又有几分的佩服,当然,还有丝丝地不舒坦,毕竟,面对这异常的视觉效果,还是有一定的压力的。我赶紧闭上眼睛。还好,他们看不到我的表情,不然,心里真有点罪恶的感觉。 他们神情自若,言语自信,动作利索。我禁不住问他们:“你们看得见吗?”“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啊”。他们语气淡然。“那你们自己做饭炒菜吗?”我想象不出,盲人如何能做好这些事。“当然,我们以前在外面打工,后来学习按摩,我们还自己带孩子呢。”语气中竟然有丝丝的骄傲。“孩子多大了?”我惊讶不已。“26了,已经成家了。”语气满是欣然。结婚生子,养儿育女,虽然他们的世界是黑暗的,但他们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一点也不逊色。我不由得睁眼仔细打量他们。他们俩都腰挎一个同样的黑色小包,男的身一件灰色格子T恤,着一条蓝裤子,显得质朴憨厚;女的身着红色薄毛衣,着一条黑裤子,黑色油亮的短发,衬着白净的肤色,干净秀美。她看我没回话,又回到屏风后面,一边忙活,一边自顾地哼起小曲来。 听着她快乐的小曲,我心里泛起了阵阵地感动。在他们黑暗的世界里,他们依然能够感觉到生命的快乐和充实。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为自己和孩子,撑起了生命的风帆,编织了自己的梦想。比起很多的人,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健康的人。我不知道他们做饭的时候,菜是否洗干净了,是否炒熟了,是否经常不小心被烫伤?太多的疑问,存在脑海里,不好意思去解,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让我羞愧。贪心,大概就是人的本性吧。得到越多,想要的就更多,在欲望的孽海里,我们淡化了生活的本质,忽略了生命的意义,于是,我们彷徨、无助;我们抱怨、消极,在折腾自己的时候,也在折腾别人。 按摩完后,我如数给了钱,他没数,接过道了声谢谢,就把钱塞包里。如果有人给他假钱怎么办?他能分辨出来吗?脑海里顿时闪过这样的念头。或许,面对这样的弱者,没有人会这样使坏吧,也或者,他们的世界虽然是黑暗的,但却是干净的,不需要这样去怀疑和揣测。往后几天,我接连去按摩了几次,颈椎病果然被治好。欣喜之余,感动愈深。他们的身影也常常在我眼前晃动,让我不自觉地去拷打自己的灵魂。生命是诗,生活是歌。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诗歌的。依如这对盲人夫妻,黑暗世界的温柔,黑暗世界的感动,他们的诗歌朴实、沉厚、温润而又耐人寻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