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

题记：几天前，是我大婶的忌日。某天忽然在书柜里翻到自己的一本旧日记。我不写日记很久了，里面空空的，只有一篇半是记大婶过世的。读着，眼泪又忍不住哗哗直流。今天有空整理如下，权作对我深爱的大婶的周年忌吧。

1998.3.14      星期六       阴，有小雨

我们深爱的大婶不幸患肝癌于11日过世了！虽然自从去年春从大叔的紧急求助电话中得知婶婶肝癌已是晚期，生还的几率很微，但经过专家的治疗，去年暑假见到她时，她却好转了不少；春节时听说她病情又加重了，前段时间又入了院，但心里怎么也不能够把一个活生生的亲人与死神联系起来。忍不住的悲恸！

昨夜妹妹哽咽着告诉我这噩耗时，她说姑姑让我们迟些再打电话回家，但我忍不住今早就拨通了大叔家的电话：XXXX- XX79790。姑姑是怕大叔过度伤心呢，但是他此时应该是最需要安慰的。

大叔大婶是自由恋爱结合的。记得之前许多人（包括我母亲）给他介绍了好些女孩子，但他就是不满意。后来就爱上了同在一间学校任教的婶子。他们感情一直那么深厚。有年他们居然浪漫地双双出去旅游了，这在当时的乡村可是史无前例的呢。他们回来的时候好像就是春季，被大雨淋了个透湿进门的情景过了差不多三十年我还有印象呢。两个人总是夫唱妇随的没见红过脸。

婶子贤惠又能干，和大叔一样很疼爱我家几个孩子。而我们也特别亲近她和大叔。他家几个堂叔和堂姑，就数他们俩和我们相处最融洽最自在了。每年回乡，我们几个孩子总是要去他们家，有时却不到外婆处，因此还常被母亲责怪我们偏心眼呢。

自从婶婶病重，叔叔几乎没有离开她半步，陪伴和护理着她，并四处寻求可以挽救她生命的良药偏方。“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去博！”这是他告诉我的话。

婶子身体一直是健壮的，直到前年底吃不好睡不香以为是胃痛，一拖半年，去年春检查的结果竟然是肝癌晚期。家里人只告诉她是肝腹水，不敢提半个“癌”字。

叔家的电话本来是XXXXX59。“唔久”一定刺痛大叔的心了。春节时得知他的电话改为XX79790了。“妻久妻久”。良苦的用心却未能挽回爱妻的生命！

打通电话，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地流。为大婶，为大叔和他的家人。除了说句“保重身体”，我还能够说什么呢？“但愿人长久”却岂知上苍之无情！

安息吧，大婶！原谅我，山长路远不能够为你送行。我们爱你，永远爱你，亲爱的大婶！

（三天后是大婶火化日。我和姑姑在电话两头哭得一塌糊涂。母亲后来说，大婶人缘好，来送葬的人很多呢。那天，我的日记就写了前面这两句，再也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