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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恋爱,必然有自己的浪漫。我想到雪俐(她的名字)的时候,就不由地想到那个曾经属于我们的北京的夜晚。1989年,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还是属于一个特殊的年份。尤其是这一年的六月,人的心上就有着特殊的味道。大多数人不愿意随便去北京,但是雪俐坚持要去,长相很是漂亮的她,硬是要去北京考电影学院,我当然是她的随身护卫,就跟着一起去了。 六月四日那天下午,雪俐考完编剧系的一切内容,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往天安门广场。我虽然是一直笨鸟,也当然跟着去了。地铁的人特别多,她就闭着眼睛,依依地靠在我的肩上。那个时候人们还不太开放,看我们俩个这样要好,就投过来了异样的目光。只见雪俐穿着极为亮丽的浅黄色的运动休闲服,耳垂上缀着紫色的长耳环,左腕上套着我送给她的翡翠玉镯,其实,她不用做任何的化妆,她的身材和独特的维族的俏丽,已经够引人注目;我不够引人注目,引人注目的仅仅是我的当时很是浓密的大胡子(现在已经发黄)。 女人的美丽常常成为男人的虚荣,虽然当时我和雪俐还是对象,她的美丽已经在我和哥们中自豪的一个理由。 哦,天安门到了,这时已经是夜幕时分,我和雪俐陡然发现在偌大的天安门广场上并没有什么游人,猛然想到了这天是六月的......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雪俐并不关心政治,我们只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所以对于广场的事情也没有想太多。 “要不要过去?”雪俐问我,我看她蔚蓝色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惊惶。 “当地的单位都......” “可是,我们来了......” 我不再说什么,就挽着雪俐的手走进夜晚的广场。哦,好平坦的广场啊,虽然这个广场上发生过那么多不平常的事情。 风,习习地吹来,很凉。雪俐就紧紧地靠着我,我们悠然地走在广场上散步。广场很大,很阔,却没有什么人,我们悠闲地散步的这个广场上曾经飘过许多的风筝,风筝下面是老人和孩子;广场还曾经有成千上万的红卫兵;有过父亲母亲在这里堵过蒋介石的汽车,进行着“反饥饿,反内战”......而眼下的广场,除了我和雪俐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人。 我说“要是有白雪就好了”。雪俐也说好,“我们就可以踏雪了”。白雪是可以掩遮一些记忆,尤其是我喜欢在雪地里看到雪俐的留下脚印,一只只,那么地小巧玲珑,就像是心爱的图章,或者是梅花的花瓣。我就把这个感觉说给雪俐听,她笑了说“女孩子是不能一直捧的,捧的太高了,就看不到男人了”。 天色刚晚时候,广场上还零散地一些游人,9点左右,就几乎没有什么游人了,但是,雪俐的游兴正浓,没有离开的意思。在广场的周围,有些穿军大衣的人走动。雪俐和我几乎没有注意这些,我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天更冷, 我们就更紧地依偎在一起,用更加散淡的脚步在广场上丈量着什么。一块水泥地板,又一块水泥地板,好似在耐心地统计有多少块水泥地板。 夜色更农,广场四周华灯四射,但是 整个广场上还显得有点朦胧。北望故宫,那里曾经住过二十几个皇帝,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南望前门,也没有了白天看到的巍峨。只有高大的纪念碑还在高高矗立着,反射着夜的微光。 “不要问我从哪里里,我的故乡在远方”雪俐唱起了三毛的〈橄榄树〉,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从来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我们的理想在远方很远很远的不能实现的地方...... “远方飞来的大鸿雁啊,不落长江不起飞.....”我则唱着我们草原的民歌〈噶达梅林〉,很粗旷的歌。我们的歌声在广场的空气中混合,轻轻在地上漫过。 我在广场上第一次吻了雪俐,我们好了快半年了,这是一次的接吻。很清凉的一个吻,已经把两个人跌进了另一个时空,那里有无尽的星星,有白色月光,有清幽的 麦香,有气球的飘飞和孩子嬉闹,有蝴蝶的摇曳和湖边的碎语.....但是整开了眼睛。还是一阵阵的夜的凉风。 “时间不早了,该回旅馆了”我说。 雪俐还是依依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不肯回去。还好,有几个穿大衣的人走过来,看看正在亲吻的我俩也就不说什么了; 我们很安全。 十六年过去了...... 这年六月是一个特殊的六月,我从北京回了邯郸,雪俐继续在北京住着,一个月后看成绩,没有被录取,就回了。回去后不久,我们就分手了,她跟着那个珠宝商人去了莫斯科,我还留在我的黄土地,留在我的河破老街。这段很深的烙印就任凭时间的的巨手去抹平了。 但是烙印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遇到合适的机会就会清晰起来,这不,又想到了和雪俐当年在广场上的浪漫,但愿在莫斯科的她一切都好。 那一年那一天的晚上的广场,是属于我和雪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