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妈今年六十岁,是位老退休工人。虽然工资不高,但支付个人生活费,绰绰有余。李大妈的老伴是离休干部,一个月领到三千多元,加上李大妈的退休金,老俩口怎么吃也吃不完。
由于离休干部的医疗费全额报销,李大妈打针吃药也跟着沾光。一年下来,老两口光医药费就节省五六千元。儿女们生活富裕,勿需父母贴补,老两口除了存一部分款用于养老外,剩下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生活条件好了,就滋生出许多富贵病,像高血脂、心脏病、高血压等疾病。李大妈老俩口每年定期打预防针,为得是降低血脂,输通心脑血管,维护、养护心脏;防止心肌梗塞,脑中风等疾病的突然发生。都是些老年病,这么多年,李大妈也摸索出一套经验,哪儿不舒服,应该吃什么药,需要打什么针,张口就来,几乎不用去医院,用李大妈的话说,她就是半个医生。
李大妈高小毕业,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十八岁结婚,跟随丈夫去了部队,此后的二十年,陪同丈夫走南闯北,转遍了大半个中国。她先后在制药厂、像章厂、木材厂当工人,高小毕业的文化始终没派上用场。
二十多年前,丈夫转业回原籍,李大妈被安排在五金公司当了一名仓库保管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挺自在。但好景不长,市场经济一放开,企业就倒闭了。好在前几年效益好,交足了养老保险金,李大妈工资才有了保障。下了岗的李大妈便成了全职的家庭保姆,伺候起全家人的饮食起居来。空闲时,毫无例外地坐在大院的花池旁,和左邻右舍的家属们一起谈论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谁的儿子不孝顺,谁的女儿又离婚了。久而久之,李大妈变成了地道的家庭主妇。
李大妈最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心烦意乱、失眠、浑身无力。去医院也查不出结果。回到家,越想越害怕,担心是癌症早期。不这样想不打紧,一这样想,便寝食不安起来。不得已,老俩口去了趟省城医院,不包括住宿、吃饭费用,光是化验、透视、做CT就花去好几千元。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除了老年病外,没发现其它的病。
没病是好事,但查不出来,不等于没病。一家人悬着的心暂且放下来,但李大妈仍旧忧心忡忡。
一天,李大妈去邻居串门,忐忑不安地谈论起省城检查结果,邻居回娘家的女儿说:“我单位有一寡妇,姓王,五十多岁,儿女不在身边,精通叫魂术,阿姨说不定是被吓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大妈第二天便提上礼品去了王寡妇家。
王寡妇中年守寡,拉扯着一双儿女过日子,每月除了领取一百多元抚恤金外没有任何收入。 说来奇怪,王寡妇性格怪癖,从不和左邻右舍来往,儿女大了,去了外地,很少回来,她独自住在单位的旧平房里,很是冷清。
李大妈一进院子,王寡妇便从门缝里看见了。来她家的,除了叫魂,没别的事。李大妈推门进去,屋里光钱阴暗,一股霉菌味扑鼻而来。王寡妇嘴上叼着香烟,蜷曲在沙发里,一台十六英寸彩电正在播发节目。
不等李大妈开口,王寡妇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为引起注意,李大妈故意把牛奶重重放在茶几上,王寡妇却连眼皮也没抬,她抓起李大妈的手腕,约五分钟,煞有介事地说:“半个月前,在东北角,有条狗追你………...”李大妈恍然大悟,可不是嘛!那天清早,她上街晨练,在东边的丁字路口,冷不防窜出一条狗,冲着她汪汪叫,李大妈吓的扭头就跑,那狗也欺负老太太,竟然撵出半里路。过后,李大妈也没往心里去,但每次走过此地,都心有余悸.
五寡妇端来一碗清水,又拿起桌上一张红纸,盖在碗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红纸抽去,将水泼在李大妈的脚下,漫不经心说:“好了。”李大妈默默看着王寡妇做这一切,眼中充满了虔诚。
当天晚上,李大妈的病果然好了。心不慌了,睡觉踏实了,身子骨也有劲了。李大妈由衷地感叹,世界上还真有魂魄,以前只是听说,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不信都不行了。以后,每当遇到身体不适,李大妈就去找王寡妇。每次,王寡妇都能为她指点迷。熟了,王寡妇说:“你的八字不硬,小鬼才老来欺负你。”
李大妈问:“有什么办法吗?”
王寡妇说:“家里放棵桃树枝,能驱邪。”
李大妈找来桃树枝,挂在卧室的墙上,又让老伴在院子里种了棵桃树。此后,李大妈心里踏实多了,掉魂的事也发生的少了。
两年后的一天早晨,王寡妇突然心肌梗塞去见了阎王,等被人发现,已是第三天中午。当晚,王寡妇的儿女便赶了回来。待尸体火化,他们把大门一锁,走了。从此,那间屋子被封闭起来,再也没有人进去过。那段时间,李大妈缄口不提王寡妇死的事,只对老伴嘟囔过:“这人咋说走就走了?”
说这话时,李大妈一脸的迷惑。但李大妈是个聪明人,不懂不能瞎说,如果惹恼了阎王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着时间的流失,李大妈逐渐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叫王寡妇的女人;忘了自已的八字不硬,容易掉魂的事。
又过了几年,李大妈院子里那棵桃树长的根深叶茂,郁郁葱葱,每年结不少的桃子。日子久了,李大妈嫌桃树遮阳,让老伴砍了。
从此,李大妈再也没提过掉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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