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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 “丑男。” 渡和琼的聊天总是从这里开头。 先在论坛认识,再到聊天室,再上Q,跟一般认识顺序不一样。 琼,25岁。喜欢自由自在,大学毕业工作3年,跳槽就两次了。 当代年轻人特质是,多谈朋友,快谈朋友,谈好朋友,省去结婚。到她这儿,最好的结果是,谈N个朋友,一生只结一次婚。 这天,聊到中西方的差异,琼说:“西方吧,结婚前,在性方面比较自由,结婚后,就比较忠于婚姻。而我们中国刚好相反,结婚后,凡有不忠于妻子的机会,都想尝试,甚至,以此为能,以此为荣。”渡说:“那是那是,我要已婚,也是的,”接她的话茬,“那你就让我光荣一次,我这辈子光荣不了几次滴,我怕到了了,就是追悼会想找点什么内容,都难呐。” 琼觉得渡基本上算是个有趣的人,很多时候,愿意跟他一起消耗时光。 一生本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瞬间,快乐的,不快乐的。只是,人们都愿意找大快乐,都在找大快乐,瞧不起眼前的小快乐。结果是,大快乐难找,那多是在明天的。小快乐也没享受到,有那也多在昨天。所以导致今天,世上的人那么多,快乐的,没有几个。 说到婚姻,琼讲:“我要真正找个结婚对象的话,一定不找有妇之夫。” 渡:“那你会失去很多优秀青年,有妇之夫被婚姻锤炼得很懂女人,魅力四射那是挡都挡不住的。” 琼说:“那也不要。你想啊,赢了也是输啊,二手货,或还是无期限的期货,对那妇人来说,更是个X货。都不是好货。哈,我干嘛找去。” “当然,对于我看中的人,要他离婚,这个自信我还是有的哈。只是,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果真不值得?你看众所周知的那湘妹子的李姓老公,现在你就去问,问一百个,会有一百零一个愿意嫁给他。” “怎么多出了一个?” “没问的那个耳朵尖也听到了,抢答呗。” 渡要相片,琼不给。 再要,再不给。 谈得正高兴。渡突然说:“最后通牒,再不给,我就要……” 琼说,那没法,只是,我没有给相片的习惯。 过了半天,渡打出一排大红的字:没有我,你将没有高潮! 一连打了三句,同样的话。 琼不说话,直接就把Q给关了。 琼心想,在性上都这么霸气的人,生活中,一定是个忒自信的人了。好比基础工程,基础不牢,外面看起来多风光够气派,也有外强中干的嫌疑。 再见了,琼问:“还要相片吗?看了又怎么样呐?” “当然当然当然要,就是要,坚决要,非要!”他回,“就想看看你,知道知道你的模样,然后聊天吧,知道是谁跟我对面坐。对你来说,要是你长得有创意,我给你上上心理辅导课,我也不会要死要活地去见你,省了让你尴尬。万一要是美女,连带我也延年益寿了,可以做一辈子好事,一直陪你聊下去啊。总之,也免得我天马行空地去畅想了。” 完了再补充一句:“你知道,做一次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心理辅导,陪聊,可都是一辈子的事啊。” 于是互传相片。 看见看见,看了相片就要见面。一个网友曾这么说,琼觉得简直是真理了,尤其是看入眼的人。 周末,傍晚。 渡先到酒店,点好菜,琼就到了。 渡叹息:“琼,我是瞎子打儿子啊——” “什么嘛?!一见面就骂人啊?” “唉,不容易看到美女啊,抓到一回算一回喽。”渡把食指伸到嘴边,夸张地做一副眼嘴并馋的弱智样子。 “哈哈。”两人大笑。 “你就是个麻将里的七筒,”琼嗔怪道,“人家是斜,你是搭起台子来斜。” 得承认,人和人之间,就是有缘分在的。 他们坐下来,慢慢吃,慢慢聊。熟悉的坛子的事,网事,各自的感慨,烦心事,对人,对事的感悟。大家抢着说,思维跳到哪里是哪里,生活中的朋友,都没这样自由。 实际上,人都有倾诉倾听欲望的,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对象。有时候,酒或许算一个对象,要不,有人喝完酒,木讷的可以变得那样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呐? 三个女人一台戏与男人喝酒,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聊着,眼神有时候在空中交汇,你来我往,那视线,分明都在互相取暖了,在轻轻拥抱着了。 一般来说,眼神,实际上是最复杂,最不可信的。眼见,绝对不能为实。比如,你的高级职称终于上去了,大家来恭喜你,“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啊。”其实那眼神里,有部分绝对是嫉妒。俩恩爱夫妻吵架,你去劝架。你眼神里,算你百分之九十九是在劝,那也有百分之一是幸灾乐祸的成分:你们不是一贯是公认的恩爱夫妻吗,也有吵架的时候啊?还以为你们永远不吵架呐。 琼和渡,彼此的眼神里,表里绝对是一致而简单的,都是欣赏,都是喜欢,还有爱惜、爱慕、爱恋。 吃完饭,渡说,空调很暖和,又吃得这么饱了,我们换个地方再思点啥? 琼说,上哪去,走吧。 渡说,楼上就是房间,我已经订好了,咱上去吧。 渡继续讲他见网友的事,琼听得津津有味。当然见的多是女子了。 琼问:“老实交代,满意的多不,交往一次的和持续交往的呐,各几成?” 渡深深地抽烟,吐纳,烟雾背后的脸,就看不出什么表情了:“一半一半吧:总人数中,我满意的一半;其中,她也满意的,一半;其中,见了面,都进一步满意的,一半;其中,可持续发展的,一半;其中,到现在还在交往的,一半……” 琼:“哇,数学题啊,我算算,38个妹妹,一半一半一半一半一半,好可怜呐,算下来,几乎没两个朋友了。” “哈,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稠党的人,会没两个朋友?活活!”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那烟蒂好象是个不听话的精灵,跟他作对似的,在他拇指和食指间隙里扭啊扭着,使得他必须用劲地拧了拧,才松开。顺势往沙发上一仰,双手抱着头,好象有些累了。 “也是哈,慢进则退,慢变则废,一切在变,没有永远。连结婚,就时兴速配,就闪婚。那闪朋友,闪感情,就更现成的再正常不过了哈。”琼幽忧地说,似乎是自言自语。 “一人一原则,一家一过法。就别替人家感叹了,哈琼。” 边看表,渡边抬头说:“十一点了,太晚了,”裂嘴一笑,“我们单位借红色旅游的东风来玩呐,要一个星期的。明天晚上,再网上接着聊哈。现在我送你回去。” 渡看进琼的眼睛,说:“琼,听我说,我一直喜欢你,很喜欢,你都懂的,我不说什么了。”停顿,声音小下去,“实话说,我已经结婚,我很爱老婆的。” 琼诧异,睁大眼睛,嘴巴惊成一个黑洞:“你不是说,你离婚了吗?渡!?” 渡:“我是撒谎,我,”他急急地解释,“白色的谎言,不算欺骗,起码我没有恶意,你想想看,是不是?我们在网上一起度过了很多好时光,一起度过的。我们都乐意在一起分享,你知道,不是吗?” 他强调:“我要我们好好的做朋友,什么都在变,我不要我们之间的美好变质。我要我们好好珍惜。好不好?” “也许是我要求太多。我喜欢跟年轻的女子聊天,喜欢那种氛围,很阳光温馨。那是一种磁场,让我放松,让我有时候会会心一笑,让我生活更有热情。” 琼不说话。 琼觉得,有泪在丝丝流出,只有她一个人分明听见了那啪的一声响,然后掉在地下,全无痕迹。 她把头仰起来,脖子不由得也往上伸,使得头仰得更高些。这样,可以盛住泪水。 小时候,不听话时,被妈妈打屁股,琼总是把头仰得高高,眼睛眨巴眨巴半天,泪自然就缩回去了。 这个时候刚好有小朋友来找她玩,她就赶紧跑到镜子面前一晃,用手抹一把眼睛,跑到妈妈跟前,仰着小脸问:“妈妈,你看得出我哭了的吗?”往往是她刚问完,就被妈妈一把抱住了:“乖女儿,看不出,去玩吧。下次妈妈不打你了。” 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琼说:“我想我妈。” 渡说:“我们边走边想。对了,你长得像她吗?那我就照你的样子陪你想好了。要不想走样了就想到别人家去了哈。”他揉揉琼的头,手顺着头发滑下来,算是抚慰。 渡知道,琼的妈妈过世好几年了。
第二天,网上见了。 渡大声道:木有我,你将木有高潮! 琼:你去死吧!连宠物狗都改了吃那啥你还不改啊!? 哈哈。 琼说:“现在可是永葆先进性教育第二阶段,来,我要跟你谈心。首先吧,你就不该这么色色的说话,实际你又不是个色人,说话这么色,让人反感。” 渡答:“是是是,我尽量改。我们不但要谈心,还要填谈心记载表,要上交的。也给你提个意见,首先吧,你就不该这样凶巴巴的说话,实际你又不是个凶巴巴的人,说话这么凶,小心让自己难以嫁得出去。” 随意聊天。 琼只知道,每一次,从头到尾,她都是笑笑的。 聊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种氛围,那一种感觉。 ※※※※※※ 最是~ ~好~ ~心~ ~情~ ~ ~ ~(得唱着念,COCO李广告词:一见~ ~好~ ~心~ ~情~ ~ ~ ~) *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