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那两脚路

饭后，黄昏时。有一个爱好，就是散散步。每次时间差不多半小时，距离不等，线路不一，全凭散时的那一份心情如何。

散步时，不会在意也不会计较走多远，以那处为目的，以何处是归程。也是全凭性情所至，若兴犹未尽，不妨再走几步，反正也就那两脚路。

散步时，也会随意看看一路的风景，看看过去的风景与现在的风景，对比中渐有的变化。也会在一些看上去很赏心悦目的地方驻足，坐爱似的多看几眼。然后尽可能在脑海中摄取印象，成为日后的映象素材。

散步时，还会胡思乱想些什么，让意想中的所有念头、回忆、思绪、梦幻纷至沓来。并顺着一些能激活兴趣的思题，再加以深化想象、拓展、延伸，使散步这一简单的运动，变得更为生动、丰富起来。

那天，我出差在外，夜里独自一人，在住处的院子里，漫无边际地走走看看。忽然，听到路旁的楼里，有人在用萨克斯吹奏《茉莉花》。萨克斯是名乐器，《茉莉花》是名曲，按说这样的组合应是强强联合，会有天赖之音。可一听之下，象是谁在练习吹奏，有些生涩、冷峭、败兴。不知为何，心中反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没愿多听，就向别处走开了。待到一处灯光幽暗，两旁高大的樟树掩映，显得格外惬意。心里这才平和，舒坦开来，隐隐觉得这里风景独好。也就在这时，潜在的思绪中就忽地冒出了这句：就那两脚路。

就那两脚路。接下来让我思考了许多——

人生，有很多的经历体验，阅历感悟，学习偶得，思索求解，似乎都赋予了这句话，极为深厚的内涵和无际的外延。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二千多年前，曹爷就有这般感叹，若将人生比着路，由此推算，人生之路也不过就那两脚路。可见其短。

柳青在其长篇小说《创业史》中有一句名言：人生的路很长，关键的只有几步。亦是将人生比作路，而这路虽然长，但紧要处却就那两脚路。可见其重。

少时我所居住的城镇，规模很小。有人戏称：撒泡尿就能从这头走到那头。换言之，说那街道就那两脚路远。可见其小。

前些年，回老家去一深山里的亲戚家，动身时问有多远，答曰：就那两脚路。结果我们整整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可见其远。

或许，从成功到失败或从失败到成功，从美好到丑陋或从丑陋到美好，从幸福到悲哀或从悲哀到幸福，从崛起到灭亡或从灭亡到崛起，从相聚到分手或从离别到团圆，从痛苦到快乐或从快乐到痛苦，从……到……都只就那两脚路。

路，这概念本很简单明了，可一经引申、浮想、变幻、比喻就丰富多彩起来。距离、空间、时间等，仿佛也在这里模糊开来。

人生就那两脚路，从生到死，一个起点一个终点。所以有时，起因和结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走，更重要的是接下来怎样走。

就那两脚路，生活一下子变得简单多了。只要走的时候有甜蜜，就不要太在意酸咸苦辣；只要走的时候有快乐，就不必在意忧愁悲伤；只要走的时候有爱，你就会和她（他）携手相偕一生，而不再去理会人生的苦短、失落、凄楚和寂寞。

人生，就那两脚路，好好走吧！

                                       2004/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