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我对人比较热心，一片赤诚，利益面前往往先去想到对方，明明知道在这个利益驱使的时代对人若是太好，往往反而招人怀疑用心，但还是习惯了热心，由于这热心会设身处地替对方着想，于是不由自主不该主动的时候主动起来，最终结果别说好心得不到好报，还招致误解导致失望、心凉。

    我就觉得我特别喜欢好友M那点自爱和矜持以及傲气。常常想起她，尽管很近，但平时不交往，而尽管不交往，却从来感觉感情、感觉离得很近。

    我常常梦见她，可能是觉得冥冥中需要她身上的那些东西吧？

    发这番感慨，是因为那天那个小女孩。

    为了她的农村背景，为了她是我妹妹的同事，我并非头脑发热地做了那个决定——夫妻双方收入不满5000减免部分学费，可是，习惯干商业、做买卖的家庭，便以为我是像他们商场搞特价常常有的现象——将原价故意标高然后特价幅度很大，也就是说我本来的学费收她的高，只是说优惠而已。

    没有感觉到一种受辱，但还是挺心凉的。

    说实话，母亲一走，我毫无赚钱欲望，本来对金钱名利什么的不感兴趣，现在更没兴趣了。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够我用即可，我对一些高级的享受不感兴趣，我之前的二十多年兼职教学生，开始是为一出生就需要将来要动手术的女儿攒钱，后来女儿一切都好不需要手术了，母亲又在2002年开始患帕金森病，我知道将来需要对那时来说的一笔大钱——八万到二十多万的脑部手术费。母亲去世前夕气管切开着，我和妹妹十分注意消毒，很小心翼翼地不让我们有任何传染给母亲病菌的机会，那时学生生了病不戴口罩来我家吭哧吭哧打喷嚏，我又爱手把手教学，有时粗心大意的我就会消毒不好不换好衣服去抱母亲管母亲、亲母亲，那一次次病毒和细菌感染多因此而来，但我还是没有停止教学，明知对母亲的身体是有隐患。

    因为，我那时需要钱，母亲花销很大，有时一支针药就一百多块。

    而现在，我终于没了任何需要钱的担忧了。

    这让对钱没欲望的我对学生多少一点也不在乎，也真的不是太好的家长和学生我不收。

    或许一个不教我更喜欢，我有的是爱好和兴趣，生命中有许多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比如常常去陪陪孤单老人们说说话，给养老院的老人打扫一下个人卫生和寝室卫生，等等。还有，我去自行旅游，花少的钱充分跟风景接触，常去女儿学校的城市，最想做的更有读书，读史书和我掬捧的中外经典，我有许多的想法和爱好，特别是想奉献的心。

    家长的素质相差很多，千差万别，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连我这么无私赤诚富有牺牲精神和奉献精神的人都常常无奈，何况我的宝贝女儿？所以，我是曾经极力不让女儿往这条路走的，不想，这是女儿的命，她的才干就在这方面，当年她贪玩误了文化课，既没有走到各种文科和理科的专业，也没有进入对她来说比较容易进入的北影去学文字为主的编导，而是走了这条艺术表演之路。

    我很清楚，走这条路，没有特别的负责任心和爱心不行，有这几心对女儿来说也不行，我怕她累着，因为有这些心会特别累。

    而今，支撑我喜欢并热爱自己的教学工作的动力就是对孩子们的喜爱，从内心的喜欢，希望他们生命中童年的几年因为有我而受益、而提高，是在其他任何人哪里无法得到的。

    我认为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了。

    凝望流云，碧蓝如洗的广袤天空，它离人间烟火那么遥远，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人们想象不到也摸不透更想象不到它的境界。

    而实际，云儿虽立于云端，却出自人间，它怀揣着一颗出俗的心而已。

    众生平等，心的高度不同而已。

    而不同高度的人，难以体会到不同高度的境界。

    今天下午是五点半给子涵上课，她妈妈正忙，本来选的是四点多，她电话要求我改到了五点半。

    她们娘俩到的时候超过五点三十五了。

    我打眼一看大的，眼睛略肿，像哭过的，我关切地问“怎么了？哭过啊？”她微微一笑，自然是否认。

    再看小的，更是双眼懵松，更肿，我问“子涵是刚醒？”她懒洋洋地点头。

    我说“天呀，这时候你刚醒，我记得你是个早晨不想起的，睡得这么晚，晚上一会半会睡不着，第二天怎么起？”又问“那你今晚怎么办？何时能睡着？”子涵的作息是个大问题，我本就每次叮嘱她妈妈搞好她的作息，这下好了，居然五点半才醒午觉。

    子涵毫不在乎也无邪地说“熬啊，熬呗。”

    后来更告诉我她一般是六点才醒来，而上班的她妈妈根本就不知道。

    我怕我对她的学琴表现不满意她会回家不小心对姥姥姥爷说出，两个老人就心里觉得不好，给子涵做工作说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让大人操心受难为等等。

    一个多小时，一直处于没醒来的状态，真是让我费劲了口舌，一会儿哄，一会儿训，一会儿爱抚一下，一会儿严厉一番，想尽办法想把她完全一团面的懒散样子改变，始终是没做到。末了，居然捂起了耳朵不听我说话了，不仅如此，还哇哇大哭，真是让我万分心凉和失望！

    子涵整整来了我这里三年了，本是我比较得意的作品，我说的得意是对她自制力和习惯以及我所能进行的品质方面的灌输与培养，我给她的也更多是口头与身体的鼓励和爱抚，一次次将开始进来就懒散的她引到正常状态，真是费尽了我的心血和口舌，也真的得到了她的热爱，她曾经说我是对学生最好的老师，还说了另一个老师，她的美术老师“也挺好的”。

    她这样表现，这可不是刚来我这里三个月两个月或者半年一年的啊，三年了！

    我就觉得这孩子这么没良心，面对老师的苦口婆心，居然捂耳朵，在老师家里大哭，还声言“妈妈我不想学了”

    对我打击真是太不小。

    我纳闷啊，仅仅是上次的琴课晚了三四天而已，也就是说跟平常相比，我晚见了她几天，以前一直很懂事，今天是怎么了？问原因，首先问她这次期末考试如何，她妈妈说考了个第一。

    我马上断定并快速蒙太奇到——就是这原因了！

    子涵很漂亮，小嘴儿很巧，特别聪明，懂得的事儿特别多，谁不喜欢？

    她姥姥就在我楼后偏东的楼上住，一个院，子涵上学就是姥爷给找的关系在附近的实验学校上。

    老人们对隔辈人的稀罕，那是天下同理可以想象的。

    估计考完试这几天，子涵天天淹没在夸赞和喜爱中。

    所有的人给与的一律是喜爱和夸赞，唯有我这里出现了不同的声音，肯挑出她目前的毛病，听惯了好听话的她就觉得我的话刺耳。

    我将分析一说，她妈妈一个劲点头，承认子涵到这么大除了我没人帮她有力度地改毛病。

    我就喜欢她妈妈，人特别厚道，特别懂事明事理，从来都理解我对孩子的种种教育和培养，我多次询问她妈妈小时候跟她根本不一样，多次说“你若像你妈妈一样就好了，你妈妈人家一点小毛病也没有，不是大的时候而是小时候也不像有的，而你小事事特别多。”她妈妈每次都笑。说实话，子涵今天这个样子，真是恼了我，别忘了都花费心血特别培养了三年了啊，若不是她妈妈特别好，我当场就赶出去，让我感觉简直一只小白眼狼。老师曾经对她的点点滴滴喜爱她比谁都清楚啊！

    入夜，十一点一刻左右，女儿发来信息，问“妈妈你睡了没？”我回说没，她就电话过来。

    说很憋，喘息很快，心跳很快，问她什么原因说是从中午吃了麻辣鱼锅后，我细细问过都是吃了什么，说是麻辣锅后吃过冰激凌，我想起了神经兄叙述的他的一次要命的经历，就是吃了热的忽然吃凉的，还不是冰激凌之类，而是一个苹果而已。我给女儿分析，这个盛夏吃辣东西让全身包括内脏细胞呈打开状，你再一吃凉的，让膨胀的细胞突然遭遇冷缩，当然会影响到心跳。

    我继而给她分析：平时艺术班上午没课的时候不少，全体舍员都睡懒觉，肯定是我怎么强调也难改得彻底。而这些日子天天七点就出门去参加英语辅导准备考研，受不了，本来心焦力悴，又吃饭冷热悬殊，导致如此。

    我再三叮嘱她夜里只要醒来就发个信息告诉我平安，早晨醒来就电话我，第二天的课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上了，由着睡，好好休息。

    告别后我想起还要叮嘱她，又电话过去，起码絮叨了五遍“必须朝右睡啊，必须。”

    那时我和妹妹都没睡，我俩都担心起这孩子来，X哥听见我跟女儿通话，我汇报了一下，他正睡意浓袭，早睡过去了。

    想起白天子涵的表现，不禁叹息：作息，作息，成也作息，败也作息也！

    7.3

    早晨起来，妹妹说她一夜没睡好，我也是，放下女儿的电话根本睡不着，打开手机翻看着网络新闻才不知何时入眠，醒来几次，又怕扰了正休息的女儿不敢电话和信息，还怕如果不信息女儿到底如何不知道，那时候后悔没有留下她宿舍的同学的电话。

    好不容易八点多猜到女儿也睡够了八个小时了，电话过去，听上去明显好了许多，我才放心、

    X哥啥也不知道，我说“当爸爸的就是不行。”

    今天我给孩子们加课。

    第一节是阳阳，其他尚好，但我最不放心的二部创意曲退步了，主要是指下无力。

    我是觉得这孩子特别需要人监督着改正一下奏法和错音，那几个降xi给他说过多次，也用红笔标出了，可还是不降，看上去离了亲眼守着改正难真的改正，只好下课的时候对他说回家好好练，明天下午四点再来我给他加课。

    萱萱忘了上课时间，来到的时候课已上了三分之一多了，一放假，孩子们就都散漫起来，这么好的孩子也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让唱歌考级的几个孩子都独唱过他们的考级曲，还不错。我让萱萱用眼睛说着话唱歌，她非常会用眼睛说话，表情很好。辰辰的声音大了些，这几个孩子好在首先音准到位。

    下午阳阳返校开学，他的时间闲着，决定给zz看看他的弹琴的时候，觉得那个时间他们该是在午休，就熬到了两点一刻左右电话。过了半个多小时zz来到。

     一看，曲子都退步了，他老师也要求不严，声音不通透不特别指正。太熟的曲子力量还可以。

    今天小瑞又闹情绪了，快到音乐课时间的时候他妈妈电话过来说就在楼下哭着，原来是睡不醒。等上来的时候，他可是哭了不短的时间了，满身是汗，后背湿湿的，额头上起了一些红疙瘩。还好，挺给我面子，他哭着，妈妈放下他我牵过他的手后，顺从的跟着我去给他找离空调近的地方了，我一看他让我接住他，马上表扬，伸出手握着他说“小瑞你真给我面子呀。”然后给他调整座位，不让凉风吹到湿漉漉的后背。很快，小瑞额上的红疙瘩没了，我让小朋友看了，疙瘩前后都看了。又很快后背也不湿了。

    等练声的时候，我一度度朝小瑞的那边扭过头惊喜表扬，因为他的嗓子突然那么响亮且发声方法很正确，用的是假声为主，我表扬了两三遍，爱思考的我又马上思考起来“咦？瑞瑞今天为什么声音这么好？”想了想我开玩笑地说“看起来大家要有事没事都哭一场亮亮嗓子了”，或许有关吧？

    晚上给X哥一说，他笑着说“还别说，哭哭可能就正好吊了嗓子。”

    这几天的经历，让我真是深恶痛绝了不按时作息这个陋习，好好的孩子，因为不按时作息啥毛病都有了，下午睡得晚，晚上就熬得晚，然后第二天又起得晚，恶性循环！

    如果没有我这样哪怕一夜不睡也按时起床还做什么都有精神的本事，干脆乖乖像个正常人一样作息，免得害人害己啊。

    7.4

    今天虽然四点才开课，但俩阳阳扬扬依然懵松了半天，都没有睡惺惺，直接导致手指根本无力弹奏，声音不通透。女扬扬昨天弹奏令我满意的主要是声音通透能弹到底，今天则远远不行了，男阳阳则又要强调、辅导超过半节课后才明白该是怎样的力度触键。

    我给两位家长说，作息太重要了。举例过子涵和我女儿。

    还有瑞瑞呢。

    我看这假简直放不得，纯害无利，对于自制力不够的孩子和对孩子不负责的家庭来说。

    以后不随便加课了，今天决定的。

    家人和朋友今天都训我。

    事情源出于嘉嘉的妈妈。

    上午嘉嘉妈妈上班，嘉嘉自己来学的。我一看他将每个曲子弹得准确且声音通透到位，速度也可快可慢，按照了我的要求来做，比较满意。我俩这节课配合得特别好，他特别听我的。他回家后他妈妈电话我问情况，我说挺好的，还说我给孩子说好了未来的日子只须比刚过去的一周更用功，至少多用功15分钟。然后我顺便告诉她下周加课时间从上午的九点半改到下午的三点以后。因为我单位所有教师统一参加省里组织的研修，昨日领导电话我通知的。她还极尽渲染了这次研修的重要，说只要报上名参加就必须通过，不然成绩不合格影响全园的名誉，更说若不想参加得自己写个申请签字说自愿，这就影响到我将来的退休了，我觉得这事儿不小，我当然要好好参加研修。这次研修比较严格，除了完成作业、论文、评论，还必须保证每日八个小时在线即时交流和观看有关视频。

    没想到，嘉嘉妈妈一听我给调了时间十分不悦，马上叹一口怨我改时间，说本来他们计划好上午学完下午回孩子爷爷家吃饭正好。我说“周三下午学英语，上午再来学琴，一天就没了练琴时间了，改到周二不学英语的下午，周三可以练琴，多好。”她是来回倒腾抱怨我改时间，我搬出单位的研修，她居然说“嗨，你还管单位干什么呀，教好学就行了。”等等，我说加课本来是老师免费，就得随我的时间来。不容我说完，她又反复再说她家的计划咋咋咋不能改变。我说“单位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能不顾么？”都打动不了她。

    这家长的自私冷漠令我太吃惊了，嘉嘉来我这里四年，免费加课数不过来，他参加的学校和社会上的活动我也免费加课多次，每次考级前都特别加课多次，我对她这个执拗傲气，常常四肢松散、浮躁不定的孩子真是额外费了不少的口舌，确实多有关心，这么多年难道没感情么？不怀感恩也起码得有尊重啊。

    由于我听了她一次次的抱怨有些意外，以至于颤抖，记不得了她说的其他的，但我记得当我说“要不嘉嘉就别额外加课了，只是周六你们自己的时间来就行，反正我也给整得差不多了”她令我更加吃惊地说“那不行，别的孩子加课不给我孩子加课，不公平。”

    这时候我有点怒了，我克制着自己说“可别的孩子接受我的调课啊，人家我让何时来就何时来。”她还在嘟囔他们不能调课的理由，我不知如何跟她告别了。

    过后真是生气。

    天爷爷，我这是干什么？

    费力不讨好也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啊。

    简直惊醒了一厢情愿想无私付出的我。

    这是嘉嘉妈妈，回想这么多年其他家长，也没见谁感恩过我的免费课啊。

    我想起了彤彤妈妈几次说的话——她老公和她都说我太能说，吵。我为何能说，肯定是看出了孩子的毛病着急，多费心多付出，是让他们觉得吵啊。我当时举例“现在的瑞瑞就整个一节课用不着我多说。”

    毛病多缺点多的孩子来我这里我额外操心还不落好呢，我何苦呀。

    弄不好，我会惯一些大小白眼狼啊。

    我是有些生气。

    朋友和家人更生气，终于导致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加课了。

    说不加，我还是说放暑假的七月和八月各加一次，朋友无奈地说“你看，还是加！”

    我当时正好跟瑞瑞的妈妈通完电话不久，憋得我又拨了过去跟她说了些。她和ZZ妈妈一个办公室，今天她俩都劝慰过我。

    跟嘉嘉妈妈的电话是上午，下午我就起草了一份关于学琴时间和学费收法的通知，周六上课人手一份，一年除了两次免费课不再加课，放假也不再家长想上课我就给上。比如嘉嘉上个国庆节和五一就都上课了。

    要别人看起你，你自己先看起自己吧。

    这不是我要的，但我只能如此。

    一天中最愉快无羁的时光是晚上有他陪我逛街、散步、愉快地聊天。

    今天跟女儿通话比较多，她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