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他去医院值班后，我因为也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不困了。

    登陆QQ的时候四点多了，看到了ZZ的痛苦求助，我是说了一大箩筐，正反、正邪和从远处着想、近处救急的策略都提了些，给她留言大篇。

    我还是不放心，因为这样大的事情猜她睡不好，只熬到近五点试着信息了。我说对不起昨晚先睡的，叮嘱她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电话我，手机听不到就座机，我家座机声音很大，说我以后一定接她的电话。结果她很快回过来，让我放心得半夜三更哈哈笑了。她听了我的，那方式很是凑效，取得了好的效果，得到了相对满意稳定的结果。我说欲擒故纵是最适合的法子，还说她这次胜得很漂亮，说一定多去看她给她买好吃的。然后我直接电话她开了，因为她打字特别慢，更费时间。她说记得了我给她说的“为长远着想”，所以那样做。我大夸她太乖太听话了。可惜这事儿太隐私了，我无法具体出详细，我有点佩服关键时候的我，点子不少，但绝不是害人的。欲取欲舍，会有多种不同的策略的。

    说我不谙世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感情老油子、家庭老油子了嘛。这辈子跟老少、夫妻、恋人、等打交道的无数经验可不是白费的。我保准能写出比六六的《双面胶》好看的剧情来，只我的不肯阴暗又肯乐观、肯轻松，就不一个格调。

    我说会去看她，她阻止说来看我。我说老人去了后我再也不想去她那里，但现在不同了，有了新的生命了，肯定会不顾了失去老人的悲痛的，她遥遥的说“姐，这辈子我有你真好。”我眼睛湿润了：“姐姐有你才好，若不是你，我未必能活到现在。”

    是的，因为那时母亲的生死要比现在对我的心情影响大百倍。

    受人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对她是如此的，对很多人也是如此。

    说起这恩，因为老公，这辈子我身上有一个恩人，不能忘。

    因为女儿，欠情他的几个同学夫妇，这辈子铭记一生有机会就图报。

    因为母亲，欠情很多，受恩很多，一 一不能忘，有生之年要一 一报答。

    想到那些被妹妹和他认为我已足够报答过的恩人，我尚觉得远远不够报答出我的情。

    为此，我是也不该只想着早死了，我得报恩啊！

    今天在国外的悦儿读了我的《您过的节最多》说有孝心的人会有福的，令我流泪……

    除了母亲能活着，除了母亲能享受到我和妹妹的最亲亲情，除了可以看到母亲因为我们姊妹俩的存在的那幸福和满足的表情，我从不希望有别的福。

    母亲走了，我在乎其他方面的福么？可说一丝一毫也不在乎。

    或许，我觉得我能基本报答完那些我觉得需要继续报答的恩情外，妹妹一切都好后，我自己的死活毫不重要了。

    如果我珍惜生命，能够换来永生或者两百年的生命的话我或许考虑珍惜，还考虑期望有福气。珍惜与否都不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那么早走晚走有什么区别呢？早走的话我的孩子还没有体会到孝顺的含义，她更不痛苦，等她跟我这么大我走了的话，她或许会跟我失去母亲一样难受。至于妹妹，我太放心她的情绪调节了。

    今晚我对她吼了，提起对母亲的墓地的维护，提起老家人又形成了不上周年坟而只等三周年才去上坟，我骂道“不孝的东西们，这个村就是这个破风气！如此，老人们在那边还得盼死呢！”她来我房间高谈阔论般大谈“人死了后一了百了，什么也不存在了，上不上坟又有啥。”气得我阻止她，她还在毫不顾忌我的情绪大谈，气得我就是一脚，将她推出房间哐当摔死了门。

    她比谁都知道我希望感觉到母亲，希望母亲永远活在我的生命里，可她却非要打破我的这个梦想，撕碎我的心，这是个放得多么彻底的家伙！

    她曾经那么稀罕母亲，甚至超过了我，怎么能试图如此忘记母亲呢，问题是今晚她不仅是为了劝说我，而是看上去真忘了。

    这让我特别痛心，对母亲都能如此，我死了她能更快放下痛苦。只要那个家伙打过一个电话，哪怕不说一句话，妹妹也会长久地摔打我，不给我一点好脸色看。我今天发现她特别自私，我以前给她的几百块钱买衣服，说好了她专款专用，给她的零存整取是另一回事。我手里也没多少了，她却死活不肯花她的，她买衣服非要花我的。好心动员她我给她存的那点养老钱我再给她添点钱存成个定期，说三个月的定期还比活期利息高六倍多呢，可因为是我要去给她存，她就很是怀疑我要过来存起来不给她了。让我生气得哭笑不得。我没给自己存一分钱，除了孩子和她爸爸和他的老人们需要钱，我的钱都给了妹妹，还给她买了保险，且保险费也不在每月给她的钱中，而是我给她出。

    她对我的不信任令我特别生气，因为我对她完全无私，早就胜过了任何人。

    我想起了姨对娘，娘两年半前躺下后，插着胃管和气管切开。比娘大十岁的从小养起娘的姨，却因为害怕娘的样子，两年半一共看了娘两次，离得只有一公里半的距离啊。我对姨的感情从那变淡。因为我认定说明姨对娘感情不够，才会让恐惧压过亲情。足够深情、真情的话，会在乎会害怕么？我和妹妹跟母亲朝夕相处，从来没有过怕不说，还稀罕成个宝贝，娘可是她当孩子养的妹妹，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娘家亲人啊！

    而我都对妹妹这样了，她还不信任我，再三地无休止地考验我对她的真心，也是爱之不深的缘故了！

    她比谁都了解我的为人，我是个宁愿死也不将她摆在我和任何人后面而是摆在第一位，超过了我自己的人，她若真爱之深，哪里会总去想遥远的老了的未来？为了那未来不诚对今天的姊妹情？

    想起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早看了，她的后半生也就跟我在一起还可以。

    我坚持他下午下班后跟他一起去值班，是打算值夜到午夜然后他弟弟接班。

    我最清楚他应该熬不了夜，别说午夜，23点也够呛。

    果然，十点多一点，他就困死了，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想睡，我觉得我靠着墙的那把椅子那里，坐着头靠墙能舒服些，就喊过他去换了座位。他就基本睡到近午夜他的弟弟来。

    房间里三个病号，最门口是一对未婚恋人，中间是57岁大腿骨大手术的男人，最南面是公公。

    摸过几次公公的头，不热。我以为手术后的病人发热也是正常的。

    是夜公公终于能睡了，但那只没有动手术的腿时不时抽抽筋，我就一遍遍给他掖脚下的被子，怕凉了更抽筋。也帮他伸腿蜷腿。

    我正读着中国野史，突然听到外面下起了不小的雨，从书本上拾眼望去，不像下雨的。水管漏水了？找了半天也不像啊。

    最后目光锁回房间，看到中间57男盖着被单在哗哗哗，哦，我明白了。

    此时陪他的女婿早已在地上打呼噜，门口的小恋人都香酣着。我家这个也靠着墙睡得香，这么安静的病房这么大的动静还响了那么久他都没有醒来。一看，只有我来了。他尿了很久，应该是憋了很久。我起身，回转向墙听他马上结束的时候走过去不出声接过他的尿盆。

    满满一大盆，也有痰在其中。去了洗手间倒进女厕所，然后在水管上冲了很久回房间给他放好。

    那天公公做磁共振，机器坏了等了许久，我进去看过几次，觉得里面的空调凉，有个老人被他的俩儿子和老伴往里推的时候就除了叮嘱他们给他盖好，还在他就要进门的时候忘了一切赶紧弯下腰给老人将高挽的的裤脚拉下来。

    母亲2009年国庆节期间在滨医神内住院，同屋另外两个是男的，中间那个七十的老爷子就是闺女给侍候，有时老爷子尿尿恰好他的女儿和女婿不在，我就毫不忌讳过去端尿壶。

    这事儿让我想起现在的儿女们该不忌讳男老的女老的，女孩男孩都要轮着侍候病人，比如公公动手术，他的俩女儿就该来一趟，哪怕陪上半天。我觉得女孩更应该上前凑，因为父母养大了你你去了人家侍候人家的老少，自己的父母需要你的时候你还不赶紧找个报恩的机会？特别是农村的。而婆婆家是不习惯做女儿的出面的。毕竟女孩儿细心点吧。若老人真的需要长久卧床不能自理需要照顾，三个男孩子就是愿意照顾也会累疲沓，且影响了家庭大计，到时候俩闺女和仨媳妇都得上。公婆和他们兄弟三个就不会还那么得意地对我们说“有儿呢，用你们干啥啊？”

    孝心是应该平等的， 每个人在父母需要的时候都该尽心，特别是婆婆家这样将孝道掬捧得高高的人家。

    他，明知我没吃晚饭，因为我想在家吃他说先吃了对公婆不敬，非要去医院吃。可带去的饭他只喊他的父母和兄弟吃，还有他。或许他以为我不会在那里吃饭吧？我并没不悦，也就有几秒钟的失落。

    我想去附近银座买个便宜的黑色的短袖上衣，我实在没有可以穿的颜色的衣服了。八点多就下楼去了银座。

    买了一包杏仁，想看看公公是否爱吃。给他买了藕粉和母亲生前我觉得最好冲、味道最好的黑牛麦片。

    公公血糖高点，我买的无蔗糖的。我给自己买了一把蒜苔一个萝卜几个西红柿，快要逛完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晕，想起了没吃饭，买了一个大面包。

    虽然晕、饿，但我还是没有食欲，想起了不远处的顶呱呱养生鸭，想吃麻辣鸭翅，10块8个，就真去了。想吃几个，给妹妹带回几个，她最爱。

    鸭翅店就在夜市，王家夜市，我看到摆的小摊问有否成把的黑皮筋，女主人说有并给我找起来。

    我突然想起自己没带钱，只带的卡，小摊主笑着说没事。决定先欠鸭翅店那女子的钱。她很痛快，再三问我还需要否其他的帮助，是否还需要借给我点钱。我说我包里有，但我今天没带包，只带了卡夹说改日送来。

    越来也饿，走过那家兰州拉面馆的时候，看到场地上有张白色的干净的桌子，想在那里吃点什么。就给拉面馆的小伙子说，小伙子说“坐下吃吧，没问题。”还问我是否要一双筷子。我一感动，心想还是要点什么吧，问了问有酸辣白菜否说有，我说就做一个吧。6块。

    人家都做着了，我又才想起我没带钱，过去一说，老板说没事。我言谢说吃饭来送钱。这家拉面馆我是不认识的。我从来不一个人在外面吃饭的，这次是真的饿花了眼。一盘太大，我对端菜的女孩说太多了我吃不下。她说可以带走，我笑笑。味道虽然不太合口，但我怕吃的少了他们以为炒得不好吃，就吃了三分之二。

    吃完我回去一说，他笑。我就拿出钱和相机，他问拿相机干什么我说给那拉面馆留个念，他笑我，给了我一个新的称呼“刘簸箩”，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他解释：你的主意和想法多得一簸箩也盛不开”我大笑“那是！我谁呀。”

    先路过的是卖皮筋的，我远远地晃手，路灯下那女子笑了，马上起身去给我找皮筋。再到拉面馆先拍照，再给钱。他们虽然没惊慌但拍到第三张也没了底儿，投来茫然，我说“留个念谢谢你们的信任呀。我们可是初次谋面。”他们笑。我原先吃饭的桌子上坐了三个比我小点的男子，抬起眼笑着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放心我可不是记者哦，觉得这饭馆的几个年轻人很不错，留个念，我没带钱都让我吃饭了呢。”他们三个说“那我们也没带钱。”我说“那可不行，我可是来还钱了啊。”都笑。鸭翅店是关门了。

    这里有几个小炒摊，我嗅着一种正在炒着的青辣椒的香味，特别诱人，寻香过去，看那炒菜的男儿使劲颠着那炒勺，大火窜得老高，我露出了羡慕。等凑到跟前，人家当然问来点什么，我说是闻着香味过来看看他炒的是什么菜。这菜是俩等在那里的小伙子要的，厨师一听我这话，得意地笑得下巴放不下了。

    果真的，对隋感兴趣起来，十分感兴趣。回来还搬来《四库全书》、艳史、皇帝传等对照查看，以对照事件的真实性。

    5.16

    不放心地电话ZZ，电话完算是放心了。

    妹妹今天说了句“苦尽甘来”令我特别生气，但我没说什么，而是理解地说“像我们姊妹俩这么待娘，娘走了我们是该最坦然的。”我清楚，天下少有儿女能做到我和妹妹这样待老人的。

    但我内心不悦，痛苦。

    我从没苦尽甘来这感受，相反，有母亲的日子累死也心甘情愿且愉悦。

    没娘的日子，世界对我来说是没温暖可言的，我既不需要外界的温暖，也不想给谁。虽然我走到哪里不自觉会让自己暖暖地待人，给出暖意。

    但那仅仅是我的一种习惯。

    这几天想过，那草根兰，还真有点像自己。

    起码是我的努力方向。

    我希望自己灵魂和情操是高贵高尚的，人格是高洁的，也一直身体力行去努力着，但我从不去高傲、不屑于与人亲切交流、不肯让自己入流入世等等，相反，我很是肯和舍得让自己平等对待任何众生，漂亮的身份高的和扫马路的我一样对待，一律会口喊“大姨”“大哥”“大姐”“兄弟”“大嫂”等等，一律像老熟人一样交谈。

    是够草根的，是我自己的选择。

    上午醒来，我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晕，我很久没有梦到异性了。

    梦里的方向感还是十分准确，是在自南往北的车上，走着走着，侧脸往西一望，一眼看到一个高坡上（是的，不是山）朝南的坡上盛开着大片自然生长的马莲花儿！我还记得那片花的形状。我惊喜地叫起来，同车一起的一个男的也说他也很喜欢马莲。他似乎比我大几岁，记得是个画画儿的还是写书法的。不知怎么的却是梦到我和他去了家长开的饭店里吃饭，就有家长夫妻在一边说话敲打我，我听出那意思是提醒我那男的不咋的。后面的就想不起来了。

    晕，七老八十了还做这样的梦。

    他赶走了他的从没来陪过床的小弟弟，说他和大弟弟足够，我则主张该让每个孩子都为老人陪陪床锻炼孝心，克服个人困难。他拒绝我的提议，为此也不好意思要我陪他去医院了。

    我心想：得让他尝尝一个人在那里守夜的滋味，这还是老人不需要多照顾呢。

    嗨，不等午夜就到家了。我喊着迎上去问“肯定睡了！”

    他嘿嘿傻笑，可不，九点多就睡了，那还睁不开眼睛顾不上看我今天刚买的新衣服爬到床上就躺下睡呢。跟西区银座是有缘，今天在那里相中了一件很是适合我气质颜色也合适的衣服，去年也在这买了两件，都说我穿了好看，也不贵。今年的更便宜了，我打价124块，我的工资卡支付。褐色很细小的豹纹。终于不是黄、银、蓝和诸种鲜艳的色彩了。

    就凭他，还不好好哄着我，将来照顾他父母还是靠我吧。

    我这人就是使哄，来硬的，竹签子我也不害怕。

    今天以给妹妹存钱为由坚持拉下她去全当散步，去过农行和建行，相中了每日公布的那种理财产品，今天的十分诱人，35天的利息4.5%呢，可惜起步需要五万，我给妹妹存的远远不够。母亲去世后我的收入一大部分来给全家买保险，然后给妹妹存点，剩下的他爷俩用或者存，还要还33万的债。之所以不着急是没有利息，都是他俩弟弟和父母的，最近几年内他们都不用钱。单独属于我自己备用的，一分也不去想。我跟妹妹不同的是，根本不会去只想着自己未来的需要。

    或许我未来会因此很被动，但我在乎什么？没有了母亲，怎么活都一样，活多久都一样。

    还是很想娘，总感觉心闷闷的，不是心理的，而是生理的。

    几时几回，想起我那再也见不到的娘我会不这样不堪呢？

    娘是我心头的宝，我那心头的娘宝宝，我那苦命的亲娘，女儿想起您心疼得断肠啊，我还能如何去弥补您今生受的苦呢？让儿女憾死痛死啊。

    我那稀罕不够的娘宝宝，而今还有谁能让您感受到那无边的疼爱呢？就是女儿有满腹，那又如何传达呢？

    除了断肠心疼怜惜，我还能怎样？

    娘，全世界，女儿永远最最宝贝您。女儿眼里，您永远是最漂亮最可爱最知趣最讨人喜欢的好老乖！

    娘，您如何才让女儿梦到您呢？您好久未来入女儿的梦了，想煞您的二闺女也！

    娘，我但愿我再度入睡梦到您，您带我走，我永远跟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