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中午开始，我俩就一个话题就杠上了。

    是妹妹。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妹妹最心疼妹妹的当然是我，任何人，不说别人，就是同样挂心着妹妹的姐姐和弟弟，都不会为妹妹做什么，更别说给出什么承诺，他们只是心里真的挂记而已。

    而我不同，这么多年来跟妹妹朝夕相处，特别是母亲2009.9.21日躺下以来，我和妹妹天天寸步不离照顾母亲，在照顾母亲的过程中，我们姊妹俩互相体贴疼爱，是世上唯一相互真的疼着对方的人，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甚至任何其他人都比我对妹妹和妹妹对我的感情差得太远，远到十万八千里。

    我困和痛苦和无助我脆弱我痛不欲生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只有妹妹感同身受，也只有妹妹能为我分担。同样，妹妹困、累、烦的时候，也只有我能安慰到她，哄好了她。

    没有妹妹，我或许在2009年就随母亲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而没有妹妹，母亲和我哪有这两年半的深深情缘？

    而没有我，妹妹则对母亲的一切束手无策，既无经济支撑又没有救治策略和胆量，妹妹的孝心也无法实践。

    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的最最亲，跟其他人毫无可比处。

    他也对我很好，很疼我，但他可以跟我同担一些责任，可以共欢乐，却无法在我真的痛苦和悲伤的时候与共。

    但这并不能让我抹杀他的好，相反，我认为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的男人了。

    正是知道我比较追求完美又深知他的好，所以从内心承认他的好但却总是隔了一段距离，这距离不是身体的距离，是灵魂深处的。无限的恩爱无法驱除我的一种孤独感。或者说，那些恩爱是人间的温暖烟火，而我常需要的属于精神世界的另一种不近烟火他给不了，也不想给。因为他是本性单纯阳光的人，骨子中根本不去涌流那些不近人间烟火的血液。说那些不近人间烟火也不准确，总之，我能确定的是精神方面的东西。

    跟母亲和他共同生活的近22年让我想起来心有余悸，我不好记恨不快和别人的不可饶恕的事情，平时该咋咋任何都影响不了，但那些伤痛是深刺骨髓的刺，拔出来痛死，不拔也痛，都是痛到骨子。

    母亲去了，这个世界上妹妹成了我最最爱的人。

    妹妹此人，跟任何人在一起总是抢着干活，将享受让给别人，我实在实在不放心她。她这么大了，已是无法改变了，她十分敏感、小性，一点的言行和举止都会不经意中令她生气，那天看相的人也说了，让她以后千万别憋着自己。特别是我时刻清醒：妹妹的身体已挺差了，服了八九盒进口洛赛克了，胃还没好。

    半年、一年，或者几年，在妹妹让我放心地离开我家之前，我坚决不能允许和接受来自他和女儿的对我妹妹的任何一丝伤害。

    所以，他毫无余地的说妹妹未来稳定下来之前的日子坚决不能留在我家的时候，还说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也更加毫无余地的说我只好弃你们爷俩要妹妹。想到这生我对他的歉疚，我十分静心地能做到：无论他住多好的房子，多么富有，娶了多么年轻漂亮的女子，生了多么好的孩子，过着多么幸福的日子，我都坦然，认为那是他该有的。我将十分安然和享受跟妹妹在一起互相呵护、疼爱的日子。妹妹这生太不容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会真心疼她，起码到现在是。只是妹妹见不到孩子的痛，已是够令我心疼的。

    他忽然的这明朗态度令我很吃惊和痛苦。

    昨晚散步并不少，也跑过一些距离，回程的时候是开始谈论这话题的。

    结果，他坚决，我也坚决。且我坚决后不像以前那样跟他赌气了，而是平心静气跟他说话，也劝他平心静气。

    到了小区后，母亲走了后我第一次让悲伤退后了——我坚持一个人留在了楼后大大的树影婆娑的健身场地上，我想好好思考一下，也猜到肯定想好好哭一番。

    他说回去洗澡，我说去吧我呆会儿回去。

    我在楼后呆了一个小时左右。之前，我是不敢一个人夜晚留在这里的，这里到处是我带母亲来的记忆，而这时我在母亲走后第一次忽略了失去母亲的哀伤，面对这些地方。

    想了一些时候，抬头望见那轮明亮又孤独的月亮，想起了娘，突然地就眼泪刷刷。

    做决定我从不拖泥带水，十分决绝，从来都是，但这并非我心里没有刺骨的感伤和悲伤。

    我在那里哭了很久，没有面巾纸和包，只带了手机。无法收拾满脸的泪流，无法解决已经堵塞的鼻子，看到了有棵大杨树的根上生出了小枝杈，枝杈上有些大大的杨树叶子，我摘下几片，擦着不停流下的眼泪，流到下巴上的。

    有归家的人走过来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哭声。

    妹妹目前和这几年在我家，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包括他的内衣，而他却不能允许妹妹哪怕在我家呆一年左右。我不想指责他任何，因我的确觉得愧对他，但我十分伤心绝望。

    我坚决不想让妹妹受到母亲当初在我家受到的委屈。

    现在我的感受和眼里，爱情、丈夫、子女，常常无法与我们与父母的亲情和我和妹妹这样的患难姊妹情相比、可靠。

    我是如此的：理清头绪后再不纠结，人必须释然。

    在一个取舍距离内，我可以对之呼风唤雨或者风雨雷电发作，但不要了那个距离，则会相敬如宾以礼相待。我想，在我疼顾妹妹的前提下，我将善待他的一切。前提是他不许伤害我妹妹一丝。

    照顾好妹妹，也是我对母亲生前身后一再的郑重承诺。母亲最不放心的就是妹妹，我要让母亲放心的。

    哭完后我电话了婷，她跟我聊了很多。

    比起来，亲人和同学、朋友中，还是她最疼我，感情是不一样的，尽管我们有几年很少见面，感情却是不变的。我更庆幸我对她的信任和一往真情，这是我们真情不变的主要原因之一。想了想，这些年，我最难的事情来临的时候，还是首先想起来找她，她的事情我也一样放在心上。

    她是非常理解他的，说我们俩感情很好，还说她长大了的女儿也曾经对她说有我们夫妻这样的婚姻的话，恋爱和结婚也很好。她于是开始为我和妹妹做些什么。我一看她这阵势，知道不会赞同我，表示会考虑她的建议道别。

    跟她就要电话完的时候，他下楼来找我了。我没有像过去的岁月里那样撒娇地赌气，而是轻描淡写地说“到你睡觉的点了，你下楼干什么快去睡觉吧。”他不作声，也不走，看来我不上去他也不会上去，我只好呆了会儿随他上楼了。

     5.2

    今天，我上午醒来后和下午都在电话房管局并网络查询有关于房产证的问题。

    工作外，他是个非常单纯的人，很少深思什么。他今天又坚持了一天，在我的几次提醒下到傍晚终于清醒到：我妹妹作为我的亲人可以永久被我允许跟我在这所房子内，而他则没有我妹妹的优势。

    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转弯，不犟，他改口了。再不干涉我的打算。我也表示了我将来在他生命中的态度——他无论如何取舍我都坦然，都觉得那是应该的。我在想，他前天回家是否婆婆听说了我对妹妹特别上心授意他不允许的呢？妹妹的村子有婆婆的亲戚，妹妹这个村子很多很多的娘儿们是最最爱说闲话的。妹妹仅仅是暂时在我这里，我无法接受他的这种被我认为的无情。妹妹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心非常软，非常善良，又极其敏感很容易受伤害，我这些天探知到了妹妹的打算，我所做是按照妹妹的心意。

    其实我很佩服他，我几番同样的话语提醒终于惊醒了他后，他也似乎改得彻底，今晚请我和妹妹到一个地方吃饭了。我想到别人在妹妹会拘谨，只喊了同学B夫妇。她也很疼我，给母亲治病的始终她最清楚，她一晚劝慰我很多。她很实在很真诚，而她老公则几次阻止她劝我。她则一次次说“她有心结，你不帮她解开不行。”

    我是最敏感的，一定是我之前的表现和他听别人对我的议论让他觉得对我有顾虑了，我只求问心无愧同时自省尽力改掉自己的毛病。

    这些日子我跟妹妹、跟他和我们姊妹仨前晚聊天时我再三说自己“根本不在乎人们的毁誉，别人将我夸到天上我也不动心，别人将我贬到地底我也不自卑。我只按我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来做，不去在乎名声。”

    比如对妹妹，我深谙妹妹的脾性和性格弱点，天下无论任何人阻止我、诋毁我，都改变不了我会在有生之年呵护妹妹，先妹妹后我和其他人。

    这段时间，我是不想跟真真说话的，因为我心情不好，真真总让我想起过去，想起母亲，令我感伤不已。但今晚真真向我说了几句后，我很是不放心了，就主动起来，除非她好了。

    今晚回来，我能在带母亲常去的楼后活动场地停留了，我坐在悠千上，慢慢地荡着，仰脸望着幽幽树影后的明月，想起母亲……

    我在内心跟母亲说着话，想象着天堂中的母亲是否跟我一样想着我们娘俩的一切、赞同我。

    忽然很想拥有一种语言，可以抵达人间天上，哪怕仅仅在梦里。

    娘，女儿永远爱你想你，最最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