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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这两天,感觉眼睛看事模糊、干涩,眼神难以清亮起来。 细想了下,是这几天大哭的时候很少了,但大悲一直充斥着心,眼睛内时时感觉有泪凝而不落,充盈着眼睛,估计,自然流泪会冲刷掉泪道的浑浊,不致于让眼睛模糊。又想到开始的眼泪肯定比较浑浊,总凝在眼空可不浑浊了眼睛? 可是,我也只能忍住哭声,暗自盈泪,不能刷刷而下。 睹物思人的时候太多了,任何一处,做任何事,都本是为母亲的主题,我逃也逃不掉。 今日躺了一整天,晚上自己也意识到该带妹妹下楼走走了,就随了他跟妹妹一起下去。开始妹妹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去的,要一个人去附近公园走走,我怎么让?公园离得近,我想去的是母亲从没去过的八路的中海公园,妹妹肯定回来得早,我能让她一个人早回来么? 从母亲走后,我们姊妹俩是形影不离的。
进了公园慢走,看到俩散步的走得快,想起了那年在北京听那对老师夫妇说快走减肥,我也从东开始往北,快走了一圈,从中海东海岸返回,正好快走了28分钟,脊背略潮湿。 景色很美,空气特新鲜,但能快走已是不错了,他提议在北岸欣赏海面一样的水波,我哪有心情?
似乎一天比一天脆弱,最后实在无法解脱,八点半从散步回来,打开了《要过好日子》,看了一整夜,睡着的时候是五点半吧?他再三喊我上床,最后躺在枕头上用无线鼠标控制着屏幕,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终于睡着的。
3.30
下午姐姐打了个电话,她说我这样光哭让老人走得不安,说母亲本来孩子身上特别“起”(该是这个字吧?老家形容孩子特别在父母心上的一个词),我这样个哭法会让老人不安,那就不是孝了。在老家婶婶们是这样劝住我的,来到这里劝我的人也不少,但多数是说我尽心尽孝了,应该心安,应该好好安排以后的生活了,没人提及我这个难受法、哭法会令老人走得不安这茬,我也忘了这个只顾着难过。今天姐姐一劝,我似乎恍然大悟。 是啊,既然母亲已是去了那边跟父亲团聚,我这样难受法,我和母亲如此相亲,她能放心么? 姐姐提起娘和爹终于团聚去作伴,我提起来自己算的那个跟母亲相处最久的缘,姐姐说“别忘了再好的儿女也不如那露水的夫妻,爹和娘可是从小的夫妻呀。当初娘是大家子主儿的女儿,爹爹长得好(确实,爹爹生得气宇轩昂的,外貌比较像样板戏中的郭建光,又比他眼睛大些),娘自己相中了爹,人家非要嫁给贫穷家境的爹不可,现在他俩终于聚在一起了,你该为他们高兴啊。” 遭遇这样的大悲痛,我才觉得我的一根筋是多么的无力,实际上,我是很需要亲友的安慰的,他们的劝慰往往打开了我的思路,让我有种解脱感。 姐姐说娘走后她也天天难过不安,还说弟弟也天天犯困,我对姐姐说"你们难过不安好说,因为娘跟你们分开很久了,你们生活中没有娘的痕迹,而我不同啊,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是为娘,我就无法不时时处处想起她。母亲生前你们管得少,你们为她难过迷瞪也是应该的,是娘要的吧?" 跟姐姐通话二十多分钟后,感觉情绪好了些。 晚上看完《要过好日子》让一家子对老二常丽的宽容教育了我一番,我没有他们姊妹们的宽容,老二那么差劲那么过分,他们还善对她,我对对娘不够孝顺的姊妹,可是十分决绝的狠心的,根本就想老死不相往来。老二常丽可是一举将爸爸气死,又逼得全家每个家庭流离失所的坏人。 我该怎么办?母亲,你托个梦吧,咱娘俩这么亲,你为何不托梦给我呀,先告诉我您要离去的悬念,然后告诉我如何面对您的其他儿女。
中午子涵的妈妈打来电话要上课,我意识到必须给孩子们安排上课时间了。 留下了十节课,停了音乐课,将全部课都安排到了周六。
说真的,我是因为很有些怨自己的教学导致母亲年前年后两次流行性感冒的被传染,最终没有逃命。这个春天,很多老人没有扛过肆虐的病毒性感冒去,似乎这病毒就专门对付70多的老人,母亲去的那天,我们村一天就去了七八个,都是年龄七十以上的。这次病毒性感冒因为没有明显地导致致命,没有任何卫生部门的预防措施和提醒,我这个足不出户的不知晓外面的情况,孩子和家长感冒的戴口罩的很少,那喷嚏打到我家里的多了去了。我说过我家不管整洁度如何,但相对细菌较少,我和妹妹动不动就84消毒,不这样不行,母亲气道敞开着,空气不经过鼻腔和口腔而是直接从离了气管几公分的切口进入,太容易感染病菌了,更兼母亲的房间基本属于无菌,她已习惯了这种少菌状态,我带进一点病菌就容易感染上她。 不怕孩子们感冒发烧,就怕他们不戴口罩,更怕他们不管不顾朝着我和琴打喷嚏,那样我太难避免传染了,每次我上课完一是想着去亲亲母亲看看母亲,二是知道妹妹累了想替替她,有时忘了洗脸,有时忘了洗手,有时忘了换衣服。健康的小孩子和家长,这个冬天和春天还有的感冒后蔓延不绝好久,有的两周,有几个居然一个月多,打喷嚏的更多了,来学琴的那天正好感冒初起的也很有几个。 这很可能是导致母亲没命的直接原因,所以我深恨自己的这项工作,一直矛盾着想一个孩子也不教。 我做任何事情,包括收学费和其他,都是为母亲好好活着,母亲走了,我要钱干什么,女儿自己能顾过自己来,那些债会慢慢还上,老公已是心胸很开阔,我挣钱做事毫无了意义,因我心里母亲第一,的的确确是为母亲存在。 感情上我想再不教学,但理智上要我起码善始善终。 于是安排了课,手中只有他们座机没有手机的有几个孩子,当我电过去,正好是孩子接电话,我一听孩子们听到我的声音的那个亲劲儿、默契劲、听话的劲儿,一下融冰了。 总是跟孩子们相处得太好了,交流那么顺利,我的喜欢他们每个人似乎都能深深感受到并反应给我,天生我很喜欢他们。 那时想到我对孩子们想放弃的念头是多么的不宽容多么的自私。
唉,可是,母亲是我心头的第一宝,我真是无法接受导致母亲离去的那些因素的存在。 姊妹们不够孝顺还让我恨到骨子里呢。 我是非感太强,尽管改了许多但还是无法避免走极端的做法。
这样一安排,周日到周五,我都有闲,那几个新学生也不想开课,不想收进来。已是教了20年了,别人的周末正好是我的工作日,很少享受周末的空闲。周末,其他家人才有空,平时我有空白搭。我自己是否享受清闲完全是次要的,主要是我想为母亲好好活着而努力,而现在,这项工作很可能就是要了母亲的命的原因,让我如何不生了芥蒂?关键是平时我毫不掩饰自己对怕感染到病毒细菌和打喷嚏的在意,每个孩子和家长都知晓。 还有那晚,我电话120后,那么近的路20多分钟他们才来到。 一切都因为母亲已是活不过来,我不想去想了。人民医院太熟,不怕别的我还怕给同学惹是非。 我想起那来出诊的蠢大夫的漫不经心和渎职、装样子,不尽心救治,我理解了哈医大那病人为何要举起刀来对准了本该治病救人的大夫。 大夫不是别人,必须是尽职尽责的,哪怕因此劳累短命,还必须是老吾老幼吾幼的,做不到就不要选择这个职业!!!
而今,一切已无法挽回,我带着诸多的遗憾和怨忿如何走下去?迷茫中。 我的坚强和乐观有何用?母亲的离世击毁了我活着的信心,我现在可说毫不在乎生死了。
去海边那几天,一直在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为人处事。 她是我的领导,一把。 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脸盘算是圆的,她的善良和宽容以及善意的圆滑彻底征服了我和老公。 那是去往外地的路上,我给她发了很长的信息,表达了对她派俩副园长远远地奔去我老家吊唁的谢意,还谈了另一件事。这个长信息是我自己做主发的,主意是我自己拿的,晚上随他去海边散步跟他一说,他觉得不妥,他就发了个信息给领导,说我因为老人去世受不了在家呆不住带我外出散心了,说我现在情绪不稳希望领导不要拿我的话当真。 没想到领导高就高在这里,她回信息说我很孝顺要他好好安慰我,还说辛苦他了。更叫绝的是说她没有收到我的信息。 那是不可能的,我的信息发给对方成功后手机是有记录的,且我连发了三个都成功了,给别人的信息都成功了,给她的岂能三个都不成功? 她的善意的假装没收到,她的这种圆滑将一种彻底的好意呈给了我们,我俩感叹这位做了30年小小单位一把手的领导的境界。 认识她27年,现在才彻底服了她。
我对妙说,花钱是小事,前几天让她回校现在又让她回来,是为了兼顾她学习、校规、尊重老师、对姥姥的尽孝道,非这样折腾不可。 姥姥的五七妙不好回来,百殇(百日)也未必能回来,清明正好他们五天假,很该回来。 说真的,没有了母亲,花钱的地方太少了,我一不爱吃上奢侈,二不爱穿戴奢侈,对花钱没了兴趣。 钱算什么,看母亲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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