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特别难度过。

    任何时候，做什么，都面前浮现娘的脸，为什么对娘的刻骨的想念一点也不减反而如此强烈？

    一种痛苦快把我的心揪烂了！

    我真是不能进厨房的，一进厨房，心里就特别难过，因为之前每天进十几遍厨房，主要是先为娘准备各种吃的，让娘营养丰富地吃好后，我和妹妹才顾我们的饭食。

    晚上他要回来吃饭，我洗菜炒菜，做的是苔菜炒肉、炝藕片和豆腐绿叶汤，那时他还没回来，妹妹在女儿的房间看电视，我无法按捺胸口的难受，眼里含着泪，嘴里小声喊着娘，在嘟囔着。

    我真想让妹妹快点离开这个家，我好爱啥时候哭出来就啥时候，可，他要上班，妹妹不在这里我一个人根本无法留在房间里。

    差20分钟凌晨一点，我醒来，总是我感觉母亲当时需要我的时刻。这是一种无法言传的折磨，除了在屏前读读什么写点什么让我可以暂时忘却了痛苦，其他一律无效。他是个困神，是不能陪我的，妹妹的面我更不敢去凑，这个世界上我的悲伤最容易传染到的就是她。

    此刻坐在这里，一种残酷的恨终于破胸而出，但我却是永远也无法说出——深恨妹妹。每每见她给母亲拍背，都是坐在小椅子上，伸过胳膊哐哐哐特别用力地拍，因为姿势将就她自己，把母亲拍得每每慌得厉害，很多次我冲进去严厉地阻止她，接过手来我拍，可她从来不改。而逢我拍背么，我是让自己的姿势就和母亲的身子的，尽量让母亲少晃动，动作也不会太用力。我想到，最后弥留之际，母亲停止呼吸前妹妹是给母亲拍过背的，因为每次抱到轮椅上起码呆俩小时，抱上前必须拍背，在轮椅上是无法拍的。当时妹妹将母亲抱到轮椅上微波炉热了一分钟奶才发现母亲停止呼吸的，那时母亲因为连日高烧和补盐心脏肯定受不了，她那么用力地拍，且从不听我劝告分两次抱上轮椅，而是一次性蜷着母亲抱上去，这些，太容易让老人心脏窒息的。

    妹妹，常常在我给母亲救治的过程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年多来出过几次大事，她做事总是大手大脚，她的概念中就没有轻手轻脚这概念，母亲还在的时候我曾经多次问过“你小闺女是否毛手毛脚？”她都啪啪啪眨眼呼应。为此，我无数次十分严厉地批她，但她基本没改过。

    唉，那夜，是该我值班了，妹妹从中午醒来值班到晚上十一点也困了，可是我下午教学生到七点多，还有烦事一直闹心，还连夜多处又是买甘露醇又是买安宫牛黄丸，跑来跑去，特别疲倦，就想着睡点再醒来替她。

    母亲心脏停止跳动和出殡的日子，正好分别是那个人的阴历和阳历生日，他给我带来的烦恼和出我意外的刺伤，让我多日来劳累脆弱的心到了极点，我睡前，是有些崩溃的，感觉语无伦次，心在乱颤，看母亲经我那么努力地救治依然不能退烧曾经揪着自己的头发不无恼怒地自问“老天，你要逼死我么？我还要怎样？”

    若我值班，或许不会遭此厄运，但，也难说，唉。

    从老家回来，每个人身体还好，但妹妹感冒得厉害，还蔓延到了气管，我因为不能表达对她的任何不满和怪罪，在心里想：这是母亲在怨你。

    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这辈子是决不能让她知道我对她可能存在的护理问题的猜想的，她的心极小，那会影响她的健康。

    关键是我，怎么也走不出内疚的圈子，一直在百思不得其解地寻找着母亲离去的原因，多少次托梦母亲可以告诉我，可是，梦到了母亲和她带去的衣服各一次，却无法得到答案。

    母亲生前，疾病的任何时候我是极其爱穷究的，对母亲的病的用药极其认真不可马虎，总是要反复问过多个大夫问过同学然后自己查看后才决定。导致离去，这么天大的无比重的一个悬念我会轻易放弃么？

    于是烦恼迷惑和痛苦悲痛成了缭绕不断的阴云，只要关上微机，只要不读什么写什么，娘的样子就在我面前浮现，很折磨我，因为清醒永不可再抱到娘了！

    这种无休止的重复折磨真叫我痛不欲生，一切就像我原来预料到的那样，我无法接受失去母亲的事实，空前的脆弱，心若游丝一般脆弱。

    他对我无比的好，好得无以复加，宠得无法言传，可是，他真的安慰不了我什么。

    遇到那些萌动的春景，遇到任何以前想给母亲享用的食物和其他，都叫我揪心难受。

    那几盒剩下的阿胶，惹我感伤，总要给母亲留着，我不怎么舍得享用。

    从那夜到现在，十整天了，那一袋袋不同品种的咖啡我没了动的欲望。中午醒来意识到再也不能躺着了，才冲了一包。而现在咖啡对我，似乎没了提神的作用了！

     下午去滨医退母亲三个医疗卡的钱，因为有时走得急去买药或者送痰样会忘了带上包里的卡夹，就重新开个卡，母亲有三个医疗卡了，里面的钱多是银行卡冲的，滨医在人们充钱的时候总是叮嘱银行卡是不能退钱的。我说明情况后正好那个女子是旧居认识我的，给我退了，退了钱后，看到有母亲名字的几张小单子，还有还回我的三张卡，难受。我以为卡会回收回去，那女子说扔了即可，我找了垃圾箱，但很快意识到我怎么扔呢？这可是母亲的卡啊，我将那三张卡和几张小单子叠好放到了包里不常用的一处小包，是要永远保存的。明天还要想办法给弟弟打个电话，要他别将母亲的衣服全部送人，留下几件我回家挑挑带回一件，想母亲厉害的时候要抱抱母亲的睡衣的。

    十天前的这个点，母亲踏上回老家的路了……

    今天，我如此难受，无法解脱，情况并不是随着时间淡化，而是愈益深刻，真叫我受不了啊！

    娘啊，等我再次睡着，你可要进我的梦跟我亲亲呀！

    ******

    今天，是母亲躺下几年来第一次跟妹妹一起出门。我的心里却像犯罪一样，我不想接受母亲用生命还回我的自由。我的悲伤漫过了今日明媚的春光，于是我的世界一片阴云密布。

    娘，您给与女儿的这自由，女儿实在是不想要了。

    人世间人活得带劲不在于受苦与否，于我来说，只在于是否自己最衷心的选择，有您的苦日子是我多么奢侈的选择，没您的清闲日子我一刻也不想要啊娘！你是知道您的二女儿放不下您，放不下与您的亲爱的啊娘！

    痛苦的日子刚刚开始，试了又试无法解脱。

    我自由了，苦难的折磨是否正式开始了？

    娘，你就托个梦给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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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春天，满眼的绿意和花开，于我来说又将是一片荒芜。没有母亲的春天对我来说不是春。自从2009年9月21日母亲躺下以来，这几个春天我都没有用眼皮去撩过。

    随着母亲状况的改善，过去的那个夏天开始我才注意到周围景色肯用眼睛瞧它们的。

    老天为何如此惩罚我，要带走我亲娘啊？！世间最痛苦的，于我来说就是此。

    不知何时，我可以像以前一样用身心去感受自然美景。

    为了哄我开心，他向我报告了他做的一件事儿。他知道他做那样的事是我最开心的。

    那位境遇比较差的同学，因为电器电路等之类太熟，他聘他为他们单位那个全国出名的实验中心的技术人员了，说每周工作两天以上，不影响他的电器维修部，让他拥有另外一份收入。我当然为之高兴，但我提醒他是否了解他的收入情况，聘他干技术工作的收入是否不如他专心维修的收入，他说都问过了，他每日不过收入100元左右，妻子没工作还连遭大病手术、车祸不幸，孩子跟我女儿同岁在东北上学。问他的待遇，说只要试用后胜任了工作将给与优厚待遇，同招进的同工同酬的研究生。我还想到那同学仅有电动摩托没有私家车，说“他这样来回让人不放心啊。”他说早安排好了，跟他们去那里的工作人员随车一起来去。他说他此举并不损公，同学是要担负那么大个中心的技术工作的，那里的高端机器主要是电器。但这工作可能一点也不累。

    他说他能帮到的就会出力。

    在海边那几天，由于女儿的一个举动让我伤心欲绝，我闹了好久，他就是不能领会我要他做的事儿。后来我琢磨到：他是太太慈爱了，现在的他根本不会下那种狠心对待女儿，而我能。

    我给他取了个外号“*慈”，他这么心软这么宽容博爱和慈祥了。本来习惯冷漠比较自私不喜欢对人付出的他，在20多年的影响中造化得早早胜过了我，他是由接受与理解和欣赏我的境界开始的，因为生活中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将一颗热心热行不由分说带到哪里，任何人有困难我会不犹豫冲上去。开始他是很烦我这点的，铁青着脸怨我怎么这么爱得瑟，这么爱多管闲事，现在的他，境界比我高多了。我身上的优点他一样样吸取了去，缺点则一样样摒弃了去，现在的他不仅是完美爱人，而是一个响当当顶天立地的柔情好汉，真正的山东好汉。

    最近半月来，我是有个强烈感受的：论男人，还是我齐鲁男儿好，中交，大气，厚道，善良，等等，是我眼里最舒服的。想起来2002年初上网只会聊天室公聊那会儿，还死活不肯跟山东男子聊天呢，那时候主要是因为讨厌山东男儿的豪饮。

    今晚他的同事来看我们，谈起了培养孩子的问题，他深有感触毫无抵触地在承认着那些年他喝酒的危害，特别是给孩子的。他的描绘和形容十分生动，这份深刻的认识错误让我更加对他生了些好感。

    有良心至此，此男，金不换，乃我枕边人，乃我杰出作品。

    看到那些好芋头，我又嘴一撇难过起来，他过来揽着我，我掉着泪说“想起娘再也不能吃到我想让她吃，要留给她吃的东西了，你说娘怎么这么没福气啊。”他拍拍我安慰“娘什么好东西没有吃到啊，你想想。”我抽搭着说“可是我想让娘多吃些年啊。”他说“老人确实是吃了不少好东西了，是老家的老人们想也想不到的，她一天的福是老家很多人一辈子也享不到的，以后你吃。”  我说：“可我想给娘吃。”

    我是极有原则的一个人，女儿前几天犯的错，我根本没有原谅，前天我坚持要她回校了。但想到清明母亲希望女儿跟我们一起去看她，就留言提醒她注意折扣机票。她说风凉话呢“想我了吧，可却没有合适的票呢，如愿了吧，不是赶我嘛。”我毫不留情：“没想你。是想到可以给你姥姥上坟。我还想你，你的错我不想原谅。”我是不管她是否能接受我这种无情的，她犯的那个错该当受到无情对待，直到她深刻感受到错。她大了，理应心里该多想父母，修养自己，而绝不是父母纵容的时候了。她该照顾我，我就这理念了。如果她这么大还能改变，只能从至亲的我们开始。

    他对未来充满憧憬，很希望我快点调整过来跟他好好相处，说以后要我做他的尾巴，一直跟着他。而我，还根本不想调节自己。

    母亲的地位在我心里无法改变，这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依恋，如果母亲需要我去，我将亲赴。

    没有了母亲，活着不活着在我来说无所谓。

    一个人活着的意义和目的，全看他自己怎么看，我的心里就是此生母亲第一，跟母亲的相依第一，其他可要可不要。

    唉，娘，又绕回来了，女儿想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