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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定生日蛋糕,忽然电话响了起来。只看了一眼那一串数字,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您好,老师" "哦,你好,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呵,我只有这一个南方电话号码。 "向你父母问候,祝全家新年快乐" 因为打我父母的电话没有通,所以打到我这里了。 "你和你的丈夫这一年怎样?事业家庭还好吧?"言语中透着对我的关切。 我说"一切都好,只是我觉得工作上没什么成绩......" "你是很会说话办事的,干什么都很到位的......" 一阵短暂的问候和信息互动后,挂断了电话。 被老师夸奖,我觉得很高兴,也许这是我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中听到的最令我高兴的话了。 挂了电话,我开始陷入对与这个老人过去的交往的回忆中。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可依然精神矍铄,思维敏捷,永远穿着干净整洁,待人和蔼。是当年被打成右派,发配到我们这个偏远的城市里的。当年在上海,曾风流倜傥,讲着流利的英语,和停泊在黄浦江口岸的外国人在船上做生意。快算是个世纪老人了。解放后一直从事教师职业,只可惜那场十年动乱,摧毁了他的仕途和美好的家庭。在那个年代因为政治问题而分解的家庭多如牛毛,于是他只身一人来到了这个荒凉的西部城市。环境让他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包括了自己拆洗被褥及重新缝好;包括做得一手好菜。 他治学很严谨,一身正气,家中最多的是各种藏书。如果没有那场害人的文革,他已经是教授级的了。我们两家的相识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提出给我补习英文。从此,每个周一晚上,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成了可以"吃小灶"的学生。果然在中考的时候我的成绩有了显著地提高。妈妈为了感谢他曾给他交补习费,但是被拒绝了,就连妈妈买的高级香烟也被退了回来。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师。后来我们开始给他带些妈妈拿手的家常小菜,或是这里特有的食物。再或者请他来家里作客。他每次都很有礼性的带来一些小礼物,从不空手来。有一次他曾动容地说:把你家当个亲戚地走动。 在他身上真正可以体现"活到老学到老"。他始终坚持书法,还给我指点;他主修英语,却也跟着电视学日语,俄语等。 他不仅教授我知识,还鼓励我去参加社会活动。我总是很高兴和这样一位老人接触,因为从他身上只有受益。他还教我跳交谊舞,告诉我注意的要领。是我跳舞的启蒙人。
他这一生是忠于他的爱情的。从那一年只身来到这座城市,就再没有迎娶过哪个女人。孩子更是和他没有什么感情,毕竟当年离别的时候,孩子还小。
叶落归根,人老思念故乡的情感就越发强烈。十年前他卖掉了这里的房子,带了一些必要的家什,说了一句:这么些年了国家不让我回故乡,我自己回去。留给我们一大堆珍贵的书籍。于是我们含泪把他送上回他故乡的列车,从此我们不能时常地见面了。每逢佳节,互通电话,平时想了也会联系。 如今,他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如果写生平,一定是一部长篇。 2007年就要过去了,值得我很怀念的有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