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  疑

享乐人生

十一

洪帆醒来时，已经是上午10点。这一觉他足足睡了15个小时。施馨已经不在。

昨夜立勇送他回家的时候，是施馨开的门。他记得好象和施馨说过话，表示过歉意，但如何表达的记忆已经模糊。昏睡中，他也恍惚记得施馨一直在他的跟前。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施馨已经不在。一时间他竟产生了错觉，是不是施馨出差根本就没有回来？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施馨根本就不知道？这当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施馨给他打过电话，给他发过短信，给他送过衣服。他的一切丑闻，施馨肯定都已经知道。酒醉的他其实很心虚，他拼命的喝酒，其实是忌惮和施馨的见面。在他沉睡的时候，施馨走了。他料想中的尴尬，料想中施馨的愤怒都没有发生。这让他更不安。平静很不正常。

他摇晃着下床，房间里几乎看不出施馨回来的痕迹。但空气中可以嗅到。

他打开手机，拇指习惯性的放在“3”上，这是他设定的快拨键。“2”是家里的固定电话，“3”是老婆的电话，“5”是儿子的电话。“4”谐音不好，空缺。他想知道施馨在哪里。但是，他的拇指软弱无力，终于没有按下去。他不知道一旦接通后和施馨说什么。考虑再三，他想到了施馨的好友秦欢。他的手机里存着秦欢的号码。

“秦欢，我是洪帆。”

“姐夫呀，”秦欢比施馨小，一直管洪帆叫姐夫，“听说你无罪释放。恭喜你呀！你胆子不小，看不出来呀！”

“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你说哪？这样的好事谁不知道？幸亏施馨不在家。她要是知道了，看不剥你的皮！”

“不在家？是不在家。我就是要问你，施馨在单位吗？”

“你糊涂了，还是吓晕了？她出差还没回来哪！”

“出差？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没有哇，回来你能不知道？还有好几天哪。”

“你也没回来吗？”洪帆有些晕了。

“我？那有我呀？她是和顾总去的。”

“顾总？哦，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又再乱猜疑？施馨和顾总不象你想的那样。你呀，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秦欢把电话撂了。

洪帆真的晕了。原来施馨是和顾远去的。她在骗我？她为什么要骗我？两个人在异地他乡，成双入对，吃在一起，住在一处。洪帆不敢想了。人真是奇怪，怕人家有事，自己摊事了，又喜欢人家有事。找平衡吗？但此时洪帆的心里真的闪过这样的念头。同时，感觉上没有一点平时的嫉恨。

秦欢说的没错，这次到南方考察，施馨的确是和顾远一起去的。她谎称是和秦欢一起去，纯粹是出于无奈。如实说了，怕洪帆想入非非。瞒着，也怕有一天暴露。顾虑重重，顾远动员她好几次，她才最后下定决心。

自从洪帆出手打了她以后，她内心已经绝望。睡梦中她经常惊醒，梦见洪帆挥起了胳膊。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家庭暴力会发生在她的身上。离家出走的那些天，她住在邻县的一个宾馆里，几乎把自己囚禁在里面，和外界断离了一切联系。她不清楚自己错在哪儿，她拼命的想自己的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她一直在外面打拼，把一个几近清贫的家置办得让亲戚朋友羡慕，街坊邻里妒忌。到头来却被丈夫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向对自己恩爱有加的丈夫，会象仇人一样对待她，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她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顾远。顾远是她心底埋藏的永远的爱与痛。曾经的初恋铭心刻骨让她难忘，绝情的分手又让她愤恨在心。当她得知顾远来他的公司任职的时候，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真是山不转水转，命运竟然这样安排。在毕业分手10多年后，她又要面对自己曾经的恋人。一时间，她曾想调离这个单位。可又实在舍不得。她在这家公司做了许多年，业余熟悉，收入不低。离开这里，她又要重新开始。对于一个40岁出头的女人来说，这是很难的事。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顾远上任了。在高层管理人员会上，当总公司领导介绍顾远的时候，施馨又看到了熟悉伟岸的顾远。依旧带着带着熟悉的微笑，迷人的魅力。毕业以后，她一直没有见到顾远。同毕业时相比，更增添了成熟成功男人的味道。在大家祝贺的掌声中，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一出口，施馨顿时感觉到对这个男人恨不起来了。

很快，在经理办公室，他们有了一次单独的谈话。话说的不多，多的是彼此的对视，是眼神的探究和询问。

临别，顾远请求她一件事：

“做我的助理。不要拒绝，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们一起干！”

还是那样的口气，口气里有一种你无法拒绝的力量。施馨觉得奇怪，她竟然没有拒绝。

以后的时光过得很平静。顾远很快就显示出了他的能力，公司业务开发的很出色。几宗大买卖的做成，更奠定了顾远的绝对领导地位，不但得到了公司员工的信赖，也得到了总公司领导的赞赏。施馨用尽自己的所学，和顾远配合得很默契。两个人心照不宣，员工们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在一个周末下班前，商定完下周工作后，施馨正要离开，顾远叫住了她。

“私人要求，请你吃饭好吗？”

“请我？”

“别拒绝。我们有10多年没有单独吃过饭了。”

施馨最恨自己的是，为什么她在顾远面前没有一点抗争力。

脱离工作的单独相处，两个人都没有了平时的自如。落座的最初，两个人都很沉闷。还是顾远打破了沉闷。

“来，今天咱俩好好喝一顿。你喝啤酒，我喝白酒。你一杯，我一两。”

他们是知道对方酒量的。

酒真是好东西，几轮过后，情绪果然不一样。两个人开始有说有笑，轻松起来。彼此都询问一些对方的情况，还有彼此关心的同学的情况。说的有趣处，两个人都禁不住开心的笑起来。只不过一个大声爽朗，一个无声恬然。

当顾远喝光半斤白酒的最后一滴时，他忘情的一把抓住施馨的手：

“施馨，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吗？”

施馨使劲往回挣脱自己的手，但她没有成功。顾远把她的手抓的生疼。

“顾远，你不要这样。这样不好。”

“真是鬼迷心窍，我当初怎么可以离开你！想起来我真混。这是我一生做过的最大的错事！” 顾远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只顾自己说着。“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你！没有想到，我现在可以天天看的你。我知足了！”

是啊，她恨他吗？施馨也在心里这样问过自己。她说不清楚。她只是曾经想过，如果和顾远一起生活，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骨子里她不喜欢在外面抛头露面，她喜欢在家里尽着贤妻良母的义务。她有时很羡慕那些做好饭菜倚闾而望，等待丈夫和孩子归来的女人。顾远可以为她带来他想要的，不需要她去奔波，而洪帆不能。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的周末聚会以后就多了起来。公司给顾远在郊区租了一个别墅，回去也是一个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周末和施馨一起共进晚餐，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议程。施馨自己也弄不明白，每到周末，她的潜意识中也希望和顾远在一起。她知道这样不正常，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她的确在和顾远的交往中得到了快乐。

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公司里许多人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也有人知道了他们从前的关系。但大家都觉得很正常。洪帆也知道了，他看到过他们在一切吃饭，看到过他们拉手。所以才有了猜疑，有了吵架，有了动手打人。

施馨把自己关在宾馆里7天，还是回到了家。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儿子高考。儿子走了以后，她看到洪帆每天都在尽力表现，希望得到她的谅解。她的心里一直在犹豫，在迷惘。离还是不离？离婚是对自己过去很长一段生活的否定。必须要承认自己的失败。这个决心不好下。尽管洪帆动手打了她，但她也知道洪帆身上有许多男人不具备的优点。

她所以最终答应和顾远一起出去，的确是想出去散散心，暂时离开让她和洪帆都感到窒息的家。也好有时间仔细思考下下步到底应该怎样做。

在出去一周后，她不得不提前返回。她自己清楚，这其实是胆怯的逃离。如果再呆上几天，她会把握不住自己，她会出事。没有想到，刚回到家，洪帆就出了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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