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
文/曲终人在
一
深夜11点，民警张玉涛、李常良又坐在了熟悉的审讯室里。
对面是一个18岁的小姑娘，但从那乱糟糟的黄发下的眼神里面，却已经找不到青春的气息了。每次清查中总会有几个这样的女人被揪出来，好像韭菜似的，一茬茬地从地底里冒出来，每一次都是新的。通过前面的讯问，这女人的基本情况也弄清了，叫白芳，去年曾在外地的一家美容店里干过，走上了卖淫的道路，发现这的确是一条不错的赚钱捷径，终于愈陷愈深。今年9月份，白芳学成回家，在县城开了一家“蜜蜜”发屋，重操旧业，刚开张一个多月，便被纳入了视线，当晚正在进行卖淫活动时，被清查民警抓了个正着。
“没想到，你们查得那么紧。”白芳嘟囔着。
对于这些迷途的少女，玉涛他们每次都是尽力地去教育她们，试图在她们还未完全堕落时幡然悔悟，改邪归正。有时，玉涛真地感觉她们不只是可恨，也有可怜之处。她们大多是农村到外面打工的少女，因家庭贫困等原因失去了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当她们在对社会还毫无认识时便踏入了茫茫人海，激流漩涡，而社会上的一些不法之徒正是利用了她们的幼稚单纯，诱引她们陷入了一条败坏道德、违反法律的歧途。她们太需要帮助了！
看着眼前这两位威严的民警，白芳害怕了，但是脑子却在极力地思索着为自己开脱的法子。玉涛看到她吞吞吐吐，几次欲言又止，提高声音说：“你要想争取从宽处理的话，就要如实交代你的问题。”
“我，我跟你们队长熟得很，我还请他喝过两次酒呢？”说完，白芳长出了一口气。
“队长，哪个队长？”玉涛一愣，心想：我跟队长一块把她带来的，怎么没听王队长提起过。
“王玉龙队长啊，个子高高的，白净脸，瘦乎的。”白芳显得有些得意。
玉涛一听就知道白芳弄错了，谁不知道队长朱东烈，是敦厚粗犷的山东大汉，与白净瘦乎根本不沾边。
“他才是我们的队长！也根本不叫王玉龙。”玉涛顺手指着监督台上朱队长的照片，正告白芳。
白芳显然是惊愕了，她看看张玉涛，又看看坐在一边的李常良。当得到李常良肯定的回答后，一种复杂的表情从她面部闪过，随即两手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在经过一番思想教育工作之后，白芳终于交代，前段时间确实请过一个自称是刑警三中队王玉龙队长的人吃过饭，并且一次饭后这人在白芳的“蜜蜜”发屋里与其发生了性关系。
二
很快，犯罪嫌疑人张亮、宋子祥被迅速抓获，房佐、高振等几名涉案人员也先后被传唤到案，案情水落石出。
时间前移一个多月，深秋慵懒的阳光无聊地在白芳“蜜蜜”发屋的门前游荡着，一点也没有因这间小屋开业时那“噼噼叭叭”的鞭炮声而精神多少。数家各色名号的美容美发店一字儿摆开，有很多房间被帘子捂得严严实实，极力地阻拦着光临它的每一丝阳光，甘心腐烂发霉。下午，白芳收到一个叫张亮的熟人的电话，对方用极为夸张的语气说：“我给你找的熟人找到了，是刑警三中队王玉龙队长，过来认识一下吧。”白芳想起前几天托张亮帮忙介绍个刑警队的认识认识，以便她开业以后有个照应，不过他真得能找到吗？白芳心里有些怀疑，便说：“我不信。”张亮说：“骗人不是人养的，你不来就算了，我们可在广场西边等着你啊。”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不一会儿，白芳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一个陌生男子声音：“小白啊，我是刑警三中队的王玉龙啊，我这会儿和张亮在一块，听说你不给我面子？”对方说话横横的，白芳一听，不敢怠慢，急忙回答：“王队长，您稍等，我这会儿就过去。”随后锁上门，到了张亮和“王队长”呆的地方，连同一个叫房佐的一起约着到了附近一家“光棍鸡”饭店里，将“王队长”诸人恭恭敬敬地请到了上宾的位置。
白芳偷眼瞄着这个“王队长”，今天没穿警服，一身陈旧的西服便衣，看上去土里土气，眼神在白芳身上扫来扫去，一股色迷迷的猴急相，比白芳平时见的那些一本正经的警察“亲切”多了。白芳信心大增，声音也格外地甜了许多。
三杯温酒下肚，白芳、张亮和“王队长”的话题也就展开了。
张亮：“王队长，小白在你们辖区开了个理发店，有什么事多照顾照顾，你要是不照顾可就对不起我。”
“王队长”：“一定！一定！”
张亮：“小白，王队长马上就要提拔了，还不快敬王队长酒。”
“王队长”：“提什么提？就这样了。”
白芳：“王队长，您喝酒，以后有什么事还得多靠您帮忙呢？”
“王队长”：“喝！喝！小白你也喝！不就是那种事吗？我明白。”
白芳：“王队长，现在查得紧，到时候您多关照。”
“王队长”：“好说，好说！我帮不了你什么大忙，到时候能帮你一定尽力帮，你也得注意点，不能太明目张胆喽！”
白芳：“王队长，这事不用你说俺也知道，您啊，有空到我那边洗洗头，喝口水，就算看得起我了！”
“王队长”：“好！好！喝酒！”
白芳见他们三位都喝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想走人。张亮一拍桌子，说小白你什么意思。白芳赶紧坐了下来，倒酒敬酒忙了个不亦乐乎。“王队长”看来有些不胜酒力，舌根子有些发硬，舞之蹈之的手不时碰到来回走动的白芳身上，把白芳手中的酒瓶都差点打翻了。
酒足饭饱，夜深人静，白芳结了帐，随后盛情邀请几位到她的小店喝水，“王队长”一行来到了“蜜蜜”发屋，一边喝水，一边海阔天空地和白芳聊了起来。张亮见“王队长”醉熏熏的，有点焦急，凑上前说：“王队长，你不是还要回队上值班吗？”
“值班？对，对，值班。”“王队长”顿了一下。
张亮赶紧又说：“王队长，我们这会儿走吧。”
“王队长”显出极不情愿的神色，“你们先走着，我再坐会，没事！”
张亮见劝不动，便和房佐先行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二人又转了回来，强行把“王队长”拽到摩托车上，一边嚷嚷着：“王队长，快12点了，太晚了，队上的人还等着你呢！”
一个小时后，白芳刚合衣睡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起来一看，是“王队长”。
“王队长，这么晚了，您？”
“哈哈哈哈——”一股淫邪的笑意在“王队长”瘦削的脸上拉出道道沟壑，“我今晚上不走了，来陪陪你。”
“快回去吧，王队长，叫人看见多不好。”
“王队长”干脆塞到屋里来，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凑到白芳身上：“没事，今天晚上陪陪我。”
白芳推挡着“王队长”伸向她头发、身上的手，“别这样，这样不好。”
“王队长”的笑容更灿烂了：“怎么，你还害羞啊！”
门关上了，“王队长”拥着半推半就的白芳进了小屋的里间。
在案件审查过程中，两人留下了这样两句意味深长的供词。
“王队长”：我扮演刑警三中队队长，她不敢不同意，因为她有事求我。
白芳：刚开始我不同意，后来寻思人家是刑警队的，我也不敢得罪，就同意了。
三
张亮，今年19岁，初中毕业后退学在家，无所事事，通过弟弟结识了其同学白芳。一次，张亮在集市上遇到白芳，白芳对张亮说她准备在城里开个发屋，想找个小姐接客，问张在刑警队上有没有熟人，有事好办。张亮说：“我给找找看看。”
到了“蜜蜜”发屋开业的这天，张亮就打开了算盘，怎么能想法子让白芳出钱请客热闹热闹。到了下午，他到找到开小卖部的宋子祥商量：“今天城里有个小白开的理发店开业，她不认识你，你就冒充刑警三中队的，叫小白请客。”宋子祥更是个喜欢惹事生非的主，当即问：“那我得叫什么名？”张亮随口说道：“王玉龙，王队长。”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就导演出了上文令人啼笑皆非的丑恶一幕。
只是很有一点出乎张亮的意料之外。就是在事情的末尾，张亮伙同房佐把醉熏熏的宋子祥送回家中后，满以为酒足饭饱地他该痛痛快快地做一场黄粱美梦了，没曾想这位被小姐伺候的寂寞难耐、淫心不死的“王队长”又连夜赶回城里，于凌晨1时许敲开了“蜜蜜”发屋的门。
尝到甜头的张亮对自己的“导演”才能极为自豪，而白芳呢，也很为有这么一个关系广、能耐大的“张大哥”相当满意。几天后白芳就打电话给张亮，问他工商所有没有熟人，帮忙办办营业执照。
这一次，张亮故伎重演。过了三四天，他事先打电话给白芳，说：“我今天晚上在龙山兴隆饭店请工商所的所长吃饭，你过来吧。”白芳纳闷：“城阳工商所的所长怎么上龙山吃饭呢？”张亮早就想好了词了：“他老家是龙山的，正好他今天回老家，约他出来坐坐。”白芳深信不疑。
随后，张亮伙同房佐到了高振家中，问高：“今天晚上我在兴隆饭店请客，你去么？”高振自然高兴，一口答应：“行，我去。”
“那，”张亮不紧不慢地说，“你去的时候，得扮演一个角色。”
“什么角色？”高振有点纳闷。
“我的一个女朋友想找工商所的人办个证，她不认识你，你就说你是工商所的所长李国华，喝酒时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
“行。”听说有酒喝，高振懒得问更多。
三人来到兴隆饭店门前时，白芳早已恭候多时了。
为了进一步营造热烈的场面，张亮提议把“王玉龙队长”也请来，白芳表示同意。张亮随即用白芳的手机与宋子祥取得了联系，并伙同白芳接上宋子祥。
回来路上，张亮怕“王队长”的身份引起白芳怀疑，故意高声问宋子祥：“王队长，你在你丈人家吃什么饭？”宋子祥心里明白，顺着回答：“吃的水饺，还有油饼。”
兴隆饭店的二楼房间内，白芳又被张亮安排到了副陪的位置。
张亮向白芳介绍高振：“这是工商所的李国华所长，明天就提拔了，今天来老家看看。”白芳力所能及地显露着荣幸的笑容和一些祝福的词汇，渐渐地将话语转到主题上来：“李所长，现在这个发屋开业以后需要办什么手续呢？”
“李所长”：“噢！得先到工商所办个证。”
白芳：“是不是还需要到公安局落个户？”
“李所长”：“是啊，公安、国税、地税都得办，一个证也不能缺。”
白芳：“那，现在办个工商证得多钱？”
“啊！”“李所长”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这我倒想不大清楚了，不贵，可能二、三百块钱吧。”
这一次，白芳仍旧信以为真，在这些演员的说词之间，以为真的碰上了引道开渠的贵人。在又一次花天酒地之后，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美梦甜甜入睡。
这场冒充执法人员导演的恶作剧，最终在恢恢法网之下，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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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在
山高水长～～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
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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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幽梦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