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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隐隐作疼的夜里,心也隐隐的疼着。风凉之夜,我把寂寞悄悄的收藏。
鹤顶兰开得婉约的时候,春已将尽。甜腻的粉香若有似无,放一盆在墙角,看它静静的开着寂寞,我和它一样,在还不知寂寞是什么的时候,便已学会了寂寞。
园子里的百合已将要悄悄的绽放了,剪下一束,插一份洁白的心情。在这个忘情的年代,至少,百合没有忘了要适时的开放。
喜欢一首歌,便成天成天的听着。蜷缩着坐在屏幕前,下巴搁在膝盖上,用音乐塞满双耳,可是,为什么听着听着,便落下泪来。我抬起左手抚着心房,感受着心跳的无奈,惊异于却为何还能找到心痛的感觉。
一幅图画中,警惕的刺猬,滴血的玫瑰。当刺猬遇上玫瑰,不能依偎。刺猬总忘不了张开它的盔甲,即便靠近的只是无害的玫瑰。刺猬在微笑,玫瑰在逐渐的萎谢。刺猬在自己的盔甲内,无辜的看着,来不及开就枯萎的玫瑰。
从没像这一刻般,真确的感觉到,日子过得这样的匆匆,多希望它能在雾散的这一刻停留。没多少时日了,必须离开却不想离开,我贪婪的看着窗外树梢上忙碌的鸟儿。想起许多年前,同样的这个季节,同样的吹着别离的微风,有时不得不惊异于时间或事件的巧合。离开前夕的那场嚎啕大哭,永远也不会忘记。而家人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泪不是为即将的远离而流,而是为那曾经的,自己一个人的爱情,是的,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爱情,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时过情迁的现在想来,还会心疼自己当年的绝望。
也许一个无望的心动便会葬送一生,曾经这样以为着,可谁能告诉我,现在胸腔里的这颗心,却又是为谁而跳动着,也许不是太有力,却是这样清晰的知觉着。
一个人在街上百无聊赖的走着,心空落得可以听到回音。街角的那个卖花老妇,还是如往常一样,于准确的时间在准确的地点出现。永远是那只藤编的篮子,兜售着玫瑰、康乃馨、非洲菊、勿忘我、姜花、晚香玉、今日,又多了时令鲜花——百合,细嫩而洁白的花朵,套在透明的塑胶袋内,对这个污浊的世间绽放最后一抹纯洁的笑,绝望。蹲下身,拿起一枝粉色的康乃馨,只因为它能比别的花持续得更久一些,不喜欢太快凋零的花,它们会提醒我生命的无常和爱情的短暂。总会不经意的和卖花的老妇聊几句,看她伸出的手掌里紊乱的纹路,如岁月一般沧桑。
望着桥下的流水和身边川流的人群,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城市是那么陌生,这真是那个我出生长大的城市吗?我人生前二十年的故事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吗?我的心便是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逐渐老去的吗?然后我便带着这一颗因它而老去的心,走到太阳以西,走到国境以南。是我因它而存在,或者是它因我而存在,且不去管他了,反正,所有存在着的,都有不存在的一刻。若干年后,桥下的这堆礁石还会继续存在着吗?
我还是想念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年代,转头望去,桥头的现代化建筑又幻化成古旧的砖木式的骑楼,拥挤的人群,担着担子的,牵着老式自行车的,叫卖声,吵杂声,卖煎包的大蒸笼上冒着的热气,煎锅里飘出的韭菜香。如发黄的影片,尚能听到放映时的轧轧声。那煎包,是我幼时最馋的食物,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靠近时那炉火的热度。
我不知道当我真正老去的那一天,再次站在这桥头回望,看到的会是哪一幕,或许,还是同样的那个有着深刻记忆的年代,或许,看到的还是穿着小圆裙的我,从卖煎包的师傅手中,接过那一纸袋刚出锅的煎包,黄色的牛皮纸袋,油慢慢的由内往外渗,斑斑点点,是我斑驳的记忆中,少数的,渗透着阳光的一部分。
风轻轻的吹着,天却不是透明的。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女人要的只是一个心动过程,男人要的是进攻得手后的所谓成就感。”谁能告诉我,这一句话是不是对的。心动的过程也许不一定是惊心动魄,却是一种酸楚的存在,比惊心动魄更持久的一种存在。哪一天要能勇敢的把你丢出我心外,那你就不再在我心内了,那么,我的寂寞也就只是寂寞了,而不是因你而起的寂寞了。
我是我自己的,是的,我只是我自己的。找不到能把自己给出去的人,我便只好是自己的。这颗心,给不出去,就自己来照看好它吧,就这样,守着它直到老去,直到抬起的手,再也触摸不到心跳。
细细想来,原来极年轻时,也曾想过把这颗心和灵魂交给一个男子保管,这样的一生,在当时的幻想中,定是幸福美好的。而现在想的是,带着这颗依旧干净的心,淡定从容的老去。如果这是岁月赠予我的礼物,我便只好接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