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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岁月
（十五）
(今夏至、明端阳)
楚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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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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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之人
在五月五日
叠出粽糕投入汩罗江中
游走的鱼啊
粽叶包米
你美美地吃掉吃一半
留下一半还给饥肠漉漉的屈生
他干涩地唱着泛青的楚歌
孤单地只剩下精神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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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总有些时候，是心与灵魂一起迷茫的时候。这些时候，通常会在两个时间：一个农历五月初五，一个在农历七月半。
今年的端午是淋着雨来的，这种天气很符合这样的一个时节。想着，不到一个对辰，五月五就会来了。心里紧紧的，象是在期待着什么又象在排斥着什么。
昨晚下雨的时候，是在后半夜。醒来，看到孩子的腿露在外面，藕一样的小腿，有些冷。把它们放回被子里，用胸前的温度去温暖它们。
冷的时候，睡眠从梦境里走出来，一步三晃，三步一摇。有个穿着荆楚时衣着的男人，他站在我的面前，向我伸着手。
套上一件宽宽的衣服，光着腿，我跟着那只手的方向，发现窗前的灯光斑驳陆离，从灯影里看着雨水的倒影反射出细润的光。
长长地嘘了口气，五月五，就快来了。
荆楚之人，在五月初五，用他们的方式祭奠屈原。那个已经被千万回海水拍打淹咸的屈生他会不会明白，死亡后的生存意味着些什么？
半迷糊地挨到天亮，雨还继续下着，不很大。
孩子睡得还很香甜，他梦着笑开的样子很好看，常常想他如果是个女孩子，会是怎样的美丽。
从衣橱取出件白色的针织衫，素白的那种。一条牛仔裤，宽宽的裤腿。浅白的平跟的鞋。
对着镜子看着有些发黑的眼圈，笑了笑。
好象将要去赴一个遥远的约会，从今天直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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秭
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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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丢掉我
路上游走的秭归
风伤痛你的屐痕
雨打破你的呼吸
消逝的死亡脆弱你的勇气
哭泣的黑暗扩散你的绝望
赢瘦的身子拖长渐行渐远的脚步
在楚辞的呤唱里一步一步走远
我的秭归
不要孤单单地丢下我
带上我一起走吧
一起去呤唱千古绝句的清愁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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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个小时了，总感觉有人一直附在我耳朵的左边说话，不停地说，唠唠叨地说，但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耳廓一直振动着，发着嗡嗡的叫声，象是走了很长很远的路，坐了很久很远的船。张大嘴，把它们从咽喉处吞下去，一闭上，它们的声音又重新回来。
这样的感觉，恍惚而惶恐。
很清晰地听到自己呼吸，沉重着象拖着一条厚厚的链子，头却快活地晕眩着。我用一半的脑子工作，用一半的脑子奔跑。象两只翅膀，一只飞在空中，一只悬在地面，它们互相拉扯着，可以听到锁骨嘶裂的声音，肩骨脱节奔向两头。感觉胸口有淤泥，沉积了几世的泥泞堆在里面。想着黄河河道第三次疏通了，人心灵的河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能够能得到疏通。一次次冲到卫生间，想把它们吐出来，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有些陌生，她好象不是现在的我，是前世再前世的那个女人，是前世再前世的那个叫做秭归的女人？
窒息着的精神里有两个种声音交替着呻吟。
你说，站在我左边吧，好让我的手牵着你，去看秭归的暮时回眸。
你说，躺在我右边吧，在白日里睡去，去梦一回楚辞，去抚一回楚琴，去唱一回楚歌。
彼岸的你站在那里端端地轻声地唤：秭归，回吧。
我看着细白的衣衫上长满的青苔，从淡淡的青色变成浓浓的酽绿。衣衫下面的血管开始膨胀，青色的血管象要破开。
子青，掬一碗汩罗的清水来救回我吧。
子青，等着你回来再牵着手一起投入一潭江水，将奔涌的激情染成碧绿的冷寂连同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眼睛，我们的灵性，统统地交回楚韵，交回浮动的水、凛凛的风。
今世，就可以不再做孤单清苦的秭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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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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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背向着长江
我只能看到你裸露的背影
露水起舞襟风弄歌
薛荔为衣女罗为带
掩不住你窈窕含睇的芳馨
你哭了，泪在背影里
化成点点浮动的云
从上古的楚楚
传到前世的潇潇
直至感染到今日
巫山与流岚婷婷而立
沧海化水鬼泣灵兮幻如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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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打着伞回家换衣服。感觉到素白的衣衫已经浆成了旧绿，有些浊。
雨打在伞面上，轻声地低呤着：“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孰划予？”
有韵的楚回，有律的楚韵，呤得心痛了。跟着旋律走在雨里，就象渡在河道间，河水漫过白颀的足裸，冷冷的打着抖。想远古的山鬼的嚎啕有几人能体会？
如今，山峡出平湖，神女的背影已经矮了许多，仿佛伸手可触，包括她身后飞动的云霓。可是，又能有几双温热的手心能贴近这隔世的凄楚和崖岩的冰凉。
突然想哭，一个人躲到没有人的角落里去哭上一回，和着楚韵，抚着山鬼。别对我说，癫狂的构想是病态的表象，不是快乐健康的思维，能够借五月五时，重叠这一处感伤，我把它们立体地看成一种难得的幸福与心慌。
记得，悲鸿先生曾经画过一位裸体的山鬼, 里面我看到了楚时的坚强与楚落的惊慌，颜色墨迹涂抹的背后藏着的伟岸与雄浑，它们属于一个女人，一个叫做秭归的女人。
尽管，我不直一次地在夜里默颂这样的句子：“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苦一晚。”可我还是感动并尊重着这样一种直至把青丝染成霜发，直至把红颜守成枯黄的执着与坚守。女人也能是巍巍的山，她们不明白太多的事理，却知道用整世的等待去换回恋人的一次深情的回眸。
回家，找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换上，薄薄的纱袖在风中飘渺，有些凉，喜欢这样浅浅冻着，想这样的漆黑该不会再让青色染绿。
裹一襟黑衣，想从白色的秭归做到黑色的山鬼。
可做来做去，知道我依然始终只是酽绿色湖底的一条水草，小小的藏在沉睡的湖底，只是等着等着，有一条唤做楚回的子青鱼能游在她的身旁，唇咬着唇，肩靠着肩，蛇一样纠缠着，风一样扭曲着。
长发的山鬼，她站在高高的山顶，风卷着她纷乱的头发，干枯得快要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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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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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哪里就能看到楚回的天光
你在哪里，哪里就能听到楚辞的天伤
你在哪里，哪里就能摸到楚韵的天荒
你在哪里，哪里就能看到楚天问的不死
你在哪里，哪里就能听到楚天歌的惊慌
你在哪里，哪里就能摸到楚天阙的哀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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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何处，何处是他乡，他乡屐痕密布，何处藏心伤。
你近也罢，你远也罢，楚时的风都能吹过历史的长廊，楚时的雨都能惊起不死的忧伤，还有什么比遥远更遥远的古往，还有什么比楚伤更楚伤的哀伤;还有什么比遥远更遥远的爱情值得我们珍藏，还有什么比楚伤更楚伤的思念让我们回望。
天问，有时，只是朝天的一种笑着的表情，有时，天问，只是默守着沉默的一种独白，有时，天问，它只是想念时爱恋表述的一种方式。
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你仍然好好地在我身旁，遥远的岁月没有把爱消磨得只剩下骨头的冷寂和肉体的温凉。血还好好地在血管里奔涌，收起来的翅膀仍然等待着有一天能够双双展翅一起飞翔。
晚上，在贴近五月五的凌晨，我要重新换上一条长长的盖过足裸彤红的裙子，把放下的头发高高地挽起，露出白色的耳廓和细腻的脖子，然后，朝着天亮的方向，回想着楚时的乐拍翩然踏歌而舞，做回布衣的荆楚人，做回孤傲的秭归，做回冷寂的山鬼，然后把它们一个个在汩罗的河口焚燃，在火里凄烈地化成一股青色的烟，飞到落水的波澜里，飘然，飞渡。
----甲申年夏至农历五月初五。莲的掌心
附：
今年夏至是在旧历的五月初四，五月初五是传统的端阳节。它们俩个放在一起的时候，往往受到重视的是端午。这样的情形很正常。没有几个人会记起二十四节气里倒底有哪些与哪些。就我自已来讲当它们俩放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先把眼睛放在后者，除了因为粽香的诱惑外，那就是楚回的叹息了。
夏至日是我国最早的节气。《礼记》中记载：“夏至到，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槿荣。”这一时节可以开始割鹿角，蝉儿开始鸣叫，半夏、木槿两种植物逐渐繁盛开花。从中医理论讲，夏至是阳气最旺的时节，养生要顺应夏季阳盛于外的特点，注意保护阳气，着眼于一个“长”字。 夏季要神清气和，快乐欢畅，心胸宽阔，精神饱满，如万物生长需要阳光那样，对外界事物要有浓厚的兴趣，培养乐观外向的性格，以利于气机的通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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