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
老记:我叫老记,四百年后来到贵寺,不知可许我作个简单的采访?并烦问大师的法号。
老僧:贫僧空灯,他微睁开眼,目不斜视。
老记:空灯法师?恕我直言,你俗名应是姓李,名自成,号称人间十八子的李闯王,对吗?
海灯:阿弥托佛,往事不堪回首,我心已死,还请施主不要重提为好。
老记:可是历尽人间沧桑和一场轰轰烈烈,那场革命失败后,你就没有作个总结?哦,对不起,我说的革命就是你们说的农民>起义或是造反,那时你已觉得无法东山再起,为了不被清兵追杀,于是你皈依佛门,可是你是否就心静如水,不再思想旧事?而如其在痛苦中忏悔、煎熬,为何不一吐为快,缺下你积压八百年的心理重负。
空灯:还是施主了解贫僧,也罢,老僧回答你便是,好作个心的了断。
老记:你是在陕西老家米脂起事的?
空灯:是,我出生在陕西米脂,那时陕西荒灾年年,朝庭不抚恤百姓,不赈灾救民,致死灾民饿死路边,官逼民反,我便率众兄弟揭竿而起,攻打了衙门,煮食了明福王,从此一发不可收,后与大股明军交战兵败,率刘宗敏、李岩等十八将士隐于商洛山,积蓄力量,以图再起。
老记:你知大明劫数已尽,故在等待机会,不失为明智之举,当明军抽调大量军队,忙于和关外清人交战时,你就趁朝庭空虚,攻下居庸关,直逼北京城下,从德胜门入京,接着便是崇祯帝吊死于香山的歪脖树下,是吗?
空灯:施主说的基本属实,但那居庸关从来是易守难攻,我本想绕过,但明军早已人心涣散,守将主动献城,非我攻破,进关后,我便势同破竹,杀入北京,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胜利会来得如此容易,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做皇帝,所以我一时高兴得在皇帝金銮殿上手舞足蹈,尚没时间理好治国之策。
老记:这么说,你是兵不血刃了。听史书上说,你开始颇得民心,百姓曾有歌谣赞你:早日开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交粮。可是另件事,你做的不够地道,你在进军北京的路上,却掘了明皇帝家的祖坟,砍去明陵的大树,而清康熙玄烨接位,他却亲到南京祭明高祖朱元璋,以此收买汉人民心。
空灯:老僧小时替人放牛,饥饿怕了,所以了解和同情百姓的疾苦,如果给百姓田地和粮食,他们就会铁着心跟你打江山,但掘皇陵,实是老衲糊涂,此事我也错听了宰相牛金星之言。
老记:可是你一入北京城却做了你一生最大的错事,以致功败垂成。也许是你得了江山和财富,别无他求了,那下一步就是好好享受美人,这是历朝开国皇帝的通病。你可以占有别人女,也可以纵容手下大将抢女人,可是你为何偏要抢那山海关总兵,有心要投降你的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就是在你绑走他的父亲时,他也没生气,因为他相信投降后,父亲总会要放回来的,但他的爱妾给你掳走,还能完璧归赵吗?自此吴三桂就有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但吴三桂也有他的苦衷,一个拥有二十万兵马的堂堂总兵,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这就是男人的脸面,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男人安身立世的尊严,可是连这一点尊严都给你生生剥夺了,作为一个将军,还有何威严统兵服众?所以说是你把他逼到清人那边的。
空灯:老僧实是欠虑,那时我脑子膨胀,没有想到这样严重的后果,惭愧得很....我对不起手下几十万的将士。
老记:你是怎么看待你手下牛金星、刘宗敏和李岩的?
空灯:牛金星作为我的军师效法诸葛亮之羽扇纶巾,论起兵法来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被其迷惑,以为他就是赛过孔明的军师,事后才知他是个摇扇鼓舌之徒,因为我没经历什么大仗就得了大明江山,因此就依了他的言,称国号为大顺,就是希望江山一直顺顺当当,可是牛当了我的宰相后,整天出门八抬大轿,前呼后拥,排场比我还甚,对国事却不怎么用心,实是误我误国。刘宗敏打铁出身,和我一起造反,他打仗勇猛,出生入死,甚至救过我的命,我让他当了我的大将军,全权统率军队,可他毕竟是个粗人,终和我一样,为女人丢失意志,也怪我对他管束不严。李岩...是我永远的痛,他是个有勇有谋,敢于直言的将领,一直深得我和高夫人的喜爱,因此我收他为义子,并把红娘许配给他,进入北京城后,他是唯一清醒的人,他提了很多有益的建议,但我却听不进他的谏言,后为牛金星唆使,误杀了他,这是重大失误,哎,罪过啊罪过!
老记:论实力,你的农民军能和清军抗衡吗?
空灯:远不如也,清人久在塞外,从小打猎为生,习练骑射,骠悍无比,马上射箭,箭无虚发。我的部下没有经过大规模的会战,缺少临战经验,真的和吴三桂的明军一对一的交手,也是处于下风。如果没有山海关作屏障,清军入关便会势不可挡,立马进军中原。事实上,我的人马到北京后就生活腐化,变得没有战斗力了,所以当我们和吴三桂在山海关激战时,没想到清军会突然从侧翼杀出,我军大败,并一败再败,几天内便折损过半,我见局面无法收拾,便主动撤出北京城,哪知吴三桂那厮,哦,老衲该死,是吴三桂一再领兵追我,把我逼至绝境,退到湖北时,我身边只有不足亲兵几百人。
老记:史书一直说,你是被民团杀死在九宫山,这如何解释?
海空:是一个和我长得像的亲随装扮成我的模样,他为我而死,事实,他一直我的替身,以防不测。我的手下被民团杀死后,我独自化成僧人,隐在云南的这座深山古寺中,出家为僧,直到如今。
老记:那陈圆圆的结局呢?
海空:自大军溃败后,我们就失散了,听我的亲兵说,她也到一庵中削发为尼,但也有说她重新回到吴三桂身边,但老僧一直不敢确认。
空灯迟疑了会,怯怯地问:老衲还有一事, 敢问世主现在是什么年号?
老记:现在是中华共和国61年,从你以后,历经清朝、中华民国。
空灯:老僧长住山寺,不问世外事,莫非是清人坐得了这江山?
老记:自你战败逃离京城后,15万清军在努尔哈赤的弟弟多尔兖的统领下,自山海关一直打到南海,你那老伙记张献忠也在四川战死,努尔哈赤的儿子顺治做了皇帝,后面还有12个子孙世袭了皇位,历经了300多年,这一切都是拜见你所赐,因为是你直接加快了清军的入关,导致吴三桂降清,让中原一直受外族的欺侮,一个长期在关外的女真居然能坐稳中原,你一个汉人尚不能自立自保,兵败如山倒,实在有损你大英雄的称号,只能说你是个乱世枭雄,在历史上昙花一现的皇帝。
空灯:.....那清人又是给谁灭了?
老记:袁世凯。
空灯:袁世凯是何许人也?莫非是明朝大将袁崇焕的后代?
老记哑然一笑,答曰:是也,可是他和你一样守不了江山,只做了83天皇帝,比你多做41天。
空灯:那样也好,大仇已报,一报还一报,我心病已也。那后来的中华民国呢?
老记:孙中山。
空灯:哦,不知是哪门之后啊,难道是名将孙承宗或老对手孙传庭之后?还是老孙头有种,那就烦请施主代老衲向他致谢他了。
老记:好啊,一定替你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