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乱炖 随笔 齐凤池
在东北民间有一道大菜叫乱炖,其实,说白了,就是猪肉炖粉条和干菜,在大锅边上贴一圈苞米饼子。这道大菜也有叫一锅出的。
每年入冬之后,大雪已经封山,一家人猫在暖和和的屋里,盘着腿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苞米饼子就乱炖,真是一种最原始的民间生活和天伦之乐。
我伯父家在东北,我小的时候在伯父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伯父家住在山上,三间房子是用松树建的,就连房子的墙也是用松树倒着码起来的。屋里的界墙是松树栅上的。进屋就是一口大锅,里屋两间是住人的。房子后面是一片树林,林子很深,树林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我没敢进去过,我听伯父说少去林子里面,树林里有很多野兽吃人。我听了觉得很害怕,直到从伯父家回来也没敢去林子看看。
伯父家房子的四周是用松树板坯围的院墙,院子很大,可以种好多畦菜。夏天院子里是碧绿的,菜畦里种着细长的茄子,辣椒,西红柿。到了秋后,板坯围着的院墙上爬满了扁豆角,挂豆角,有忘了摘和摘丢了的,就干挂在了墙上。伯母把吃不了的长茄子,都切成了片晾成干。
院子的东南角有一个猪圈,圈里养着一头大肥猪。每天早上天不亮,伯母就挑着两个水桶到山下的豆腐坊买豆渣了,伯母去一趟山下得三四个小时才回来。往山下去的小路纤细而陡峭,伯母把豆渣挑到院子时,她的头发上都冒着热气。伯母用袖口擦把汗,坐在扁担上,卷一根东北老旱烟,她抽完一根,接着又卷第二根。等第二根烟抽完了,好像伯母就歇过劲来了。给猪添几瓢豆渣,进屋就开始做饭了。
快到年根的时候,圈里的猪长到了一二百斤了,伯父从山下的屯子里请来杀猪的,伯母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多的大肥猪,没用半天就被杀了。请来的杀猪的不要工钱,按照当地的规矩杀猪的只把猪的下水拿走,不要工钱。其实这比工钱还贵。
剩下的肉和猪头,伯母切开分成好多块,留下一大块,其余的都冻在了地窖里。留着过年吃。快中午的时候,伯母把留下的那一大块猪肉,切成了寸块。伯母在大锅熬了糖色,把肉倒在锅里,用铲子翻炒肉,一会肉全变成了红颜色。伯母又舀了两瓢水,在罐子抓了把花椒大料,又切了几刀姜片,大葱扔进了锅里。开锅后,满屋里都弥漫了炖肉味了。我们闻着炖肉味,都不想出去玩了。
肉炖了有半个钟头后,伯母把一捆半寸宽的粉条放进锅里,一会她又放进了几大掐干豆角和干茄子块,连肉粉条和干菜将近炖了一大锅。灶膛里的松树枝火苗很旺,烧的锅里的那些粉条干菜和肉咕嘟咕嘟冒着泡。屋门关的很严,香喷喷的炖肉味在屋里打旋就是不肯出门。等伯母把一大把盐洒在锅里后,肉炖粉条干菜就熟了。
伯母用一个红色的粗瓷大盆把菜盛出来端到炕上的桌子上,我和伯母家的弟弟妹妹都围着桌子等着吃。这时伯母又烫了一盆苞米面,她在大锅边上贴了一圈饼子,盖上盖,时间不长,伯母就端来一签子,一面是焦黄嘎嘎的饼子,而后,伯母给我们每人盛了满满一碗肉炖粉条干菜,我们就着炖肉粉条干菜吃着苞米饼子,就像抢一样,一大碗菜很快就被吃光了。
在伯母家住的日子里,我又吃过几次炖的这种菜,但这种菜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当我要离开伯母家时,伯母问我想吃些什么。我说还吃那个肉炖粉条干菜。伯母听了说,想吃乱炖呀,好,伯母今天就做给你吃。 打那以后,我就记住了,这道菜,叫东北乱炖。 2009-12-15凌晨一点。 河北唐山开滦荆各庄矿业公司 063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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