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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峭壁上的两根长青藤,它们长相守,永不分离……一块繁茂,一块枯萎,直到生命的气息化为自然中的最后一缕孤烟……”
-------《大明宫词》 第三场
爱情是等待, 一直等到花儿都谢了为止
美丽在歌唱
壹
月亮总会有亏有盈,就象美丽也会有缺有满。
沉风认识美丽是因为天街9转11号,一条浮凸着海绿色水藻气息的海滨小镇间一根鸡肠一样窄窄的青石小巷。这条街,窄得只剩一线天,却得了个天街的称号。老辈的人说,这名字是天赐的。那年,发大水,水淹了整个小镇,却唯独留下了天街一处露天的地。那年,大水淹死了不少的人,却没有一个是天街的人。老辈的人开始在每年燃香祭祖的时候,多了一盏焚香烛的青铜鼎器,上面恭敬着的就是护佑天街的神。
之后再之后,时代变迁如逝水东流,事态的发展、环境的交替象走马灯一样幻化成不同装束,只唯有天街,它老老地呆在那里,依旧保持着旧时的容颜。
沉风第一次走到天街是因为跟家里赌气,晕头晕脑坐上火车随意在一个小站台驻脚拖着行囊无意识地走近这条街的。
这个天微亮的清晨,拎着水桶从井台担水而过的妇人,穿着过膝的藏青色的土布阔脚裤,汲着的木制拖鞋“嘀嘀嗒嗒”敲在青石板上,回响在静溢的巷陌。沉风下意识地追随着担水妇人脆脆的足音走到了天街9转11号。
因为还早,深深的巷子几乎只有这个抬水的妇人,淡淡的雾从容地在沉风面前徘徊飘浮着,他感到有些困,在火车上站了大半夜,腿都酸麻了。他无意识无方向地寻着那“嘀嘀嗒嗒”的足间恍惚地走。
一扇黑漆斑落的木头门在离沉风不足七八米的左侧“吱吖”一声打开,一条黑漆油粗的辫子,一双黑漆明亮的眼睛,一个清盈盈地飘浮着的影子立在他面前。这是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会让男人心动的女人,沉风晕晕乎乎地以为在做梦。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底下了头,他看到她有些黑黝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红光。她担着水桶急促从他左侧走过。因为巷口实在太窄了,他同时侧身让她的时候,她头发挂在了他前胸第二颗的衣扣上。
她“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侧头看着他的衣襟,脸迅速红开了,象七月间的初熟悉的橘子,有点涩有点甜,新新鲜鲜地呆在那里。
她慌张地想匆匆地取下挂在他衣扣上的头发,她的头正好搁在他的前胸前,他不得不努力地昂起下巴,怕两张脸颊又不慎地触摸到一块。她越着急头发拉得越紧,她已乎想把那缕头发活生生地扯断。
她有些冷的手碰到他的下颚,在他喉节的位置来回地碰撞,他的手一直半张地下垂着,沐在雾里的他们安静的立着。
“我帮你吧”沉风说。
他的手也触到了她脸,滑滑的有些潮湿,有些淡淡的海味的味。
匆匆地,她从他身旁逃开的时候,他的衣扣上还套着些没有取下来的碎发,沉风没有取下它们,直到第二次见到美丽的时候。
贰
海边退潮的时候,会从海底出浮游细粹的鱼虾贝类和藻类。浪的声音时狂时静,她追着浪子拎着蓝子在海滩上拾海带。赤着脚,裤腿卷得高高的。空空的海滩上慢慢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个叫沉风的男人,就一直坐在离她不远的一块礁石上看着她。
起风了,他向她走过去。
他说:“喂,有东西还你“
她说:“东西?”
他把握住的手摊开,里面是她碎碎断在他衣扣处的几截头发丝。
她伸手去接,一阵风吹来,发丝随风落到了泛起的浪里。跟着浪一下没了踪迹。
“你叫什么?”
“美丽”
叁
美丽第三次见沉风的时候,她的身体放到了他的怀里,她的皮肤很好,身体软软地,水水的。
他把头埋在她长长的头发里,嗅着发间清淡的夹着浅咸的海水气息的味道。她在他的后背上涂抹天街自制的葵花的香精油。那油暖暖的,有些甜,有些倦。他静静地躺她的身下,闭着眼,任由她柔软的手指在他的颈,他的背,他的耳垂,他的大腿,他的脚踝柔压。
荡漾着的葵花的纤维香很快罩住了天街9转11号的木栏屋,他与她纠缠在了一起,象两条蠕动的蛇。
美丽浅浅哼着曲子,低低地盘旋在天街又一个露水丰盈雾走云行的清晨。
肆
面对面地坐着
透过掉了漆的暗红大窗可以看到她与他面前摆着的那盏茶从散着热腾腾的气慢慢一点点冷却下来。
他说,他会回来娶她的。
她说,我会等着你回来娶我的。
这年美丽二十一岁。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她没有再见过他。
“他或许已经忘了你了”
“不会的。“
她混浊的眼神里发出透亮的光,她眼神在说,他会永远记得美丽的歌唱,永远记得美丽那缕在晨间挂在他衣襟上的一缕头发。如果再给他一次与美丽相逢的剪辑,象过电影的胶片,音乐退回去,他还是会再选择与美丽相识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
“你呢?后悔吗?”
她笑着说:“不会的,他记得的,是我最美丽的时候,多好啊。”
有人说:“如何让我在最美丽的时候遇上你,为此我已在佛前祈祷了上百年。”而美丽,她说的是同样的话。
这一年,美丽七十一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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