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方家人有早起的习惯，方慧在院子里躺着，其他人呆在屋子里。

干净利落的方老太，自打起床一刻也没闲着，此时正挪动着半裹半放的小脚挨屋子地收拾。边收拾边数落：“看这一屋子乱的，我要不收拾，就没人干了。”这话院子里的方慧听不到，屋里的方老先生听到了也跟没听到差不多。

方老太知道说出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说出来了，心里也就舒坦了。

吃过早饭方老先生沉稳地坐在书房里，看着报纸端杯茶。今天的报纸小侯还没送过来，最新的消息只有过了9点才能知道。

给方家送了30年的报纸，下个月小侯就要光荣退休了。

方老先生寻思着小侯退休了，送点什么给他？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30年有多少日子，方老先生没算过。他只知道30年有多少日子小侯就在方家喝了多少日子的茶，小侯好这口。想好了，就送他盒上好的龙井茶。

翻阅昨天没有看完的报纸，喝茶看报是方老先生每天的习惯。

杯中的茶水温凉不热。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泡在杯子里的杭白菊是儿子买来孝敬他的，儿子还不错，从没让茶叶桶空过。

去火的菊花茶刚咽下去，还没起到清热消火的功效，失实的报道，就把方老先生的火气给勾了出来，“又做表面文章了，没一句真话，都是假话。”一脸地怒色。

方老太持着鸡毛掸，掸扫落在木壳座钟上的灰尘，听到方老先生在发牢骚，递过来一句：“看着生气，以后别订报纸了，免得生闲气。”

方老先生听了没有吭声，继续浏览报纸，边看边生气，边生气边看。方老太不理他，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这家人，老的小的，三代人，满打满算，三口人。

方家很清静。

“咯咯”的笑声从院子里传进来，方老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趴进窗子一瞧，方慧正捧着本书在笑，笑的前仰后合。

屋里屋外一老一小，没个省心的。方老太心想。外面那个丫头，更是忽冷忽热，一天三变脸，脸变的比二八月的天还要快，让人琢磨不透。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方慧躺着没动。

“咚咚咚咚……”敲门声更急促了。

方慧这才扭过脸对屋里喊“奶奶，来人了，开门。”

放下鸡毛掸子，方老太踮着脚从屋里出来，问了声“谁？”

“不知道。”回这话时，方慧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本书。

“死丫头，不能起来去看看。”方老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去开门了。

打开院门，方子君从门外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