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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客聊 出门单独火车长途旅行,难耐的是寂寞。 打发时光,最好的是看书阅报或伏在卧铺远望车外,稍有灵犀笔录在案,这是我这个业余文学爱好者的嗜好。可不能长时间如此吧,到这把年龄,不惑之年,让人看是一个地道书呆子,傻乎乎形象不佳;况且长久一言不发、坐如钟不利于身心,划不来的。于是,我会主动搭讪,见什么人聊什么话。 清晨从卧铺爬起来,就发现对面铺,端庄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妇人。圆乎乎的脸,丰腴身材,头发染成暗黄色,穿着皮大衣,一看就是富态相,给人好感。见到我看她吃红苹果,递一个大个儿给我。我说,我不想吃水果大早晨,指着包说自己也带了。南方人出门讲究,路上带双数苹果,预示一路平平安安。看她外貌,断定她是南方人。一问她,果真是南方人。她告诉我,她刚刚从北方儿子工作的地方回来,在北方住了半年,照看出生的孙子。儿子在北方大学毕业娶了北方女子留在北方。她说这样很好,可以天南地北走走,不能老是呆在一个地方,人挪活的。我说儿媳对你如何?她笑着慢悠悠说,好的哩。我说肯定对你好的,看你珠光宝气、富态大路样,有钱!你不亏待晚辈,有腰力,会对你好的。她会心笑着:哪有钱啊,干小本生意,一个月三五千收入。话题很快转了,她从北方过来,穿了厚厚的棉皮鞋、套了几件毛衫,一边说车里空调太热,一边换鞋脱衣。她说,下车时,麻烦我把行李架两个大包取下来;这点小事,哪里谈上麻烦,我马上答应了她。 不一会儿功夫,过来一个大学毕业企业工作不久的女孩,来找我上铺她的男同事。他们坐在下铺,聊他们的老板举止文雅,如何的有修养。说他们的老板,少言寡语,稳重如山,一看让人敬重。我坐在临车窗小折叠椅上,若无其事望着窗外,用心思听他们讲话。看得出,女孩对这个白胖脸上拖着金丝眼镜男同事一往情深。女孩快言快语,个子不高也是北方人,我断定。男的沉默,少言,眼镜闪着疑惑,料定是南方人。当我们对话询问对方,判断结果是确切的:女孩是北京的,男的是海南。中午吃饭时候,男的去了餐车,女孩留下来。 女孩突然问我,你是警官吧?我被问愣了。其实我没有穿制服,她怎么知道。她说,我的腰带标记告诉了她。女孩蛮机灵的,告诉我她住在北京航天桥,父母不让她外出,就留在北京。她倒是觉得,偌大的北京,人太多了,出气觉得费劲!外面世界精彩,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她的话又应验了钱仲书先生《围城》那句经典:城里想冲出来,城外想冲进去。人确实是高级复杂的:拥有时不珍惜,失去了悔过;不到一处是谜,看到庐山真面目认为也就是这样。为了摆脱所谓警官的威严,我特意告诉她,我喜欢文学,是土作家,并不谦虚地拿出名片。女孩看了很吃惊,警察还写文章啊。她知道,作家会员不好当,难!她说,给她一张名片,她会保存的。她的男同事很快回来了,带给她两盒盒饭,女孩接过来去了她的车厢。 东北人义气、好吃。中午吃饭,顶铺两个东北人下来,和同行几个东北人聚在一起,把从家中带来的烧鸡、炖肉、肉丸子等荤菜拿出,喝起二锅头白酒。看他们有滋有味、你推我让,津津乐道。八年了,我不敢喝白酒,平时应酬啤酒对付;我说过,茅台不喝,三两元啤酒却喝;大鱼大肉不要,青菜萝卜爱吃,请我好请。他们这样大声喧哗喝酒,我一点不羡慕。还有一点,火车上吃碗方便面即可,不是吝惜钱,而是借此,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夜幕降临,我帮着妇女大姐从行李架拿下两个大包,手提着两个包下了火车,行色匆匆,汇入了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海(完)2007、12、1 [本帖已被长风起兮于2007年12月2日8时3分47秒修改过] [本帖已被dream_梦儿于2007年12月3日21时10分34秒修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