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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我两岁的哥哥,是我的死对头。没事就拿眼睛瞪我,尽管我每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跑,他也不拿正眼瞧我。不理我,我就偏跟着他,像个小监视器。 哥哥嫌我碍手碍脚,气得总是对我挥拳头,可还没等拳头落下,那边我就开始叫唤了“奶奶,哥哥打我。” “又怎么了,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一会?”祖母闻风赶过来。哥哥举到半空的拳头已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没事,我在跟她闹着玩。”哥哥狡辩着。 “看好妹妹,不许欺负她,小心你的皮痒痒,一天到晚没点哥哥样。”祖母厉声呵斥着哥哥。看着哥哥低头受训,我则躲在祖母的身后吐着舌头晃着脑袋。气得哥哥是恨恨地对我翻着眼睛。 祖母常对哥哥的说的一句话“你是哥哥,你比妹妹大,你要让着她。” 尽管哥哥是祖父的宝贝,可我却是家中的小公主,哥哥不服气也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家中祖父的权力没有祖母的大。 无奈之中哥哥只好拉起我的手,我得意的脸上笑开了花。 祖母后脚迈出房屋门,哥哥就重重的把我的手摔下,指着我的鼻子恐吓着“再告状,就揍你。”我又扯开嗓子叫唤了“奶奶,哥哥打我。”哥哥吓得赶紧捂住我的嘴“求你了,别叫了,算我怕你了。”我得意的笑了。 每日里我和哥哥吵吵闹闹闹已成了家常便饭。哥哥始终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我身后有着一张强硬的“保护伞”。 哥哥长的很漂亮,是个“孩子王。”隔壁的王奶奶怎么看哥哥怎么喜欢,常把“乖孙子”挂在嘴上,就像哥哥真是她的孙子一样。让人听起来很肉麻。 重男轻女的王奶奶看我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没事老拿鼻子嗤我“嗤,小丫头,你奶奶快把你惯上了天。”没招她也没惹她,凭什么对我这样。气不过,也拿用鼻子回着她“哼,你能怎么着?我高兴,我乐愿。”哼完鼻子,晃着辫子赶紧往家跑,气喘吁吁的跑进屋还不忘趴在门缝往外瞧,王奶奶跳着脚“小丫头片子,太没矩距了。都是你奶奶惯的。”插上门,生怕王奶奶冲进来。 王奶奶在门外气的直跳脚,我则在屋里“咯咯”地笑。祖母嗔怪的指着我的鼻子“没大没小。” “是她看我不顺眼,我又没招惹她。”嘴上辩解着,腿脚早已麻溜的爬上了床,帮着祖母穿针认线了。 “以后见到王奶奶,绕开她走不就行了吗?” “偏不,就气她。”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祖母拿我没辙,气的直摇头。 王奶奶刚被我气的跳完脚,转而就听着她甜的发腻的叫道“乖孙子,慢点跑,小心别摔着。”不用说哥哥回来了。跟着就是“咣咣”的踹门声。我小声的嘀咕“还乖孙子呢,明明就是活土匪。” 祖母听了狠狠地瞪着我“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没落上好,赶紧闭上嘴。 祖母一边叫着一边下了床“小祖宗,你就不能轻点?”门一开,气喘吁吁外带一身泥的哥哥一头冲了进来,被祖母一把抓了个正着。 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哥哥,祖母的火气立刻冲了上来。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的泥土一边骂着“又跑哪儿疯去了,你们这两个小祖宗,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说着说着祖母动了气,抬手在哥哥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还在祖母手中乱挣的哥哥,挨了巴掌老实了,蔫巴了。闷声不吭的抓起书包进了屋,我也赶紧溜下床,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掉了。 吃过晚饭,祖母收拾妥当。随后拿出糖罐抓出了一把糖放在桌上,我和哥哥的眼睛随即一亮。哇!大白兔奶糖。那时吃糖是件奢侈的事,更何况是大白兔奶糖。 我和哥哥都在换牙期,祖母向来反对我们吃糖。祖父是医生,说我和哥哥的扁桃体肥大,不易吃糖。所以家里很少买糖。 祖母说奶糖是亲戚从上海带回来的。当时的大白兔奶糖很稀罕,既是亲戚送的,家里又有两个小馋猫,总不能让它们闲着呗。祖母就拿了出来,一人分给了我们5颗糖,看着印有白兔图案的奶糖,当时我和哥哥都乐得蹦了起来。那时吃糖的快乐是现在孩子所不能体会的。 我一把把奶糖全抓在手上,剥开糖纸,抽出里面裹着的内层纸,然后伸出舌头去舔乳白色的糖,甜甜的浓浓的奶香顿时溢在了舌尖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奶糖的滋味,一脸的陶醉样。 祖母看了又想气又想笑,无奈的用手点着我鼻子“瞧你那没出息样。”吃着糖的嘴里还不忘回了句“谁叫你老不给我们买糖。”我嘴里嘟囊着,用力的呷吧着嘴里的那块糖。祖母气的指着我的额头“就你话多。”点着头“嗯,天天给我们买糖,我话就不多了。” 祖母气的没功夫理我。发过了糖随手就把糖罐挂在了墙上,透明的糖罐里装了满满的一罐大白兔奶糖。大白兔老老实实地呆在墙壁上,我的眼珠子却怎么也老实不下来。趴在桌子上,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想着大白兔怎么才能跑到我的嘴上。 三下五除二把糖都解决了。抬眼看哥哥却把我气了个半死。他还在慢腾腾地剥着糖纸,慢慢地咂吧糖。铺平的糖纸被他夹在了书本里。还余了2块糖则又揣进了口袋里。我看着是干着急。伸手还想要,被祖母打了回去“怪不得别人,谁叫你馋,没点女孩样。看看哥哥,比你强多了。”落了个无趣不敢再闹了。于是就盼着第二天祖母能发糖。 每天吃过晚饭,我哪儿不去,就趴在桌子上用眼珠子使劲的盯着墙上的糖,巴不得能把它瞪下来。同时也在暗示着祖母该发糖了。我的那点小心思不用看祖母也知道。 祖母的规矩很严,每天吃过晚饭后才会准许我们吃零食。祖母说过以后每天发两颗糖,她说的哪句话我都没记住,就这句我记得最牢。 可是祖母也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不想让我们吃糖就找些理由说我和哥哥表现不好,说我们有些咳嗽了,不发糖了。再有祖母忙的忘记了。那时我和哥哥只好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去缠祖父,祖父却说“奶奶不让吃糖,肯定有不让吃糖的理由,缠我也没用。”灰溜溜的躺在床上,满脑子晃的都是大白兔奶糖。 墙上的钉子钉的很高,我和哥哥的个头都太小,根本够不着。尽管这样,但也挡不住我们吃糖的欲望。于是我打起了偷糖的主意。 糖罐下方有张小木床。是我和哥哥小时睡的婴儿床。如今我们俩都睡不下了,祖母就在上面摆放了棉被。站在棉被上我是够不着,但把小凳子放在上面应该没问题。我侦察了好多次,一直没敢下手。可终归没有抵御住大白兔对我的诱惑。还是决定采取行动了。 瞅瞅家里没有人,哥哥也不知溜哪玩去了,赶紧关上房门,搬来了小凳子,把它放在了被子上,棉被是暄的,脚踏上去我就开始晃悠了,可墙上的大白兔对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没等我站稳就“扑”的摔了下来。幸好摔在棉被上,不疼,爬起来再踩上,掉下来,再上去。我的韧性使我终于站住了脚,晃晃悠悠,东摇西晃,用手死命的扒住墙,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腾出一只手颤微微的去够墙上的糖,手刚好能够到糖罐,伸进去抓出了2颗糖,不敢多拿,怕被发现。糖到了手然后小心翼翼地踩着暄腾的棉被颤悠悠的下了床。下来时已是一头的汗水。把小凳子放回原处,焐着口袋里的2颗糖偷偷的溜出门,找个僻静的墙角把它们消灭掉,然后带着满足的神情大摇大摆的回家了。 那段时间祖母太忙了,根本顾不上我和哥哥。别说发糖了,就连瞅一眼墙上的糖罐也没那工夫。这下可让我有机可乘了。尝到了甜头还想再尝一尝。有了第一次肯定会想第二次。每次偷完之后总在心里默念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手就是不听使唤,接连偷了几次,没被发现,心里总在得意。渐渐的我手再也够不到糖了。糖越来越少了。总感不对劲。 祖父祖母好吃的东西都是留给我和哥哥。糖少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于是我开始注意哥哥的行踪了,发现他最近有些诡异,不跑外面疯了,常常呆家里很安静,有时会把房门关上在屋里看书。看来肯定没做好事情。 哈哈,我要抓哥哥。趁哥哥关上房门,我就趴在门玻璃往里看,被油过的窗玻璃下方正好掉了一块漆,哥哥的一举一动都被我尽收了眼底。 哈哈,狡猾的哥哥终于被我逮到了。进了屋就看到哥哥飞快的爬上了床,小凳子看来是早已备好的,只见他动作迅速的爬上小凳子,一脚踩凳子,另一只脚踩着床沿,把手伸进糖罐,抓了一把糖就飞快的下来了,动作很迅速。 哥哥的个头比我高一点,不像我笨手笨脚。趁着哥哥手里的糖还没顾上往口袋里装,我就推门冲了进去。“我告诉奶奶,你偷糖。”给哥哥来了个措手不及。 本只想吓唬吓唬哥哥,没想到哥哥胆子这么小,吓的赶紧把手里的糖分了一半给我。还叫我不许声张。收了贿赂发誓绝对不告状。 于是哥哥扯着我的手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吃糖。那时我和哥哥的关系第一次那么亲密。哥哥还把保存的漂亮糖纸分了我几张。因为他怕我告密。其实他还不知道我早已先他一步偷到了糖。我在心里偷着乐。这一次我没有告状,哥哥认为我还算义气。以后对我也有了好脸色。 以后的几天里我和哥哥都在按兵不动。可肚子里的馋虫总是偷偷地溜出来,挡也挡不住,哥哥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把我叫了过来,问我还想不想吃糖,我拚命的点着头。这是我哥哥第一次合作。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瞅好祖母不在家,我和哥哥溜进了屋,把房门掩上,糖罐里的越来越少了,尽管每次偷过糖,总在心里默念着这是最后一次。可就是忍不住,这次我和哥哥又在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两个人合作,就不需要小凳子了,我和哥哥先后爬上了小床,哥哥抱着我的腿,其实哥哥的个子比我高不多少,但他比我有力气,哥哥在下面吃力的抱着我的腿往上托,我的手还是够不到糖,因为糖罐里的大白兔越来越少了。我在上面叫着“再往上一点,快够着了。”哥哥的脸因用力过猛涨的通红,而我被哥哥抱的晃晃悠悠的,加上害怕,糖罐跟着我的手左右晃悠着,就是够不到。哥哥在下面气得直叫唤“你真笨!”使劲一用力,抓到了一把糖,兴奋极了,扭头叫着“拿到了。”手还没伸出来,叫了一半把嘴闭上了,祖母站在门口正看着我们俩呢,哥哥还不知道,嘴里还在叫“拿到了就快下来。” “好哇!我说糖怎么少了,以为是小老鼠偷吃了,原来是你们两个在偷糖。”猛地听到了祖母的声音,哥哥吓的一松手,“呱”的一声把我摔了下来,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我做势哭了起来“哎哟,疼死我了。”趴在床上不起来了。祖母一看慌了。哪还顾不上训斥我们,赶紧把我抱了起来,看看哪儿摔坏了。其实根本没摔着,但怎么我也得哭两声。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因为我的摔跤哥哥也逃过一顿揍。晚上祖母每人发给了我们5颗糖,因为糖罐里的糖也没有多少了,糖是发了,但挨训是跑不掉的。低头嘴里嚼着糖,耳朵听着祖母的训斥“不是不给你们吃,吃多了会咳嗽,会牙疼,你们俩的扁桃体都不好,太不听话了,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我和哥哥嘴上应着“嗯”其实我们只顾着吃糖,哪还能听进去祖母的训话呢。 这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如今跟哥哥聊起这件事来,我们俩都会菀而一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