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

蝶心若弦

曾经逃避

也曾面对自己

却忽然发现身后的空虚

不禁面对镜子看着自己

才知道曾失去太多过去

我心中有很多的希望

这希望渐渐逝去了光芒

请给我多些阳光

照亮这希望

让心中埋藏的火

重放出它的光芒

请不要在深处躲藏

……

   闻着满屋子的茶香，燃支雪茄，龙井的味道和着袅袅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伴着那支舒缓而又浓烈、成熟而又激情的曲子，我的心绪乱飞……

   在这个无雨的季节，我相继失去了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两个人。平姨走了，去了天堂。君走了，去了加国，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不到爱的城市。

（一）

   七十年代的第三个暮秋，我出生在首都的一个干部家庭，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大，不去深圳不知道钱多。父亲原籍西北，在首都当兵的时候，认识了来自云南在北大上大学的母亲，并在毕业后娶了她，所以后来给我取名叫蝶心，为的是母亲时常想念她的故乡——蝴蝶泉。

   我是父母的第三个孩子，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相差两岁，等我出生的时候，正是父亲在政界春风得意之时，母亲是一报社记者，活跃在媒体公众场合，尽管我的出生给父母亲带来了欢乐，他们还是无暇顾及陪伴养活我。

   哥哥长期住在奶奶家，在漫天黄沙的西北，后来哥哥一直就在西北念书、工作，来京很少，我的记忆里哥哥的模样很陌生，直到后来学医的哥哥在奶奶去世后远去英国定居，我的心里才偶尔有一丝对哥哥的牵挂。姐姐最大，也寄居在离京不远的河北某城市的姑姑家，在八十年代初期，姐姐随着姑姑去了深圳，如今姐姐经常活跃在深圳的商界，每每我生日的时候，她才记得我这个妹妹。

   在我来到世界上第三十个日出的时候，母亲就把我扔给了保姆——养我长大的平姨。

   平姨是四川人，没有丈夫，拉扯个儿子，就是君。平姨宠我，惯我。

   君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中学乃至大学，君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陪在我的身边，小时候，因为我的辫子上总是扎着蝴蝶结，总有同院的孩子拽我的小辫子，君就帮我打架。中学时，我不好好念书，总是偷懒，好跑出去玩，还完不成作业，君担心我挨老师批，就总是默默地模仿我的笔迹帮我完成作业，等我玩够了回来，君总是唬着脸，一副洋装生气的样子的教训我：

  “还是姐姐呢，怎么连作业都不完成就跑出去玩？以后不要喊你姐姐了。”

   然后我就乖乖的听从君的调遣，温习功课，因为君了解我，知道我很喜欢别人喊我姐姐。

   上了大学，君和我念一个学校，我读经济，君念的法律，大学时，我已经是大女孩子了，留起了长发，学会了穿翩翩白裙子。

   君大我两岁，因为平姨和君都惯我，从小我就爱幻想，也霸道、任性，还梦想着做别人的姐姐，施展姐姐的威力，所以我就叫君弟弟，君也很乐意喊我姐姐，外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君真的是我的弟弟，等时间长了，大家才知道君其实是比我大。其实君是一直很爱我，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我，君总以为我不知道。

   表面上君喊我姐姐，其实都是君一直在护着我，惹得君的女朋友还给君说：你要是再给你姐姐说一句话，你就跟她过去。

   君给我说这话的时候，我竟然毫不在意，等君说：蝶，签证办好了，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才始料未及，初如梦醒。

   君很少叫我的名字，等君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电话这边的我好象一下子失去了依靠，忍不住眼泪唰的流下来，竟然连酝酿感情的时间都没有，君在那端沉默，我歇斯底里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你走，不要扔下我。”

   “蝶，以后你要自己保重，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要不要不要…….”

（二）

   父母给了我一个优越的出身，还给了我接受教育的机会，把我留在身边，一心希望我能好好努力，步入政界，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我的前途父母都为我设计好了，可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一心只想步入演艺圈。

   父亲曾多次开导我，给我一些有益的忠告。还时常趁偶尔在家的时间给我分析说，我所属的社会地位是最幸福的，没有任何艰难困苦，有父母的呵护，周围大多数人的尊敬，等等。父亲劝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别自讨苦吃，他不希望这个又红又专的家庭里出个艺人，出个戏子。开始父亲说的时候，我还反驳他，说为什么哥哥学的是医生、姐姐学的是商业，他们都不学政治，偏偏要我放弃自己的喜好。后来父亲说的次数多了，我便不在做声。

   高考完后，我在填报志愿时选择了上戏，一心想逃离北京，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父亲知道了，他很伤心，伤心我把自己从美好的前程变成了一个未知数。我对父亲的冷漠甚至都有点刻薄，我对父亲说：我一定要离开北京。

   一向独断专横的父亲在我的无视他存在的目光里变的柔和而让我感到痛心，我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一直想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让哥哥和姐姐远离自己，生生把我们姊妹分开。因了这个，我的性格容纳了点偏激，夹杂了点叛逆。父亲没有和我做过关于为何让哥哥姐姐远离身边的任何解释，也许是父亲自以为根本没有必要与我说，或许是那个年代的我根本不能理解的原因。但我知道，我、哥哥还有姐姐永远都是父母最爱的孩子。

   父亲不再勉强我，换了母亲在劝我要听从父亲的安排，一连三天，父母一如反常，天天在家里陪我，令我不知所措，早已习惯了自己的日子，习惯了和平姨还有君弟弟一起的日子，那样的平和，安宁，温馨。

   平姨头上的白头发都是我看着一根一根长出来的，心里总是不由的生出些须感激，内心里当平姨是自己的妈妈。

   平姨在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烧了我最喜欢吃的红烧鱼等我回来，而我那天却拿了父亲给我的一张大钞和君还有几个同学去逛了王府井，还在饭店里过了烛光晚餐，而后又去了迪厅，夜里回家的时候，时针已转过了十时，平姨就那样守着满桌的菜，听着电视里的发出的声音，戴一副花镜，手里打着我的红毛衣。推开门的时候，平姨象是受了惊吓，手一抖，一根毛衣针落在地上，分明听得见清脆的声音，毛线球从平姨的腿上也滚了下来跑了好远。

  “蝶儿，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父母都不在家，交代过平姨给你好好过生日……”

   我不是个轻易就能感动的人，但是，那天晚上我喊了一声平姨：妈妈！

  “平姨，蝶想喊你妈妈。”

  “不行不行，平姨是保姆，舍不得，舍不得…….”

   平姨的脸在客厅里华丽的吊灯下映衬的很是窘迫，满脸通红，两手局促地搓着，连连摇头。

  “平姨妈妈！”

   我还是喊了出来。这时候的我好想哭，好想让平姨搂着我哭一场，还好，克制住了，因为我根本没有理由去哭，也根本没有理由喊既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和自己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平姨做妈妈，简直荒唐，若是父母知道了，肯定是会骂我不孝。

   我一直是很尊敬平姨的，平姨照顾了我将近三十年，直到她离去。这尊敬里有爱，融合了很深的一种情感。

   父亲知道我心里对平姨的感情，于是就在他和母亲对我的劝说无效之后，也就是第二天就要上交高考志愿表的前一天，母亲搬了平姨当说客。

   平姨和母亲一起推开门，走进我的房间的时候，我反弹似的宣布：修改志愿，填报北大经济专业。

   我的反抗就在平姨一声未吭的情况下缴枪了。

（三）

   进了大学，每周回家一次，很少见到父母亲，每次都是平姨迎着我回去，再用目光送着我出门。

   君和我念一个学校，君的学费都是父亲付的，但我知道平姨和君都感到了不安，于是一跨进大学的门，君就利用业余的时间跑出去找工作，给酒店洗过盘子，当过每天很早就要工作的邮递员等等，虽然我父母说君完全不必这样，平姨也劝过君别再打工，只是君的个性要强，不愿意花别人的钱，大三那年，君就受聘一家律师事务所，利用业余时间，君挣出了足够的学费、生活费，还郑重其事的把父亲给他付学费的钱交到父亲的手里。

   君长的不象平姨，丝毫不带有南方人的影子，君有标准的个头，魁梧的肩膀，到象是和父亲一样的北方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京腔。现在这时候说君已经不能再用男孩子来说君了，所以我就用了“男人”这个字眼。

   人都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和君不知道算不算是。

   君学习刻苦，从小学念到大学，君的档案里全是优秀，父亲也时常拿君作为教育我的榜样，每次都是平姨说：

  “君是哥哥，蝶还小呢。”

   然后父亲就停止了对我的说教，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望平姨。母亲很少在家，总是外出采访，而后母亲又长驻外地。对平姨，我是当母亲一样看，对君，我有着很强的依赖性，若是说小时候的我对君是一味崇拜的话，那么大学时候的我已经知道了“喜欢”，但我从不表露，因为我知道我是君的“姐姐”，而且我还想做君永远的“姐姐”。

   我给君讲同班的Q给我写情书，还给君讲我偷偷地喜欢上了系里的一个能歌会画的才子G……君也给我说他的恋爱史，说他如何如何喜欢一个女孩子，而那女孩子却不知道，君还说他今生他非那女孩子不娶，当时我感到好笑，追问君那女孩子是谁，君却笑而不语。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女人喜欢一个人容易说出来，还容易表现出来，喜怒哀乐，无一不表现在脸上，而男人却会把爱深深的埋藏。

   君爱上我的时候，我心里却不知晓。君远在加国，守着曾经的错爱的记忆，君说我是个精灵，还说我是个蝶精，因为我的母亲来自蝴蝶泉。因为君爱我爱的刻骨铭心，君为了好好的爱我，远离了北京，君走的时候，我却没能去送他……

   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和君是不能够在一起的，不是家庭，也不是两个人不爱，而是君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平姨临去天国那一刻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君是父亲和平姨的儿子，是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父亲随着下放到了四川，遇见了平姨，有了君。而后回了北京，父亲娶了母亲，平姨却带着君哥哥成了我家的保姆。

   我爱平姨，平姨却伤害过我的母亲，我尊敬平姨，却因为平姨的存在，我的哥哥姐姐都远离父母的身边，我象一个女儿那样依恋着平姨，却不知道平姨要挟父亲如果让我远在西北的哥哥回京，她就要让父亲身败名裂。

   平姨去了，去了天国，临去的时候她哭了，平姨说：是爱毁了她一生。平姨说：对不起蝶，对不起君，对不起蝶的哥哥姐姐。平姨用一生来爱着父亲，这个四川女人却用报复伤害了最爱她的人———我和君。

曾经逃避

也曾面对自己

却忽然发现身后的空虚

不禁面对镜子看着自己

才知道曾失去太多过去

我心中有很多的希望

这希望渐渐逝去了光芒

请给我多些阳光

照亮这希望

让心中埋藏的火

重放出它的光芒

请不要在深处躲藏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欢迎光临一代天娇、心若云烟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