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
贾副经理这几天心里一直不痛快,自从那天刘二一身皮服骑着本田摩托,身后还伏着一位同样一身皮服、珠光宝气的妖艳女郎,来公司“看望”他后,贾副经理心里便象遭“本田”踏过后、又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十分难受。
不为别的,那原先被他训过、且经常被扣工资、奖金的刘二辞职后,没过几年却奇迹般“发了”,真怀疑他是否投机倒把或偷税漏税。这次如果他仅是来“示威”一下,贾副经理还可忍受一下,偏偏刘二是以“客户”的名义来和他谈判协商,签订购货合同的。这种关系一下子使刘二俨然成了“施舍者”。
因为C厂的产品严重滞销,效益连年滑坡,陈总经理已发火般命令各个下属想尽一切办法外出推销产品,现在刘二自己找上门来,且又是一笔较大的生意,按说应该是贾副经理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是,眼前这个刘二趾高气扬的样子,居然连贾副经理递给他的“红塔山”都不屑一顾,非喊贾副经理抽“红娇子”,说“红塔山”歪货多,真是岂有此理!
几年以前,刘二也有一股子傲气,老不服这不服那,幸亏那时贾副经理(当时还是个车间主任)是他的上司,才把他压倒起,否则他还不晓得什么是天高地厚。可现在,他已不是当年的刘二了,居然与贾副经理平起平坐起来。想贾副经理从一个小小的主任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多么不容易,而他刘二,除了些狐朋狗友外,朝中并没有什么关系嘛,却几下就翻了身,心里真是不平衡。
“贾经理”,刘二似乎还假谦虚地称贾为经理。贾副经理更恼火了。因为他最怕别人省略那个“副”字了。起初,他也与别的副经理一样,不愿人家叫“副”啊“副”的,自从那次从陈总经理脸上看出一种愤恨后,贾副经理就再也不希望人家省略那个“副”字了,因为他怕陈总经理误会他要夺权。
“称‘老贾’好了。”贾副经理纠正道。刘二笑言:“也好,老贾、小刘,这样叫起来方便些。老贾啊,不是我多管闲事,你们厂效益越来越差,真的应该反省一下才对啊。这次订你们的货也是看在同事一场,帮一把忙而已,但人家H公司的货确实要比你们厂的货质量好啊。所以,价格方面不能再加了。实在不行,我们也不勉强。你看呢?”
简直是狂!贾副经理压着火说:“小刘啊,这个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明天我向总经理汇报一下,再定夺怎样?”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汇报几次?真是一点权力也没有。还象几年前一样,丁点大的事就要开个会‘研究、研究’,我后天还要飞广州,最迟明天下午给我个回音,否则这笔生意就算了,OK?”
“要是以往,以这种口气对老子讲话,非叫你滚出去不可。”贾副经理心里恨恨的,仍满脸堆笑地把刘二送到厂门口,看刘二一阵青烟地走远了,贾副经理才狠狠地啐了一口痰。
回到家,抽了几烟缸子烟灰的香烟,还难以止住怒火。夫人在一边问道:“啥事生那么大的气?又被总经理训了?”贾副经理忍不住把刘二的事对夫人说了,夫人笑起来:“你呀,才四十出头的人,就到更年期了一样,一点点小事就神经过敏。”
平日夫人是不敢这样教训他的,今天看贾副经理不语,夫人又接着说:“你那叫着心里不平衡,属于心理病。不就看到人家刘二发了嘛。你怎么不想一下,他虽发了,但他今后哪天不一定又会栽个什么跟头,你就保险多了。你有公费医疗,他有吗?你有公费出国旅游,他去得了吗?还有这么大的公房,他要住得花上多少钱?你上班多轻松?他早先还不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分一厘地挣?你公款吃喝可以报销,他能吗?你出了事,有上面替你顶到,他一出事,立马完蛋......” “呸!呸!呸!少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嘛,过不了两年,你们总经理岁数快到了,你再下点功夫,那位置不就是你的了?何必为一个小工人伤肝动火的。真不值得。” 一番话说得贾副经理心中霍然开朗。一直觉得自己老婆象一颗枯蔫包心菜的贾副经理,忍不住抱住夫人的脸狠命亲了一口。
当天晚上,在KTV包房,贾副经理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气,搂着“小蜜”由衷地感叹道:“知夫莫如妻啊。” “小蜜”却以不屑夹轻蔑的表情“哼!”了一声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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