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情感之              

                     《聪明糊涂心》

    树上的“知了”拼命地叫，办公室里的纯净水已喝得底朝天了。打了电话去，送水公司忙不过来，起码也得等上半个小时方能解除“旱灾”。

    妍自告奋勇为大家去买冰茶，顿时赢来一片赞誉，静附和着：“妍姐最好了，要是有‘全楼热心奖’一定要颁发给你！”
    妍乘机胁迫静一起去。静大呼上当：“怎么每次表扬你，就会招来如此命运？”妍笑：“我把热心匀点给你，免得我热心过头中了暑，给大家添事。”

    走出办公大楼，热浪扑面而来，妍和静都皱了一下眉头。空调房呆惯了，静生怕自己被正午的阳光烤化了，以手遮面急急地靠着有树荫的地方走。
    拐个弯就有一家冷饮店。妍和静冲进去，先一人要了一瓶冰可乐喝。妍笑着说：“瞧见了吧，拉你来没错吧。服务别人的时候，自己正好抢先一步享受！”“哇~~~~~，妍姐你真聪明！”两个女子挤眉弄眼互嘲了一番。
    静突然指着一边说：“妍姐，你看，那边有几个人好奇怪！”
    妍顺着她指的方向，瞧见有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正在串着纸鹤，赤、橙、黄、绿、青、兰、紫，一整张台子都叫他们三个霸占了去，旁人正好奇地围着看热闹。
    静对这类事物最敏感好奇了，一定要挤过去看一看。妍只好顺了她。

    那三个年轻人顶多只有二十岁的样子，目不斜视地串着一只只纸鹤。纸鹤是用各色纸头叠成的，上面还写着字，妍和静好奇地拿起来看。
    其中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冰儿：假如我来世上一遭/只为与你相聚一次/只为了亿万年光里的那一刹那/一刹那所有的甜蜜与悲凄/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都在瞬间出现/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让我与你想遇/与你别离/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然后  再缓缓地老去”
    原来是席慕蓉的诗句。静与妍对视了片刻，似乎已明白了三个年轻人的心事。
    妍说：“走了吧，大家正等着喝冰茶呢。”静还想赖着不走。她喜欢一件事情刨根问底瞧个究竟。
    妍就自顾自去提装了冰茶钦料的塑料袋子往回走。静只好放下好奇心，跟了出来。

    “妍姐，这事多浪漫啊，我猜那个男孩一定非常爱那个叫‘冰儿’的女孩，不然，一个大男孩怎么会心细到叠纸鹤呢？”
    “你觉得好玩吗？什么是爱情？叠几只纸鹤也算？”
    “妍姐！你干嘛说得这么现实！我认为这件事真的很有意义呀。爱情是盲目的。当你爱着一个人时，真的会变成瞎子、傻子的！为了喜欢的人，甚至愿意为他去死！”
    妍心里一惊，停下脚步，拿手去摸静的脑门：“你没得热伤风吧！刚才的冰水白喝了吗？”
    “呵~~~~，妍姐！放心啦。我顶多愿意为他洗洗臭袜子而已。呵~~~~”
    “你呀，你呀......”妍笑着摇摇头，和静一起迈进大楼。一股冷气袭来，妍笑着唱了一句广告词：“让爱冷静一点点~~~~~”

    电梯里，静问妍：“都说你热情，我怎么突然觉得是不是大家看错了人？”
    “......”妍收住了笑容，没有说话。
    静继续说：“为什么你这么反感浪漫的事？至少我认为那个男孩对爱非常执着和勇敢！”
    妍说：“你知道吗？我邻居家有个儿子，不过二十出头，他和他女朋友每天恨不得粘在一块，一根冰糕都要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分着吃。可是，就在上个星期，只不过为了一句气头上的话，这个男孩就活活掐死了他的女朋友，并把她装在电视机纸箱里，然后若无其事其事出去打电玩。那个女孩二十岁都不到！”
    静张大嘴巴：“妍姐，你想说明什么？”
    “爱只有一个字，但懂得爱的人有几个？”
    静哑口无言。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把这两个不同的事件联系到一块。
    快进办公室时，静狡黠地朝妍笑：“我刚才偷拿了一只纸鹤，就当是我的他送的！”
    妍摇头直笑。

    下班时，路过冷饮店，妍看见上千只纸鹤被挂在店门口的一棵树枝上，随风飘舞。上面粘附着的写有甜蜜情话的便条和小风铃差不多已被好奇的人取走了。
    妍觉得心里面有些酸涩的味道。

    夜深人静时，妍打开近半个月未动的电脑，重新开启了OICQ和电子信箱。
    QQ里，头像闪动。但只有那个叫“影子”的头像孤伶伶地亮着。
    妍向他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来了？”
    “来了。最近在忙什么？”
    “想你！”
    “......”
    “知道吗？我一直挂着QQ在等你！”
    “有什么事吗？”
    “非要有事才能找你吗？除了谈工作，你就不愿意听我说别的吗？”
    “是的。”妍打出这两个寒气逼人的字。
    “ice——冰！”“影子”回敬道。
    “：）”妍的笑容有点冷。
    “傻瓜、傻瓜、傻瓜！！！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谁都看得出我是那样在乎你，为什么你自己却不清楚？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我的热心焐温暖了。为什么你却这样的冷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电脑对面，积蓄已久的怨气终于象火山一样爆发了。
    妍敲出一排字：“你的火发完了吗？”
    “......”轮到对方沉默不语了。
    妍继续敲打着键盘：“漫画稿我已扫描后发到你的邮箱。有几幅还须修改，要过两天才能寄出......”
    “ice，我想你！”
    “你新创作的那个flash不错，我看过了。继续努力。”
    “ice，我爱你！”
    “这两天，天气太热，你不要每天工作到深更半夜吧。”
    “ice，你爱我吗？”
    “晚安，早点休息。”

    妍迅速点下关闭键，对着屏幕叹了口气：“影子，我不是傻瓜！”

    走到阳台上，晚风静静地吹，吹乱了妍的心事。摊开手心，一只纸鹤静默不语，上面写着：

    如果雪花
    在你温暖的掌心
    化作的仅仅是一颗咸咸的泪滴
    那么  我情愿做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情愿把你的名字冰封在我的内心
    存放在记忆深处的爱啊
    透明得象块水晶

             ——ice

                                            2001年7月25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