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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道德的谱系
在狂欢节期间,人们只能按照它的规律。的自由的规律生活,狂欢节具有宇宙的性质,这是整个世界的一种特殊状态。这是人人参与的世界的再生和更新,就其观念和本质而言。这就是狂欢节,其本质是所有参加者都能活生生地感觉到的。 --巴赫金 (一)巨人传(上) 浮士德在一天夜里,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他梦见自己全副武装,骑马来到一座海边的城堡废墟上,看到残垣断壁中的枯草和瓦砾,心中觉得非常悲伤。于是他向海边走去,看见一个老者的背影。他来到老者面前,才发现老人正在钓鱼。老人对浮士德说,他是海边城堡的国王,人们叫他渔王,因为失去了神瓶,所以整个国家变成了一座荒原。浮士德从梦中醒来,已是满头冷汗。于是召集魔菲斯特、奥兰多、福波斯和其他王公大臣,向他们述说梦中幻象,让大家解释这个梦的预兆。魔菲斯特对浮士德说,这个梦的最主要意象是神瓶。他看过一部古书的记载,神瓶乃酒神巴克斯的圣物,也是巴克斯的传国之宝,后来由于战乱被外族掠走。几经辗转之后,不知所踪。 "那么,我们怎样才能找到神瓶呢?"浮士德问。 "要想找回神瓶,必须借助水晶球的预言能力!"魔菲斯特回答道。 于是浮士德到水晶宫觐见帕拉丝,求女王休书一封给般度皇帝,询问神瓶的所在。帕拉丝对神瓶之事非常感兴趣,写了一封信后,赶快派人去见般度。一个月后,信使回到巴克斯,带回了般度皇帝的亲笔信。信中说,水晶球预示,乌托邦王子庞大固埃知道神瓶所在,如果要取回神瓶,必须先到乌托邦见王子庞大固埃。 帕拉丝将信转交给浮士德,他看过信后,立刻派奥兰多去乌托邦见庞大固埃。奥兰多亲王,以巴克斯特使的身份,带上女王的亲笔信和大量珍贵礼物,率领一队百人的使团出发了。 奥兰多一行人来到乌托邦后,并没有看到王子庞大固埃,只是见到了国王卡冈都亚。卡冈都亚对这些远方来的客人,表示了热烈欢迎,大排筵席整整一个月。并派人送给在外游学的王子庞大固埃,告之神瓶之事。奥兰多与使团就留在乌托邦,等候庞大固埃的消息。过了不久,老王出访仙女国,邻邦趁国内空虚,派兵越过边境,将乌托邦首都团团围困。巴克斯使团也被困在城内,情况十分危急。幸好过了不久,庞大固埃得到消息,回国打败敌军。 奥兰多向庞大固埃说明来意,庞大固埃表示愿意帮助他们共同出海寻找神瓶,因为他想借神瓶询问巴奴日的婚姻问题。奥兰多回国复命途中,听闻萨德谋反,于是参与镇压叛乱,与帕拉丝和福波斯会和。 帕拉丝要在福波斯的陪同下,赶往乌托邦与庞大固埃一起寻找神瓶,奥兰多劝说无效,只有先回国向浮士德复命。 为了寻找神瓶,庞大固埃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船队,主要成员有他的好友巴奴日,老师柏拉图,侍卫长卡尔巴林,旅行家格列佛,以及巴克斯的女王帕拉丝,骑士团长福波斯。根据大航海家格列佛的经验,从乌托邦出发,要到达神瓶所在的萨堤岛,需要三个月或者半年的时间。因此,船队除了众多船长、舵手、水手、翻译、工匠、士兵、厨师、向导之外,还预备了大量了食物、服装和各种器具,当然,火炮和兵器也是必不可少的。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庞大固埃的船队,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主要人员,都被安排到三层战舰"阿尔戈号"上。 一路上,船队经过许多岛屿和海岸,他们见到了各种各样的奇异风俗地理,而常年航海的旅行家格列佛,就成为了大家的向导和讲解员。有一天,船队在海中遇见了大风浪,经过一日一夜,才看到一块陆地。艰难靠岸之后,大家立刻从船上下来,一问才知道,这里叫做"长生岛"。格列佛说,这座岛上的居民,大都十分长寿。年纪最大一位,也就是被称为"大长老"的那位酋长,如今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岁。他们边说边向城中走去,岛上的居民听说大队船只靠岸,早就报告了"大长老"。 大长老带领族中的其他长老和本地要人,出来迎接这些来躲避风浪的客人,并派人帮他们修补船队的破损。当地人热情好客,不但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酒宴,还带他们参观了各处名胜古迹。帕拉丝很好奇,问大长老为什么岛上的人都这么长寿。大长老告诉他们说,在远古的时候,也就是乌拉诺斯的黄金时代,人都是很长寿的,每个人都能活到一千多岁,后来到克洛诺斯的白银时代,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长寿,但是也能活到几百岁。后来到宙斯的青铜时代,人才像这样活几十岁。而在未来的黑铁时代到来时,人们只能活到十几岁。而这座长生岛上的人,就是黄金时代人类的后裔,因为黄金时代的人类道德高尚,善良正直,因此寿命都特别的长。众人听了,不禁对远古的黄金时代产生了向往,而害怕黑铁时代的到来。 他们在长生岛上呆了十多天,船队修补完毕,补给也十分充足,于是打算继续航行。但是,巴奴日却坚决不肯上船,怕船一离开岸边,又会遇到暴风雨。大长老对他们说,他们之所以会遇到风浪,是因为在长生岛的对面,一块神奇的石头,突然裂开了。从里面跳出一个猴子模样的东西,冲到天空之上。霎时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海浪也翻腾起来。但是这些天风平浪静,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巴奴日听了将信将疑,但大家都上船准备离开时,他不得不尾随其后。 他们又航行了七日,如大长老所说,果然没有再遇到风浪。船队直抵前方的荒原岛。这天,庞大固埃和大家正在阿尔戈号的甲板上聊天,突然发现一个海中的庞然大物,正在向他们游过来。他立刻叫整个船队严阵以待,这时大家渐渐看清,气势汹汹向这边游过来的,不是巨型的海盗船,而是一条巨鲸。看见这个来者不善的家伙,巴奴日吓得大喊大叫,上串下跳。而帕拉丝、福波斯、卡尔巴林和众士兵,则搭起弓箭,准备射击。巨鲸靠近,炮弹、标枪、鱼叉、弓箭,一并对准这个海兽的身上。巨鲸受到攻击,狂怒之下,喷水还击,几艘小船顿时被掀翻,水手们被打击落水。 巨鲸的目标是船队中央炮火最猛烈的阿尔戈号,只见它张开大嘴,向前冲去。大众一时束手无策,只见庞大固埃喊道:"大家不要惊慌,看我的!"巨人拉开大弓,一支像桅杆般粗的长箭,射向猛冲过来的海兽正中鲸头,穿过额骨和舌头。与此同时,克尔巴林飞向鲸头,双剑刺入巨鲸双目。巨鲸开始失去方向,左右摇动翻腾,在四周掀起巨大海浪。船队四散撤开,庞然大物缓缓向海中沉下去。最后,庞大固埃又向鲸尾射了一箭,巨鲸一翻身,肚皮朝天,终于死了。船队靠岸,同时用粗大的锁链,牵着鲸头和鲸尾上的长箭,将这个庞然大物拉到岸上。荒原岛上的居民,纷纷来到海边,观看难得一见的大鱼。 为了庆祝胜利,庞大固埃一行人与岛上的居民跳舞欢宴,一派热闹的景象如同节日。夜晚,人们狂欢烂醉之后,纷纷睡去。只见一个人影,从巨鲸的口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寒风闪闪的东西。 "是谁?"这时帕拉丝突然出现在这个行为诡异的人面前。 "是我,别把其他人吵醒!"说话的人微微一笑,帕拉丝借着微弱的光,认出这个人是大祭司魔菲斯特。两人来到远离人们睡觉地方的海边。 "祭司,你怎么也来了?"帕拉丝问。 "自从船队出发之后,我就在一只小船上,扮成翻译。神瓶事关重大,执政大人关心你的安危,于是派我暗中来保护,请陛下暂且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 "福波斯也不告诉吗?"帕拉丝问道。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现身的!" 第二天,船队又开始启程,先后路过了风餐岛、伪善岛、盗贼岛、美丽岛、愚人岛等地,最后抵达了灯笼国。船队还没有靠岸,他们就看见亮光闪烁的瞭望灯布满了海岸。 庞大固埃一行人登岸后,由三个引路人将他们带到皇宫。他们每个人头上灯笼的形状和所散发出来的光芒都不一样。这三个女官头上的灯笼是古典式的,发出黄、蓝、紫三色光。穿过长廊,他们来到大厅。坐在宝座上的灯笼皇后,穿着饰满钻石的水晶服,头上的灯笼发出璀璨的七彩光芒。在钻石的反射和映照下,更显得光彩夺目。帕拉丝向皇后说明来意之后,皇后对这一行远方的客人进行了隆重的款待,并许诺派一位叫光明夫人的女官,帮他们到萨堤岛去找神瓶。 (二)巨人传(下) 第二天一早,庞大固埃和帕拉丝等人,在光明夫人的带领下,乘坐一条小船来到萨堤岛。而船队依旧停靠在灯笼国的港口。还没有上岸,他们就看见萨堤岛上一片葱郁的绿色。那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园。船一靠岸,众人都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欢呼起来:"我们终于到了!" 在光明夫人的带领下,庞大固埃、帕拉丝、福波斯、柏拉图、巴奴日,一起穿过一座美丽的葡萄园。光明夫人介绍说,在这个葡萄园里,包括世界上所有地区的葡萄品种。因为第一棵葡萄树,就生长在这座园子里。这里正是酒神巴克斯幼年生长的地方。受到神灵的保护,院子里的各种鲜花和果实,都四季盛开、硕果累累。巴奴日一路上,边吃边摘,并说要用这些美味的葡萄榨汁,回到乌托邦酿酒。 当他们走出葡萄园时,光明夫人嘱咐每个人用葡萄藤编一个帽子,鞋里铺上葡萄叶,手里拿上葡萄枝。大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依旧照做。他们装束完毕,跟着光明夫人来到一座石拱门前,门上所绘的浮雕,表现的是巴克斯的老师西勒尼和半人半羊的萨堤儿饮酒狂欢的景象。这也是萨堤岛名字的来源。走过拱门,他们见到正在迎接他们的神殿卫士,这些卫士的身旁都有一只豹子。光明夫人向卫士说明来意,并且拿出灯笼皇后的手谕,卫士们检查了一下每个人头上的葡萄藤帽和手里的葡萄枝叶,然后才放行。 "我们现在去见酒神的祭祀阿里阿德涅公主!"光明夫人说。 大家顺着云石梯走下去,每走几步就有一个转弯,旋转着通向地下。幸好有光明夫人在前边领路,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越往下走,就越黑越冷,众人不禁感觉有些害怕。巴奴日喊道:"我们还是不要去找神瓶了,我看这通道深不见底,恐怕是通向地狱门口的。"庞大固埃对他说:"有我在这里,你不用害怕,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会打跑他们的。"巴奴日只得战战兢兢的抓着庞大固埃的衣服,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在黑暗中,巴奴日看见很多双闪着亮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禁又叫喊起来。光明夫人说道:"请安静,此地不许喧哗。我们大家的鞋底都铺了葡萄叶,这些豹子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巴奴日一听,心里更加害怕,但却不敢出声了。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两扇玛瑙大门,门上有葡萄枝叶的浮雕,并且刻着一行古代文字。在他们一行人中,只有柏拉图认识这些字,意思是"真理在其中"。这时光明夫人说,她不能引路了,而且来的这些人中,只有被神灵眷顾的人,才可以进入巴克斯神殿。 "那么谁是被神灵眷顾的人呢?"巴奴日问。 "你们每个人都在门上叩三下,谁能叩开门,就是被神灵眷顾的人!"众人按照光明夫人的话去做。当帕拉丝和福波斯叩门的时候,两扇大门轻巧的洞开了。在场的人都感到惊奇,他们两人进去后,大门重新关闭。其他的人和光明夫人一起在外面等候。 进入大殿,帕拉丝和福波斯发现,地面光滑如镜,一尘不染,走在上面无声无息。而大殿墙上的壁画,栩栩如生,画中的酒神巴克斯和他身边狂欢的歌队,彷佛随时会从上面走下来一样。殿中有一盏神奇的灯,光芒四射,如同太阳一样明亮,却又不耀眼。这是一盏长明灯,灯油和灯芯永不枯竭。透明的水晶灯罩上,绘有手持葡萄枝叶载歌载舞的人影,在旋转中,光影映射到大殿的各个角落,让人彷佛置身于梦幻世界之中。 两人正在观看神灯时,祭司和她的侍从走过来。"真没想到,来的竟是两个人!"阿里阿德涅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神瓶。"说完,带着两个人来到神灯下面的一座水泉旁。 水泉的边沿由白玉砌成,呈现七边形,向里面望去,清澈无比。阿里阿德涅命侍从取来两只杯子,一只是镶金的水晶杯,一只是镀银的翡翠杯,分别交给帕拉丝和福波斯。然后,她又从侍者手中,拿过来一支闪着银光的勺子,在泉水中轻轻的舀了一下,把两只杯子倒满。 "请品尝这葡萄泉水!"祭司说。 帕拉丝和福波斯品尝过后,感觉如同喝了上好的佳酿。 "感觉如何?"祭司问道。 "真是人间少有!"福波斯回答道。帕拉丝也跟着点头。 "现在,你们就要见到神瓶了,记住,每个人只能向神瓶问一个问题。"说完,阿里阿德涅不知往泉水里扔了什么东西,只见泉水立即沸腾起来。一只椭圆型,装饰着蓝水晶的瓶子,从水中缓缓升上来。神瓶的一半浮出了水面,另一面还在水中时,就不再向上升了。 "你们的问题不用说出来,对着神瓶口中的水默想即可。"祭司说。 帕拉丝和福波斯来到神瓶左右,一同向水中看去。只见原来清澈透明的水面,竟然展现出一幅幅画面。他们看完之后,惊讶不已。 "你们已经看到想知道的事情了吧,那么,现在请随我离开!" 帕拉丝和福波斯跟在祭司阿里阿德涅的身后,走向大殿的一个侧门。他们刚刚出去,从神灯的耀眼光芒之后,走出一个人影。长长的披风,将他整个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他来到泉水旁,像阿里阿德涅那样,不知往里扔了什么东西,神瓶再次从沸腾的水中升起。他俯身从瓶口中看去,只见水面中浮现出一个双臂和双脚都被束缚在一块悬崖峭壁上的巨人,一只苍鹰在他身边盘旋。 帕拉丝和福波斯跟着祭司出了神殿,在侍卫的带领下,从一条捷径来到萨堤岛的岸边。这时庞大固埃等人,已经在船上等候了。他们两人上船后,巴奴日忙问关于神瓶的事情。帕拉丝详细的向众人诉说了一番见到神瓶的经历,只是没有透露所看到的水中镜像。 "可惜我没有看到神瓶,这趟算是白来了!"巴奴日大声喊道。庞大固埃和柏拉图等人也叹息不已。 "你们没有白来,我已经将神瓶带了出来了!"这时一个声音说道。大家一起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着长长披风,用面纱遮住脸的人手中正托着神瓶,顿时惊讶起来。 "我是巴克斯国的大祭司魔菲斯特,现在快赶到灯笼国的港口,不然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庞大固埃命令舵手们加快划桨,直接驶向停靠船队的港口。他们与船队会和之后,上了阿尔戈号。而光明夫人下了船,帕拉丝匆匆写了一封信让她转交皇后,为不能当面告辞表示歉意。船队刚刚出动不久,就发现后面有一只船尾随其后。 "我们该怎么办?"帕拉丝问魔菲斯特。 "现在神瓶在我们手中,必须带回巴克斯,他们如果非要夺回,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庞大固埃下令,船队处于戒备状态。后面的小船很快追上来,阿里阿德涅要求与帕拉丝说话。魔菲斯特来到阿尔戈号的船头对阿里阿德涅说,神瓶多年以前就是巴克斯国之物,后来只是由于战乱,才辗转来到萨堤岛,现在应该物归原主。 "你们是带不走神瓶的!"阿里阿德涅说道,然后小船开始后退。 魔菲斯特恍然大悟,赶忙叫上过萨堤岛的几个人,把带到船上的所有和葡萄有关的东西,都扔到海里去。众人照着他的话做了,但巴奴日却没有把私藏的葡萄交出来。大家正站在船头的时候,发现阿尔戈号突然摇晃起来。而船队的其他船只,也开始在水中打转,海浪在船队四周翻腾起来。庞大固埃、帕拉丝、福波斯、卡尔巴林和士兵们剑拔弩张,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危险。巴奴日吓得直往桅杆上爬,但魔菲斯特早已站在最高的桅杆顶端。这时只见七八只巨大的章鱼触手,从海水中伸出来,瞬间将阿尔戈号紧紧缠住。原来守护神瓶的海兽,被阿里阿德涅唤醒,前来夺宝了。 阿尔戈号周围战舰上面的的士兵和水手见状,虽然惊愕不已,但顷刻就醒悟过来。开始瞄准章鱼头部和触手开炮、射箭、投掷标枪、鱼叉。海兽暂时放弃对阿尔戈号的缠裹,向四周的战船还击。庞大固埃抓紧机会,搭弓准备射箭。但一条触手却冷不防的将他的腰卷起,手中的箭落到甲板上。卡尔巴林挥动双剑,向触手砍去,但却只划破了一层皮。 "攻击他的头部!"魔菲斯特喊道。 卡尔巴林跃上海兽的头顶,举剑刺下。果然章鱼受到刺激,触手剧烈的舞动起来。几只小船顿时被打的摇摇晃晃。但卷住庞大固埃的触手,总算有所松弛。庞大固埃抓紧机会,拔下身旁的一根桅杆,将一条触手钉在甲板上。海兽不得不收回攻击其他船只的触手,再次围裹阿尔戈号。由于被炮弹、鱼叉、标枪、弓箭所伤,这些触手的力量逐渐减弱。卡尔巴林巧妙的躲避拍击,不时在章鱼的头部划上一剑,福波斯也用长矛与触手搏击,吸引海兽的注意力。庞大固埃这时终于可以重新搭弓,捡起长箭。他抓紧时机,又将一条触手钉在船沿之上。周围的战船拉开距离后,加大火力轰击。久战之后,章鱼渐渐疲惫,攻少守多。见此情景,在远处观战的阿里阿德涅,开始念动咒语,海兽突然疯狂起来,阿尔戈号几乎被掀翻。 "赶快撤离阿尔戈号!"一直站在桅杆顶端指挥的魔菲斯特喊道。 身形巨大的庞大固埃跳入水中,向邻近的一条较大战舰游去,在福波斯和卡尔巴林的掩护上,帕拉丝、巴奴日、柏拉图以及众水手和士兵,陆续的撤离正在下沉的阿尔戈号。海兽的两只触手被钉在阿尔戈号上,无法动弹,另外四只触手已经伤痕累累,只有两条还在攻击福波斯和卡尔巴林。 "你们快上来!"魔菲对他们说。两人边战边撤,来到桅杆之下。阿尔戈号正在下沉,海水迅速涌上来。两人跳上桅杆顶端,站在魔菲斯特左右。两只触手暂时够不到他们,但是却卷向桅杆,要把他们全部拖入海中。 只见这时魔菲斯特的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寒光闪闪的六面晶体,他念动咒语。晶体在空中旋转起来,光芒四射。海兽再次发狂,阿尔戈号的大半,已经进入水中。魔菲斯特大喝一声,晶体射向章鱼头顶,顿时一层坚冰从晶体扩展开来,将包括触手在内的整个海兽冻结。 "你们到附近船上去!"魔菲斯特说。福波斯和卡尔巴林,飞身跃向庞大固埃等人所在的战舰。魔菲斯特再次念动咒语,晶体又从鱼头飞出。同时,坚冰碎裂,章鱼和阿尔戈号,同时沉入大海之中。在远处观战的阿里阿德涅,见到如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命令卫士返航,回归萨堤岛。 经过一番激战,海兽终于被制伏,但阿尔戈号和几支战船也被损坏。这场战斗,只能说是惨胜而已。但是最终得到神瓶,还是得大于失。船队在沿途海岛上经过修整和补给之后,返回乌托邦。卡冈都亚早已带领国中的群臣和民众,在海边等候英雄们的归来。众人终于回到乌托邦,为这次出海寻找神瓶成功而庆祝。巴奴日如愿以偿,得到神瓶谕示可以结婚,喜不自胜。七天之后,帕拉丝决定继续寻找热气球,一个月后再回巴克斯,魔菲斯特和福波斯带着神瓶回国向浮士德复命。而庞大固埃、柏拉图和巴奴日,受到缪斯女神的邀请,要到赫利孔山,参加"文艺复兴"盛会。 浮士德看到神瓶已经寻回,决定举行巴克斯大典庆祝。但一个月过后,帕拉丝没有回到巴克斯,于是他派奥兰多去寻找女王。
(三)双城记 一、 帕拉丝一路向人打听,追随热气球的方向,来到亚里山大里亚,法兰克公国的都城。亚里山大里亚是一座具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老城市。二十年前,延续百年的贵族统治被"市民议会"取代,而法兰克大公马索克承认贵族与市民联合执政的机构"市民大会",为亚里山大里亚城的最高权利机构地位。实质上,大公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国家元首。由市民大会选出的市长,是亚里山大里亚的最高行政长官。二十年来,他运用城市雄厚的财力和合理的措施,成功的推动了文化和艺术的发展,促使了古典文化在亚里山大里亚的复兴,并迅速的向整个法兰克公国扩展,形成了一场声势浩大,影响深远的文艺复兴运动。 二、
一、 帕拉丝骑马到了老城区,一个巨大的拱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纯白无暇的墙壁是大理石建造的,拱门的两侧和上方,刻满了浮雕,诸神的形象栩栩如生,高贵典雅。城门最高处是一手持杖,威严端坐于天庭宝座上的神王宙斯。双目低垂,彷佛在俯看纷繁的人间万象。 老城区是贵族生活的地区,闻名世界的亚历山大里亚学园,就在老城区的中央。学园正前方,是古老的阿波罗广场。帕拉丝骑马穿过大门,沿着一条两边栽种着高大梧桐的林荫大道,来到了阿波罗广场之上。偌大的广场上,虽然游人众多,但却一片静谧。只有小鸟的清脆叫声和微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帕拉丝下马,看见广场上的行人们,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他们说话轻声慢语,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优雅。帕拉丝出了广场之后,来到了学园大门前,这时大门旁的一个守门人,向她鞠躬行礼,然后很有礼貌说道:"请问,您要到学园里面去吗?"帕拉丝点头。 "按照规定,只有学园的教师和学生才能入内,如果找人,可通报姓名,由里面的人来接。"这时一个中年学者,带着眼睛,由一辆马车下来,也要进去。只见这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又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厚羊皮纸,交给看门人。看门人看了看说:"大学的介绍信,在我们这里不管用,只有市政厅的介绍信才可以。"中年学者很生气,和看门人理论了起来,但看门人怎么也不让他进。 "简直是食古不化,思维简直太形而上学了。"最后中年学者气呼呼的走开了。帕拉丝觉得自己似乎也进不去,于是就从后面追上了学者。她问道:"您好,请问您到学园里去做什么?" 学者回过身去,怒气还没有完全消去。"我只是想到学园的图书馆里去查一个重要的资料。" "那么,您是一位教授吧?" "是的,我是波普达达大学的教授,史沃楼。"学者说着挺起了腰板。 在帕拉丝听起来,这个大学的名字似乎有点怪。这时教授突然问道:"您是从外省来的吧,我从您的装束看,并不是本地人。"他眯缝着眼睛说。 帕拉丝笑了笑:"您说对了,教授先生,我是特洛伊人,从巴克斯来的。" "哦,我听说近年来,都城已经成为了一个世界性的大都市,各国的人,有很多都在那里定居。您这次来山里山大里亚,想必是有事吧。"教授向路边瞧了瞧,打算要叫一辆马车。 "我是来旅行的,听说学园很著名就来看一看,可是却不知道大门这么难进。" "您说对了。"教授举起手杖说。"学园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他们规定,只招收贵族的子弟入学。学园的一切经费和开支,也都是由居住在老城区的贵族提供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应该说有几百年了吧,他们一直在把持这个城市里的教育特权。直到几十年前,城市里新兴的市民和平民,在城市中建造了新城区,并且从全国,甚至外国,邀请了很多著名的学者,建立了面向社会的大学。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大学已经有了好几所,规模也在扩大,影响不断的加深。但来上学的,都是市民和平民子弟,而贵族子弟照样去学园接受教育。大学并不比学园差,但......"教授停顿了一下,向学园大门望了一眼,有点无奈的说:"学园里有全世界最大的图书馆,里面有无以数计的珍贵藏书。" "而您今天就是去图书馆的。"帕拉丝说。学者点了点头。 我该走了,史沃楼说。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前面,他上了马车,向帕拉丝挥了挥手。 "我可能会去大学拜访您,再见。"帕拉丝说。 二、 马车沿着一条小路驶去,帕拉丝又骑上了马,向市政厅的方向而去。有人告诉她,路旁是新建的波普博物馆,她花了一个银币,来到博物馆里。外面的天气很热,而里面的温度却很低,大门被关的严严实实的。她看了一些雕塑和绘画作品,觉得很奇怪,当她看见一个画像上,有一个微笑着的美丽女人,给人用笔添上两撇八字胡时,不禁莞尔。这一定是哪个搞恶作剧的人干的,或者是一个调皮孩子的涂鸦。这时一对年轻夫妇,来到她的身边,也在这幅画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幅多么有创意的作品啊!"年轻男子用夸张而做作的语调赞叹道。 "不就是在名画上面加两撇胡子嘛,这叫什么艺术?"年轻夫人不以为然的说。 "这,这是后现代主义。"青年男子说。用手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帕拉丝疑惑的从这幅画前走开,又看到了另一幅很奇怪的画,这幅画是二十五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头像,被画在一张画里。这些头像的不同仅仅在于,头发的金黄色、嘴唇的红色和阴影的深浅有所差异而已。帕拉丝看到这里,顿时觉得这个博物馆里收藏的艺术品,都是一些奇怪的玩意,兴趣大减,就从另一个门出去了。她又开始往市政厅的方向走,路过一个着魔猎人大剧院,在剧院门口的海报上,她又看到了那张在博物馆里微笑的女人画像,只不过没有了那两撇胡子。上面写着即将上演的剧目名字:《蒙娜丽莎的密码》。帕拉丝问过路的人,这幅海报上的人是谁,过路人告诉她,他们也不知道,大概是某位公爵夫人。 帕拉丝来到市政厅,问哪里可以办理到亚历山大学园的推荐信,一个五品文官,将她带到文化厅的门前,敲门进去,一会又出来,对帕拉丝说:"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帕拉丝来到里面,看见一个大理石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很胖的中年人。 "您好,骑士,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文化厅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我是来办理进亚历山大学园的推荐信的,请问需要什么程序?" "请坐。"文化厅长很有礼貌的说。"如果您出身贵族的话,一切就好办了。" 帕拉丝拿到了推荐信,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出了市政厅的大门,来到前面广场的喷泉前。她牵着马举目四望,想找一个餐馆。 她看见了一个叫"酒馆"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就是餐馆。不过她还是把马交给门口的侍者,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光线很暗,侍者将她带到一张桌子旁,并递给她一张菜谱一样的单子。正当她费力的看上面的字时,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您好,骑士,我可以坐在您的对面吗?"帕拉丝抬头一看,这是一个身穿旧大衣,个子很矮,戴着眼镜,左眼略微有点斜的青年人。"您坐吧。" "谢谢您!"小个子坐在了帕拉丝的对面,双手交叉在桌子上,用忧郁的目光,瞧着帕拉丝手上的菜单说道:"您是来吃东西的吧,这里是喝酒的地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到一家餐馆。" 两个人走出酒馆,年轻人对帕拉丝说他也是外省人,叫洛丁根。三年前来到这里研究历史,上午从亚历山大学园出来时,看见帕拉丝正在从学园门口离去。 "我当时没进去,于是就到市政厅开了一封推荐信。"帕拉丝说。 "哦,看得出来,您一定和我一样是贵族出身,您今天还要去学园吗?" "我今天就不去了,不过我想到大学去看看,这座城中有几所大学?" 他们说着来到了一家餐馆门前。"请!" 吃过午饭后,洛丁根带帕拉丝来到了波普达达大学的门口。 "这是一所不错的大学,我还要回图书馆写点东西,您自己进去吧!" "我明天会去学园图书馆,希望能再见到您!"帕拉丝说。 "再见!"洛丁根说,然后转身离开。 "再见!" 洛丁根听到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在大学门口的那一瞬间,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一次在他的心中涌起,他突然想离开这个城市。 三、 帕拉丝刚走进大学门口,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一辆四轮马车上下来。 "您好!"这个头戴一顶帽沿低垂的猎帽的人,向帕拉丝打招呼道。 "您好!"帕拉丝还礼说。 "请问,这里是不是在开研讨会?"这个人问。帕拉丝听这个人的口音,不像巴克斯人。 还没等帕拉丝回答,他又说道:"拉丁教师研讨会,它是个准确的名称,可好像不对劲。"他一边说,一边把钱付给车夫。 "我也不清楚,我是来这里旅行的。"帕拉丝说。 "四月份是一个残忍的月份!"这时一个离校门不远的青年教师,正在吟诵诗歌。只见他长了一张有雀斑的圆脸,扁鼻子,淡蓝色的眼睛,一头蓬乱的红色卷发。 "我看可以问问他,骑士。"中年学者高兴说,向青年教师走去。帕拉丝跟在他后面。 "年轻人,你好,我是扎普教授,来这里开研讨会。"中年学者大声打招呼说。 "我敢肯定以前听过这个名字!"红发青年教师向前走几步说。 "我希望如此,你的名字是?"扎普教授问。 "柏斯,你是不是今天下午要宣读论文?" "对了,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两个人攀谈起来,帕拉丝不想打扰他们,就一直向前面的大学主楼走去。她不知道在这里,能否遇到今天上午在亚历山大学园门口认识的史沃楼教授。 帕拉丝在一个餐厅里看见史沃楼教授,那时正是就餐的时间,她已经在这所大学里逛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天人特别的多,不少人从相貌和装束、口音来看,都不是巴克斯人。她想起扎普说今天这里有一个研讨会。的确,她曾看见一个坐满很多人的大厅里,有个人在前面的讲台上读着什么,不过总有人从后门溜出去,到提供免费饮食的餐厅里来。帕拉丝看见史沃楼和扎普教授,还有柏斯,正在听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史沃楼教授好像看见了她,于是走过来打招呼。 "您好,瞧,我今天很忙,现在才看见您!"史沃楼手里端着一杯酒。 帕拉丝微微笑了一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可真够热闹的。" "是的。"史沃楼一脸无奈的说:"我是这次会议的主办人,可是你看,我本来想这次会议能让波普达达大学出名,但现在一切都混乱不堪!" "来这里的,不都是各国的学者吗?" "不!"史沃楼沮丧的说。"他们只是来消遣的。"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来我要走了,这里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有趣。"帕拉丝站起来说道。 史沃楼和她告辞后,神情颓废的向人群走去。 出了学校的大门口。帕拉丝看见那个红头发的青年教师柏斯,正向着天空大声喊道:"安吉里卡!"他的样子好像奥兰多,帕拉丝想。
(五)小世界(下) 一、 第二天,帕拉丝顺利的来到学院里,学园比她昨天去的大学要大得多。除了少数的几座古典建筑外,到处都是长满树木的林子以及铺满鲜花和绿草的园地。一条条林荫小径,就穿插于这些密林和花园之中。很多穿着长袍的人,手里或拿着书,或者比划着什么,一边讨论,一边在小径里散步。听说这就是学园里的教学方式,因此学园里的学者们被称为逍遥学派。学园在整体上呈四方形,中央的大厅后面,就是举世闻名的巴别塔图书馆。据说图书馆的馆长是一位年近百岁,双目失明的老人。 帕拉丝来到了图书馆前,这是一座高耸的塔楼式建筑。听学园里的人说,图书馆一共有九十九层,每层中央都有一个大厅。而每个大厅的中间,都有一张半椭圆型的桌子,后面坐着一名图书馆员。而大厅周围是由六角形的回廊组成,数目或多或少,第一层最多,第九十九层最少,回廊的护栏不高,从任何一个六角形都可以看到上层和下层,在底层向上望去,可以看见最上层穹顶的一角。但就一般人的视力来说,根本看不清顶层的样子。回廊的格局大体一致,除了两个边以外,六角形的四边各有五个长书架,一共二十个。书架的高度和层高几乎相等,比一般人的个子要高一些,没有放书架的一边是一个小门厅,通向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六角形回廊。帕拉丝大体知道了图书馆的构造,于是就向塔楼门旁的人,出示了进入馆内的临时阅览证。图书馆第一层大厅很大,她向坐在椭圆桌后面的图书馆员问道:"请问,馆长在什么地方,我想见他。" "馆长在图书馆的最上一层,也就是第九十九层。按照图书馆的规定,每层的书籍数量依次减少。就是说,越往上一层,馆藏的书就越珍贵和稀少。而在最上层的馆长室里,只有两本书,那是只有经过馆长本人同意,才可以阅读的书。" "哦,谢谢,我明白了。"帕拉丝来到馆员身后的螺旋形楼梯前。向上一望,层层旋梯盘旋而上,令人头晕目眩。 "馆长一直在上面,他不下来吗?"帕拉丝又回到馆员面前问道。 "几十年来,馆长从来没有离开他的馆长室,每天有人把食物和所需的物品送上去。" "那么我想见馆长,可以吗?" "这首先需要提前一天和学园的主要负责人说,让他派人去征求馆长的意见。"馆员回答道。 帕拉丝听后,登上旋梯,向上走去。今天是不能见到馆长了,但她决定先在这里瞧瞧,有什么好书,可以先读一读。她来到第三层时,看到了洛丁根。他前面的书桌上,铺了一大堆书。看见了帕拉丝,他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来了?"他低声说道。帕拉丝向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要走了。"安托万一边说,一边整理桌子上的书。 "那我们一起走。"帕拉丝说道。 "谢谢,情稍等一下,我把这几本书还回去。"洛丁根先生把书放到副管理员的桌子上。副管理员撕掉一张绿色卡片。 洛丁根转身对帕拉丝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图书馆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欠他们了,不欠这里任何人任何东西,我是自由的了。" "您要离开这里吗 ,安托万先生?"两个人一起往馆外走时,帕拉丝问道。 "是的,我在这座城市里呆了三年,想写一本研究历史的书。但是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写成,因为我终于认识到,历史讲的都是已经存在过的事,而任何一个存在物都不能证明另一个存在物存在的价值。" 他们穿过一条林荫小路,向学园的大门走去。 "您因此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吗,那么您以后要干什么呢?" "不是我要离开它,我是说这座城市。而是它先抛弃了我,我还没有离开亚历山大里亚,就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摇了摇头,"我感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被人遗忘了。" "我想我不会忘记您的,尽管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们这时来到了拱形的学园大门外,几个马车夫正在看着这两个即将成为他们雇主的人。洛丁根向四周看了看,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先生,您怎么了?"帕拉丝问道。 洛丁根笑了笑,目光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迷惘:"一个可怜的家伙走错了世界,他和别人一样存在于有学园、大学、剧院、博物馆、酒馆的既古典又现代的城市里,但是他想让自己生活在别处,在画廊、小说和戏剧的后面。但是后来,他明白了,睁开了眼睛。他看出他弄错了,他还生活在这里,这个让人恶心的城市里。" "我并不太明白您的话,但我感觉到有一种哲理在里面,我想您既然不研究历史了,为什么不去专研哲学呢?" 安托万迷茫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光亮。他看着帕拉丝的眼睛说:"您说的对,我为什么不去研究哲学呢?是您提醒了我,我一直所思考的东西,是一种哲学,而不是历史。" "听您这么说,我很高兴,您会写一本哲学书吗,创造一种新的哲学。" "那时当然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写另一本书,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写什么。但是,在书页后,应该有某个东西,它不存在,它超越存在。比方说一个故事,一个不会发生的故事,一件奇遇。它必须美丽,像钢一样坚硬,使人们为自己的存在而羞愧。" "希望您早日写出这本关于存在的书,安托万先生。"帕拉丝伸出手来与洛丁根握手。这时远处隐约传来报时的钟声,傍晚将要来临。 "对不起,我要走了。"洛丁根一脸轻松的说。"我要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一些朋友告别。" "那好吧,安托万先生,再见。祝您早日写出大作,希望您以后会到巴克斯。" "再见了!" 安托万在离开亚历山大里亚后,把自己的日记整理出来,成为一本小说,以《恶心》为名出版,成为了一种新文学流派的领袖。 二、 当帕拉丝找到扎普教授作报告的那个大厅时,他正一手拿着稿子,一手拿着那只叫雪茄的东西,在讲台上走来走去。 "站在你们面前的,"他开始说,"是一个一度对阐释的可能性深信不疑的人,那就是说,我认为阅读的目的,是确立文本的意义。 传统的文本就是由坚硬的分割线构成的,因此传统文本都有一个作者给予的明确的意义,我们称为含义或本义。如现实主义文学的作者,就是希望读者理解他所表达的意思的,所以意义比较明晰,对于坚硬的分割线,读者只有接受和阅读两种选择。 而构成现代主义文本的线则是柔韧的,作者在文本中更多的是给予一个不明晰的意象。因此,对文本的理解要靠作者的参与,所以读者反应批评论更重视读者对意象的解读,因而产生的意义也是多元的,甚至是矛盾的。 而后现代的文本,则是由条条‘逃逸线'构成,因此文本的意义具有一种‘逃逸'的性质,意义自身只是作为拆解自身而存在,是解构的、反讽似的、狂欢化的,是拒绝深度的平面上的意义的自由嬉戏。" 这时,几个人从后门退了出去,报告主持人面对听众坐着,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扎普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报告之中。 "作者将重心放在对各种意义和自明真理的深度模式的消解上,有时指向文本和小说、戏剧创作的自身。因此我们要差异的理解文本,一定要差异的分析文本,以游牧的方式看待文本,对文本进行多元的解读和阐释。" 帕拉丝觉得自己根本听不懂扎普教授讲的是什么,她侧头小声问身旁的一个人,"您知道这位教授讲的是什么吗?" "是后结构主义,或者说是解构主义一类的东西吧。"这时大厅里的人更少了。主持人的嘴角以不易察觉的程度逐渐下垂,弯成越来越小的锐角。他的眼镜不断的从鼻梁上往下滑。 "任何的文学理论都不可能解决一切文学研究中的问题,但是正是诸理论的差异性,在阐释文本时才产生出多样的价值和意义。" 扎普教授虽然从古典和当代文学中,援引大量章节为例来说明他的观点,但当他坐下来时,只是想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帕拉丝刚想离开,这时发现扎普正向她微笑着点头致意。出于礼貌,她只好坐在那里继续听。 三、 "现在自由发言讨论。"主持人从眼镜上俯视着观众说,"有什么问题或评论吗?"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史沃楼站了起来。 "我怀着极大的兴趣听了你的报告,老朋友。"他说,"极大的兴趣,从我们第一次认识到现在,你思想的敏锐丝毫不减,但我遗憾的看到在这些年来你已经完全的沉迷到后结构主义的流行理论中去了。" "我倒不愿意称自己为后结构主义者。"扎普轻轻的摇头说。"也许,一个游牧主义者。"他对着已经聊聊无几的听众说。 史沃楼作了个表示对细微差别不耐烦的手势。"我听到的是那种根本上的怀疑主义,怀疑任何事物获得肯定性的可能,从前阅读是相当简单的事情,在小学就学会了。现在它似乎成为了某种神秘的行业,只有少数精英才能涉足。我一生的阅读就是为了书的意义--或者至少一向认为我是这样做的。显然我错了。" "你试图做的事情没有错!"扎普重新点燃他的雪茄说。"错的是你的理解方式,你总是在阅读中追求一个固定的意义。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哪一种批评理论或解读方法可以穷尽文学研究中各种因素的差异性,只有差异的理解差异,运用多元的阅读形式和多角度的视界,才能较为合理的阐释一部文学作品的意义。" "我只有一个问题。"史沃楼说。"那就是,如果我们完全不可能讨论你实际上说过的东西,或者是对你所说的东西的主观解释,那么我们讨论你的论文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扎普快活的说。"如果你说的意义是指某种真理的话。我的论文是为了消除人们根深蒂固的对真理,对不可质疑的权威性的衡量标准的偏执信仰,对具有本质主义和中心意义形成的等级制思维方式的拆解。你可曾在一个讨论会上发现过真理吗?说真心话,在你参加过的任何报告会或讨论会上,会议结束时你能发现有两个与会者对议会上说过的简单的观点意见一致吗?" "那么,所有这一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帕拉丝看见史沃楼的两手举向空中喊道,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意义嘛,当然有,就是让文学批评,不再以一种可以解决文学研究中所有问题的还原主义和基础主义自居,也不诉诸单一的意义模式,而应是被看作一种精神,一种尊重差异,承认多样性,开启一种多元共处方法的差异批评方式。"扎普微笑着站起来,"看来我们已经完成了工作,是不是休会去喝点什么?" "恐怕只能喝茶了。"主持人抓住了这个机会结束了会议。 "报告真没什么意思。"帕拉丝站起来说。 "我以为很有意思。"帕拉丝邻座的漂亮女孩安吉里卡说。 "当然,这一切都可以追溯到罗兰巴特。" "罗兰巴特?" "阅读就是感受文本的愉悦!" 在走廊里,帕拉丝从刚才会议的主持人和史沃楼的身边走过,两个人正在商量戏票的事。 "你后天去看戏吗?"主持人问史沃楼。 "后天的戏,什么名字?" "《小仙女》,据说已经在全国演出了很多场。" 帕拉丝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离开了大厅。 四、 "你也是来参加研讨会的吗?"这时一个人问道。 帕拉丝一看,原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带着眼睛,看样子是刚从波普达达大学出来的。 "不,我是来这里凑热闹的。昨天上午碰巧遇见史沃楼,他邀请我过来。" "我也是,但没想到来参加会议的人这么少,而且每个报告都很无聊。" "你经常参加这样的研讨会吧?" "是的,我本人是一个学院派批评家,同时也写小说。各种研讨会给我提供了很多小说的素材。"说到这里,他高兴的笑了笑:"现在的各种研讨会,很像以前的朝圣,能让参加者纵情享受各种乐趣和消遣。" "看来对于学者和作家来说,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对于文学研究和文化的发展却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帕拉丝若有所思的说。 小说家点了点头,"像你今天在大学里看到的一样,学者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只是为了匆忙赶到旅馆、乡间别墅或古老的学府,在那里聚会,举行欢宴。"他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您要把这些都写入小说吗,如果写出来,应该是一本很有趣的书。哦,对了,还没有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戴维,一个学院派的批评家,同时也是个小说家。瞧,我已经想好了这部小说的名字,就叫《小世界》。" "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期待您的大作早日问世,我一定要拜读。那么,我就此告辞了,我叫帕拉斯。"
(六)玫瑰之名 一、 公主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与图书馆长见面的机会。要到图书馆的顶层,要爬上千级台阶才能上去。从那天的一大早,一直走到中午,才来到馆长室前。这一层依旧是六面体形状的。五面是墙壁,摆放着书架,但架上没有书。另一面墙上有两扇很大的窗户,向外开着。从窗前可以俯瞰到整个学园的景致。池塘、草原、喷泉,林荫小路,小如蚂蚁般的人,都尽收眼底。这时一个人从旋梯走上来对帕拉丝说,馆长邀请她一起用餐。帕拉丝跟着来人往下走去,来到第九十八层的一个餐室里。整个餐室只有一张桌子,绿色的桌布上放着银色的盘子和刀叉。餐桌的一侧坐着一个老人,他的双目,混沌无光,彷佛在思索着什么。或许是听见了脚步声,他开口说道:"远方来的客人,请坐!" "谢谢!"帕拉丝在餐桌老人对面的另一侧坐下。这时服侍馆长的侍者,关上餐室的门,退了出去。 "从下面上来,很累吧?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下去了。" 馆长彷佛自然自语的说。抬起手中的刀叉,把盘子里的食物,缓缓的往嘴里送进去。 "请不要客气。"他嘟囔着说。 "谢谢!" "您来看我,我很荣幸,也非常高兴。很多年来。我寂寞一人,一直呆在这个图书馆的顶楼,与世隔绝。真没有想到,女王陛下会来看我。" "我是受一个人之托,来看您的。当然,也有我好奇的原因,听说图书馆的顶层,只有一本书。按照图书馆书籍摆放的顺序,您这一本书,一定是珍贵无比的。因此,我想来看看。" "很抱歉,女王陛下。这本书是不能给别人看的,但您的身份如此特殊,又是受我的一位故友之托来看望我,我就破例给您看一看。" 午餐过后,馆长和帕拉丝来到了顶楼的馆长室前,馆长拿出一把大钥匙,将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室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书柜靠着右边的墙,一张大书桌和两把靠椅,书桌后面的墙上有一扇开着的大窗户。在室内的中间,有一个斜梯,直通屋顶的天窗。 "陛下,请坐!"馆长说道,他已经在自己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您真的想看那本书吗?"馆长双手放在桌子上,神情肃穆的说。 "是的,我想看一看,哪怕只瞧一眼。"帕拉丝说。 馆长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神秘的笑意,这笑意中颇有无奈之感。只见他弯下身子。取出一把金色的小钥匙。帕拉丝听见抽屉被拉开的声音,她顿时感到紧张起来。馆长把一本厚厚的书放到桌子上,然后用手拂去书皮上的灰尘,把书推到女王的面前。"请您看吧!" 二、 馆长室这时一片寂静,帕拉丝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她眼前的,是一本非常陈旧的厚书,封皮上镂刻的铜字,已经磨损的根本无法辨认。帕拉丝用手指轻轻的翻开了书的封页。她并没有出现惊讶的神情,反而双眼中充满了疑惑。她翻开一页又一页,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啪"的合上了书,并且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困惑的瞧着馆长的那双失明的眼睛,用略带责备的口气问道:"怎么会是这样?" "呵呵!"馆长干笑两了两声,头向后仰起。 "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双目失明吗?"他在靠椅上仰面问道。 "不知道,您说来听听。" "三十年前,我因为学识渊博,远近闻名。被前任学园的园长毕达哥拉斯,任命为这座世界上最大图书馆的馆长。本来就喜欢博览群书的我,在这之后,更加如饥似渴的读起书来。在这图书馆的千百万册书籍里。我有一次终于看到了一本奇书,这本书的书名被用多种语言镂刻在铜版封面上。"他说道这里,示意帕拉丝将那本厚书递给他。帕拉丝将书放到馆长的手边。馆长用手颤抖的抚摸着书的封面说道:"这本书的名字,就是真理。" "真理?"帕拉丝重复道。馆长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下去。 "我当时拿到这本书之后,兴奋不已,马上带回到这里,不眠不休,一连看了三天三夜。尽管我当时只看了这本书的一小部分,但我觉得自己的收获,比以往几十年来读书的收获还要大。那时我已经完全被这本书的内容所吸引,几乎陷于痴迷的状态。无论是困倦,还是饥饿,都无法让我哪怕将这本书放下一小会儿。就这样,到了第十二天夜里,我昏迷了过去。直到三天后,我才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这本书拿来,继续看下去。但是,我却永远再也无法看这本书了,因为我的眼睛,因为过度劳累而失明了。"说到这里,馆长闭上了那双本已失明的双目,仰天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干笑了两声。 "我从那以后,再也不能看书了,也无法看到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了。真理那神圣而诱人的光芒,灼瞎了我的双目。我在那十二天里,确实得到了我从未有过的知识,但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或许这些知识对我来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但我却因此在以后的余生中,都要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我知道那些和我一样热爱真理的人,也会对这本书爱不释手的。而且,这样一本神奇而珍贵的书,无论落在谁的手中,都未必是一件好事。因此,我决定将这本书藏起来。" "藏起来?那么,我刚才看的这一本,是假的啦?怪不得里面的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馆长点了点头,"我把书的封皮拆下来,将空白的纸页放在里面。在我渐渐的适应了失明生活的一天里,我在夜晚,一手抱着这本书,另一只手扶着旋梯,一直走下去。直道我走累了,才离开旋梯,摸索着找到一个书架,把这本书放在书与书之间的空隙里,我就这样把书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了。此后,一旦有人想看这本书,我就把这本只有空白页的伪书拿给他看。"馆长说完,把伪书放回原处。 "原来是这样!"帕拉丝的疑惑消失了。"可是虽然你把书藏了起来,但是既然这本书在图书馆里,有一天终究会被别人看到的。那么,你藏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您说的对,我之所以把书藏起来,其实也是自欺欺人而已,因为书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我只不过想逃避真理的诱惑而已。但是,我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他有足够的智慧,能承受真理的光芒。" "你是说,这本书需要一个能配得起它的读者?可是,您已经把书藏了起来,即使有这样一个人,他能在图书馆里这千百万册书籍之中,找到这本书吗?" 馆长站起来,蹒跚的走到窗前,用双手撑着窗沿说道:"这个人可能现在已经出现了,但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也可能千百年后才会出现。但我想有一天,他会在命运的安排下,与这本书相遇的。"看着馆长那苍老的背影,帕拉丝一时陷入迷惘之中,过了一会,她才站起身来说:"馆长先生,我今天虽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那么叫做真理的书。但仍然受益良多,谢谢您的指点,我就此告辞。希望以后有机会,我能再来向您请教。" 馆长没有说话,依然站在窗边,面对着塔下的芸芸众生。尽管他看不见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也看不见他。 三、 帕拉丝离开了馆长室,向旋梯下走去。馆长听见帕拉丝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回过头来,只见他苍老的面颊上热泪纵横,喃喃的说:"这本书是你送给这人类的啊!但愿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 帕拉丝顺着旋梯,一层一层的向下走去,越往下,读者就越多,而下到十层之后,每张书桌上的人,几乎都是满满的了。她用目光环视着每个她能看到的书架,在那些摆满了或厚或薄,或旧或新的每一个书架上,都有可能摆放着那本叫做真理的书。书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她突然产生了一种眩晕感。这时她已经走到一层的大厅里,快走几步,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在她离开学园时,突然想到,或许有一天,这所伟大的学园和高耸的巴别塔图书馆,会在战乱中毁于一旦。那么那些藏书,那本叫做真理的伟大书籍,也会化为乌有吗?帕拉丝游玩的兴趣,在这一刻消失了。她突然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她长大了,她要回首都巴克斯,担负起保护这个国家古老文明的责任。
(七)亚历山大广场 一、 亨伯特和他的"洛"没有看成《小仙女》,因为《小仙女》不符合"三一律"的原则。亚历山大里亚的剧院一致认为,"三一律"是按照亚里士多德的学说而制定的,并不是亚历山大里亚文艺界自己规定的。他们不过是对大师理论的一种运用,其实亚里士多德只提到剧本中的动作和情节的一致,并未对剧情的时间、地点做任何的规定。但是亚历山大里亚的文艺界却发展出"三一律"。亨伯特和洛丽塔以及剧团的人,都认为这是无理的规则,不能作为《小仙女》不能上演的理由。他们要到广场上去找一位最有学识的人来评理。于是他们来到了广场。这时扮成白月骑士的帕拉丝也来到广场,正看见亨伯特和亚历山大剧院的人在讨论,作为一位学者和教授,亨伯特亨伯特伯爵认为自己的学问很渊博,所以他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 二、 酒神历的八、九月间,天高云淡,微风习习,很多飞鸟都在天空上飞翔,巨大的狄奥尼索斯像显出一种无可比拟的庄严,又给人以狂欢的惬意感。这时,天边出现了几个小点,正在向广场方向飞过来。下面的人感到很好奇,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热气球,也有人起初认为是风筝或奇异飞鸟的。 三、 "你是气球的主人吗?"帕拉丝问。 "我是白月骑士,您一定是一位科学家吧?" "不,他不是科学家。"这时奥兰多亲王殿下和一行人也来到了广场。 "奥兰多亲王殿下真实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对发明有兴趣罢了。" "这个发明真是太好了!"帕拉丝说。 "女王陛下,就要举行节日大典了,如果您不回去主持的话,我们巴克斯国在国际上的形象,就要一落千丈了。"这时奥拉多对女王说。 "好吧,不过我要做这个气球飞回首都。" 福克说他十分荣幸,能为女王陛下效劳。奥兰多亲王问道,还能多制造几个吗? "如果得到亲王您和政府的支持,很快就能造好!" 四、 女王决定在亚历山大里亚广场,举行一场关于"人文科学的中的文学与艺术"研讨会,如果说巴克斯作为首都是联邦的政治中心,那么亚历山大里亚,完全可以说是帝国的文化中心。帕拉丝女王经过这几天在亚历山大里亚的见闻,深知文学和艺术对一个国家,乃至全人类文化的重要性。加上现在很多哲学家、智者、艺术家、诗人、教授和学者,都云集于此,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召开这样一个大型的讨论会。而且,帕拉丝女王,为了让讨论会每年都举行,决定在第一次讨论会结束后,选出文学艺术协会主席一人与成员十人。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亚历山大里亚,无论是学园、还是大学,甚至各种文学艺术研究机构里的人,都为此而感到兴奋不已。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巨型学术活动啊。而且,由女王钦定的帝国文学艺术协会主席,将是帝国政府授予文学艺术界的最高职位和荣誉。女王与奥兰多亲王经过商量后,决定在消息正式公布三天后,在亚历山大里亚阿波罗广场上正式举行。 大会的消息公布之后,很快就传遍了巴克斯的每一个城市。亚历山大里亚附近的地区,马上就有很多学者和作家赶来,由于讨论会举行十五天,很多路途遥远的人,也不辞劳苦,坐上快速的八驾马车,或者干脆骑上快马,争取在讨论会结束之前赶到。早在大会开始的前一天,亚历山大里亚的旅馆,就已全部被住满。很多人只有到亲友家去投宿。 在这次数万人参加的研讨会上,正式日程表上排了六百多个分别召开的专题会议,有一本辞典那么厚。每天上午八时到晚上十时,每小时里都有至少三个专题可供选择。这场盛大的讨论会,在最后一天的晚上八点,终于接近了尾声。帕拉斯女王,站在主席台后面,看着在无数支火把和篝火映照下的或坐或站的人群,将要宣布帝国文学艺术协会的十位成员和主席的人选。巨大的广场上,顿时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摇曳的火焰,不时发出劈啪声。 "本次讨论会圆满结束,很多的与会者都做了精彩的发言,大家有目共睹,在这些发言者中,有十位的报告,对当今的文学和艺术问题,提出了非常重要的看法。在此,我将他们发言的题目宣读出来,他们的作者,将成为帝国文学艺术协会的首批会员。 这些发言是:"《悲剧的诞生》、《批评的剖析》、《罗摩诗力说》、《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文学讲稿》、《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小说的艺术》"。 协会的成员发言题目已经公布,一阵热烈的掌声开始响起,人们带着羡慕和嫉妒的目光,恭维和祝贺这些当选的人。广场上顿时热闹了起来。 "请大家安静一下!"奥兰多亲王高声说道。广场上又安静了下来。因为协会的主席人选即将宣布,人们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大家面面相觑,想象着到场没到场的几个有望成为主席的人:带着女儿的,微微有些发胖的学者亨博特,大名鼎鼎的文学批评家扎普,青年诗人柏斯,波普达达大学教授史沃楼,本省的省督、业余作家马索克,学识渊博的巴奴日,还有那个在精神病院里的侯爵萨德,以及在巴别塔图书馆第九十九层的失明馆长。几万人都在期待着这个令人激动的伟大一刻到来,只听见亲王说道:"由于协会的主席人选非常重要,所以经过女王陛下、我和学园园长亚里士多德先生,以及几所大学的校长共同商议,决定由大家推选一位当代最杰出的现代主义作家,来担任这一要职。请大家现在提名,你们认为最优秀的现代主义小说作品。" 广场上顿时又热闹了起来,经过一番讨论,这些作品的作者,入围主席的候选者。 作品的题目如下: 《罪与罚》、《追忆似水年华》、《荒原》、《尤利西斯》、《城堡》、《洛丽塔》、《等待戈多》、《百年孤独》、《寒冬夜行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故事新编》、《万寿寺》。 你们都不要争了,看来你们都还没有看过,现在最新的这本现代主义小说《尤利西斯与漫游时代》。 "什么,根本没听过!" "在哪,让我读读?" "在那家书店能买到?" "是谁写的?" 大家都向这个人围过去。 由于狄奥尼索斯节日大典就要开始了,所以在女王和奥兰多亲王的支持下,亚历山大里亚的人们全力帮助福克先生造气球,在研讨会举行的这些天里,几个热气球就都造好了。于是帕拉丝女王,奥兰多亲王和一些亚历山大里亚的贵族与市民,一起乘热气球去京城参加狄奥尼索斯节。
(八)百年孤独 (上) 般度回国后,马上找人按照他的方法,造了一个极为坚固的剑鞘,将护天剑封入其中。然后放进皇家宝库的密室之,对守卫的人下命令说,除皇帝自己外,任何人不得取出。 般度将护天剑封好之后,接到了巴克斯国王的邀请函。邀请他到酒神城去参加酒神狄奥尼索斯大典。作为婆罗多国的一国之主,他在最近很少处理政务,而是在婆罗多与巴克斯两国之间来回奔波。而这次回国,他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就是要放弃皇权,退位出家。让他的弟弟持国继承王位。 自从十八岁起,般度就开始执政。开始的时候,他励精图治,要把国家的繁荣和昌盛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让婆罗多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因此,在他执政之初,就派他的弟弟持国潜入西方,为以后发生战争收集情报培植自己的势力,可谓深谋远虑。而现在的酒神大典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自从梦幻仙境回来,他却对自己多年来的筹划产生疑问,甚至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厌烦。一天清晨,他骑着白马,一个悄悄的离开王宫,再次向仙境花园进发。至于王国和战争,他早已忘诸脑后,现在他的心中,只有那件大事。 在般度去仙境后,婆罗多朝野一片大乱,因为皇帝无故失踪,政务无法处理。很多大臣相互怀疑,更有甚者起了谋逆之心,举国上下一片惶恐。正在这时,已经离开婆罗多五年之久的王子持国,般度的弟弟突然归来。在般度走后,大臣们在相互妥协下,由首相暂时摄政。持国回来后,立刻召集了群臣,并且宣布他由今日,接管一切军政大权。首相说,没有般度的命令,他不能移交政权。持国大怒说,现在皇兄不在,父皇和母后已经归隐,现在我就是一国之主,谁再有异议,以叛国论处。群臣慑于持国的神威,纷纷俯首。持国彻底的控制了婆罗多的军政大权,并且开始大规模的调动军队,积极备战。 婆罗多王宫在夜里一片寂静,月光澄亮,群星灿烂。皇室宝库大门外,持国要求守藏官将大门打开,守官只得依令而行。持国进入宝库内,问道:"皇兄临走时,将一把金色巨剑放在哪了?" 守官将持国带到一间密室前。 "把密室打开!"持国命令道。 "没有皇帝陛下的命令,任何人有不能开启密室。" "是吗?本王也不可以吗?"持国目光充满杀气,语气阴沉。 "您当然可以进入密室。"守官吓的浑身发抖,颤抖的把密室打开。 持国进入密室,将巨剑拿起,只见多了一层剑鞘,将剑封在里面。 持国召集全国各种技艺高超的铁匠,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将剑从鞘中取出。剑鞘牢不可破,仿佛与剑身溶为一体。 持国下命令发出告示,谁能有办法让剑解封,必将大加封赏。一连多日,又来了很多的能工巧匠,还是依然毫无办法。持国寝食不安,一边积极备战,一边凝神苦思。 婆罗多族的祖先,是传说中的月神苏摩,月神的后代中,有一位成为伟大的转轮圣王,名为婆罗多。后人以这位伟大的先王为荣,世人也尊称月神的后人为婆罗多族。二百六十年前,婆罗多族人建都象城,并举行了盛大的马祭,从此成为东方诸国的霸主。马祭之后的第一位国王,名为奇武,年轻时像婆罗多族历代先王一样好战,在晚年的时候,突然脱下王服,赤着脚到森林里去修行,王后也追随他一起到森林中过出家人的生活。 奇武王在效仿他的父亲福身王,福身王在位的四十余年间,婆罗多国的文化和艺术空前繁荣,作为最有成就的诗人和雕塑家,福身王被称为"诗人国王"。福身王信仰传统的正法,但并不排斥新兴的沙门,他们和婆罗门教徒在婆罗多同样受到尊重。这种宗教宽容的政策,一直延续到现在。福身王的艺术家气质,一点也没有为他的儿子奇武王所继承,奇武王在年轻的时候,只喜欢四处攻城掠地,对艺术完全没有兴趣。不过有有一点是很值得赞许的,他每征服一个城池,都要把城中的古老典籍运回婆罗多。 奇武王想把传统的文化统一起来,他知道任何强大的国家都不可能永世长存。一个民族的真实存在,只有依靠思想文字。奇武王在位的四十多年间,一场浩大的文化典籍集结活动开始了,很多古老的文献再次现世。人们惊讶的发现,古人曾经创造了多么光辉灿烂的文化,回归古典的思潮,开始成为那个时代的文化主流,并产生了永恒的结晶。两大史诗《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开始形成了,但这只是一个开端,经历世世代代,史诗在流传中被不断的丰富。 在般度执政的第一年,持国就悄悄的离开了婆罗多。以后在婆罗多国中,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当然,只有般度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巴克斯。巴克斯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如果有一天巴克斯真正的欧洲的霸主,挥军东扩,迟早会与婆罗多兵戎相间。因此,持国在七年前,只身一人潜入巴克斯。在短短的几年内深受浮士德的信任,被封为皇家骑士团长,名为福波斯。如今对巴克斯的政治、军事、经济了如执掌。他这次回到婆罗多,就是因此巴克斯已经打败神圣同盟,成为西方的霸主。他决定先发制人,一方面积极备战,一方面又派人扮做商旅在酒神大典期间潜入巴克斯城。准备内外夹击,一举攻克巴克斯,进而控制整个西方。 持国这次回到婆罗多,本来是想与般度一起计划进攻巴克斯。但是般度却在千载难逢的酒神大典前,不知所踪。所以,现在他只有一个人筹划一切。酒神大典前夕,持国与一众装扮成商旅的婆罗多武士,一起潜入了巴克斯。这个他生活近七年的地方,对他来说,已经完全由一个陌生的城市,成为了第二故乡。巴克斯,我又回来了,即将成为这里的主人。他与其他扮成商旅的人不同,背后背了一个沉甸甸的用布包起来的大铁箱。 "福波斯骑士。"持国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顿时有点紧张。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亨博特,他一个人驾着他的华丽马车,看样子精神很颓唐。没有了往日的高昂情绪,但举止依然文雅。他向持国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忧郁的笑容:"好久不见了,骑士!" "是啊,您也来参加酒神大典吗?" 亨博特并没有在意持国的奇特装扮。"是,哦,不,我是来找我的女儿,您看见我的洛了吗?" 亨博特和洛丽塔走散了,持国想。"很抱歉,我没有看见,不过现在都城里的人很多,你不如去问问帕拉丝女王,她或许能帮你找到。" "哦,很感谢。女王陛下已经帮我找了,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月,还是没有找到。" 持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您去哪,用我送您一程吗?"亨博特问。 "哦,不了。我还有事要办。"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再找一找,我相信她就在都城里。" 亨博特驾着车向前驶去,他突然又回头向持国喊到:"你也很孤独吧,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得出来!"马车渐渐的远去了。 持国站在满街的人群中,四周过往的人,三三两两,充满了喜悦。而他一个也不认识,在酒神大典前夕,节日的欢乐气氛,已经弥漫在了人群中。这种简单的快乐,持国从来没有感受过。他从来没有和父皇、母后,般度在一起欢聚过节日,孤独是他早已习惯的东西。 持国一时觉得没有了来时昂扬的斗志,背上的铁箱沉重了起来。一束礼花在半空中开放,人们纷纷向上望去,散落的五彩焰火,绚丽缤纷。 "多么美的焰火啊!"持国慨叹道。只有孤独的人,才能超越常人的喜怒哀乐,去感受生命的壮美与盛大。人的情感,是必须被超越的东西。 持国走向广场的方向。一个小孩跑到他的跟前,突然向地下摔倒下去。他一把将小孩抱起来,这时一对年轻夫妇来到他跟前,小孩叫道:"妈妈!"。持国把小孩交给年轻的母亲,夫妻俩向持国道谢。持国笑了,小孩也持国挥手告别,一家三口又走入人群之中。持国顿时感到从心中涌起一阵轻松之感,兀自的笑了。但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来巴克斯的目的,想到战争一触即发,欢乐的人们将要经受战争的浩劫,不禁茫然若失。他开始怀疑自己此行是否真的是对的,背上的铁箱变得更加沉重起来,他的情绪顿时低落无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轻与重,善与恶,一时在他的内心中激烈的冲突起来。
(九)百年孤独(下) 斯库提亚的荒野中,草木枯萎,阳光黯淡。土地因为没有雨水的滋润,而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裂纹。这时,一个人的脚步踏上了这片干涸的土地。他的脸上戴着面具,黑色的如同羽翼般的披风,在寒风中飘荡。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到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来。 天空中一尘不染,青得令人目眩。在这个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山峰。山的峭壁上,有一个巨人被铁链束缚着。巨人一动不动的在岩壁上悬着,双膝因长久不能弯曲,似乎成为了山的一部分。巨人的口中,发出了另人难以听清的吼声,如同狂风在呼啸。那声音随着凛冽的山风,在空气中回荡。这个几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实面貌的人,整日里沉默寡言的人,将带着面具的脸扬起来。 "你终于来了!"巨人发出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响亮的叫声,一只苍鹰出现在了青天上。鹰的双翅伸展开来,双目锐利如同闪电,向巨人的心脏冲去。魔菲斯特从背后迅速取出一支银弓,搭上金箭,一道金光划过长空,苍鹰凄厉的叫了一声,从天空中掉到地上。从它的嘴中滴出的鲜血,溶入了干涸的土地中。 "谢谢你,帮我射死这个可恶的牲畜,结束了我每天遭受的痛苦。我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到了命运不可抗拒的威力,因此我就决定忍受命中注定的一切苦难。今天我终于等到你了,我要把那个世界上最大秘密告诉你。" 魔菲斯特又在弓上搭了两支金箭,金色的箭如同两道阳光,划着弧线,射向缚着巨人的两条粗大铁链。巨大的响声在天地间回荡,一直传到了众神所在的奥林匹斯山上。坐在神殿议事大厅的众神之王宙斯,脸色阴沉无比,在他身旁的众神正在悄悄的议论着什么。 "雅典娜和阿波罗在哪里?"宙斯用威严的声音问道。 这时一位神祗对宙斯说:"众神之王啊,他们不是被你贬到凡间去了吗?" "看来我真是老了啊,竟然以为他们还在奥林匹斯山上,战神、火神,你们和我一起到下界走一趟。" "是的,众神之王。"战神说。 "我们要去哪里,伟大的王?"火神问。 宙斯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捉摸的笑容:"一场盛大的祭典,在等着我们参加。凡人没有邀请我们,但我们却要在他们面前出现,给他们一个惊喜。" 普罗米修斯巨大的身躯,颓然的倒在了山脚下,他的双眼中,闪现出黯淡的光芒。魔菲斯特来到了他的嘴边,微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巨人说完之后,带着微笑合上了双眼,他的灵魂重新获得了自由。魔菲斯特摘下面具,在银弓上搭了一支金箭,金箭破空而去,如同一道流星。他看着箭光越来越暗淡,终于完全消失在了黄昏的苍穹之中。 二十五年前,已经五十岁的巴克斯国王,正在王宫的大厅里焦急的踱步。他新娶的这个王后,终于要给他带来一个国家的继承人了。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他的心情激动不已。他热泪盈眶的向内室走去,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两个。一对孪生兄弟,长的一模一样。但只有其中一个,可以作为未来国家的继承人。但是由于他们长的一样,以后无论是谁做了国王,都会产生无穷无尽的纷争,国家将永无宁日。终于,国王和王后,做出了一个不得以的决定,一个孩子被送到大祭司的手中。 从那以后,大祭司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弟子。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面具,除了大祭司、国王和王后,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的,长的什么样子。二十年后,国王和大祭司先后死去,大祭司身旁的弟子,成了新的大祭司。在他成为大祭司的那天,老王后把他叫到身边,并让他发誓,除非有一天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王被推翻,不然他不可以拿下面具。他发了誓,老王后才告诉了他真正的身份。他那时早已知道,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王子浮士德,现在的国王,是他的孪生兄弟。老王后对他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伟大的神的安排。 在大祭司身边的二十年,他没有父母的关爱,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和朋友。在他的生命中,只有大祭司严厉的训诫和教导,陪伴他的是一本本厚厚的神秘古书。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和忧伤,更不知道友情和爱情,除了孤独,他一无所有。突然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有父母和兄弟,但是他们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他这一生,只能生活在面具之下,这层面具,是隔断他和所有人沟通的一道墙,面具把他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在他发誓的那天,他向神诸神祈祷,让神祗们告诉他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命运。但神并没有给他回答。从那以后,他就不相信神了。不但如此,除了他自己,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在孤独的日子里,他在面具后面,洞悉了人间的一切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以及人们年隐秘的内心世界。他发现了巴克斯最勇敢的武士福波斯,并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是一个东方的首陀罗,即印度四种姓中地位最低的一个种姓,而是一个高贵的刹帝利。而他还发现,这个人和他一样的孤独,而且有王室的高贵血统。他一定是一位流落他乡的王子,相同的际遇,让他没有拆穿福波斯的身份,甚至他还有一种和他成为朋友的想法。但对于同样习惯于孤独的两个人来说,彼此是没有任何机会相互交往的。或许,这就是孤独人的天生属性。 巴克斯王宫里,后来来了位帕拉丝公主。她和其它人不一样,她善良、纯真,对待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和蔼可亲。魔菲斯特很愿意和她说话,而且他渐渐的知道,有一个朋友,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但是朋友之间不都要坦诚相待,互相帮助吗?而自己却戴着面具,不让朋友知道自己的样子,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啊!他想摘下面具,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真实面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不是传说中的那个见不得阳光的人。但是誓言让他无法违背,除非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王宙斯,也有被推翻的一天。 他翻遍了古书,终于看到了打破誓言的希望。一位提坦巨人,和他一样遭受不公正命运的普罗米修斯,曾经预言宙斯会被推翻。即使是微弱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他不知道普罗米修斯的下落,但却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普罗米修斯在哪里。这个人因为被诅咒,必须生活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城堡地下室之中。他在暗中帮助帕拉丝逃出了王宫,并且一直跟随,暗中保护她。他不希望帕拉丝,成为他哥哥浮士德进行称霸的工具。他唯一的朋友,应该有属于她的自由。在跟随帕拉丝进入萨德的城堡中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地下室。当众人离开城堡后,他来到了地下室之中,里面的老人,向他发出诡异的笑声。 "你来了,我知道你要向我问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但关系到人,而且和神有关,这件大事一定会来到的,可惜我不能出去看。" "普罗米修斯在哪里?魔菲斯特问。" "真是没有礼貌的人啊,不过我不在乎,去斯库提亚荒野的高加索山吧!" 魔菲斯特转身就走。后面传来了地下室人的声音:"别忘了带上你的弓和箭,呵呵呵呵......"
小结: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时期,既是中世纪的结束,也是近代的开始。在这一段被称为过渡的历史时期里,最为显著的特征是发现。古希腊罗马文化的发现、世界和世俗的发现,最重要的是人的发现。对于文艺复兴时代的文学来说,印刷术的的发展和传播,将小说这一市民文学体裁,推向了大众的阅读视野之中。行吟诗人的的时代结束了,他们的那些充满传奇色彩的冒险故事,不得不被一些世俗生活趣事所取代。骑士的城堡、女巫的森林,渐渐的被人们所忘记。市民的广场、商贩的街市,成为诙谐故事的发源地。小说家和诗人不同,他们完全是虚构故事的人,而文艺复兴时期的小说家,大多带有诙谐和讽刺的天才。 但是,我们必须明确一点,世俗的文学,并不意味着流行和肤浅,在那些嬉笑怒骂的喜剧故事背后,隐藏着崇高的精神追求。这主要表现在对知识和文化的渴求上。如果说中世纪传奇中,冒险的主题视爱情和正义,那么在文艺复兴的小说中,漫游的主题则是知识和学习。在本章中,主人公们无论是所追求的,还是所遭遇的,都是不同类型的文化。在文艺复兴的时代背景中,一些文学作品中的文化人形象,在一幅幅面具的遮掩下,聚集在了一起。 我们看到不同时代的作家,都在这个"文艺"复兴的年代里,再次出现于我们的视野中。本章中所列出的那些文艺理论书名,绝不只是点缀而已。我们不应该仅仅记住文学的创作者,也应该的记得文学的研究者。他们的辛勤工作,同样是创造性的。而本书所采取的戏仿学术论文形式,正是对文学研究和批评所表示的敬意。
注释:塞万提斯 一、 自从堂吉诃德被白月骑士打败后,从此一蹶不振,对游侠生活失去了热情。他和桑丘商量,从此要过隐居的生活。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想去那个被打败的地方看看。正在这时,突然看见一个手拿权杖,脚踏飞翼的人,来到他们的面前。主仆二人顿时感到惊讶不已。 "他就是那个一路上和我们做对的魔法师!"桑丘喊道。 "不,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位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使,赫尔墨斯大人。堂吉诃德这时前所未有的清醒。说着他俯下身去,非常礼貌的向神使脱帽致意。 "我的确是你所说的神使,看来,你现在已经从疯癫中清醒过来了,这太好了!" "主人,现在连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都知道您的大名了!"桑丘兴奋的说。 堂吉诃德轻轻的摇了摇头,为自己所做的荒唐事惭愧不已。 "堂吉诃德,你之所以声名远播,可要感谢那个叫塞万提斯的诗人!" "为什么?"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主仆两人都感到十分好奇。 "是他把你们的事迹,写成了一部小说,现在已经成为最受大家欢迎的作品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可真不知道,希望他没有胡编乱造。我这些年,净受骑士小说的害了!"堂吉诃德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请你现在去救他,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他!" 赫尔墨斯说着,把一封信交到堂吉诃德手中。 "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他,我和主人已经决定去隐居了!"桑丘不客气的说道。 "那就算了,这封信的邮资你也别想得到了!"赫尔墨斯说完,又飞到空中。 "喂,先别走,我们到哪去救他啊?"桑丘听到有人付钱,立刻精神起来。 "就在前几天,堂吉诃德与白月骑士决斗的海边。"说完,赫尔墨斯消失得无影无踪。 堂吉诃德决定最后再做一次游侠骑士,于是和桑丘向海边走去。 他们穿过树林来到海边后,果然看见有一艘海盗船停泊在岸边。桑丘跑过去喊道:"船里的人听着,伟大的堂吉诃德骑士驾到,你们速速把塞万提斯交出来!"说完赶紧又跑回到堂吉诃德身后。 这时船上走出几个人,一看就是海盗。他们押着一个双手被绳索捆绑的人,想必就是塞万提斯了。"你们想要人,就得交赎金!"一个独眼海盗说,他是这伙人的头头。堂吉诃德来到他们面前,将自己的钱袋交给他们。海盗首领看了看,大声说道:"不够!不够!" 堂吉诃德举起长矛,向海盗首领头上抡去。海盗首领见状,连忙向后跳去,与此同时,拔出腰间的长剑。其他几个海盗,也都拔剑在手,准备迎战。正在这时,树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堂吉诃德回头一看,原来是罗宾汉带着他的绿林好汉过来了。桑丘看到有人增援,喜出望外。立刻跑到主人身旁,对海盗们喊道:"快点放人,把钱袋还给我们!"这时一支长箭,"嗖"的一声,将海盗首领的帽子射掉。众海盗们惊慌失措,扔掉钱袋跑回船上,迅速离开岸边。 堂吉诃德将塞万提斯的绳索解开。"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骑士堂吉诃德吗?我真不敢相信,得见尊驾,实在是三生有幸!"塞万提斯激动的说。 他们边走边聊,一起回罗宾汉的宿营地。来到宿营地后,大伙每每的饱餐了一顿。这时,堂吉诃德问塞万提斯怎么会落到海盗手里,他向大家讲起事情的经过。 二、 很久以前,光明之神阿波罗和智慧之神雅典娜,因为触怒神王宙斯,被贬到下界成为凡人。从此,世人渐渐远离光明和智慧,走向黑暗和愚昧。而且由于少了太阳神,九个缪斯女神们也越来越在管理文艺上力不从心。以致赫利孔山上能赋予诗人艺术家灵感神思的圣泉,也渐渐水流减少。文学艺术界一片萧条,优雅的诗文越来越少,庸俗的作品层出不穷。而一直被圣泉所滋润的文艺之树常春藤,也随之出现枯萎的迹象。 为了拯救常春藤,缪斯女神们决定,邀请诗神俄尔甫斯来赫利孔山。作为首席评委,与缪斯女神们一起,共同发起被称为"文艺复兴"的大赛。选出当代最杰出的作品,在常春藤之前朗读,让其再次焕发生机。缪斯女神们来到珀耳塞福涅面前,请求她让俄尔甫斯和欧律内克到赫利孔山上主持大赛,并且邀请她本人以春天女神的身份,为桂冠诗人颁奖。珀耳塞福涅答应了她们的要求,于是俄尔甫斯找到当年与伊阿宋一起寻找金羊毛时,所乘坐的阿尔戈号残骸,请工匠神加以修复。然后沿着地中海及欧洲各大河流,广邀诗人、戏剧家、小说家,一起到赫利孔山参加盛会。一路上,各地文人骚客,无不欢呼雀跃,携带者自己认为最好的作品上路。 塞万提斯作为一名诗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登上阿尔戈号,要在赫利孔山上大展诗才。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欧罗巴的大多数诗人、戏剧家和小说家,都来到了赫利孔山上,这真是西方文艺界千年未有之盛会。 阿尔戈号所载的,大多是当时闻名于世的诗人、戏剧家和小说家。前前后后有上千人,都得到了缪斯女神和俄尔甫斯的邀请。但是自从赫利孔山上要举行"文艺复兴"盛会的消息传出以后,更多没有被邀请,或者急不可耐的文人骚客。也都自行或组团,漂洋过海,向赫利孔山聚集。等到大会开始的那天,整座山上已经人山人海,少说也有五、六万人。为了大赛有序的进行,众人被分为十个团体,由九位缪斯女神和俄尔甫斯分别考察筛选。 初赛之后,每个团体只保留了几百人,规模大为减少。被第一轮淘汰的人,是那些语言庸俗、文笔不通,闲来无事以玩弄文字为乐的附庸风雅之辈。他们离开后,山上的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这时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时间,翌日清晨,复赛开始。每个团体经过激烈的比试,到晚上的时候,只剩下几十个人。他们获准进入第三天的决赛。 在复赛被淘汰的,有那些为国王贵族们歌功颂德的阿谀奉承之辈,还有为了趋名逐利而写作的投机之徒。有为了私怨泄愤写攻击文章的文氓匪类,也有自我陶醉、孤芳自赏的自恋狂人。第三天进入决赛的,大多数都是名副其实的诗人、戏剧家和小说家。他们吟咏诵读,彼此切磋,最后终于产生了几位公认的佼佼者。在诗歌方面,有《歌集》的作者彼特拉克,《坎特伯雷故事集》的作者乔叟;戏剧方面,有《哈姆雷特》的作者莎士比亚、《羊泉村》的作者维加;小说方面,有《十日谈》的作者薄伽丘,《巨人传》的作者拉伯雷和《堂吉诃德》的作者塞万提斯。最后,由春天女神颁发给他们"常春藤"文艺奖,将由常春藤叶编织的冠冕,戴在他们的头上。 评选结束之后,七位最终获胜者,在常春藤四周,分别诵读自己作品中的精彩篇章。渐渐枯萎的文艺之树,又再次焕发出勃勃生机。这时,突然有一位诗人提出疑问,为什么在七名获胜者之中,小说家占了三位呢?缪斯女神解释说,在以往的时代里,文艺创作几乎都是诗歌和戏剧的天下,而以后小说要后来者居上,成为最主要的文学表现方式。众人都觉得很奇怪,有的相信,有的不信,有的将信将疑。塞万提斯既写诗歌、也创作戏剧和小说,不过他认为缪斯女神说的有道理,以后要多在小说上下功夫,尤其要把《堂吉诃德》第二部的故事写好。 三、 盛会结束,凡是进入决赛者,都赐灵感泉中的圣水一瓶作为奖励。塞万提斯得到俄尔而甫斯的指点,说他坐上小船向东航行,将会遇到堂吉诃德本人。但是没想到,小船在中途被海盗船拦截,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最后又被堂吉诃德所救。 大家听了,都唏嘘不已。这时,桑丘想起赫尔墨斯托堂吉诃德送信一事,堂吉诃德将信拿出,要交给塞万提斯。桑丘却一把将信抢过去,要求塞万提斯先支付邮资。罗宾汉和众绿林好汉见状,大笑不止。塞万提斯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后,无奈的说:"我身上的钱,都被海盗搜走了!" "那么,你要写借据给我!"众人听了,又大笑起来。 这时,罗宾汉对桑丘说,邮资由他来支付。让塞万提斯赶快看信,给大家念念写了什么。塞万提斯将信封拆开,大声念道:
赫利孔山上之缪斯女神致塞万提斯: 今烦神使赫尔墨斯及游侠骑士堂吉诃德捎去此函,并转交塞万提斯阁下。自从大赛结束之日起,即有落选之文人骚客,对评选结果不满。不仅诽谤获奖者,攻击众缪斯女神和俄尔甫斯不公。并进而聚众围困赫利孔山,阻碍获奖者返乡。鉴于事态恶劣,我等不得不求助乌托邦理想国王庞大固埃,对此次大赛结果进行审查公证,并昭告天下。 经庞大固埃与其师友柏拉图和巴奴日共同审阅,获奖者作品,确系当世之杰作。而未进入决赛的落选者之作,大多文辞不通、胡编乱造、毫无文采、庸俗不堪。有鉴于此,缪斯女神及俄尔甫斯评选实为公正。听闻庞大固埃等人的公证,未进入决赛的落选者,依旧忿忿不平,并且攻击庞大固埃和赫利孔山上的缪斯、俄尔甫斯串通一气。庞大固埃一气之下,采纳其师柏拉图的建议,将这群沽名钓誉、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全部将赫利孔山周围驱走。并且命令这些人终生,都不得踏入乌托邦理想国半步。 此事之后,吾等决议,为了维护文学艺术事业的神圣崇高,保证文艺之树常春藤的永世不枯萎,特为真正从事文艺创作,追求理想的诗人,订立法则和规范。凡是遵循此法则规范者,吾等既赐其灵感不断,神思泉涌,文采飞扬、作品丰富。望阁下好生保管,传之后世。 缪斯女神于赫利孔山。
四、 读完信后,塞万提斯发现另一张纸条上写有:缪斯女神及俄尔甫斯向诗人艺术家所订立法则及规范。他匆匆的瞥了一眼,然后仔细收藏起来。 "是应该向诗人和小说家们订立法则规范,不然任由其胡编乱造,真是其害无穷。我就是受了骑士小说的迷惑,做出那么多的荒唐事情来。"堂吉诃德感叹道。 "是啊,一部好的作品,可以让人得到智慧和真理,而一部不好的作品却将人引入歧途。" "那么,就应该像柏拉图那样,把那些混蛋诗人和劣等文人,都赶走吗?"桑丘这时插嘴说。 "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为混蛋诗人和劣等文人不但数量众多,而且层出不穷,不仅取之不尽,还常常深受大伙欢迎呢!而遭到驱逐的,往往是那些伟大诗人和高尚文人。" "你说的有道理,那些流行小说,看得人多着哩!看的人津津有味,写的人腰包鼓起!" "那么,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不再让这些东西害人吗?"堂吉诃德问。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写一部作品,揭露流行小说的危害就可以了!"塞万提斯说。 "那么,请您再写我的故事时,就把我当成一个真实的榜样,提醒大家不要不我的后尘!" "您的建议真是太好了,我终于知道下面的故事怎么写了!"塞万提斯兴奋的说。 "喂,别说什么贵族骑士了,谁能把我们这伙人的故事也写一写啊!"一个绿林好汉说。 "我听过一个行吟诗人,唱过关于你们行侠仗义故事的曲子。"塞万提斯说,"老百姓都管那些曲子叫《罗宾汉谣曲》。"
第四章、 偶像的黄昏
在酒神的魔力之下,不但人与人重新团结了,而且疏远、敌对、被奴役的大自然也重新庆祝她同她的浪子人类和解的节目。 --尼采
(一)神曲(上) 一、 普罗米修斯对魔菲斯特说:"我要把那个秘密告诉你。" "很久以前,我从天上盗火给人类。宙斯大发雷霆,不但把我用铁链锁在这悬崖峭壁上,而且想出了一个惩罚人类的阴谋,以此来来抵消火给人类带来的福祉。他让工匠神创造一个女人,雅典娜给这个女人披上了洁白的长袍,蒙上了青色的面纱,戴上了绿色的花环,束上了金色的发带。火神赋予她迷惑人的花言巧语,美神维纳斯给了她无比的容貌。她从而具有了诱人的无穷魅力。 众神之王宙斯给她取名潘多拉,即"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并把她嫁给了我的弟弟。我曾经告诫过他,不要接受宙斯和诸神的任何赠礼,但他却被潘多拉所迷惑,接受了众神给他的嫁妆--一个镶满宝石的金盒子。当这个盒子被打开时,我的弟弟才想起我对他说过的话,但这时盒子里的各种灾难,一下子都从里面飞了出来。但是盒子的最底下,还藏着唯一一件美好的东西。这时宙斯发现了,那是雅典娜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留给世人的希望。 潘多拉打开盒子之后,只来得及把希望留在里面。没有人知道这希望到底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偷走了潘多拉之盒。我现在告诉你,希望在什么地方,你一定要找到它。" 二、 亚历山大学园的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高九十九层的塔楼,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图书馆。通天塔图书馆前,来了一个戴着面具,身披巨大羽翼披风的人。巴克斯国王的孪生兄弟魔菲斯特。他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影子一样的从旋梯飞快的走上顶层的馆长室前,并轻轻的推开了门。他鸟一样轻的脚步声,还是没有逃过馆长的耳朵。 "尊贵的客人,您好!"馆长发出了他苍老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想您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我是来拿那本书的。" 馆长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将一本书拿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就是这本,你拿走吧!" 魔菲斯特看了看已经磨损不堪的青铜封皮,然后翻开了书页。 "不,怎么会什么也没有,你骗我,这根本不是潘多拉盒子里的希望。"魔菲斯特愤怒的说。 "你怎么知道潘多拉的盒子里,最后没有飞出的希望,是一本书?" "是先知普罗米修斯告诉我的,我今天是来把书取走的。" "对不起,我不能把书交给你,因为这本书的名字,叫真理。只有能承受真理智慧的人,才可以拥有这本书。"馆长神情严肃的说。 "哈哈,看来你并不想把书交给我,而我相信,你已经把书藏了起来。"魔菲斯特冷笑着说。 "你说的对,我可以告诉你,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当初把书藏到什么地方了。"馆长带着神秘的笑容说道。 "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那本书了吗?隐藏一片树叶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藏到森林里,你把这本书藏到这座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了。" "你说的对。我把它藏到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的千万本书籍之中了,你可以慢慢的去找。"馆长说到这里,听见撕扯书页的声音。 "你,你在干什么?"馆长惊讶的问道。 "我见过先知普罗米修斯,知道了很多连你也不知道的事情。有了这本书的封皮,就不难找到书的内容了。"魔菲斯特说完,已经把书的青铜书皮拿在手中,转身离去。馆长跌坐在了自己的靠椅上。
三、 魔菲斯特拿着真理,来到了萨德那座已经荒废了的城堡。尽管这座城堡的大门曾经被般度一剑劈开,但在那次众人一起捉住萨德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这座高大诡异的城堡,即使在白天看来,也会有一种阴森可怕的感觉。夜晚之后,更是经常从中传出巨大的隆隆叫声。人们传闻说城堡里面有一头怪兽,不知道是真是假。 站在城堡残破大门外的魔菲斯特,自从上次见过地下室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关于城堡怪兽的传闻,他并不以为然。羽翼一般的黑色披风飘起,他飞一般的从残破的大门飘入城堡之内。里面难以见到光线,魔菲斯特只有摸索着向前走。他凭着记忆,去寻找通往地下室的入口。由于他的动作很轻,所到之处,依然是一片寂静。突然,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地道里响起,魔菲斯特感到脚下的地面在颤动,难道真的有怪物吗? 多年以前,萨德发现了这个城堡,并且进入其中。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城堡里不仅构造如迷宫,而且还沉睡着一头身形巨大的人面牛身怪物。萨德知道这个秘密后,依靠手中城堡的构造图逃了出来,并且叫人制造了一个极其坚固的大门。只有他才拥有打开大门的钥匙,以备危急时刻,藏身其中。上次他叛乱失败,躲入城堡后被捉。众人离开后,沉睡的怪物苏醒。 由于城堡里的地道,构造如迷宫,因此怪物没能跑出去。这次魔菲斯特进来,听觉异常灵敏的怪物,循声而至。魔菲斯特感到脚下的震动从身后方向传来,立刻转过身去。怪物飞快的向他冲过去,魔菲斯特用双手抵住了一双利角,他能感觉到这是一双牛角,只是比一般的牛角更加巨大和尖锐。牛首人身怪物力大无比,头向上一抬,双角立刻挣脱了魔菲斯特的双手。魔菲斯特急忙向后退去,拉开与怪物的距离。没有武器在手,想制伏这只怪物,并不容易。 魔菲斯特在迷宫里不知道转了多久,终于拾到一双刀剑。怪物一直离他的身后不远,这次发现对手停下来,立即猛冲过去。魔菲斯特跳跃起来,一刀劈下,一只牛角被削下,同时刀刃也被折断。怪物狂嚎不止,横冲直撞,魔菲斯特利用迷宫通道的弯转迂回,用剑将怪物身上割伤多处。怪物渐渐力竭,魔菲斯特瞅准机会,跃到怪物身上,用披风遮住怪物视线,一剑将其心脏刺穿。怪物发出巨大的吼声,在迷宫通道里回荡不已。魔菲斯特虽然非常劳累,但却赶忙去寻找在打斗中遗落的圣书。他不得不点燃墙壁上的灯火。寻回圣书后,他将两只牛角,作为自己的武器收藏起来。在用牛脂油燃烧的火把照耀下,很快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四、 "我知道你还会回来的,看来你已经将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地下室人神秘的笑着说。 "你要的真理之书,就在我的手中,但你要想得到它,必须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这就是你的条件吗,好吧,你要让我带你去什么地方?" "地狱!"魔菲斯特说道。 "嘿嘿,地狱可不是我们凡人能去的地方啊!"地下室人笑着站起来说。 "那么你就永远呆在这个地方,这本书我还回去。"魔菲斯特转身要走。 "等等!"地下室人用阴郁的语调说。他沉吟了片刻,眼睛里放出狡黠的光来。 "好,我们就到地狱里去走一趟,但你要告诉我,你到地狱里去干什么。" "我也不用向你隐瞒,坦白的说,我要去寻找能打败宙斯的武器。传说那件武器在地狱的最深处,宙斯囚禁提坦巨人的塔尔塔罗斯。 "好,看来你已经得到普罗米修斯的力量了,那我们此行就容易多了。拿着,在你得到武器前,这个或许会派上用场。"地下室人说着,把一根双头蛇杖递给魔菲斯特。 "我还以为是一把剑呢!"魔菲斯特有点不以为然的说。 "别小看它,一会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在我们走之前,你把圣书收好,不要再遗落了。"地下室人显然知道刚刚发生在迷宫通道里的事情。 "用杖叩击地面!"地下室人说。 魔菲斯特按照他说的,用权杖用力的敲向地面。 一条巨大的缝隙,慢慢的张开,里面冒出了阴冷的寒气。只见一条似乎深不见底的螺旋通道,直通黑暗的地底。 "这,难道就是地狱的入口?"魔菲斯特没有想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原来就在脚下。 "在进去之前,先看刻在门上的字吧。"地下室人抬起头来说。 "从我的路进入悲惨的城市,从我的路进入永恒的痛苦,从我的路进入永劫的人群。正义推动至高的造物主,我的创造者是神圣的力量,至高的智慧和原初的爱。在我之前除了永恒的事物,没有别的被创造,而我将永存。放弃所有的希望吧,进入这里的你。" 看过地狱之门上的这段文字后,魔菲斯特说道:"这里虽然不是希望之地,但我的希望将在此处诞生,正如光明生自黑暗之神纽克斯。" 五、 "我们走吧,你跟着我。" 魔菲斯特一手拿着权杖,一边不断的向着周围的浓雾中看去。通往地狱的道路,似乎深不见底,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从下面传下来。尽管魔菲斯特并不感到害怕,但是却觉得这声音非常的令人厌恶。越往下走,雾气就越浓,同时也越来越冷,权杖渐渐发出微弱的光,这让魔菲斯特多少能看清浓雾中的一点东西。 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入口前,这里充满了哀号和惨叫的声音,只见一个容貌非常威严的巨人坐在一个宝座上,正用发出阴森光芒的双目瞧着他们。 "米诺斯,好久不见了。"地下室人走到巨人面前说。魔菲斯特紧随其后。 "赫尔墨斯,看你又带谁来了。哦,这是一个有影子的人。" "尊敬的克里特国王,地狱里的审判者。请不要小看这个人,他可杀死了牛头怪物呢!"地下室人笑着说。 "那个怪物已经死了,真可惜。唉,我的迷宫和城堡。"米诺斯不无惋惜的说。 他们离开米诺斯后,穿过一片树林,看见前面出现了亮光,这让魔菲斯特觉得好奇。 "前面是什么地方?"他问道。 "前面是地狱最奇特的景观,可以说,是灵魂国度的乐园。" 他们向前走去,在一片光芒之中,越来越清晰的,显现出了一座由美丽溪水环绕的七道高墙环绕的城堡。来到溪水之边,只见溪中有五彩的鱼儿,在清澈透明的水中嬉戏。城堡大门庄严华贵,镶嵌其上的宝石,发出熠熠光辉,有两个长着洁白翅膀,手中各持一把利剑的精灵守护两旁。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魔菲斯特又问道。 "这是爱丽舍园,是诸贤人和智者的灵魂所归之地。这座七道高墙之后的城堡主人是帕耳塞福涅,正因为她同时也是春天女神,所以这里四处如春。城堡由上而下,越往高层,所居住的人在这永恒的乐园中所受到的尊重就越高。" 赫尔墨斯说着,带着魔菲斯特进入城堡。他们看见很多灵魂在城堡中自由的行走,如同春风一样。衣着华美,举止优雅。 "你看,那几位是伟大的君王,他们生前武功赫赫,现在依旧威严不减。"赫尔墨斯指着几个头戴金冠,身着紫袍的人说。 "那边,正在讨论的三个人是伟大的哲学家,而那些吟咏诗句的是伟大的诗人们,还有站在画布和雕塑前的是艺术家们,听,这是多么美妙的音乐啊!伟大的音乐家的灵魂在这里是当之无愧的。"赫尔墨斯一路指点,显示着他上天下地无所不知的渊博学问。他们不知不觉的登上了城堡的顶楼。魔菲斯特想问是谁居住在这里,突然一阵乐声响起。 两个人站在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上,顿时停下了脚步。城堡中的灵魂们,同时也都放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凝神倾听起来,几乎如痴如醉。一曲奏毕,所有人才如梦初醒般的缓过神来。 "天上地下能奏出如此美妙音乐的,只有缪斯之子俄尔甫斯了。"赫尔墨斯感叹道。 "他就是那位在我之前,为了爱情,一个人独自来到这地狱的那个英雄?" "是的,他是诗人之祖,希腊最伟大的英雄!" 魔菲斯特没想到这位来往于天地人神之间的七弦琴发明者,竟然对俄尔甫斯评价如此之高,不禁肃然起敬。穿过一个门廊,他们看到了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在翩然起舞。她的身旁,坐着一个英俊的青年,双手正拿着一把七弦琴,轻轻拂动,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起舞的少女。 "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这两个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终于在一起的人吧。"赫尔墨斯说。 魔菲斯特点头,两个人走下城堡。他们离开地狱中的乐园,走向无边的黑暗。 六、 赫尔墨斯和魔菲斯特绕过了一个阴暗的山谷,这里的狂风吹散了浓雾。从未见过的景象,让魔菲斯特也觉得有些惊讶。成千上万,难以数计的灵魂,在狂风中上下翻飞,不时的撞到山壁上,绝望的叫喊和凄厉的哭声震撼山谷。 "他们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惩罚,赫尔墨斯?"魔菲斯特问。 "因为他们不敬神,我们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就把他们打发到这里来了。" "看来我们这位伟大的神王,真是很善于惩罚人啊,普罗米修斯被锁在悬崖上。而你,神使,为什么会被惩罚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呢?" "呵呵,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好吧,我都告诉你,我当年因为丢失了一件重要的东西,神王宙斯震怒,因此罚我在地下室里。而只要我再次找到那件东西,才可以回到奥林波斯,当我的神使。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后面的路,你可要当心啊!" 下面的路更难走,他们远远的看见了,长有三个头和一条龙尾的地狱恶狗,赫尔墨斯没有完全恢复他的神力,止步不前。恶狗张着大口,向这两位不速之客嚎叫。魔菲斯特冲上前去,高举权杖,向三个狗头轮流砸去。但恶狗迅速反击,用龙尾抽打魔菲斯特。却被被他一把抓住,甩向一块岩石。恶狗狂吠一声,但并没有再冲向魔菲斯特。 魔菲斯特冷笑着说:"我们继续走吧,三个头的狗是挡不了我们的路的。"他们又向下走,越过山谷,来到一条溪流边。河水是黑色的,冒着泡沫,从一条裂缝向下流淌。他们沿着河边的小路向下走,溪流尽头的峭壁悬崖之下,出现了一个大沼泽。 "这就是斯提克斯大沼泽,你看,那些在沼泽的泥水中相互厮打的灵魂,他们生前没有立场和观念,得过且过,麻木不仁,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现在到了这里,不但正义和怜悯与他们无缘。甚至,连地狱都不收容他们,只能在阿克伦河边上永久的徘徊和游荡。" 赫尔墨斯指着那些聚集在河边,拼命想爬上一条船的灵魂说。他们绕着打沼泽走了一圈后,远远的看见两股微暗的火,在一座高塔上摇曳,阴森诡异。这时,一艘比强弓射出的箭还要快的小船,从幽暗的水面上划过来。一个长着尖尖的耳朵,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挥舞着手中的船桨,将那些接近船沿的灵魂,一一打落水中。只听他口中大笑道:"我来接那些有罪的灵魂到永恒的黑暗中,而你们,还不够享受地狱的火雨霜风啊!" 这时他看见岸上的魔菲斯特,"活着的灵魂,快离开这里,那边,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再说,我的船客载不动有血有肉的活人。" 赫尔墨斯冷笑着说:"卡戎,他要去地狱的最底层,去见那些塔尔塔罗斯的提坦们。你可不要招惹他,不然这里会混乱的。"看见赫尔墨斯,这位摆渡者有点惊讶,他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面色深沉的说:"上船吧,你们!"赫尔墨斯登上船去。 魔菲斯特轻松的跃上了船头,头也不回的对船夫说:"听说你曾经被太阳神打败,才被罚在这里摆渡的?" "是的!"卡戎愤怒的说。一边用桨拍打那些试图爬上船来的水里灵魂。 "让我们上去吧!"沼泽中的灵魂喊叫道。 "滚,去和那些狗在一起。"卡戎挥动着手中的桨说。 "你知道吗?这些灵魂曾经傲慢无比,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手中握有权力,就可以胡作非为。可是你现在看看,他们如今只能像猪一样在泥里打滚。权势和财富早已远离他们而去。他们此刻唯一拥有的,就是他们的肮脏记忆和无尽的痛苦。"赫尔墨斯轻蔑的说。 船并没有因为那些沼泽中灵魂的阻碍而减缓速度,而是越来越接近那座闪着诡异火光的高塔。震天动地的喊声又一次传来,魔菲斯特早已不以为然。 "前面就是地狱之城,这里燃烧着永恒的火焰,把它变成了深红色。"船已经划到了护城河岸,黑色的墙壁如铁般坚固,绝壁万仞。 小船绕着城墙转了一个大圈,才停在一块黑色的岩石边。"多谢了!"赫尔墨斯说。 "是你们自己要过来的,我可不会再把你们载回去的。"卡戎撑船离岸,用冷酷的语气说。 魔菲斯特和赫尔墨斯,不约而同的报以轻蔑的笑容,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七、 他们看见了成千上万的幽灵,都站在城墙上。他们不是一般的灵魂,而是被打下地狱的叛神。千万年来,无数次争夺世界统治权的天庭斗争的失败者,都被打入了地狱。他们虽然失败,但力量尚存,建造了这座地狱之城,这些叛神,被称为魔鬼。 他们站在城门之上,愤怒的大叫:"这人是谁,还有影子,就来这个幽灵的王国?"赫尔墨斯做了个手势,表示要和他们私下交谈。于是他们稍微压下强烈的轻蔑,说道:"你一个人上来,先让他呆在那别动。" 面对地狱之城上的千百恶魔,魔菲斯特毫无惧色。他昂首向上,手握权杖,一副挑战的神情。过了一会,赫尔墨斯从城头上飞下来。 "他们同意让我们进去,但要在我们出去时,看看你所说的可以打败诸神的武器。" "我会满足他们这个要求的!"魔菲斯特傲慢的说。 轰隆一声巨响,山壁一样巨大的城门被打开。地狱之城里彷佛是一片无边的狂野,但旷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他们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处深谷边沿。赫尔墨斯说:"从深谷往下走,会越来越窄。" 魔菲斯特默不作声,只是紧跟在他身后。可怕的山崩在破碎的岩石中,造出一条捷径。他们很快来到了一条深红的河流旁,河流弯成了一个弧形,环绕着旷野。这是他们下到地狱之后见到的第三条河。一队手持弓箭的人马怪,正像猎人一样疾驰在河岸。他们看见这两个人,纷纷围了过来,用弓箭对准他们。有三个马人走出队伍,其中一个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不去接受惩罚,站在原地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们就要开弓了。" 赫尔墨斯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我要喀戎说话。"然后又小声对魔菲斯特说:"刚才说话的那个是涅索斯,就是他曾经抢走了赫拉克勒斯的妻子,被杀死后,又为自己报了仇。"这时魔菲斯特突然把权杖交给赫尔墨斯,伸手取下自己背上的银弓,只见数道快箭飞来,全被魔菲斯特一一截下。 一个高大的马人走进他们两人:"好箭法,你能够触动碰到的东西,看不出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活人。" 赫尔墨斯说:"伟大的神射手,阿喀琉斯的老师喀戎,我带来的这个人确实活着。他是应普罗米修斯的要求来的,是为了得到一件重要的东西。" "哦,是那位伟大的先知吗,他是不是还被锁在高加索的悬崖上?" "不,他已经解放了,在这个人的帮助下。" 喀戎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魔菲斯特,然后转身对涅索斯说道:"你去做他们的向导,如果另一对打扰你们,就让他们避开。我要去见一见那位先知。" 赫尔墨斯和魔菲斯特,在涅索斯的带领下骑上两个人马的背,沿着翻腾的河沟向前驰去。等他们来到一片荒芜的树林前时,人马们停下了脚步。这片树林里阴森诡异,叶子几乎都是黑色的,并没有一棵树结果实,反而长满尖利的刺。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是塞壬的领地,你们要小心。"涅索斯说。 八、 两人从马人的身上下来后,马人沿着河岸跑回去,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们走进森林,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尖刺,此起彼伏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塞壬就隐藏在树丛之中,我们一定要小心。"赫尔墨斯说。 "塞壬是什么,我刚才就听马人提到他们。" "塞壬是一种怪鸟,他们长着女人的脸和脖子,肚子上长着羽毛,翅膀宽大,脚爪尖利。曾经被阿尔戈英雄们击败。一会,她们可能就会来袭击我们。"这时树林中传来巨大的风声,一群塞壬,怪叫着向他们冲来,赫尔墨斯高举权杖,杖头发出炽热的光芒。魔菲斯特拉开银弓,射出数条金箭,塞壬慌忙纷纷飞离。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地狱的最底层?"魔菲斯特有点不耐烦的问道。他对这次地狱之行,已经感到厌倦。 "不要着急,我们只不过是路过而已,你看!"他指着一个不断推石上山的人说。只见那个人把石头推到山上后,巨石马上滚落下来,他又喘着气跑到山脚下,又一次把巨石向山上推去。 "这就是传说中智慧与神媲美的西绪弗斯吗?" "是的。"赫尔墨斯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的语气中包含着同情。 "我想,我在此看见了真正地狱的本质。"他说话的同时,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个令他热血沸腾的想法。 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沙地,如同马人看守的河水围绕着树林一样,树林围绕着沙地。沙地的上方,飘落下来大片的火焰,像冬日的雪花一样轻。他们来到一条从树林里流出的小河旁,沿着小河的堤岸穿过沙地。河面的雾气很浓,火雨一落下来,就被熄灭了。红色的河流越来越宽,在一个悬崖前成为了瀑布,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等我们沿着山谷下到井里,你就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了。" 魔菲斯特向山谷下望去,十个层层环绕的山谷,地势逐渐降低,一直达到最中心的一口深深的井。 "那我们就快点!"魔菲斯特说完,迫不及待的向谷里跃下。 等他们来到第五个山谷时,遇见了一群长着黑色翅膀,手持钢叉,面目狰狞的恶魔。他们把两人团团围住。"你们要到哪里去,谁也不能离开这里!" 魔菲斯特取出牛头怪的双角,寒光闪闪,犹如两把利剑。"看谁敢挡我的路?" 银光闪烁,众魔纷纷后退,四散逃走。魔菲斯特一直跃入谷底深井之中,赫尔墨斯随后而至。这就是地狱最黑暗的底部,塔尔塔罗斯。 九、 赫尔墨斯手中的神杖,发出炽热光芒,两人看到了黑暗中的一切。这里有很多巨人,他们是曾经与天神宙斯争斗的泰坦众神。只见一个巨人,左臂被弯在后面,右臂被弯在前面,两臂被一条铁链紧紧的捆起来,绕着身上一共缠了五圈。 赫尔墨斯说:"这是艾菲埃特斯,因为试图对抗宙斯,当巨人们让诸神害怕时,他出了大力,但现在他连挥舞手臂都不能了。"这时巨人剧烈的晃动身体,大地彷佛都跟着颤动起来。 "你们是谁,来这地狱的最黑暗之处干什么?"这时一个巨人问道。 "是我,安泰俄斯,要是你和你的兄弟参加战斗,似乎仍有人会相信泰坦会取得胜利的。"赫尔墨斯狡黠的说道。 "原来是你啊,赫尔墨斯。你带来的这个人是谁,你们来干什么?" "是普罗米修斯让我来的,他说有一样能打败宙斯的东西,在你们的手中。我今天是来取这样东西的。"魔菲斯特走上前来说。 巨人们看了看他,"好,我相信你,但这样东西,交给你也没什么用。"安泰俄斯说着拿出了一块黑色的晶石。 "这就是半块世界轴心石,可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不知道它的用处。"这时很多巨人都聚拢过来。 "普罗米修斯曾告诉我,用这半块晶石,能打造出战胜诸神的武器。"魔菲斯特把晶石接过来说。 "但谁知道用什么方法的话,打造武器对我们来说就再简单不过了。"安泰俄斯说。 大家面面相觑,这时赫尔墨斯说:"方法就在你身上,魔菲斯特!"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魔菲斯特身上。 "把圣书给我,我教你们方法。" "好吧!"魔菲斯特取出圣书,交给赫尔墨斯。在赫尔墨斯的指点下,巨人们用晶石和牛头怪的双角,打造出了一柄乌黑的长矛。 "我要用它来打败诸神,就叫它破神矛吧。"魔菲斯特拿在手中说。 "试试它的威力吧!"赫尔墨斯说。 魔菲斯特一手持矛,用锋利的矛尖,划过艾菲埃特斯身上的铁链,毫不费力。巨人千百年来无法挣脱的枷锁,竟然轻而易举的断裂了。巨人们一片欢呼。 赫尔墨斯笑着说:"我帮了你们的忙,现在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说完念起圣书中的一段咒语,瞬间恢复了神力,踏着有翼的飞鞋,从井口飞了出去。 "我也要走了,请你们放心,我一会不会辜负普罗米修斯的重托,打败宙斯,让你们重获自由!" 十、 魔菲斯特说完,高举破神矛,展开披风双翼,也飞出井口。巨人们欢呼振奋的声音,从地狱底部一直传到地面上去。魔菲斯特从破神矛中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一口气飞出了十层深谷,很快来到了灼热的沙地。破神矛舞动之际,沙地上的火焰全部熄灭。当他穿过树林时,看见推石上山的西绪弗斯,伸矛将巨石击碎。"你的智慧,不应该浪费在这上面。" 西绪弗斯望着魔菲斯特的背影说:"你怎么知道,我从中得到一套荒诞哲学呢!" 树林中的塞壬,看见魔菲斯特迎面飞来,纷纷退散。如同一阵狂风一样,魔菲斯特又从马人们的头上掠过。这些马人好奇的在地上追了一会,在地狱之城前停下来。众魔聚集在城头上,对下面的魔菲斯特说:"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他们用贪婪的目光,瞧着魔菲斯特的破神矛。 "我来时曾说过,会让你们见识一下的,现在就好好看看吧!" 魔菲斯特挥动神矛,一声巨响,城门被攻破,群魔顿时目瞪口呆。 "请带我们出去吧,让我们一起推翻宙斯的统治。"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们还是呆在这里吧!"魔菲斯特飞出城门,从大沼泽上空飞过去,比卡戎的小船更快。当地狱恶犬再一次看到魔菲斯特时,连叫都没敢叫一声。 魔菲斯特来到了爱丽舍园,落到城顶的庭园里,这时俄尔甫斯看见了他。"尊贵的客人,你从哪里来?" "我从塔尔塔罗斯来,我要到上面去。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和你的妻子和我一起走!"魔菲斯特恳切的说。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为什么要带我们走啊?" "你不应该呆在这里,你的歌声和琴声,应该飘扬在人间的大地上,而不是在地狱里。" "你曾听说过我的故事吧,我曾经因为一次回头,而失去了我最爱的妻子。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她,我要永远的守候在她的身边。"俄尔甫斯深情的说。 "可是,人间也需要你的歌声啊,它已经消失了太久,我希望你的歌声,会再次在大地上响起。"魔菲斯特再次请求道。 俄尔甫斯微笑着说:"我的歌声一直在大地上啊,你看,那些在世界黑夜时代里,像酒神的祭司一样,浪迹天涯,接受诸神的暗示,用诗歌在大地上吟唱着美妙事物的诗人们,不都是在继续吟唱我的歌吗?他们在世间承受着痛苦,永恒的国度早已为他们留下了位置,如同金色光芒的七弦琴,高高的挂在苍穹之上。" "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指教,那我告辞了。"魔菲斯特说完,向地狱的出口方向飞去。 魔菲斯特来到了米诺斯的面前,"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东西,我有一个请求,把我的那座迷宫拆毁了吧,它原来是为了牛头怪而修的,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米诺斯说。 "好!"魔菲斯特说完,继续向上走去。终于要离开这里了,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地方。地狱之所以如此的令人讨厌,完全是这里的人自己造成的,魔菲斯特想。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狱,回到了曾经囚禁赫尔墨斯的地下室。 地下室依旧是一片黑暗,上面是迷宫通道和城堡。那座废弃的城堡,在一声轰响后,颓然倒塌。城堡周边的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城堡的废墟封住了地狱的入口。一个人影冲向天空,只见他的手中举着一只乌黑的矛,披风在阳光下如翼飘动。在地上的人谁也无法看到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那是一张与巴克斯国王浮士德一样的面孔。
(二) 神曲(下) 一、 般度来到仙境,想见仙人。云乘告诉他,大仙多日前已经去云游,走前曾嘱咐他说:"如果般度到来,可让他去亚历山大里亚学园的通天塔图书馆。"般度告谢后辞别云乘,一路来到亚历山大里亚学园之外,门口的守门让他出示身份,般度亮出佩剑上的婆罗多族家徽,径直来到通天塔图书馆外。平时日里馆门都是大开的,今天却关闭着。般度叫门,一个馆员打开大门,说图书馆里近日有重要的图书失窃,暂且闭馆数日。 "我要去见馆长。"般度说。 "馆长说不见任何来访的客人。" "让他进来。"这时从塔顶传来回声般的声音。馆员放行,般度从一楼的楼梯口向上走去。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馆长一脸忧郁的对般度说。仍然坐在桌后的那张古老的靠椅上。 "您知道我是谁?"般度问道。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我要等待的,可以承受真理的人。" "我是来取那本书的。"般度说。他已经从云乘的口里知道圣书一事。 "唉,可惜啊,你来晚了一步,真理已经被人夺走了。"馆长无奈的说。 "被拿走了,是谁拿的?" "是巴克斯国的大祭司,魔菲斯特。" "我去把圣书拿回来,您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地狱,等他回来时,一场巨大的浩劫就要开始了!"馆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外面眺望说。 "那我,岂不是来晚了吗?"般度一时不知所措,陷入茫然之中。 "不,或许还有办法。"馆长转过身来,神情无比肃穆。 "你跟我来!"馆长拉起般度的手,沿着旋梯向塔顶天窗走去。 般度不明所以,"你要带我去哪?" "去看这里的最后一本书。" "那本书不是被拿走了吗?" "不!"馆长推开天窗,"通天塔不是只有九十九层,而是有一百层,而藏在这最高层的书,就在这里。" 馆长和般度来到塔顶,馆长张开双臂,大声喊道:"看,这才是那本比真理更伟大的书。" 塔顶之上,空无一物。或者也可以说,是蓝天,太阳、清风、白云。 二、 般度举目四望,整个亚历山大里亚的景色尽收眼底,但却不见那本馆长所说的书。 "您说的书在哪里?"般度困惑的问道。 "你这明眼人,还不如我这个盲眼人,用你的心去看吧。" 般度再次抬头望向无尽天穹,顿时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这本书就是它,我们面前的整个世界。" "嘿嘿,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好吧,我现在要把这座图书馆的最后奥秘告诉你,你可知道,这图书馆为什么叫‘通天塔'吗?" "不是因为它高耸入云,让人彷佛觉得可以通到天上去吗?" "不,不是觉得,而是它真的可以通天。"话音刚落,只听见塔底传来嘈杂声,般度向下一望,原来图书馆底层燃起了熊熊大火。 "怎么会这样?"般度大惊失色。 "不用大惊小怪,真理已经不存在,这座图书馆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终于可以从真理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了。"馆长大笑起来。只见他的双目刹时放射出精光,背后长出一双巨大的翅膀来。 "我本来是天上的一位仙人,由于当年为了守护真理,化身为人,来到这里。现在真理已经失去,我再也没有留在凡间的必要,现在我就带你,到天界去找答案。" 仙人一手拉起般度,飞向苍穹。穿过云层,般度回望大地,山川河流,一一清晰可见。 "你看见四大洲了吧,这些被大海所环绕的大洲,东面的被称作东胜神州,而西面的是犀牛贺州,南面的是南瞻部洲,北边的是北俱卢洲。我们脚下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主人是财神俱比罗。他的手下有千千万万的夜叉,守护着优美的花园和无尽的宝藏。" "我听说过,我有一位朋友,曾写过一首关于夜叉的诗,名为《云使》。诗歌中被贬的夜叉,就是财神俱比罗的属下。"这时,般度突然感到寒冷起来,天也暗了下来。 "天黑了吗?" "不,我们已经来到了月天,你看,前面就是月宫。" 只见一个巨大的宫殿,由青色的琉璃和闪光的白银筑成,深蓝色的云,犹如彩带一样,环绕四周。 "月宫中住着酒神苏摩,我们应该讨杯酒喝。"仙人与般度落到月宫的一个亭廊之上,这时他们突然听到有铃铛发出的叮当声,一群仙女正簇拥着一个带着王冠的人,向他们走来。 "月神,很久不见了!"仙人说。 "原来是紧那罗仙人啊,真是稀客,请坐!" 月神苏摩的二十七个妻子,挑起了妙曼的舞蹈,紧那罗仙人对般度说:"你们婆罗多族的祖先,就是月神的后裔,你和他大有渊源呢!" 般度重新打量了一下月神,只见他醉的似乎抬不起眼皮了。"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喝酒吗?"般度问。 "喝了苏摩酒,在酒力未失去效力之前,可以在天界自由的飞翔!"紧那罗仙人说。 般度这时才明白紧那罗带他来月宫的用意。向苏摩告辞后,由仙人引路,他们又向上飞去,天空渐渐又呈现出光明,而且气温越升越高,令人感到灼热不堪。 "我们已经接近了日天,小心,快躲!"仙人一把拉开般度。只见一辆由七匹白马拉着,带火的金车飞速从他们的身边驶过。 "这个三眼四臂,肤色金黄的神是谁?"般度问道。 "这是太阳神苏里耶!" 这是突然一个长的像猴子的东西,跳到他们的身边:"你们看见那个红红的果子了吗?"他婴儿般眨着眼睛问道。仙人和般度不知所措,小猴子似乎看见了向上飞的火焰之车,跳跃着追去,想看着究竟。 "我听说过天狗逐日,那个猴子一样的家伙是罗睺吗?"般度问。 "不,我也不知道,以前在天界从没看见过他,可能是我在下界呆的时间太久了。"这时只见一道闪电劈下来,天界的神灵、仙人和精灵,都向闪电的方向瞧去。 只见那个猴子模样的家伙,向下坠落而去,一阵风吹过后,不知所踪。 三、 四道白光出现在般度的眼前,原来是一头巨大的白象的四条象牙。大象的背上有一个镶满七彩宝石的黄金宝座,上面端坐着一个威武不凡的人,身具王者气度,面色白里透红,手持黄金雷杵,正是东方世界的天帝因陀罗。 "天帝,是我带他上来的,因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他来完成。" "那你们将到何处去?"因陀罗问道。 "我们要到银河的那边,去见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原来如此。"因陀罗沉思道。"那你是不能见到的,让那罗陀仙人带他去吧。" "多谢天帝指教!"紧那罗赶忙道谢。带着般度去见那罗陀仙人。 找到大仙说明原委后,紧那罗仙人对般度说:"我要回自己的族人那里去了,你能否得到答案,只能看你自己的啦!"说完化作一匹头上长角,身长两翼的天马,踏云而去。般度看了惊叹不已。 "紧那罗一族原是天上的乐师,而天国的歌者是乾达婆,紧那罗王回归天界,以后天界就又有美妙的乐声了。"那罗陀仙人说。 那罗陀大仙带领般度来到了银河的边缘,这里是仙人苦行的地方。他们曾经在大地上艰苦的修炼,功行圆满之后,来到了恒星天。他们有着强大的法力,发出的诅咒连众神都难以抗拒。这些苦行者,以自己德行来取悦至高无上者。 祥云在这里呈现出缤纷的色彩,五光十色,灿烂至极。突然,一条绿色云彩如丝带般飘过,上面坐着一位身着白袍的老人,正是仙境中的太白大仙。 "乌沙纳斯,你怎了来了?"那罗陀迎上前去问道。 "那罗陀大仙,这次辛苦你,带他穿过银河,登天梯了。"乌沙纳斯笑着说。 "老师,承蒙您的指点,我才有幸登上仙界来,这次能否有幸见到造物之主?"般度问道。 "我陪你穿过银河,能否登上天梯,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那罗陀和太白仙人,一左一右,拉着般度向上飞去。 云层渐渐稀薄起来,只见群星点点,在无尽的苍穹中闪烁。银色的星座,熠熠生辉。一条流光溢彩的河流,蜿蜒流淌,璀璨的河水,一直流淌到他们的脚下。般度伸出手来,精光闪闪的圣河之水,竟然柔软的散成数道细流,在他的手臂周围旋转流动。 "这是恒河之水,渡过此河,就可以看见天梯了。"太白仙人说道。 这时从河上缓缓飘来一条小船,只见船形如弯月,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摇着金浆,向这边驶来。 "恒伽女神!"乌沙纳斯和那罗陀仙人同时说道。 恒河女神颔首笑道:"我特来接下界之人渡河,请你们二位不要跟随。" 四、 般度向两位仙人告别,登上神舟。 "请问女神,是否到了彼岸,就能见到造物之主?" "过了此河,还要上天梯。" 星移斗转,神舟又来到了岸边,一个仙女来到恒河女神和般度的面前,问道:"在银河那边,可看见我的丈夫?" 女神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要急,等到了七月七日,会有神鹊搭成浮桥,让你们夫妻二人团聚。"仙女点头,神情落寞的飘然而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织女吗?"般度问道。 "是啊,每年只有七月七日,他们夫妻才能相见一面。"般度看着织女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般度,你今天能来到天界,实属不易,快去登天梯吧!"女神说完,荡舟离去。金桨神舟,又融入灿烂星河之中。 般度举目四顾,只见头顶上方,出现一道道极其炫目的光环,般度向上飘飞,这才看清楚,最近的光环,原来是数不清的透明精灵们手拉手而形成的。他们的身上发出柔和的光芒,而越向上,这些精灵身上的光,就越强烈。因此越往高处,就越加明亮。而般度双目所及,那亮光的中心,似极其高远,彷佛永远不可到达。 "看来无望见到造物主了。"般度叹息道。 "下界之人,不可望而生畏。"离般度最近的一个精灵说。 "请问,天梯在何方?"般度恭敬的问道。 "我等是悉陀,乃是造物主的侍从。所谓天梯,即是我等所围成的光环,你从光环中层层上升,即可见到造物之主。" "可我......"般度犹豫道。这时一阵风从他身后刮起,只见一只双翅布满宝石,羽毛闪耀金光的大鹏鸟飞来。 "我是金翅鸟王迦楼罗,应乌沙纳斯仙人之托,带你去朝见梵天。" "多谢鸟王!"般度跃到大鸟背上,迦楼罗展翅向光环中央飞去。只见无以数计的悉陀,围绕在鸟王的周围,发出庄严祥和的神圣光芒。 一片光海将鸟王和般度包围,般度在一阵眩目的光芒之中睁开双眼,看见了造物之主。大神梵天,正坐在他的上方。般度仰视世界之主,顿时陷入一种无以言表的喜悦之中。 五、 "你可知道,你之所见我之形貌,既不为真,亦不为幻。人、神、精灵、仙人,恶魔,皆不可见我之真貌,你今所见,乃你心中完美之相。我以此相显于你前,亦为真。我是原人普鲁沙,我是造物主梵天,亦是厄洛斯,也是逻各斯。你有何疑问,尽管提出?" "造物之主,我见天地间有诸神,一神而数形,如希腊之太阳神为阿波罗,印度之太阳神为苏利耶,月神、雷神、天帝,亦复如是,到底孰为真,孰为幻?" "然,我造之物,永生者为神与精灵。有生有灭者为植物、动物与人等。此能生灭者,即为个体。神与精灵,无生无灭,乃为全体。太阳之神,乃分有全体之神格,乃以多现之,凡分有此神之能者,皆为此神。风神、雷神、天帝,亦如是。凡人之中,因修炼而超凡者,亦可获同神之永生之格,是为仙人。" "拜谢世尊,我来天界,为求一事。诸神有纷争,人间多战争,我欲求一解决之道。" "你可知,我有一名为逻各斯,尚有一名,可知否?" 般度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在幻境花园之中,起身沿着一条小径,向仙境内走去。他不禁想到,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梦,真是悠长。梦中神游天界,竟然见到天界诸神和造物主梵天。这时他看见太白仙人的精舍,于是来到门前,这时天乘从里面迎出来。 "你刚走,老师就回来了,快请进。" 般度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跟着云乘走了进去。 "老师!"般度见到乌沙纳斯行礼道。 "不用客气。"乌沙纳斯道。 "请问老师是否就是太白仙人乌沙纳斯?"般度鼓起勇气问道。 "正是。我知道你在幻境之中所梦之事,其实梦中是真是幻,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是否找到你心中所寻求的答案。" 般度恍然大悟,"多谢老师指点,弟子明白了。"般度拜谢。 "我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就此告辞!" "不忙。"乌沙纳斯笑道。"云乘,把我准备的礼物送给般度。" 云乘取来礼物,交给般度。 "多谢老师!"般度感激的说道。 六、 魔菲斯特离开地狱后,克里特城堡倒塌,将地狱之门掩盖。地狱之城的恶魔,不甘心魔菲斯特一人与诸神争权,于是想重整旗鼓,杀上奥林匹斯山。 在十二名首领的带领下,他们一起冲出地狱之门,城堡废墟的上空,顿时布满了阴云。恶魔们不知多久没有来到地面上,遥望尘世的繁华,竟然不想立刻攻上奥林匹斯山,而是想在人间游玩。正当他们想向亚历山大里亚进发时,一道金光撕开乌云,炽热阳光照射下来,这些刚出地狱的恶魔,一时不知所措。等他们的眼睛稍稍适应光线时,看见一个骑着长有双翼的白马,一身黄金铠甲,戴着面具的人,正在云层之上俯视他们。 "好讨厌的光啊!" "又一个戴面具的家伙。" "抓住他!"群魔一拥而上,手持刀剑矛叉,将黄金战士包围过来。只见手无寸铁的般度,伸出手臂虚划一下,作出拉弓的姿势,就在群魔逼近他的刹那,数条银光闪耀,群魔纷纷落到云层之下,跌落到城堡废墟之上。有些恶魔并不甘心,负伤之下,又再次杀上,般度虚空拉弓,再次射出银光箭矢。 "这是什么箭?"一个恶魔喊道。 "风雷闪电,皆可为箭,如今的神人之战,你们已无力加入其中。难怪魔菲斯特不要你们作他的帮手,去也无用,速速回去吧!"般度又作出拉弓手势,群魔畏惧,纷纷逃回地狱之中。般度叹了一口气,双手向天,周围的数根大树被连根拔起,聚集在空中。般度向下一推,大树如利箭般射下,把地狱出口堵塞。 "我们快走吧,那边的局势不知道怎么样了。"般度对飞马说。
(三)、战争与和平(上) 一、 一群带着面具的人,在酒神广场聚集在了一起。一个人摘下面具,对持国说:"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混迹于各个狂欢队伍之中,而且我们的大军,已经秘密的集结在巴克斯城外。 "很好!"持国点了点头,"般度陛下的踪迹,你们发现了没有?" "报告殿下,我们的人没有在广场上找到般度陛下,可能是广场上的人太多了,而且人人都带着面具,实在难以找到般度陛下的踪影。" "那就算了吧,通知城外的军队,等我们的信号。"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绚丽的礼花,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狂欢。人们纷纷摘下面具,而且很快手中就都出现了武器。 "看来被浮士德察觉了。"持国说。 "是被我察觉的,你们兄弟两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要吞并我们巴克斯,不要以为能瞒过我。"这时浮士德从人群的后面走出来。 "持国,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做好了充分的部署,就等着这个机会将计就计,让你们全军覆没。" 持国冷笑了一下,指着浮士德说:"浮士德,我今天只会战斗到底,我们必须分出胜负。" "你说的对,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很久了。"浮士德说,"巴克斯的勇士们,让我们一举打败敌人。"广场上的士兵们,把持国和他带的人马包围了起来。 这时从人群中跑过来一个士兵,对持国说:"启禀殿下,我国的大军没有及时赶到,现在城外的人马被包围了。"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是投降,还是战斗?"浮士德说。 "哈哈!"持国大笑道。"我看投降的应该是你们。" "把持国生擒,重重有赏。"浮士德说。 "等等!"这时从人群中让出一条通道,薇拉来到浮士德面前。 "女王陛下。"浮士德说。士兵们纷纷下跪。 "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一战不可避免,遥远的东方有一句话,叫一将成名万古枯。你们今天为了争霸,不惜大动干戈,这样必然会引起生灵涂炭。我不会站在你们任何一方的,而且我也不会让巴克斯的士兵参战的。既然战争是由你们引起的,那么你们就应该为此负责。我现在提议,由你们两个决斗。福波斯胜,我愿意代表巴克斯臣服。浮士德胜,持国带领你的军队,回到婆罗多国,永远不要再踏足巴克斯一步。"这时她的脸上异常平静,隐隐透出庄严和神圣之感。 "好,我同意。其实我也不想大动干戈,以战争的方式来解决。"持国说。 "好,那就由我们两个人来决一胜负吧。"持国从铁匣中取出护天剑,周围顿时被其所发出的金色光芒所笼罩。现在持国不仅可以从护天剑中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而且对这种力量的运用,已经随心所欲。 这时浮士德也让侍从拿出家族祖传的胜利之剑。四周的人纷纷推到广场的边缘,等待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浮士德抢先举起胜利之剑,冲向持国。两件兵器,不断的产生激烈的碰撞,产生巨大的冲击力。人群不断的推向广场的边缘。只有薇拉、奥兰多和魔菲斯特等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观战。他们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虽然只是两个人的战斗,但是却关系着在场的每个人,甚至不在场的两个国家更多人的命运。 两个人的战斗激烈异常,广场不断的遭到破坏。开始两个人势均力敌,后来浮士德渐渐的处于劣势。 "我的力量源源不断,你必败无疑啊!"持国说着,手中的剑不断的向浮士德狠劈过去。浮士德一步步向广场中央的酒神石像退去。最后终于无路可退,背靠在了巨大的石像之上。这是持国劈下蓄满力量的一剑,浮士德勉强的用胜利之剑拦下。金色光芒大盛,胜利之剑的威力骤减。 持国脸上开始露出胜利的神色,手上加力,将浮士德手中的胜利之剑逼到离他的鼻尖只有两毫米之处。浮士德在苦苦的支撑,身后的酒神像因为两股巨大的力量的压力,开始出现裂纹。如果酒神像崩塌,两个人同样会处于危险之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持国再加一分力气,浮士德必败无疑。 "你认输,我现在可以停手!"持国说。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浮士德大声说。这时,酒神像开始动摇起来。 "福波斯!" "首相大人!" 薇拉和奥兰多不顾个人安危,同时向两人奔去。"你们不要过来!"持国说,放弃了对浮士德的最后一击。 浮士德抓住瞬间的机会,鼓足力量反击,以最快的速度,在持国拿剑的肩上刺上一剑。这时,酒神像彻底的崩塌,石块纷纷掉落下来。人们一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尘埃落定以后,人们看见在乱石的碎块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肩头流血的持国半跪在地上。而浮士德被石块砸伤,倒在地上。
二、 "哈哈!"只见魔菲斯特大声狂笑着,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魔菲斯特来到重伤的浮士德身边,轻轻的蹲下身来,他一只手拾起浮士德身旁的胜利之剑,剑上的族徽闪闪发光。 "你再也没有资格拿这把剑了,从现在开始,这把剑就属于我了。" "你,...... "浮士德用微弱的声音说,他艰难的从地上坐起来。 "把剑还给我!"他看着魔菲斯特那双在面具之后湛蓝的眼睛说。 魔菲斯特缓缓将脸转向广场上的巴克斯将领和士兵。 "你们的首相,败给了福波斯,,不应该叫持国殿下才对。按照事前的约定,现在巴克斯应该归属于婆罗多。" 魔菲斯特说完,巴克斯的将领和士兵们中间出现了骚动。他们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严酷的事实。 "请大家安静一下!"魔菲斯特说。全场顿时肃静了起来。持国一直看着魔菲斯特,神色凝重。 "巴克斯的勇士们,你们的首相已经败了,但并不代表巴克斯败了。"魔菲斯特说着,手中举起了胜利之剑。"沃尔夫家族的人,是不会让巴克斯落入外族人之手的,巴克斯人是绝对不是失败的。我们永远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民族。"说完,他把面具从摘下来。 "你们觉得很惊讶吧,让我告诉你们,我是浮士德的孪生弟弟。他从小就受到父母的关爱,而我却备受冷落。他却享受着我们家族世代的荣耀,而我不愿意被当作他的影子,就只能生活在面具之下。今天,我要重新让你们知道我的存在。我要成为这个大地上唯一的主宰。" 这时持国已经站了起来,肩头的伤已无大碍。除了他和站在他身后的三个神祗秘人。在场的其他人,包括浮士德的表情,在瞬间都似乎凝固了一般。浮士德支撑着身体的双肩在剧烈的颤抖。 "你,怎么会......" 魔菲斯特低下了头,与浮士德的目光相对,"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我是你的孪生弟弟啊!" 浮士德难以置信的,浑身涌起一股力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双手用力抓住魔菲斯特的肩膀。"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在这二十多年里,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魔菲斯特大声喊道。 "天啊!"浮士德的双手无力的松开了弟弟的肩膀,向后退去。人群向两边散开。 "我要去问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疯狂的向王宫跑去。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巴克斯的新国王,我要带领你们,征服世界上的所有国家!"魔菲斯特向巴克斯的士兵们说,将胜利之剑举向天空。 "巴克斯万岁!""魔菲斯特万岁!"巴克斯人群情激愤的喊了起来。 "疯子!"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传到了魔菲斯特的耳中。他向巴克斯士兵们一挥手,他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魔菲斯特将他的脸,转向了持国。 "我们之间的一战,看来是无法避免的。其实在内心里,我期待了很久。我们是一样的孤独,或许只有在战斗中,才能真正的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但我们之间的战斗,还关系到一件大事。因此,请你先让隐藏在你身后的人现身吧!" 三、 持国向旁一闪身,他身后走出了三个比一般人身材高大的神秘人。红、黑、白三色的袍子,将他们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三双眼睛,放出威严而凌厉的光芒。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三个神祗秘人。 "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祗啊,为什么不让我们凡人,看看你们的真面目呢,太阳可总不能躲在乌云后面啊!"魔菲斯特略带嘲讽的说。 三个人撕开袍子,在人们面前呈现出他们的本来面目。婆罗多和巴克斯的人,唏嘘不已。在神祗的身上,似乎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在黑夜里,他们显得格外的威严肃穆。站在中间的是众神之王宙斯,他虽然须发皆白,但宽阔的胸膛、结实的后背,以及睥睨众生的目光,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巨大压迫感。广场上的人们,不敢正眼的瞧这位伟大的神王。只有薇拉一直打量着这个只有在传说中的天神,她缓缓的向宙斯走去。 "您就是我的父亲吗?"她没有原来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因对她来说,宙斯是那么的陌生,无法给他任何的亲切感。 "是啊,孩子。"宙斯这时如同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一样,用自己那孔武有力的臂膀,把薇拉拉到自己的身旁。这时空气中飘荡起魔菲斯特诡异而略带凄凉的笑声,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自小就缺乏骨肉亲情的他,在这种场合面前,情绪变得起伏不定。片刻不到,他就停止了笑声,脸色又再次阴沉了起来。 "我曾经发誓,有一天你被打倒,我就会摘下面具。而现在,我已经摘下了面具。因此,我必须要把你打倒。"魔菲斯特指着宙斯说,一副挑战的样子。 广场上的人,一时都屏住呼吸,凡人向众神的王者挑战,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但现在,一向神秘莫测的魔菲斯特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让人吃惊不已。在这个酒神大典的狂欢节上,出现了太多出乎人们意料的事情。众人的命运会被引向何方呢? "哈哈!"宙斯发出雷霆般的笑声。很多人马上捂住耳朵,整个广场在宙斯的笑声中震颤起来,恐怕用山摇地动来形容也不为过。 "魔菲斯特,我是众神之王,是天上地下的主宰你看!"他将手指向天空,夜空中群星闪烁。 "苍穹深邃悠远,广大无边。你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凡人,由于受内心乖僻的想法驱使,竟然产生了对抗神祗的想法。真是可笑之极。放弃吧,我会原谅你那亵渎神明的想法的。承认你的过失,忏悔吧!神祗从来都不愿意惩罚人,神祗更愿意拯救人,返回你善良的本性,我会宽恕你的!" "您真的可以宽恕他?"薇拉天真的问宙斯。宙斯和蔼的点了点头。 "魔菲斯特,神王原谅你刚才的卤莽,你向他道歉吧。我们是好朋友,我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你刚才好象发了疯一样,好可怕。" 魔菲斯特无奈的笑了。 "宙斯,你的话,只能够欺骗纯真的小女孩吗?拿出你神王的力量,与我较个高下吧。"说着,胜利之剑指向宙斯。一股烈焰冲向魔菲斯特,火神愤怒的把手中的铁锤,向魔菲斯特砸过去。魔菲斯特举起胜利之剑迎击,高温的烈火,扑向魔菲斯特的脸庞。魔菲斯特大吼一声,铁锤和剑之间迸出火花,身经百战的士兵,慌忙向后退去。出乎意料的是,火神竟然被震退。这时,巴克斯的将士们,开始欢呼起来,他们这位新国王,竟然能在与神祗的战斗中,占了上风。 火神恼羞成怒,浑身燃起炽热火焰,铁锤也变得通红。再次向魔菲斯特冲去。魔菲斯特看火神来势凶猛,并不硬拼,灵活的避开攻势。愤怒的火神,疯狂的抡锤,完全没有章法。魔菲斯特瞅准机会,一剑刺向火神的手腕,火神大叫一声,铁锤掉到地上。魔菲斯特迅速用剑挑起铁锤。"还给你这个打铁的家伙。"铁锤向火神迎面飞去。火神几乎无法闪避之际,一道闪电将空中疾飞的铁锤,打落在火神的面前。 魔菲斯特发出轻蔑的笑声,火神拾回铁锤,垂头丧气的走回到宙斯身边。 宙斯面色凝重,看了看身边的战神。一身黑色战甲的战神,向魔菲斯特走去,战神每走一步,整个广场似乎都在轻微的摇晃。慑人的气势,让两国的将士们,感到了心里阵阵发寒。战神一手拿着盾牌,那一只手中握着长矛,在离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渺小的凡人啊,你竟敢和奥林匹斯山上的天神作对,我现在就代表至高无上的神祗,施以最严厉的惩罚!"说完,将手中的长矛向魔菲斯特投掷过去,银色长矛,犹如一道夜空中的流星,将黑夜中的广场照得雪亮。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映上了这凌厉的银白光芒。魔菲斯特手中没有盾牌,只有先向旁边闪躲,长矛没有命中目标,又再次回到战神手中。这时一位巴克斯的将领,将自己的盾牌抛给魔菲斯特。 战神挺身上前,举矛刺向魔菲斯特,魔菲斯特举盾相迎,结果盾牌被刺穿,魔菲斯特弃盾退后,但前胸还是被矛尖所伤,隐隐渗出血来。魔菲斯特大怒,举剑向火神劈去,两个人矛来剑往,战得难分胜负。这时人群之中,一个巴克斯将领喊道:"不能让国王单独作战!"随后,巴克斯士兵蜂拥而上,将战神围住,这时火神要上前帮忙,宙斯举起手来,发出一道凌厉的闪电,冲向战神和魔菲斯特之间。只听"啪"的一声,魔菲斯特手中的胜利之剑,被击成碎片,飞向四方。巴克斯士兵,被碎片打中的,死伤皆有。魔菲斯特手中握着剑柄,身上也有两个碎片。家族时代相传的胜利之剑,在魔菲斯特的手中被毁,是否意味着这个家族将走向衰败呢?不仅如此,整个巴克斯也要因他,受到神祗的惩罚。 "宙斯!"魔菲斯特愤怒的大声吼叫。广场上的所有人,都被他的叫声所震撼,包括神中之王宙斯。他暗暗的感到不安。喊声过后,魔菲斯特的手中,多了一把乌黑的长矛,看起来不想铜铁等金属,却像黑石英或水晶。在乌黑的夜色中,反射着所有的光。战神抢先冲上,举矛就刺。魔菲斯特瞅准来势,用手中的矛尖,对着迅速袭来的银矛闪光的尖。瞬间,战神手中的银矛,完全被冻结。战神慌忙松开双手,银矛落地,碎冰散落在地上。战神退回到宙斯身边。 "原来这就是普罗米修斯,告诉你的秘密!"宙斯说。他向前走了一步,双目发出威严无比的光芒。 "看我如何将它毁灭!"说着,他将手伸向苍穹,暗夜中,一道闪电蜿蜒而下。人们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一场真正的神人之战,就要开始了。宙斯的手中,在闪电过后,已经多了一把雷神杖。这是众神祗之王,无上权威的象征,也是他曾经打败提坦众神祗的武器。 宙斯举起神杖,发出一道闪电,击向魔菲斯特。魔菲斯特挥动手中的长矛,在他周围,立刻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寒气。顿时,广场上的人,也同时感到天气骤然变冷。闪电一贴近寒气,就迅速消失殆尽。尽管宙斯已经料到有这种情况会出现,但还是吃惊不小。他不甘心攻击失败,又发出更加凌厉的闪电。魔菲斯特又挥动长矛,九道闪电和先前的闪电一样,被寒气挡住。魔菲斯特发出得意的笑声,将矛尖指向宙斯:"你一直想知道推翻你的秘密所在,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尊贵的神中之王。你因为普罗米修斯把火和光明带给人类,处于私心把他缚在高加索的峭壁上,而且每天派鹰去啄食他的心脏,让他日复一日的受尽折磨。他忍受这巨大的痛苦,却仍然保持着那个可以推翻你的秘密。他向天空、大地和海洋呼号,诉说你对他的不公,但没有人或神敢冒犯你的神威。但终于有一天,我听到了他的呼唤,来到了他的面前,得知了那个推翻你的秘密。那就是藏在大地之下的轴心石。而用轴心石制造的武器,威力巨大,不但拥有者在凡间所向无敌,就是天神也无可奈何。而深藏于大地之中的轴心石,被在地狱之中的提坦诸神祗发现。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就是轴心石,而具有智慧的普罗米修斯,却知道轴心石的威力。他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我下到地底,见到了提坦众神,说出了轴心石的秘密。并告诉他们,要推翻你的统治,必须把轴心石铸成武器。他们为了向你复仇,帮我铸造了这把神矛,取名"破神"。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含义吧,今天,我就要用它,来实现普罗米修斯和提坦众神的愿望,把你推翻!" 话音刚落,就从破神矛中射出一道寒光,冲向宙斯。宙斯发出一道闪电,空气中产生了爆炸的响声。寒光闪电穿梭,巴克斯和婆罗多的将士,纷纷向退出广场,但还有闪躲不及的,或死或伤。薇拉被火神和战神保护着,退到安全的地方。突然间,闪电寒光聚在一处,宙斯的雷神杖和魔菲斯特的破神矛,相互抵在一处,映着紫黑和蓝白的光芒,相互僵持不下。现在无论谁先放手,都必败无疑。魔菲斯特现在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如同魔鬼一样可怕。宙斯仍然神威不减,要把眼前的这个魔鬼消灭。闪电和寒光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盛,将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广场外的人,全都凝神看着这场神祗魔之间的较量。无论谁胜谁败,都会对每个人,甚至两个国家,诸神祗和人类的命运,产生重大影响。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金色光芒,出现在两股巨大的力量之间。只听一声巨响,魔菲斯特和宙斯双双被震开,出现在他们之间的人,正是一直在观望的持国。只见他双手紧握着护天剑,头上冒着热气,喘息未定。宙斯和魔菲斯特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多少。宙斯最先恢复了战斗状态,魔菲斯特怒目瞅向持国:"原来你也拥有轴心石铸造的武器,看来宙斯早有准备,你们一起来吧。我要把你们两个,不,还有谁一起来。我要将你们统统消灭。"魔菲斯特因为拥有了破神矛,力量几乎无限增强,自我瞬间膨胀起来。不但外表,就连内心也癫狂了起来。 "他疯了!"薇拉说。 魔菲斯特将目光移向薇拉,"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也背弃我了。好吧,以前哪个魔菲斯特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我,只为战斗而生。"说完,手中的破神祗矛,发出凛冽的寒光,空中飘起了雪花。 四、 广场上的人,除了三位天神祗之外,都难以抵御空气中的寒气纷纷向更远处散去。但是薇拉和战神仍然站在原地,借助火神的力量,他们勉强可以抵住寒气。持国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他举剑和魔菲斯特相对而视。推到广场外面的两国将士,又燃起很多火把,除了御寒,也想借助火光,观看广场中央的战况。这场大战到底会演变成一种怎样的结果?这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命运。曾经在魔菲斯特的鼓动下,陷入狂热中的巴克斯将士,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们望着那位和浮士德长的一模一样的魔菲斯特,中心顿时对巴克斯的未来,感到了迷茫。在不长时间以前,曾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在一瞬间,突然变得可怕起来。现在,他们想起来了,这个人虽然和他的哥哥浮士德长的一样,但仍然是那个传说中的诡异祭司。甚至他现在,几乎拥有魔鬼一样的可怕的力量。巴克斯人无法想象,如果魔菲斯特胜利了,巴克斯在他的统治下,会成为什么样子。 这时广场中的魔菲斯特,大喝一声,举起破神祗矛,冲向对面的持国。 "看来你我之间的一战在所难免,那么今天就分个胜负吧!" 矛尖发出耀眼的白光,在黑夜中,明亮无比。漫天的雪花,刚刚落到地上,就迅速凝结成冰。持国举剑相迎,铿锵之声在空气中回荡不绝。白色和金色两道光芒,在空气中纵横交错,时而出现荧火虫般飞舞的火星,广场地面上的坚冰,在两人的剑矛交拼之下,不断的碎裂。然而在瞬间之后,又重新的被雪花覆盖,再度凝结成冰。 宙斯三神祗和薇拉也不断的向后退却,二个人之间的激烈战斗,不时的会波及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两个人剑来枪往,完全沉浸在战斗之中,似乎整个世界和时间,都被他们遗忘了。战斗本身,已经超越了先前的目的。 "看来持国渐渐的处于下风了。"宙斯说。 "他们看起来,好像势均力敌啊。"战神说。 "魔菲斯特的武器在黑夜中,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夜间的寒气。而现在正是夜半,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他手中破神祗矛的威力,也处于最强大的状态。而持国的护天剑,虽然在白天吸纳和储存了很多的热量,但是随着他们不断的交拼,热量渐渐的散失,无法补充。此强彼弱,不会支持太长时间。" "那么,持国就无法战胜魔菲斯特了?"薇拉问。 "除非他坚持到天亮以后,等到太阳出来。那时候,形势才会逆转。"宙斯正在说时,只见魔菲斯特一矛刺在持国的腿上。顿时持国的腿被冻结,无法动弹,半跪在地上。 "我们快去帮他!"宙斯一边说,一边从雷神杖中发出一道闪电。魔菲斯特轻松将闪电挡开,这时战神已经冲到他面前,举起银矛,刺向魔菲斯特。魔菲斯特迎击,战神手中的银矛,再次冻结崩碎。 "不堪一击,枉你叫战神,以后叫败神吧。"魔菲斯特充满嘲讽的大笑起来,战神虽然可以一次次的让银矛复原,但是还无法抵御魔菲斯特的攻击。作为战神,没有强大的武器,只有愤怒的躲在一边。火神举锤砸向魔菲斯特,魔菲斯特迎击,烈火完全被寒气所吞没,整个铁锤也再次被冻结。火神赶忙放手,退在一边。 "要是阿波罗和雅典娜在,就好了!"火神愤怒的说。 "是啊,这个魔菲斯特实在难以对付,可惜我的武器不行,不然一定把他打入地狱。"战神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宙斯的神杖,不断的发出雷电,但魔菲斯特凛然无惧。 破神祗矛不断的挥出一股股寒气,将雷电吞没。宙斯和魔菲斯特一会在空中,一会在地下,斗得难解难分。魔菲斯特渐渐的越战越勇,宙斯的抵挡也渐渐的勉强。火神和战神想帮助,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宙斯与魔菲斯特再一次落回地面的时候,火神、战神,一起手持武器向魔菲斯特攻去。魔菲斯特举起破神祗矛,划出一道白色的光圈,将二神的武器挡住。宙斯趁机向举起雷神杖,从天空中凝结起一团闪电,将魔菲斯特全身包围。火雷相融,矛剑相加。三神同心协力,誓要打败这个疯狂的魔鬼。 "你们一起上,我也不会惧怕,反倒让我更加的感到兴奋啊!"他又发出得意的笑声,整个人疯狂至极。"黑夜将赐给我无穷的力量啊!"夜色苍茫,破神祗矛发出的寒光越来越盛,烈火和闪电,不断的被消融。战神矛和火神锤,又一次被冻结,眼看他们要支持不住。 "魔菲斯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即使胜利了,又能得到什么呢?这样就能消除以前的痛苦吗?"薇拉流着泪说。 "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像你那样善良该多好啊。但是你看看他们,他们想置我于死地啊。我要消灭,我要征服啊!"他的喊声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 "我们要袖手旁观吗?"这时混在两国士兵中的奥兰多,对周围的人说。众人没有回答。 "伟大的骑士们,现在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我要与魔鬼战斗。"说完,他向魔菲斯特冲去。士兵们先是相互瞅一瞅,然后一同跟在奥兰多的后面。整个广场上的温度开始回升,魔菲斯特想不到有这么多人来一起围攻他。 "巴克斯人,我们想造反吗?我是你们的国王啊!"魔菲斯特这时有点胆怯了,毕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些曾为他欢呼的将领和士兵们,竟然将手中的武器都指向他。他那颗狂热的心,开始冷却下来。尽管他一直在孤独中,并且已经习惯孤独,但像这样的突然被离弃,背叛,还是无法一时接受。心理上出现了弱点,手中的力量相对减弱。四周除了武器,剑矛刀枪,还有紫电烈火。他陷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孤独、绝望的境地之中。他眼神中的癫狂、已经转为迷茫、悲哀和绝望。 "魔菲斯特,你放弃吧,现在还来的及。我相信你刚才是一时被妄想迷惑,你和别人一样,都是善良的。"薇拉这时真的想挽救他。 魔菲斯特在无助中,从薇拉的话中,听到一丝温暖。 "现在我放弃,你真的可以原谅我吗?"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是容易被感动,或许人本来都是善良的。 薇拉瞅着奥兰多和众士兵,他们稍稍犹豫了一下,也把手中的武器纷纷撤下。在他们的心中,女王的命令就是一切,这是骑士的天职。魔菲斯特似乎从他们的行动中,看到了希望,但现在他还无法掉以轻心,因为他还处于险境之中。 "女儿,你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宙斯说。"这个魔鬼一定要被消灭!"宙斯说完,须发飞扬,紧握神杖。强大的电流,逐渐的突破寒气结成的光圈。数道电流涌到魔菲斯特身上,他苦不堪言,大叫起来,声音中散发着凄凉和绝望。 薇拉转过头去:"对不起,我也救不了你!"。 魔菲斯特最终,也无法与命运抗衡。自从魔菲斯特出生后,他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和友谊。他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内心渐渐的被如同坚冰凝结一样,没有了任何的情感。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悦。没有同情,更没有仇恨。但就在今天,他几乎尝到了世界上的一切感情。电流让他的身上痛苦无比,寒气凝结的气墙全凭一股坚强的意志支持。他感觉到眼眶中涌有了热热的东西,他知道那是泪。在他出生后,没有任何的情感的他,从来就没有流过泪。然而在今天,被人们视为魔鬼,非要置于死地的他,第一次流出了泪。泪水迅速的被凝结,落到地上。如同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碎裂成无数的冰晶。 薇拉跪在宙斯面前,"神王,求求你,不要让他死。"她流着泪说。 "不行。"宙斯神祗色威严,冷酷无情。王者气势,震慑全场。 魔菲斯特彻底的绝望,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他用尽最后一次力气,寒气增强,但这不过是回光返照。三个天神大喝一声,惊天动地。雷电、火焰一起窜到魔菲斯特身上。战神的银矛,向魔菲斯特的胸口刺去。在那一刻,似乎一切都要结束了。魔菲斯特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被命运摆弄的一生。本来应该成为巴克斯国王的他,却从出生起,就成为了牺牲品。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只能生活在面具之下。而今天,当他第一次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站在人们的面前,却遭到了人和神的遗弃,背叛和伤害。 "普罗米修斯!"他在最后一刻,喊出了那个因为要给人类带来光明,而被束缚在高加索,日复一复的被老鹰啄食心脏的提坦巨人的名字。他们都因为权力的摆布,而遭遇不公平的命运。他多么想改变这一切,但他失败了,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绝望的声音,是那样的凄凉和绝望。让每个人都觉得心中无比寒冷。这声音中包含了愤怒、绝望和仇恨,无助。 战神的银矛刺向魔菲斯特的胸前,血涌了出来,那是人之血。魔菲斯特一声大叫,顿时山摇地动。被困在大地深处,黑暗的地狱之中的提坦巨人们,发出愤怒的咆哮。魔菲斯特的身上,出现了一层黑色的铠甲,破神矛散发出凛冽的黑色气劲。一层比黑夜还要黑的黑暗,笼罩在了巴克斯广场上,惨烈的呼号声此起彼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边稍稍露出了一抹亮色。但乌云仍然布满天空。广场上死伤一片,没有受伤的,只有薇拉。宙斯、火神和战神的武器,彻底的被毁掉。他们无力的倒在魔菲斯特的脚下,宙斯喘着气,"怎么会这样,我被骗了,原来这才是普罗米修斯的秘密!"
(四)战争与和平(中) 一、 普罗米修斯,在被魔菲斯特解放后,不仅告诉了魔菲斯特破神祗矛的地点,而且更把自己千万年所积聚的愤怒力量,给了魔菲斯特。他希望魔菲斯特有一天,能推翻奥林匹斯众神祗的统治。而只有在魔菲斯特最绝望的一刻,也就是经历到了普罗米修斯那样的不公正,放弃一切的希望的时候,那股力量才会在他身上觉醒。魔菲斯特经历了一切,终于让他完完全全的,拥有了一个正常人的一切感情。这时太阳出来了,乌云渐渐的散开,酒神广场上经历了一夜的浩劫,已经严重的被破坏。而经历了数场战斗,最后胜利者,赫然是魔菲斯特。 "神祗是永生不死的!"魔菲斯特看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天神祗们说。"但是并非是无法战胜的。从今天开始,天空和海洋属于你们。而大地,将属于我。你们永远也不要踏足大地。"他说完,又走到薇拉身边。 "多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没有放弃我,让我拥有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情感。"又转向奥兰多和士兵们,"你们在我最危机的时刻,没有落井下石,是真正的骑士。" "我们只是听从女王的命令而已。"奥兰多说,众士兵点了点头。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了。"魔菲斯特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着,我现在要宣布一条圣谕:从今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神祗。只有我,才是大地的唯一主宰。"他说的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激动。 "你还是执迷不悟。"薇拉失望的说。 "不,我的朋友,我看你误解我了。你很善良,但你的善良,救不了我,也救不了这个世界上堕落的人。只有力量,才能使这个世界真正成为乐园。" 他又向广场上的所有人说:"这个世界上的权力、财富、真理,统统都根本不值得一提。也没有正义与邪恶,天神与魔鬼。有的只有意志,强力的意志,这是不断的超越的意志,是一起创造和真理的源泉。只有具有强大意志的人,才能制定让人类幸福的计划,并带领人们实现这个伟大计划。而我,魔菲斯特,就是强力意志的主人,你们都要服从我。" 他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又接着说道:"你们现在为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羞愧吧。我就是善,你们只有跟随我,才能改恶从善,才可以洗清你们所有的罪恶。" 在场的人不知所措,魔菲斯特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似乎看见自己完成了一件伟大而高尚的事情。他又走到三个神祗面前:"你们,曾经高高在上,为所欲为,无视人的尊严与价值。现在,为你们所犯下的错误忏悔吧!" "休想!"火神说道。眼睛和口中,冒出了愤怒的火焰。 "我是不会屈服的!"战神充满愤怒的说。 "魔菲斯特,不要以为打败我们,就可以凌驾在众神祗之上。奥林匹斯山上,还有众多的神祗,大海中的波塞冬和冥王哈德斯,他们会打败你这个恶魔的。" "呵呵!"魔菲斯特一点也没有生气,他只是嘲讽的笑了笑。 "看来,我只有先征服奥林匹斯山,才能实现我重整乾坤的重任。" 二、 "真是狂妄自大,异想天开!"这时一直被人们忽视的持国说话了,他腿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而且精神祗抖擞,神气十足。 "看来你现在已经恢复了战斗状态。好,继续我们的未完之战吧!"说完,魔菲斯特举矛向持国冲去。持国手中的护天剑,发出灿烂的金色光芒,早已蓄势待发。看见破神矛迎面飞来,举剑迎击。空中发出巨大的轰响声,双方都向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你的力量增强的这么快!"魔菲斯特说。 "你看看天空吧!"持国将剑指向空中。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成为了块块绵羊般的白云。碧空如镜,太阳散发出耀目的光芒。持国手中的剑,不断的吸纳无穷无尽的阳光,广场四周的空气,渐渐的升温。魔菲斯特手中的破神矛,暗淡无光。广场上早先凝结的坚冰,已经融化,成为纵横交错的水流。包括宙斯在内的三大神,正在恢复神力。此消彼长,形势开始对魔菲斯特不利。 魔菲斯特镇静的向四周望了一眼,把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他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情。在大匹卫士的簇拥下,浮士德又重新回到了广场之上。 魔菲斯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把目光放在了持国身上。 "如果你胜了我,还要与巴克斯继续为敌吗?" "我会带领婆罗多的士兵,撤出巴克斯,以后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看来我这次来,是一个半对半错的决定。"持国说。 "如何是半对半错?"魔菲斯特问。 "错是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抱着争霸称雄的想法。现在看来,这只能使生灵涂炭,万民遭殃。对是因为,如果我不来,就没有人来对抗你这个魔鬼了。" "你这么认为?"魔菲斯特说。"世界本没有善与恶,神与魔也只不过是称呼。我现在只想消灭世界上的一切邪恶,建立一个充满同情、友爱的幸福国度。当然,要完成这样一件史无前例的伟大事业,这必然会出现你所说的生灵涂炭。不过,为了建立一个新世界,使人类整体上升到一个新的水平,这乃是挽救大地的唯一方式。因为人已经太堕落,大地需要清洁,人性本身更要清洁。" "简直是荒谬无比。你以前是癫狂,而现在是偏执,所以你现在比以前更可怕。为了世间的安宁,我必须消灭你。"说完,持国挺剑而上,势要消灭这个人与神的公敌。 "魔菲斯特将抖动破神矛,寒气迅速凝结,广场上冷热两股气流,不断激荡冲撞。让人一会冷的发抖,一会又热得流汗。尽管持国能源源不断的从阳光中吸纳力量为己用,但魔菲斯特因为有了从普罗米修斯那里得来的原始巨人力量,一时仍然难分胜负。而在场的神和人,因为没有与他们相抗衡的武器,根本无法加入战圈,只能在一旁观战。 魔菲斯特和持国的战斗持续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分出胜负的迹象。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们忘记了疲劳,看来在短时间内,他们的战斗是不会有结果的。或许两个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双方暂时停手,各自调息。 "魔菲斯特。"持国提议说。"我们这样打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我看不如一招绝胜负,胜者生,败者死。如何?" 魔菲斯特点了点头。"好吧,胜负在此一拼,我们的宿怨,也该了结了。"
三、 广场上的人,这时开始交头接耳,"你们退到远处去,越远越好!"持国喊道。 人群急忙向后退去,直至退出离广场的范围老远。宙斯和火神、战神也都退到了广场之外。他们的神色凝重。而浮士德,手中紧握着一把利剑,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情况。薇拉和奥兰多站在他的身旁,也都紧张不安。广场内的魔菲斯特和持国,相距二三十米,都在积聚力量,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魔菲斯特将破神矛半截插入地下,他的脚下已经被破坏的地面,迅速结起冰来。在大地之底的提坦之神,正在把他们的力量,连同地狱深处的寒气,送入由他们打造的破神矛中。这是他们重见天日的大好机会,这一天,他们已经等待了千万年了。而持国将护天剑指向天穹,源源不断的吸收阳光的热量。护天剑越来越亮,终于成为一道金色的光源。他脚下的碎石,也在冒着热气。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魔菲斯特大喝一声,脚下土地上的坚冰,瞬间碎裂,一条黑色的冰龙,从大地之中升起。与魔菲斯特一起,夹杂着无比的寒气,扑向持国。持国挥动着手中持护剑,大喝一声,一条金色光龙,从剑中飞出,与持国一起迎向魔菲斯特和冰龙。 寒热两股力量碰撞,数不清的坚硬冰块和炽热光线向四面八方飞射,站在广场之外的士兵,慌忙举起护盾,保护周围的人。距离广场较近的建筑,遭到冰块和光线的袭击,纷纷出现损坏。人们躲在护盾之后,谁也不知道战果如何。只听得震天动地一声巨响,整个广场似乎崩陷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等尘雾散尽,只见广场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魔菲斯特和持国倒在其中,生死未明。薇拉走到持国身边。 "持国!"薇拉轻轻的呼唤,持国缓缓的睁开眼睛。"我终于胜利了。"他虚弱的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先不要多说话了。"薇拉不知道是喜是忧,又扭头向魔菲斯特的方向看去,只见浮士德、奥兰多来到魔菲斯特的身边。"你怎么样了?"浮士德问。 "我胜了,终于胜利了。"他一边笑,一边咳嗽。嘴角渗出血来,看来伤势很重。浮士德惊讶不已,魔菲斯特已经疯了。 "他真的疯了。"奥兰多说。 "弟弟啊!"浮士德痛苦的喊道。 "你在做什么,阿瑞斯?"宙斯的声音,让广场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全部都投向战神。就连持国,也被薇拉扶坐起来。 只见战神的双手,各拿着一件武器,正是持国的护天剑和魔菲斯特的破神矛。而火神,正痛苦的被他踩在脚下。原来在魔菲斯特和持国的激战之中,宙斯震慑于他们手中武器的巨大威力,感到众神的地位会因此受到威胁。于是吩咐战神和火神,在魔菲斯特和持国两败俱伤之际,趁机夺取他们的武器,由此确保神的统治地位。决战之后,魔菲斯特和持国双双被震伤倒地,武器也脱手。宙斯在空气中布满雾气,战神和火神,分别找到持护剑和破神矛。但火神万万也没有想到,得到破神矛的战神,居然对他突然袭击,将他的全身凝结,夺下护天剑。宙斯把这一切看在眼力,大为震惊,立刻当场质问战神。 "宙斯,别对我大呼小叫。现在我阿瑞斯,拥有了世界上两件最强大的武器,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现在无论是谁,都要听我战神的号令。" "阿瑞斯,我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王,你曾经发誓向我效忠,你往日对我的敬重都到哪里去了?"宙斯的语气平缓了许多,尽管是谴责,却并不激烈。 "呵呵,忠心。到地狱里去吧!什么良心,什么礼貌,都给我滚下无底的深渊里去!现在谁也不能阻止我,我要取代你成为新的神王,普罗米修斯的预言实现了。"他又对脚下的火神说:"你是否向我臣服?" "我!"火神犹豫道。战神脚上用力。"我臣服!"火神痛苦的喊道。 整个广场,除了火神的叫声在紧张的空气中回荡外,没有一丝声音,寂静的可怕。没有人知道,这个酷爱战争的神,下一步要干什么。战神把目光移向浮士德:"把魔菲斯特交给我!" "我的弟弟已经疯了,你还想干什么?"浮士德怒目相向。 "这家伙简直是魔鬼的化身,仗着武器之利,多次把我打败。我现在要送他下地狱。" "我看你才是魔鬼的化身,居然把亲兄弟踩在脚下。你这样的行为,就连苍天的脸上,也要为它带上羞色,大地因为痛心,也罩上满面愁容。我不会把我的兄弟交给你。"浮士德义正词严的说。 "好!"战神说着,举起破神矛,一道寒光向浮士德冲去。浮士德推开魔菲斯特,自己却无法躲闪。正在这时,一道闪电拦住寒光。战神怒目向宙斯瞅去,"你竟敢阻拦我?"
(五)战争与和平(下) 一、 战神一手持矛,一手持剑,欣喜若狂,好战本性一览无余。 "有了这两件武器,我战神阿瑞斯,就可以真正的战无不胜了!" 战神冲向魔菲斯特,一剑直劈过去。 "住手!"只见浮士德举剑相迎。复原的胜利之剑更加强大,与护天剑一时拼个旗鼓相当。 "接着,他把一柄神矛掷给魔菲斯特。这是我们沃尔夫家族的祖先,留下来的另一件神器。"魔菲斯特把矛接在手中。"你......" "我们都是沃尔夫家族的后代,让我们一起捍卫家族的荣誉吧!"浮士德渐渐不敌,被战神逼得节节败退。 "哥哥!"魔菲斯特加入战圈,与浮士德并肩作战。兄弟一心,反压战神。 战神狂怒,将两股力量合一,把魔菲斯特和浮士德双双逼退。 "同时拥有两股用之不竭的力量,我阿瑞斯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啊!"傍晚又至,光明与黑暗交替之际,正是两件武器同时运用的最佳时刻。 宙斯不只是冷眼旁观,他的双目一亮,似乎已经想到战胜阿瑞斯的办法。 "帕拉丝,福玻斯,你们过来。"这时魔菲斯特和浮士德,又一次攻上,尽管两人战意高昂,但是却难以和力量源源不断增长的阿瑞斯抗衡。 宙斯彷佛下定决心,双手举向天空,三道亮光从奥林匹斯飞来,正是雅典娜的矛和盾,阿波罗的弓箭。 "这本是你们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你们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战神和魔菲斯特较力,寒气将魔菲斯特的手臂包围,两人陷入僵持状态。浮士德与战神各中一剑,浮士德被灼伤,浑身乏力。战神再次挥动护天剑,剑光突然被一分为二,向两边飞去。战神大喊一声,身上中箭。持国以阿波罗神弓,射出的一射为浮士德解了围。战神撤回破神矛,拔掉身上的神箭,他受伤不轻。 "哥哥!"魔菲斯特来到浮士德的身边。"我以无力再战,你把我的这把剑也拿去吧。"浮士德说。 魔菲斯特接过神剑,与战神一样,也同时手握一剑一矛。 战神冷不防攻向持国,要报刚才的一箭之仇。持国并没有料到战神有此一招,用神弓挡在身前。战神又挥矛横扫过去,被帕拉丝用神盾挡住。这时魔菲斯特从战神的后面攻上,战神只有回身迎击,魔菲斯特具有普罗米修斯的力量,加上狼族的野性觉醒,越战越勇。但战神借助外力绵延不断,誓要把魔菲斯特托到力尽之时,再给予重击。魔菲斯特在百余合之后,力渐不支,突然急速向后退去。只见数道箭光射向战神,战神用左手的破神矛凝聚寒气,右手用护天剑劈向持国。帕拉丝又一次持盾抵挡散。 只见魔菲斯特又开始进攻,一剑挥下,战神急忙举起护天剑硬拼。与此同时,神矛扎在战神腿上。战神反戈一击,破神矛刺向魔菲斯特的左臂,两人几乎同时受伤。太阳神箭再次飞来,战神大吼一声,掷出破神矛,寒气冲散箭雨,直刺持国。神盾挡下破神矛的同时,帕拉丝也投掷出雅典娜之矛,正中战神前胸,战神受到重创。魔菲斯特再次攻上,战神仓促独挡,护天剑脱手,整个人摔出老远。 战神倒在了宙斯的脚下,宙斯一把将他拎起来:"你可真令我失望啊!" 二、 "神王,我不应该背叛你,请原谅我吧!"战神哀求道。 宙斯的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你之所以令我失望,不是因为你的背叛,而是因为你刚才的表现。手中握有世界上最强的武器,仍然被雅典娜打败,真是枉为战神这个称号了。以后恐怕战神之名,也要归于雅典娜啦。但你终究还有一点功劳,就是把这两颗晶石交到我的手中。宙斯说着,放开阿瑞斯,护天剑和破神矛同时悬浮在空中。只见宙斯双手抓住两件兵器,念动咒语,瞬间在他手中,多了两块晶石。 "轴心水晶,我终于得到你啦,从今开始,我再也不会担心,有人会推翻我的统治了。普罗米修斯的预言,成为了妄语。"宙斯大笑道,把两块晶石吞入口中,连番激战之后,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宙斯吞了晶石之后,样貌顿时变得年轻起来,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只见他将脸转向薇拉和持国,"现在你们的力量,终于觉醒了,我也得到了绝对的力量,我现在问你们,是否重新臣服于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帕拉丝问道。 "这要从当年普罗米修斯从天上盗火开始说起,他自从将天火带到人间,我设计把他锁在高加索的山巅上。然后令众神造出潘多拉,将充满灾难的盒子,带往人间。而你却在盒子里,放进真理,留给人类一线希望。我为此而惩罚你,而阿波罗却站在你的一边,一起反对我。我盛怒之下,把你们的神力封印,打下凡间。直到今天,为了对付魔菲斯特和阿瑞斯,才让你们的力量解封。以前我虽是众神之王,力量凌驾众神之上,但是却不能完全的让所有人、神、魔向我臣服,于是出现了提坦叛神,普罗米修斯,你和阿波罗。魔菲斯特和阿瑞斯先后向我无上的神权挑战,而最令我担心的是,普罗米修斯的预言。我的一个儿子,将会像我当年推翻克洛诺斯一样,将我推翻。我曾经以为会是阿瑞斯,因为他一直在和赫拉、波塞冬勾结。但是他刚才的表现,是在令人失望。而现在,我得到了绝对的力量,要将诸神的统治,变为我一神的统治,我不再只是掌管天空和大地,还要统治波塞冬的海洋和哈德斯的地下世界。我天帝宙斯,要成为唯一的主宰。" 恢复青春的宙斯,周身散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他下凡来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现在只是等待帕拉丝和持国的回答。但先说话的,却是魔菲斯特,"看来你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他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宙斯说。 宙斯并没有发怒,而是轻蔑的回答道:"我吞下了晶石,同时得到了大地深处的黑暗力量和天空之上的光明力量,加上我本来的雷霆之力,已经得到接近逻各斯力量,现在该是一神取代多神,由我统治天地万物的时候了。这跟你的那种只来源于原始的黑暗力量而发出的疯狂想法,怎么会一样?"他说完,又把威严的目光转到帕拉丝和持国的身上。 "儿啊,你们是臣服,还是要继续反抗到底呢?" 在场的人,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我以前不赞成你,现在更不会屈服!"持国说。 "我也是,我和哥哥一样!"帕拉丝紧握手中的矛和盾。 "哈哈,我宁可和我的敌人并肩作战,也不会承认你的统治。我仍然相信,普罗米修斯的预言会实现。"魔菲斯特站到持国的身旁。 "我一直都很敬神,但是神应该像普罗米修斯一样,而不是你。"浮士德决定和魔菲斯特共进退。奥兰多,巴克斯和婆罗多族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一起。宙斯身旁只有战神和火神两个,三神各怀心事,面对着一群不屈的斗士。 "好,世界本来就是强力争斗的战场,我要实现一神的绝对意志,就要以最强的力量和意志,让你们彻底的屈服于我的脚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只胳臂被火神和战神紧紧抓住,"你们要干什么?"宙斯沉着的说。 "你们还等什么?"火神对着人群喊道。 持国拉开太阳弓,射出最后一记光明神箭。帕拉丝也使出全力,投掷出长矛,魔菲斯特和浮士德,同时从左右分别刺向宙斯。这次几乎每个人,都毫无保留,用上全力攻击。只见广场上伴随着一道闪电,宙斯雷霆般的声音,震耳欲聋,战神和火神被甩出老远。进攻的所有人和神,都被巨大的力量弹开,摔倒在地。只有帕拉丝在神盾的保护下,没有受伤,而持国已经因为重伤,倒在帕拉丝的身前。 帕拉丝扶起持国,"哥哥,你怎么样了?" "我还可以战斗!"持国挣扎着站起来说。 "你们已经败了,再战下去,也是绝无胜望,反抗是没有用的。"宙斯这时以一个老人的形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已经彻底的吸收了晶石的力量,拥有了接近逻各斯的神力。"我可以被你消灭,但不会被打败!"持国说完,用最后的力量,向宙斯冲去。 "哼,勇气可嘉,但徒劳无益。"宙斯挥动神杖,将持国又一次打倒在地。 魔菲斯特这时突然出现,张开披风,将宙斯裹住。 "帕拉丝,快带持国走!"帕拉丝抱起持国,向广场外撤去。 "没用的!"宙斯双臂抖动,数道银色光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重重叠叠,形成一张巨大的半球形光网,将整个巴克斯广场都笼罩其中。魔菲斯特的披风被光线割破,同时被光丝包围。帕拉丝回过头来,用神盾抵挡向她射来的光线,但光线越来越密,神盾渐渐出现裂纹。 "逻各斯的力量无所不在,天地四方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根本无处可逃。这就是绝对的神力,神、人、精灵、恶魔,都要臣服和崇拜我这个唯一的神。今天,我要宣布,众神的时代已经终结,一神的时代到来。"宙斯的声音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一直传到天上、地底、大陆和海洋的每一个角落。以他为中心的光线,也同时向外扩展开去。代表着他的无上神力,将统治世间的一切。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是否臣服于我?"宙斯脸上出现无比威严的神色,无匹的气势,震撼着在场的每个心灵。
三、 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回环往复,割断有形无质的银光球网,迅速飞向宙斯。宙斯一把抓住飞来之物,原来是一个毫无表情的黄金面具。这时天上出现一匹白翼飞马,般度终于赶到了。 "原来是你,能在我的绝对力量之下打开缺口,看来你也分有了逻各斯的力量。看来今天我们之间的一场较量,在所难免。"宙斯神色严峻,对这位不速之客心存忌惮。 "我是来参加酒神大典的,不是来与你争斗的。"般度说完,跳下马,来到帕拉丝和持国身旁。把这个给他喝下去,他将一瓶东西交给帕拉丝。空气中顿时出现一股醉人香气,受伤瘫痪在地的人,闻到之后,身上渐渐充满了力气。魔菲斯特挣脱光线束缚,来到般度身旁,"这是什么东西,是酒吗?" "这时月宫中的苏摩酒。"般度答道。 "般度!"持国这时恢复了力气。广场上的人,陆续的站了起来,大家聚拢在了一起,几乎所有人,都被苏摩酒的香气所吸引,争相饮用。这时宙斯被冷落在了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紧握神杖。 "你不来点吗?"魔菲斯特挑衅的回过头去说。恢复力量的他,好战的本性又被激发出来。 "我看你们从那东西里,能得到多少力量!"宙斯举起神杖,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魔菲斯特砸去,魔菲斯特举剑相迎,宙斯跃向空中,一时势均力敌。 "果然比刚才强了一些,再接我一击!"宙斯举杖向天,引动雷电,威势骇人,猛地向下一掷。雷电在空中四散,形成数条张牙舞爪的电龙,扑噬而下。帕拉丝举起神盾,保护众人,魔菲斯特和持国,迅速反击,杖、剑、弓箭交击。只听一声巨响,帕拉丝的神盾破裂,同时宙斯的神杖也被折断,电龙消失。魔菲斯特和持国被震回地面,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已经毁坏不堪。 魔菲斯特扔掉手中剑柄,对天上的宙斯喊道:"现在大家都没有武器了,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没有武器的是你们,我还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啊!"宙斯充满自信的笑道。双手已经多出了一剑一矛,正是护天剑和破神矛。自从晶石被消化后,得到接近逻各斯力量的宙斯,已经能对晶石的力量运用自如。 寒热两气在空气中激荡,亮光与黑气之上,盘旋着雷电,在宙斯的四周形成光电圆盾。被剑矛释放出来的银光和黑气,不断的向宙斯聚拢,圆盾渐渐被压缩成一个包含巨大混合能量的圆球。宙斯看来要孤注一掷,使出最强一击,毫不保留的把反对他的唯一意志的多种意志,全部消灭。这场战斗,已经超越了人神、敌我,正邪,成为一与多的强力意志之战。最后的结果将是什么呢? 随着宙斯将多种神力聚而为一,他在空中越升越高,天空以他的身形为中心,分为明暗两半,雷电穿梭,寒热激荡。般度骑上飞马,直冲云霄,地上的人和神,都在看着他,只见人马犹如一轮初生的金色太阳一样,向宙斯冲去。他和地上的所有人一样,手中没有武器。距离与宙斯越来越近,般度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飞越银河,见到造物主的情景。 四、 造物主对般度说:"我还有另一个名字,你可知否?" "是什么?" 造物主俯身,拉住般度的手,向银河急速飞去,穿过繁星与层层云海,看见一个巨人正站在大地之上。只见他快乐的把一块泥土和水混合在一起,捏来捏去。造物主和般度来到巨人面前,巨人抬头,看见造物主。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将手中的泥捏成一个人形。 "瞧,像不像你?"巨人笑着问道。 "很像,但还差一点!"造物主说完,向泥土吹了一口气。泥人竟然动了起来,成为活物。巨人惊奇的把手中的小人,放在地上。 "他怎么动了?"巨人问道。 "因为他有了生命和灵魂啊!" "你给了他生命?"巨人用感激的目光瞧着造物主。 "不,是我们,大地,水,你和我,我们共同创造了这个生命。" "我还要创造更多这样的生命。"巨人又捏起泥来。 "你为什么要创造更多的生命?"造物主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做这件事让我有一种幸福感。" "但是,你造出他们,就要对他们负责啊!"这时太阳落下山头,大地被黑暗笼罩。刚被创造出的人,看不清东西,惊慌的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了?"巨人俯身问道。巨人的身影,让地上的人很害怕,纷纷躲到附近大树的后面。 "我......",巨人流出了眼泪。"我看见他们这样,很难受。" "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光。只有生活在光明中,他们才会幸福和快乐!" "对,有了火就好了。"巨人站起身来。 "你这样做,会遭到天神惩罚的。"造物主说。"你会永远被束缚到一块岩石上,每日被鹰啄食心脏,你想过,那是什么样的痛苦吗?" "痛苦?"巨人又瞧了瞧地上的人,只见猛兽正在黑暗之中,袭击这些刚刚诞生不久的新生命。 "我去!"巨人坚定的说。 "为什么,他们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如果自己遭受痛苦,会给他们带来的快乐,心里就很幸福。哦,谢谢你给他们生命,我走之后,你也会照顾他们吧?" "我会的,普罗米修斯!"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的朋友,我想以后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会的,你现在已经有了预言未来的能力了。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厄洛斯。" "谢谢你,厄洛斯,我要走了。是你让我知道了,那种幸福的感觉,我想以你的名字命名这种感觉。" 般度向宙斯飞去,一如当年的普罗米修斯向天空飞去。 遥远的银河之上,普罗米修斯,又一次见到了他的老朋友。 "厄洛斯,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又一次。"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照看他们。" "我曾经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现在宙斯已经拥有了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人类要永远的受他的统治了。" "你不用担心,他们自从有了火和文明之后,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了。何况,在我们当初创造他们时,已经把一种巨大的力量,赋予了他们。" "一种巨大的力量?"普罗米修斯疑惑的问道。 同时,在仙境花园里,"老师,般度会悟到无心之射的真谛吗?"云乘问太白仙人。 "这要看他,是否真的能舍弃一切,尤其是心。"乌沙纳斯回答道。 "没有了心,还能射准吗?"
五、
宙斯把接近逻各斯的完全神力,都聚集在护天剑和破神矛上,而两件武器发挥最大的能量,夹杂着光芒与黑暗,闪电和雷光,直冲大地。 "我看你们如何抵挡?"宙斯也俯身冲下去。 般度聚起精神,运用逻各斯的力量,调动起天空、大地和海洋的力量,大气、海水、土石,凝聚成一支巨大的箭,向宙斯冲去,天空中一声巨响,无数的光、电、气流,水、石,向四面八方射去,引起巨大的爆炸之声。 地面受到巨大冲击,魔菲斯特、持国和丝帕拉,借着苏摩酒的力量,恢复了雅典娜神盾,并增强了防护作用,将众人笼罩其中。但酒神广场已经彻底的成为了一片废墟。人们将目光聚向空中,最后的战果出现了。只见宙斯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上的矛,已经刺入了般度的前胸。 "哈哈,你败了,力量相同,我却比你多了两种兵器。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可与我抗衡了。" 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宙斯胜利了,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心的剧痛,这正是当年普罗米修斯所遭受的痛苦。但般度没有屈服,因为他知道,有一天希望会出现的。尽管那一天,会很漫长。 "一切都结束了。"宙斯挥剑劈向般度。 "我还没有败啊!"般度运聚最后的力量,以自身为弓,将刺入胸中的破神矛为箭,向宙斯作出最后的反击。 无心之射,当一个人的心死了,才可以真正的发挥出无心之射的威力。是的,般度最后的愿望,就是保护他所爱的人,不受到宙斯的奴役和统治,如同当年的普罗米修斯一样。他做到了,最后一击将宙斯轰向高空。宙斯的逻各斯力量与般度的逻各斯力量相互抵消,扩散,飞向世界各地。宙斯知道自己神力所剩无几,逃回奥林匹斯山。 般度如同一颗流星一样,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持国接住了他。 "哥哥,你胜利了!"持国流着泪说。 "般度,你是真正的英雄,你不仅超越了人,而且超越了神。"魔菲斯特说。 帕拉丝搂住般度的头,"你为什么要回来啊?"她的泪水滴在般度的脸上。 "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般度说完,含笑而逝。 "这才是伟大骑士的楷模。"奥兰多对两国的骑士说。 "我们要以最隆重的仪式安葬他。"浮士德说。"好,应该这样......" "酒神大典还没有结束,虽然酒神广场已经被毁坏了,但我们的大典还要继续。我们要重建我们的家园,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帕拉丝情绪激昂的说。 这时一道朦胧的月光,从天空上射下来,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他面如满月,浑身透发出月的清辉,头带一顶蓝光闪闪的新月王冠。 "你是谁?"这时持国问道。众人都聚拢过来。 "我是婆罗多族的祖先,月神苏摩,凡是我族的英雄逝后,灵魂都要由我带走,在月宫中与他的历代先祖相聚。我是来带般度走的。"一辆飞车从天而降,众人挥泪送别般度。直至车影消失在月亮的光辉之中。 十年一度的酒神大典,在一个月后,重新举行。广场被重建起来,人们重新塑造了酒神像。因为般度在打败宙斯的那一天,为人们带来了苏摩酒,之后的历届酒神大典,人们都以苏摩酒来庆祝典礼。在大典上,有歌队来叙述和表演酒神大典上发生的故事,与歌唱酒神的颂歌的仪式,渐渐融合在一起,发展成一种新的艺术形式--悲剧。 帕拉丝女王在位三十年,巴克斯国在这段时间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被历史上称为白银时代。女王终身未婚,原因不明。传说有人曾在印度河一带,看到过手持钵盂苦行的般度,但大多数人以为是谣传。女王多次寻访,结果人们不得而知。女王退位隐居后,巴克斯联盟开始分离为多个王国,诸国分治。几百年后,巴克斯城危机,人民在酒神广场呼唤雅典娜的帮助。身穿战袍的帕拉丝持盾出现,保护城中人民。大战过后,人们出于感激,在酒神广场对面建神庙,祭祀帕拉丝。将此城的保护神称为帕拉丝雅典娜。
小结:古典时代
古典时期与文艺复兴的最大不同在于,一直以来被忽视的戏剧,成为了文艺创作的重心。我们在古典主义的作品中,很少发现太具有价值的小说和诗歌,而戏剧则以严格模仿古代的方式,再现了古希腊罗马的悲剧精神。文艺复兴是对民间诙谐喜剧文化的发展,而古典时代则是对贵族高雅悲剧精神的继承。对于那些崇尚理性、高扬道德的古典作家们来说,文艺复兴时代的那种带有随意散漫特点的小说,以及平凡的市民形象,完全无法表达他们的思想。从而在戏剧创作中,采取严谨的"三一律"。并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将时间、地点和事件统一起来。这种表现方式,只适合于那些矛盾冲突非常激烈的故事,而取材就只能是古代的历史传说。 我们会发现,曾在文艺复兴时期一度被遗忘的史诗人物,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喜剧的舞台上。只不过他们不再是被赞扬的对象,而是处于被批判的地位。柏拉图谴责诗人胡编乱造的最主要理由,是他们把诸神和英雄描绘的很没有道德感。古典作家们完全站在柏拉图的立场上,他们对贵族和英雄的好感,也与柏拉图相近。于是塑造了一些理想中道德的楷模。 因此,我们只有在古典戏剧中,才能看到那些将个人情感和利益,完全服从理性和义务的古代人物。 古典作家大都是理性主义者,他们笔下的所歌颂的人物,也都是理想主义的。所以这些人物只能出现在舞台的布景中。这一章中,我们的主人公,都处在重大的人生选择中,采取了不同的行动。而最主要的故事情节,则按照"三一律"出现在同一时间和地点。在故事中,几乎没有新的人物出现,只有对诸神之争和列国纷争的戏剧性模仿。理性,也即逻各斯成为了最终决定胜负的力量。神的衰落和人的崛起,都与之有密切的关系。
第四章 注释:迦梨陀娑 一、 贝拿勒斯国王的女儿年方二十,但还没有出嫁,这让国王很苦闷。公主曾经立下誓言,要一位比自己学问大的人做丈夫。因为公主虔诚礼拜天神,得到恩赐,精通各种学问,智慧超凡,所以公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驸马。在王城里,有一个叫瓦拉路西的著名语言学家,曾经向公主求婚,但是在与公主辩论时,有一句诗歌没接上来,受到了公主的嘲笑,因而没有娶到公主。 瓦拉路西从那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常常到城外的森林中去散心,一到大自然当中,他就会浑然忘却一切烦恼。但是一到正午,就有咚咚的鼓声传到森林里,他顿时就又重新陷入烦恼之中。因为这鼓声是从王宫传来的,他就是听了这鼓声,才到王宫里被公主嘲弄的。想起公主那轻蔑的眼神,他生气的用手在旁边的一棵枝叶繁茂的树干上,猛打了一下。树叶飘落下来,但随后,只听啪的一声,一跟粗大的树枝折断,一个人从树上掉下来。瓦拉路西大吃一惊,赶忙走上前去,把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人扶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树上?"瓦拉路西问, 这个人笑了笑说:"我坐在树上的高处,看天空中漂浮的云朵。云形变幻,让我想起往事,一时入神。所以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我叫瓦拉路西,是王城中的语法学家。"瓦拉路西赶忙岔开话题说。 "我叫迦梨陀娑,是一个牧人,迦梨女神的仆人。"迦梨陀娑说。 瓦拉路西请迦梨陀娑到他的家里做客,他们路过王宫时,鼓声又咚咚响起来。 "为什么王宫里,会传来鼓声?"到了瓦拉路西的家里,迦梨陀娑问。 "我明天带你去王宫,你就知道了。"瓦拉路西说。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二、 第二天中午,两个人来到了王宫里。国王对瓦拉路西说:"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输了吗,难道不甘心吗?" "禀告国王陛下,我这回是带我的一个朋友来的,他的学问可比我大多了。"说着,他把迦梨陀娑介绍给国王。 "好。"国王说。"快请公主出来,让我们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大学问。 公主来到了大殿上,看了一眼瓦拉路西,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瓦拉路西心中暗暗生气。公主来到迦梨陀娑面前:"你就是瓦拉路西的朋友,那位学识渊博的智者吗?"出于礼节,迦梨陀娑没有直视公主,而是低下头说了一声:"是!" 由于声音很小,公主没有听清,而这时机智的瓦拉路西,把迦梨陀娑的含混音调,翻译成了一句至理名言。 "我要直接向他提问,你不要替他回答。"公主傲慢的说。 这时迦梨陀娑抬起头来,看到公主,不禁呆立当场。公主又开始向迦梨陀娑提问,迦梨陀娑沉默不语。瓦拉路西一看迦梨陀娑无法回答,赶忙解释说:"我这位朋友很有修养,对女孩第一次见面提出的问题,是不回答的。" "分明是什么也不懂!"公主生气的说,转身向大殿外走去。 "公主,请留步。"迦梨陀娑突然出口成章,吟颂起美妙的诗句来: 那城中有一些女郎在夜间到爱人住处去, 在场的人,都被迦梨陀娑优美而深情的吟颂所陶醉,公主和几位侍女的眼中,甚至出现了盈盈的泪光。 "如果我不是亲耳听到,真的以为出自神灵之口呢!"。迦梨陀娑颂完,国王激动的说。瓦拉路西没有想到,这个牧人,居然是一个诗人。 "简直是诗神在世啊!"听了迦梨陀娑的诗歌后,人们赞誉道。 三、 国王为公主和迦梨陀娑举行了隆重而盛大的婚礼,婚礼之后,国王派人送迦梨陀娑夫妇回婆罗多。在回去的路上,公主对迦梨陀娑说:"夫君,你的才华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学来的。你朗诵的那些诗歌,是怎么写出来的?" "因为我一直怀念你,每当看到天上的云,就向云儿倾诉我对你思念之情,久而久之,就成为一首长诗,我给这首诗起名叫《云使》。希望白云做我的使者,将我的思念带给你。" 公主听了高兴的笑着说:"你可真会编故事,我们以前从未见国面,你怎么会思念我呢,你是要哄我开心吧!" "我给你一件东西,你看到了,就全明白了。"说完,他拿出一个盛满鲜花的银篮子。公主接过篮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原来......是你?"公主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仿佛第一次看见他一样。 "自从五年前,你生气的用这个篮子打我以后,我就离开了家乡。后来在一个迦梨女神庙里,虔诚祈祷。女神赐予我语法知识、逻辑和诗歌三束知识之花,我才成为了一个诗人。" "当初是我太任性了,一时生气打了你。"公主用手抚摩迦梨陀娑曾经被银篮子打伤的额头说。 "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如果没有当初那件事,我也不会远走他乡,获得渊博的知识和诗才。不然,我现在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仆人,哪有我们现在的姻缘呢?" "是啊,这只银篮子,是我们爱情的信物啊。"公主说完,双手合什感谢神的恩典。 迦梨陀娑后来成为了具有世界声誉的大诗人,被称为印度的"莎士比亚"。除了长篇抒情诗《云使》,抒情小诗集《时令之环》,长诗叙事诗《罗怙世系》、《鸠摩罗出世》,剧本《沙恭达罗》、《优哩婆湿》、《摩罗维迦和火友王》。他的作品是公认的梵语文学的高峰,其中《云使》和《沙恭达罗》成为传世名作。
第五章、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在艺术作品中,存在者的真理将自身置入作品。‘置入' 此处意味着,即是置放在显要位置上,一个存在者,一双农鞋,进入作品,处于其存在的光亮之中。 存在者的存在的显现恒定下来。 --海德格尔
追忆似水年华 Ⅰ 在路上 一、 时间过的可真快,这点俺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在俺,也就是桑丘所在的拉曼查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日复一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在村子里,见到的也都是一些老街坊和邻居。虽然每个村子里总是有新人出生和老人死去,就如同季节更替一样,但都不能引起俺对时间过得快慢的注意。现在俺的儿子都已经成家,儿子又生了三个儿子。女儿嫁到临村,也生了好几个娃娃。这些孙子、孙女、外孙和外孙女的名字,俺有时都记不清,所以这就成了娃儿们向俺要零嘴的借口。俺肯定,在这群小孩子中,有故意让俺叫错名字骗零嘴的,但这又有什么呢?小孩子狡黠的愿望,有时是要满足一下的。或许人老了,说起话来就容易跑题,俺刚才说时间过的真快,是因为俺在村子里,看见了安托尼娅吉哈娜小姐。她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没有结婚。可能是他舅舅的遗嘱,影响了她的婚事。哦,每想到这里,俺就不由得想起好人阿隆索吉哈诺。他离开俺们已经有十多年了吧,可能更长,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是啊,对于俺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实农民来说,是不应该感叹时间快慢的。但是俺要说,俺曾经当过海岛总督哩,整个那么大,有几十个俺们村子那么大的海岛,都归俺管辖。 嗨,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俺的老伙计,它就在那边,正在练嗓子呢。俺不能怪您不信,说起来,有时俺自己也不相信。也许年纪大了,脑子里就凭空冒出一些白日梦来。是啊,俺的脑子里,经常出现一些白日梦。但这些梦,却真实的很哩!说起来,这些梦中经常出现的那个人,也就是俺刚才提到了好人吉哈诺,怎么可能是俺凭空想出来的呢,您现在又要说了,一个村子里的乡绅,有什么好说的呢,况且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是啊,现在谁还能记得起他来呢,人们恐怕早就把他给忘了。但是俺桑丘,却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好人吉哈诺,他曾经可是俺的主人啊。俺这一辈子,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而已。但主人他却带俺到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很多大人物,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冒险。现在想起来,俺也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俺有俺的骄傲事,这骄傲不是自吹出来的,可都是真实的哩。 二、 一切都还要从几十年前,主人在一天早晨找到俺时说起。那时俺的家境贫寒,老婆因此常常说俺是一个懒汉,不能发财的男人,而俺只有好好干活。但俺也想过,有一天能到外面起看一看该多好啊。说实话,俺自从出生,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一个人到外面的世界去,还真有点害怕。直到那一天,好人吉哈诺,也就是俺曾经的主人--现在一想到人们忘记了他,俺就忍不住会落下泪。当时这位绅士五十多岁,体格健壮,身材瘦削,面貌清朗。他站在俺的面前,俺一看见他,心中就说不出的兴奋。因为在俺眼中,他不仅像别的绅士一样饱读诗书,而且每天早晨都起早打猎。中午时,俺常常会看见他拎着猎物回来。那天俺刚干完手上的活,站在屋外歇着,他就来到了俺的面前,给俺讲了很多激动人心的骑士们的伟大事迹。对于俺来说,可真是闻所未闻啊,俺终于大开眼界了。他讲了很多,最后对俺说,只要俺心甘情愿,说不定无须花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座海岛,当上海岛总督。听主人这么承诺以后,俺就决定当他老人家的仆人,跟他一起去干一翻伟大的业绩。哪个人没有梦想呢?主人告诉了俺出发日期,俺决定不告诉老婆和孩子,免得他们不让俺去。但俺想到外出会长途跋涉,就决定带着俺的那头满不赖的小毛驴。主人开始还要为俺这个骑驴的侍从找一个先例,但后来却怎么也没想出来,可是他答应俺,将来如果有机会,就会为俺更换一个更为体面点的坐骑。比如把可能碰上的头一个骑士的牲口夺过来。俺们在夜里,悄悄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离开了村子。俺带着褡裢和酒囊,开始了和主人的冒险之旅。 三、 那真是像梦一样的日子啊,即使是俺亲身经历过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的难以让人置信。那些事只会发生在古代的游侠传说中。俺们曾经与高大的风车搏斗,当然,在主人看来,那是巨人的化身。俺们主仆两个人,与二十几个杨瓜斯人战斗,当然,因为寡不敌众,俺们被打倒在地。主人说俺们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违反了骑士的规则,因此受到神的惩罚。有一次,主人看见了一个奉命给国王献礼的送狮人,就让他把狮子放出来,和狮子一较高下。可惜狮子被主人的威风吓坏了,躺在笼子里不肯出来。 俺们一起攻打德古拉和萨德的城堡,到巴克斯参加十年一度的酒神大典。俺们有很多的奇遇,也受了很多的苦,但是俺一点也没有后悔和主人一起出来。而且有一段时间,俺真的当上了海岛的总督,尽管那段时间很短暂,可俺确实堂堂正正的当了一回总督。后来,有敌人进攻海岛,俺才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是当总督的料。可是俺已经心满意足了,突然想到离开家太久了,就想着要和主人一起回家乡,过种田锄地的生活。在回家的路上,俺们遇见了强盗罗克,和他一起呆了三天后,俺们在巴塞罗那受到了罗克的朋友,安东尼奥的热情款待。最后,俺们遇见了主人的对手,年青的白月骑士。这个骑士的盾牌上,画着一个亮晶晶的月亮,他的马匹健壮,武器精良,仅仅因为冲力过大,就将主人撞倒在地。主人战败后,承诺白月骑士回家隐居一年或者直到他撤消禁令那一天为止。俺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俺是怎样的将主人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摘下沾满泥土的头盔。他的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俺想,主人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的英勇战斗了,俺们那充满冒险和梦想的游侠生活,真的走到了尽头。 在主人和白月骑士之战后,俺终于知道,那个白月骑士,原来是同乡的学士所扮。这都是主人的朋友神甫和理发师的主意,他们想借此来把主人弄回家,治好他的疯病。天啊,从那一刻起俺才知道,主人是因为读了很多骑士小说而着魔的疯子。那次战败,对主人的打击很大,他在床上整整的躺了六天,从此以后,闷闷不乐。俺知道,他总是想着自己打败的情景。俺陪他来到海边,主人望着昔日战败的地方,黯然伤神的说:"并非是俺胆怯,晦气让俺在这里失去了已得的所有荣誉,命运捉弄了俺,俺的运气在这里彻底的丧失,永远不能恢复了。"他说完,向大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俺听了他的话很伤心,就对他说:"人们常说,‘胜不骄,败不馁',才是真正的英雄,人们还说‘莫以成败论英雄',命运之神是一个醉眼婆,她经常办错事,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扶植了谁。"没想到,主人听了俺的话,竟然颇为赞赏,而且又下了一年后重整旗鼓的决心。俺们就这样,离开了巴塞罗那,向家乡走去。 四、 在俺们回家的路上,又经过了曾经遭遇牧羊女和公牛的地方。这时主人突然对俺说,在他引退之后,要做一个快乐的牧羊人。 他那时是这样对俺说的:"桑丘啊......这一切都将会使咱们不仅名扬四海,而还会名扬百世。" "俺的天啊!"俺听了激动不已,那正是俺向往已久的日子啊!但这个梦想,却永远也没有实现。俺们又走了很久,终于有一天,当俺们爬上一个山坡时,俺的家乡,那令人思念的村庄,出现在了俺们面前。俺难以抑制内心的感情,双膝跪在地上说:"朝思暮想的家乡啊,你的儿子桑丘和唐吉诃德,终于回来了。"俺们缘坡而下,来到了村口。主人看见两个半大孩子在打谷场上吵架,只听其中的一个对另一个说:"你就别费劲了吧,这辈子你都休想见到啦。" 听了这句话以后,主人就对俺说:"朋友,那个孩子说‘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啦',你听见了吗?" 俺当时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说:"是啊,这有什么呀?" "有什么?"主人说。"把他那句话套到俺的心思上去,意思就是俺再也见不到俺的公主了。"他说的很凄凉。唉,俺现在真正的明白了,那句话原来是说:俺再也见不到主人了。 俺当时还说:"不必把这样事情放在心上,往前走,进村吧。" 时世无常,如同寒暑易节,人的生命也是如此。主人终于未能得天独厚,不能阻止生命的进程,突然之间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他由失败所导致的忧郁,让他一下病倒了,高烧不退,一连在床上躺了六天。他的朋友神甫、学士和理发师多次前去看望,说他的肉体已经难保,应该为拯救他的灵魂而早做准备。而他听了这句话后,非常的平静,说自己为了梦想中的生活,写了一首让桑纳托罗的全部作品都黯然失色的牧歌。他还说,他已经自己掏钱从一个牧主的手中买下了两只名贵的牧羊犬。俺们都以为他的疯病又犯了,而他的管家,外甥女和俺伤心的哭了起来,仿佛他此时已经死了一样。 主人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就立下了遗嘱。他把自己的那些微薄的财产,留给了他的外甥女,俺还记得他最后对俺说:"如果有可能,他真的赐给俺一个王国。"他说俺是一个生性质朴、待人忠厚的人。 "朋友,请原谅俺连累你也像俺一样像个疯子,让你跟俺一起误以为世界上过去有,如今仍然有游侠骑士。" 五、 二十多年过去了,世界上真的再也没有游侠骑士了,甚至连写游侠骑士的小说都没有人看了。现在人们都喜欢读那种叫现实主义的新玩意,但俺却从未对此产生丝毫兴趣。在主人口授完遗嘱后,就昏厥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在场的人都慌了,赶忙七手八脚的抢救。在他生命的最后三天里,他一直都神志不清,而且常常昏厥。在他最后一次醒来时,口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公主、冒险、骑士之后,就在人们的哀叹与眼泪中解脱了他的灵魂。好人吉哈诺,不,伟大的拉曼查骑士唐吉诃德,永远的离开了人世。现在很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位世界上最后一位游侠骑士。在很多老人的心中,他始终是一个因为痴迷骑士小说,而变得疯癫的人。在他们的记忆中,他是与一连串荒唐可笑的故事联系在一起的。当然那些故事中是少不了俺桑丘的。那些老人不明白,为什么俺明明知道主人是个疯子,还要跟他一起冒险呢。说老实话,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不明白。为啥自个儿那么执着的和他一起去风餐露宿,挨饿受苦,难道就是为了当一个海岛总督吗?直到有一天,俺代表村里去了一趟京城,见到了尊贵的女王陛下。她说到主人:"唐吉诃德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俺问女王陛下,:"为什么人们都认为主人是疯子,而您老人家却说他是英雄呢?" 她老人家说:"其实唐吉诃德很清醒,他知道当时人们变得很庸俗、麻木、目光短浅,没有理想和梦想,也不相信奇迹。他那样做,就是要在那个平庸的时代,唤起人们对真理、公平和正义的追求,他在一个没有人理解的世界中,独自一个人与整个堕落的时代相抗争。尽管处处碰壁,最后落得凄凉的结局,但是他的行为和精神,必然会流传百代。因此,他是一个人们昏昏欲睡的世界中真正的清醒者,一个百折不挠的勇敢骑士。" 俺听了女王陛下的话后,回到家整整想了三天,最后终于明白了。俺之所以会跟随主人,是因为他在一个没有奇迹和梦想的时代,唤起了俺深深藏在心中的梦想,从而跟随主人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冒险。 俺又想起来了,俺们在最后一次回村子的时候,在村口两个小孩说的话:"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见到啦!"主人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俺并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的哀伤。而俺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当时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走到了尽头,他再也无法骑着那匹"若昔难得"去行侠仗义,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而俺这辈子也再也见不到主人了。如果有下辈子,俺还要骑上俺的那头小毛驴,跟在伟大的拉曼查骑士唐吉诃德身旁,去风餐露宿,行侠仗义。俺困了,人老了就爱犯困。但愿在梦中,俺又和能主人一起,走在充满梦想的冒险之路上。
追忆似水年华Ⅱ 微暗的火 一、 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袜子,身高四尺十寸。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丽。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雷斯。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在她之前还有过别人吗?有的,确实有的。事实上,可能从来也没有什么洛丽塔,要不是我在一个夏天曾爱上了一个女孩。 我曾说过视觉的记忆分为两种,但记忆却不只是视觉而已。洛丽塔对我来说,也不仅仅是一张可爱的面孔,一个浑身披着自然光泽的小精灵。但无论如何,洛丽塔是离开我了,她确确实实的离开我了。没有了洛丽塔,也就没有了穿越整个世界的旅行,我想隐姓埋名,来到一所大学里(难道亨亨和洛丽塔也是一种虚构?或者我们可以称为另一种真实)。我独身一人,住在学校附近,幸好,我的邻居是一位诗人。当然,还有他的夫人(他们有过一个女儿,没见过面,据说已经不在人世)。诗人大名鼎鼎,正在写一首伟大的诗,由于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我已经知道了诗的题目--《微暗的火》。这个题目出自莎士比亚《雅典的泰门》中的一句话。但我认为诗人取这个名字,必然不是简单的为题目找个高贵的出身,而是包含着我们难以理解的深刻含义。或许只有诗人的诗稿完成后,我们才可以在诗句的迷宫中找到通往这个秘密的大门。我对诗人的诗的期待,可以说已经超过了他本人。因为我觉得,这首长诗的灵感,与我给他讲述的经历有关。我告诉他我的秘密(至今我还没有告诉过这所大学里的任何人,除了这位聪明的,饱学的诗人之外)。 二、 我曾是一个流亡的国王,在二十多年前,那场让整个世界都感到震惊的政变中,那个失踪的国王,利用王宫中的一个秘密地道,来到一个大剧院的舞台后面。他戴着小丑的帽子,当然适当的在装束上,改变得像一个专业的演员。然后穿越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山地和村庄。当然,其中有一个小小的插曲,落破的国王遭遇到了一个可爱的(讨厌的?)十二岁小女孩,一个农家女。他逃离了自己的国家,小仙女也不能挽留他那匆匆的脚步,尽管她预示了我命中注定的小仙女的出现。 流亡的国王,就这样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幸好他精通数门语言,而且懂得怎样骑马和击剑。当然,我是在与诗人成为邻居后,在与他一起散步,闲聊,面红耳赤的争论和在他家壁炉前的餐桌上吃点心的时候,将这一切一点一点塞进诗人那记忆力并不太好的大脑里的。为了那首即将不朽的伟大诗篇,我不得不在任何与诗人在一起的时间里,在我们所见到的事物和谈论的话题中,把我的故事引出来。一片秋日里跳跃的枯萎落叶、碧蓝天空背景上移动的可爱小云和一个街角偶然出现的,精致的小喷泉。诗人对我的故事似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他的那首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终于,在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诗人终于完成了他的不朽诗篇。那的确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过诗人很不幸,在那一天去世了。他的诗正好写到第999行,一个疯子打死了刚刚完成诗篇的诗人。而我当时在慌乱中,抢救了诗人的诗稿。尽管疯子可能对这伟大的诗篇一无所知。对于诗人之死,我感到很悲伤,所幸他完成了那不朽的诗篇。这让我想起了近年来批评界出现的一种新的时髦理论,好像叫什么后结构主义。此理论宣称"作者之死",意思是说我们在看到一部作品时,完全可以不顾及作者要在作品中表现什么,而只按照我们自己的理解就可以。这样我们就可以以从中读出我们想要看到的,哪怕是牵强附会东西。当然这是一种比喻的说法。 我从诗人的遗孀那里,取得了诗稿编辑发表的权利。然而当我怀着虔诚的心情,打开诗人的不朽诗篇时。我竟然惊讶的发现,里面丝毫没有我给他讲的那些故事,哪怕有一点也好。除了失望和惊讶,我的头脑仍然是冷静和清醒的,而当时我的想法就马上搜寻到了刚才的那种批评理论,我们被称为"解构批评"的方法。无论如何,让我们姑且一试吧。 全诗一共999行,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封闭的艺术世界。我对每一行诗,都做了注释,如此一来,我的那些闪光的记忆,就又出现在了读者们的面前。但是,在我进行这项卓有成效的工作时,我与学校里的一些同事。我不得不说,他们是一些思想陈腐不堪,没有才华,只是靠点几十年前写的旧讲义给学生们上课,间或为一些庸俗作家的新作品写一些吹捧性文章的家伙们产生了矛盾。学校方面试图缓和我们之间的矛盾。但终究因为这些无耻的庸俗学者们一起采取了罢课(其间我教过的那些学生,艺术的忠实信徒们,也想以同样的方式来与他们对抗,但被我劝阻了)。 学校在他们面前妥协了,我只好离开了这所大学。我不得不提一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在有一次在上课时,我拿出一本当时正流行的"伟大小说"《唐吉诃德》,并当众撕毁,这当时让在座的学生们大为震惊。他们的表情,似乎表明了我这一讲课方式,达到了惊世骇俗的程度。然而,那些陈腐的家伙们,却为此差点发疯。他们开始在他们的课上,文学系里,乃至整个大学,不竭余力的对我进行口诛笔伐。之后,一场大规模的论战开始了,我一个,与他们二十几个,在很多报纸上发表文章,最后,我轻松的取胜。后来,就出现了罢课的闹剧。哦,唐吉诃德,我怎么能忘记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他的疯癫举动,简直荒谬至极。有一次,他在我的马车不远处,挥动他手中的那只长矛,简直是一根烧火棍,差点吓坏了我的马。幸好我紧紧的拉住马的缰绳,不然,我和我的小宁芙,会被狼狈的摔出马车外。以他的那些荒唐可笑的事情写的一本小说,居然被称为"伟大",这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所不能忍受的。 在我们的这个时代,真正的艺术,如同被海边沙滩上用沙子垒起来的城堡被海浪卷到水里一样,荡然无存了。尽管学院派的学究们,整天的研究"文学批评",并不厌其烦的向学生讲解他们那些不切实际的概念。我们从中可以发现一件有趣,然而也可以称为可笑的事,一篇小说也写不出来的人,居然能给别人讲解如何写作。而有些人居然把那些空洞的教条,当成写作的至理名言。这是一个多么可悲的误解啊!我不得不慨叹,在我们的这个时代,真正的艺术消失了。我说的不仅仅是只有很少人,能创造出的真正艺术,或者伟大的小说。最糟糕的情况是,人们只能在一种附庸风雅的心理下,去买一些"经典",以此来作为某种在闲聊时的"谈资"。而真正伟大的小说,就被放到书架上落满尘土,或在书店中无人问津。我想,我离开大学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虽然我喜欢教书,但准备讲义和讲课现在已经力不从心。 三、 在离开大学后,我又再一次开始了我的穿越欧洲的旅行,完全是按照当年与洛丽塔一起走的那条路线,这是一次非常伤感的旅行。我在旅行到巴克斯的首都时,拜会了女王陛下。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高雅,而且多了一份让人肃然起敬的艺术气质。她鼓励我应该重新执笔,写一些作品。因为现在人们正在盛传"文学的终结",而实际情况是,每天那种供人饭后消遣的小说,正在数以万计的制造出来,而真正的艺术,却多年未见出现。 女王陛下说,我应该为此做点什么。我于是开始构思一部小说,当我写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能把活着的洛丽塔暴露出来,虽然我已经把能隐瞒的东西都隐瞒了,以免伤害人们。我随意为自己设想出了许多笔名,直到后来我忽然想到了非常恰当的一个。经过了56天,我终于把我和洛丽塔的故事写完了。里面有点点的精髓,有血,有美丽的绿苍蝇。在故事里的这一曲或那一折里,我觉得我难以捉摸的自我总是在躲避我,滑进了深沉沉、黑暗沉沉的汪洋里,我是探不到的。 我完成了小说,并带这它,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再次去拜见女王陛下。我答应她为这个艺术匮乏的时代,写出一部真正的艺术作品。但当我再次来到巴克斯的首都时,这位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文学和艺术的捍卫者,一切真正的艺术家的保护人,已经隐居遁世了。我只能悲哀的说,伟大的缪斯女神离开了我们,一切艺术都不再会闪闪发光。庸俗的伪艺术,很快就会掩盖一切真正的艺术光芒,艺术世界被遮蔽在黑暗中了。 《洛丽塔》一直没有能发表(同样还有一本精彩的《尤利西斯与塞壬之歌》),尽管人们找出各种理由,指责这部书是多么的不道德,但或许唯一真正的理由是,它是一件真正的艺术作品。尽管如此,我相信有一天,人们会说,"亨博特远不是轻浮的北美黄鹂鸟,而是鞭挞罪恶与愚蠢、嘲讽丑陋与残酷,极力主张温柔敦厚的人,他把至高的权力分配给才能和自尊。" 我正在想欧洲的野牛和天使,在想颜料持久的秘密、预言家的十四行诗、艺术的避难所。我拥有了你与我共享的唯一永恒,洛-丽-塔。
追忆似水年华 Ⅲ 人生如梦 一、 有一天,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废弃不用东西--面具,这是我在当祭司的那段日子里戴的。这只是我带过的,许许多多的面具中的一个。而其它的面具,我是说,从我的童年到少年,由少年到青年,一直不断更换的那些大小不一的面具,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而我在整理我的旧物品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个面具,大概是我少年时戴的那种。 在我二十二岁以前的岁月里,我一直是戴着面具生活的。我指的是在公众面前,参加日常的、或者重大的宫廷活动。尽管在我的前任,也就是抚养我长大的大祭司尚未离开人世以前,我发觉自己和国王浮士德长的很像。不仅如此,更准确一点说,是长的一模一样。从那以后,我的心里就存有一个疑团,但我终究没有去问任何人。其实我后来已经猜测到了我和浮士德之间的关系。前任大祭司死后,王太后把我叫到了他的身边,告诉了我,我是她的儿子,国王浮士德的孪生弟弟。并让我发誓,直到某个不可能实现的誓言真的应验那天,我才可以摘下面具。一张薄薄的面具,彻底的影响了我的人生二十多年。当我不顾一切的为破除誓言也采取翻天覆地的行动时,我竟然发现,这世界上还存在着我以前不曾想到过的东西,爱、关怀和同情。 在我的生命处于最绝望的时候,那股由提坦巨人赋予我的力量觉醒了。我在那一刻,获得了新的生命。同时也看到了世界的希望,我不再是那个整天活在面具后面的人了。但那光亮只是在瞬间照彻了我的心灵,在随后我与宿敌持国的战斗中,我的头脑受到巨大的震荡,我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我可以说是从那十年后,我开始清醒了。但那时我在周围人的眼中,已经是一个疯了十年的人,我的母后和哥哥浮士德却接纳了我。面对一个疯子,他们因为心灵的愧疚,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是继续当一个疯子,还是对他们说,我已经清醒了呢? 我害怕,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如果你是一个二十多年里都生活在孤独中的人,我想你是很容易理解这一切的。我因此不得不带上面具,一个无形的面具,一个比以前更不容易摘下来的面具。 二、 我面前的这一个面具,或许是永远也用不上了。我是否命中注定,总是要带着面具生活呢?这是否是一个命运与我开的玩笑呢?作为一个疯子,他每天都要说一些疯话,要么就什么也不说。换一种说法,就是无论说话和沉默,都意味着,不能与他们交流与沟通。我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与母后和浮士德在一起,当我看着浮士德的时候,我就仿佛如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在阳光下,可以自由的说话和行动,在人们的簇拥下,受到尊重和崇敬的自己。而我,却只能带着无形的面具,生活在一个与人隔绝的,狭小灰暗世界里。 生活中充满了虚妄不实的快乐,如同天上美丽的云朵 ,那样的变换不息,虚无飘渺。 既然不能与他们正常沟通,那么就只能与自己对话,这种特殊的对话,并不需要声音。我开始学习了吹笛子,绘画和下棋。我经常画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画,开始的时候,人们以为那是油彩的毫无意义的涂抹。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位画师,指出我画的是一种抽象画。他说我这些画,虽然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画出来的,却蕴涵着深刻晦涩的意义。而且他说,最近民间正在兴起一种声势浩大的艺术运动,叫超现实主义运动。提倡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写诗歌、绘画和创作音乐。而我的这些画,他附带上我吹笛子时自己编的那些简谱,说这些都可以称为超现实主义艺术。其实我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是要为他和他那些朋友创作的谁也看不懂的艺术,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超现实主义"自从在宫廷里得到认可后,立即在贵族和上流社会流行了起来。人们总是喜欢附庸风雅的,在哪个时代都一样。因此,艺术就是人们号称最喜欢,而永远也无法真正理解的东西。如果您不同意,大可把这句话,看作出自一个疯子之口。 我一直都不愿意呆在人多的地方,而一个人又觉得太孤独,我怕孤独侵蚀我的那颗已经痛苦不堪的心灵。直到有一天,我再次真正的发疯。我曾经有一个朋友,或许是我一生中的唯一一个朋友,帕拉丝。我有时会去看她,记得在她刚来巴克斯的时候,我经常去看她,因为只有她不把我看成不平常的人。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只有在她身边,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在她的面前,我是不需要戴面具的。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 每天我都早起,在上午的时候,到她处理公务的地方,和她说一会话,她处理的都是一些程序性的事务。简单的说,就是不停的在各种文件上盖章。因为文件都是经浮士德和其他联合王国的国王商议好的,她只是执行联邦元首的象征性职责。我有时也帮她盖章,因为要她盖章的文件有很多,但我通常都会在文件上简单的浏览一下。因此,联邦之内发生了什么大事。我都知道。帕拉丝在内心里,和我一样孤独的,她魂牵梦绕的那个人,是一个出家人。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见般度了,这个人在出家以前是婆罗多国的皇帝,我曾经和他见过数面,但现在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了。听说我在当年战斗中疯了以后,是他战胜了宙斯,在战死之后,被接到了月宫。但不知怎么。他后来又活了过来,成为一个出家的僧人。他是持国大哥,兄弟两个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性格。 三、 我或许是戴面具的日子太久了。因此,我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那样我就不用戴面具,也不用装成一个疯子了。我临走时,除了带一些金币和食物外,还带回几幅我自己画的画。现在抽象画很流行,或许我能因为作画,而成为一个超现实主义艺术家。 我以为我离开王宫后,就不用戴面具了,但是我错了。因为这样会带来一一些麻烦乱,因为我长的和浮士德太像了。所以,我还是经常戴面具,而且在生活中不断的扮演不同的角色。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很累,后来我突然发现,这是十分有趣,而且是很有意义的事情。浮士德派很多人找我,或许是他认为一个疯子孤单一人在世界上游荡,是很危险的事情。但后来过了好多年,他估计是再也找不到我了,就不再派人找我了。 我先后当过画家,小提琴手,游侠骑士--一种戴面具的神秘英雄,他们称我为佐罗--而最后是海盗船长。因为在我第一次看见大海的时候,我就被大海的永恒蓝色魅力给迷住了。我买了一艘船(那几幅所谓的抽象画,派上了很大的用场),招募了一批水手,一起出海打渔。那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船长而已,后来在北欧的海域上,我遇见了海盗。海盗抢走了我的船,而我把他们的首领杀死了,他们臣服与我,我就成了海盗船长。我在一只眼睛上蒙上布,在一只手上戴有铁钩的手套,腰间插着短剑,然后养了一只鸟,放在肩头上。从此以后,很多人称我为"铁钩船长"。在海上,充满各种各样的冒险,这让我感受到了这种生活是多么另人兴奋和着迷。 但是每个面具都不能戴太久,每个角色也都不能扮演太久。最后,我来到了一个叫永无岛的地方。这个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不会相信有这么一个岛。但是,作为一名海盗船长的我,却找到了这个很少人知道的地方。这个岛上住着印地安人,在岛的周围,还有一个礁湖,传说在水面上,能看见美丽的人鱼。但是我却没有见到过,因为我的海盗生涯,就要在永无岛上结束了。 在我的精心安排下,我让海盗们到岛上打印地安人,抓住岛上那些住在小木屋里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们。在这群孩子中,我发现了他们的"妈妈",一个叫温迪的小女孩。我很有礼貌的请这位"女士"上了海盗船,而其他孩子,都是被扔到船上的。我只想和那些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们做一场游戏,顺便把海盗们都打发掉。那些没有被抓的孩子们,在他们的首领彼得潘的带领下,把海盗们都干掉了。孩子们的剑术不错,尤其是彼得潘。最后,我扮演的"铁钩船长",也在与彼得潘的决斗中,落入大海。"铁钩船长"的传奇和冒险结束了。 四、 魔菲斯特又回来了,在我离开王宫的三十年后,帕拉丝隐居遁世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唯一的朋友,离开了我,我伤心欲绝。此时联邦大乱,帕拉丝一直是维系东西方之间和平的纽带。她的离去,必然会导致三十多年的和平,不复存在。果然,我的宿敌持国,终于向巴克斯开战了。浮士德已经埋首在书斋中,他的子孙们,联合其他国家的国王们,率领联军,开赴到巴克斯与婆罗多的交界处,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浮士德的子孙们,怎么会是当年巴克斯第一勇士持国的对手呢,而持国开战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他的最后心愿,与他的宿敌决战。这难道不也是我的最后心愿吗?今天,我终于可以重新以真正的我,魔菲斯特,堂堂正正的在阳光之下,与持国轰轰烈烈的决战了。持国,我来了,让我们共同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或许,命运是真正无法摆脱的,自从我戴上面具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再以真面目示人。作为孪生兄弟中的一个,我注定会成为浮士德的影子。但是,为什么我要永远的活在他的身后呢?不,我要成为我自己,我要改变这不公正的命运。因此,我需要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我只能在实战中,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但令人遗憾的是,随着我的力量不断增强,能够成为我的对手的人,越来越少了。自从巴克斯大典那场神人大战之后,我因再无对手,而倍感无聊。终于,在那三十年之后,我的机会又一次到来。 尽管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我和持国曾并肩作战,但终究,我们是一对宿敌。我和他之间的较量,在所难免。除非,我们中的一个,彻底的被击败。我相信,在尘世的最后一战中,我们都毫无保留的。将自身的战力发挥到了极限,并共同见证了那种传说中的超人境界。对于同归于尽的战果,我虽然并未觉得心有不甘,但仍然有一丝遗憾。如果我的心中没有浮士德给我带来的阴影,我或许会胜利,但是这已经毫无意义。我的灵魂在肉体倒地后,被赫尔墨斯引向了大地的深渊之处--塔尔塔罗斯。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归宿吗?那些提坦巨神们,正在等待着我。他们虽然被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但却无所不知,因为大地女神盖亚,会将一切都告诉他们。 有一个消息令我们振奋,自从宙斯在酒神大典上战败后,奥林波斯众神如日薄西山,人类对他们的信仰,越来越淡薄。经过提坦们的商议,他们决定向奥林波斯众神发动最后一次进攻。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除掉一个障碍,那就是冥王哈德斯。宙斯、波塞冬和哈德斯,是强大的克洛诺斯之子。要想打败哈德斯,并不那么容易。因此,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提坦们告诉我,要想变得更强,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与被封印的黑暗宙斯结合。他曾经被宙斯用轴心石封印,沉睡在塔尔塔罗斯。就这样,我的灵魂,进入了沉睡的暗黑宙斯的身体,再次拥有了强大无比的力量。我从此获得了一个新的名字,摩罗。这是否,是我的新面具呢?我带领提坦神们,很快攻入了哈德斯的宫殿。经过一番激战之后,双方达成协议,在我们攻打奥林波斯的时候,哈德斯会说服波塞冬,不帮助任何一方。 五、 又一场争权夺利的大战开始了,强大的我,轻而易举的打败了宙斯,他自从败给般度后,已经无复当年之勇了。而其他奥林波斯众神,因为内讧,根本无力与提坦们抗衡。但是一个真正的强敌,光明之神阿波罗出现了,他集合了众神的力量之后,变得强大无比。在我们照面的同时,几乎产生了相同的惊讶。原来,他认出了我,而我也同时认出了他。如今我们都不再是凡人,但宿命之战,却仍无法避免。 我又一次落败,不是败给他,而是我自己。我用了一个诡计,让他像当年的我一样发疯。我仍旧摆脱不了浮士德的阴影,在我下次挑战阿波罗之前,我必须先了解我和浮士德之间的恩怨。在我从一个书斋里,找到他的时候,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王者,居然成为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学究。而他更令我失望的是,居然配制了一杯毒酒,想以自杀解脱。这就是我的哥哥,从不言败的浮士德吗? "如果我还能拥有一次生命,那该多好啊!"在我听到他这样说后,下了一个决定,于是略施魔法,将毒酒变成返老还童的药水。他饮下之后,果然又成为十八岁的青春少年,而我也再次以魔菲斯特的面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我终于想到,一个完完全全,将他彻底打垮的办法。就这样,一场关于灵魂的赌约开始了,在之后的几十年时间里,浮士德生命中的每一次追求,都以失败告终。而他曾经在我心中留下的巨大阴影,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消失了。而最后,当他看见自己的愿望实现时,终于心满意足,倒地不起。按照约定,他的灵魂归我所有。而为了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我让他看到。他所谓的科技造福人类,不过是天真的幻想。当他看到他的发明创造,导致人类最大规模的战争时,他彻底的绝望了。像几乎所有人一样,他们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想起向神呼救。雅典娜和阿波罗,果然出现了,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没有往日心灵的阴影,我终于可以完全发挥我的力量,与宿敌轰轰烈烈的一战了。阿波罗,不,持国,来吧!让我们再一次继续,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宿命之战吧。 或许,每个人真正的敌人,不过是他自己而已。其实,我早已明白,无论是浮士德,还是持国,都不过是我心灵上的面具而已。而只有我在心中把他们彻底打碎的时候,我的枷锁才能被完全的解开。持国,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追忆似水年华 Ⅳ 太阳照常升起 一、 我是一个乐于在孤独中冥想的人,每当这时,总有另一个我,从我的心灵中走出来,与我面对面的对话。我既喜欢他,又厌恶他。他永远年轻,脸上洋溢着因快乐和内心宁静而闪烁的微笑。那是一种让人觉得心醉神迷的光,生命之光,青春之光,爱之光,也是美的澄明显现。唉,我必须承认,我在他面前是衰老的、专横的、缺少同情的。或许,我最嫉妒他的方面,是因为他拥有关于爱的崇高理念。而我,正在把自己头脑中关于生活和世界一切美好东西都变成灰色的和死气沉沉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而且我无法忍受他在黑暗中发出的对我的嘲笑。 那么他是谁呢,他不过是我的另一面,纯洁的良知,青春的生命和崇高的灵魂。在我的生活中,我是说从早晨匆忙起来,看那些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各种奏章和文件;以及宫廷中必不可少的仪式;或者听庸常的臣属们发表自以为聪明的意见。这一切都把我转入一种"烦",或者说是"操心"的状态之中,我不得不为这个庞大国家的各种事情操心。 二十五年前,当我第一次坐在帝国的宝座上时,我是那么的激动和兴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流动。但我却忘记了,我在巴克斯曾经听过的那个德摩克利斯之剑的故事。在那以后的二十五年中,我就成为了王座上的囚徒,权力和国家的责任,千万人的期望,把我紧紧的束缚在了这个象征着至高权力,金碧辉煌的地方。镶嵌着异常美丽的红、蓝、绿色的宝石,金光闪耀的王冠,沉重的将我的精神压垮。我在这二十五年中,终于渐渐的明白了,般度当年决然放弃这顶王冠时,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光阴遮住了我的双眼,并且悄悄的绕到我的背后溜走了。只有我在对着镜子时,才能从鬓角的白发,看见她悄然溜走的痕迹。在我生命中的前二十五年中,我过的是一种充满活力和冒险的生活,我在远离家乡的异国,先是当一名士兵,然后成为一个将领。那时的每一天,都不是寻常的,因为在战斗中,你需要用生命去对待。你能同时体验到生与死的意义,因此,生命总是处于一种对于自己的领悟之中。在所有大大小小的战斗中,最激烈的一次,同时也就是结束我战斗生涯的最后一战中,我遇见了那个我生命中的宿敌。在他之前,我从来没有遇见到这么强大的对手。 很久以来,我的心中都渴望有这样一个对手,因为无数次的战斗,已经让我无法在其中体验到那发自生命自身的震颤。那种将生命投入到"无"之中的灵魂震颤。人,是终有一死者,在人的诸多生存的可能性中,这是唯一的,别人无法代替的可能性,也就是人最本己的可能性。然而,人在庸常而忙碌的生活中,却遗忘了这一最根本的可能性。在以往的战斗中,当我看到那些一个个倒在我的剑下的生命时,我就会被这震颤击中。但是在长年的战斗中,这样的震颤却越来越少,因为武艺不断提高的我,很少能遇见真正给我带来生命震颤的对手了。直到那一天,我遭遇到了如同地狱走来的的魔菲斯特。在他那捉摸不透的眼神中,我找到了那对我来说,渴望已久的东西。一个武士依靠什么来测度他自身在战斗中的极限呢?就是通过一个强大而有力的对手。他那时在众人的眼中,几乎已经是魔鬼的化身了,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我的心情澎湃,举起手中的利剑,与他撕杀在一起。一次次的兵器交拼,一次次的心灵震颤,生命在燃烧,意志在怒吼。面对前所未有的进攻,我和他的鲜血,共同的印证了生命的意志和孤独的力量。在那次战斗以后,他疯了,我的宿命中的敌人,我最尊重的对手,陷入了疯癫之中。 二、 多年过去了,我听说他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知道,他仍然在这个世界上,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中,他的身影像幽灵一样在大地的阴影中游荡。二十五年过去了,我在日复一日,几乎毫无变化的生活中,作了权力的囚徒,我再也不是一个可以战斗的武士了。 在这期间,只是出现了一次稍稍让我觉得有些许激动的小插曲:一场政变。这是一场由一个被权力欲望完全遮盖住了理性的大臣--我的宰相--几十年如一日的觊觎皇帝宝座家伙,所发动的一场并不高明、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闹剧。尽管我早已察觉出了他和其党羽的意图,但并未作出任何的防范,而是让事情按叛乱分子的计划进行下去。我甚至在心中,希望他们做的另我心满意足。政变那天,整个宫廷大乱了,那些忠心的臣属们,围在我的王座旁,指责前来逼宫的叛贼首领们。而我当即制止了这种毫无力量的指责,让前宰相坐到宝座上。他那得意、忘乎所以的狂喜,几乎让他的整张脸扭曲了。同时,我也从他的神情上,看见了他扭曲得更厉害的灵魂。 在那一刻,我甚至对他产生了怜悯,多么可怜的人啊,多么卑微的灵魂啊。在他似乎疯狂的得意笑声中,我指给他那柄悬挂在王座上方的利剑,他顿时大惊失色,并终于认识到那个位置的危险之处。但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柄剑最终掉落下来,结束了这个谋反者的生命。他的灵魂,被拖到地狱中去了。叛乱者们,被交给那些对我忠心的臣属们处治了。当我平息政变之后,再一次冥想时,我听见了他的笑声,我那永远年青,崇高的灵魂的笑声。那是他指责我的一种方式,我的心因此而痛苦不已。我想有一天,他终于不再来见我的时候,我是否会成为一个连我自己也认不出来的人呢? 或许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其自我都是在两方面的冲突中艰难成长的,被或为来自无意识的本我和来自外部世界道德象征的超我所影响。善与恶,光与暗,无时无刻不在一个人的灵魂中斗争。这种激烈的斗争,常常使一个人处于烦躁,迷茫和痛苦之中。当我的年龄随着光阴的流逝而渐渐增长时,那充满青春、正义与善良的超我的存在,就日益的衰弱了。在我执政的前十年,充满了信心和力量,要让所有的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励精图治,是我那时的治国理念。但热情和理想,随着青春的消失,不断的减少,我发觉自己更加的注重自己的权威是否被怀疑、自我的意志是否被贯彻。甚至,自己那些专横的想法,是否被每一个人所接受。我渐渐变得冷漠,不再关心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即使国内出现了洪水和地震,我也都无动于衷。或许我当时听到那些消息时,心里稍稍的产生了一丝震动,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这能给我那无聊的空虚生活,带来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而已。我的良知在我又一次沉入冥想时,用最严厉的词语指责了我。其实用不着他的指责,当我看到我们之间那越来越远的距离时,我就受到了最大的谴责。他永远健康、年轻、英俊,而我却衰弱、老朽、丑恶。 我终于在年过半百时,认识到了一个最深刻的道理:人生不过是一场悲剧,人自出生时起,就不断的走向衰老和死亡。这是在我们那不确定的生命和未来中,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人生的悲剧性不可避免,无论是古圣先贤,帝王将相,还是一介布衣,贩夫走卒。其人生都是一场终日空无的悲剧。辽阔的疆域,万千的子民,华丽的宫殿,娇美的宫娥,终有一日都会远远的离我而去。我的意志因认识到这一真理而沉寂了,惟有在邻国上贡的西域美酒中,我才能尝到一点生活中的小乐趣。但那只不过是短暂的休憩而已,清醒之后,还要面对不断消逝的时间和空无的生命。我因此常常一个人躺在无人之处哭泣,我自己也未曾知晓,原来面对人生悲剧的真相,任何灵魂都可能是脆弱的。这不是因为懦弱,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空虚。空虚是生命最大的敌人。 我在那段时间里,冥想的时间更长了,有一次竟然有三天三夜。与他的对话,让我有时能触摸到一点希望的光亮。然而,他在我灵魂中的存在,也在逐渐的黯淡。我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消失,离我而去。而那时,我将彻底的成为另一个人,一个专横、自私、疯狂的暴君。这一天在我即将五十岁时,在我的预想中,提前的到来了。我记得那天傍晚,我站在花园里的一个开满莲花的池边,落日金色的余辉,飘洒在被微风摇曳的的水面上。一个侍卫慌忙的向我跑来禀报:巴克斯发生了一件大事,帕拉丝女王隐居遁世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传信的侍卫又慌忙的离去了。我命令外交大臣接待巴克斯来的使节。在我听到离去的消息后,我听见心里发出一声极其悲哀的叹息。我仿佛看见了他,那个年轻、健康,善良的我,颓然的倒在了地上,他死了。我的心归于沉寂,最后一缕阳光飘离了池塘的水面,眼前是一片黑色的阴影,灵魂之夜来临了。我吩咐人好好的接待巴克斯的使节,并让他在离开的那天,带一封战书回去。我在此后的一个月内,调动了全国的兵力,在大臣们的激烈反对下,带领了五十万的大军开赴边境。战前的几天里,阴雨绵绵,我坐在大帐篷里,穿着银色的铠甲,给诸位带兵的将领,讲解我的战略布署。仿佛这场战争,我已经预谋已久。其实我知道,这只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战争,其余的人,只不过是陪衬而已。我已经来了,而他,我的宿敌,何时才会出现呢? 三、 在两军会战前,我看见了浮士德的子孙们,他们只是一群腐朽的贵族子弟。在巴克斯的军队里,有很多士兵和将领,都在好奇的看着我。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我是敌方的君主和统帅。而是因为我曾经是巴克斯军队中最勇敢的战将,不败的神话。他们想从这个半百之人的身上,找出那不败传说的痕迹,但这是徒劳的。不过,我会让他们在开战后,亲身体验我的剑锋和弓矢的力量。震天的鼓声响起,双方的将士同时也都呐喊起来,几天的绵绵阴雨过后,天空明净如洗。 我和对方的统帅们,坐在战车中观战。看双方将领一对一的对战,等到双方第十个将领对战时,我方的一员大将用矛穿透了对方将士的胸甲,双方的士兵,也开始撕杀了起来。这样震撼人心的场面,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看过了,如果梦中出现的不算的话。我的那颗久久沉寂的心,竟然开始跃动了起来,我手持长矛,冲入撕杀之中。一个个敌方的战士,在我的剑锋中,不断的死于马下。没想到这么多年未战,这只利剑在我手中,依然运用自如。我跃马扬鞭,举矛四顾。敌方的统帅在大量士兵的保护下,正在向战场的后方退却。我向他们轻蔑的笑了笑,在傍晚来临前收兵。 巴克斯在这一战中损失惨重,我方虽然也有损伤,但与他们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以说是首战告捷。在此后的几天中,巴克斯军队连连败退。那些浮士德的子孙们,终于显示出他们的软弱,派人来求和。我没有完全拒绝,而是向他们提出一个条件。在十天内,每天派出十员战将,与我交锋。如果我有一败,马上就会撤军。如果十天之内,无人能败我。那我就一直打到巴克斯的都城。我之所以会这样做,目的就只有一个,等待他的到来。 四、 雨后的晴朗,持续了很多天。穿着铠甲,汗水免不了一直的流,但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因为在战场上,只有战斗、生命和荣誉,才是重要的。求和后的第十天,巴克斯的第九十九名战将,开始与我对阵了,没有超过三个回合,又被我刺于马下。他受伤而已,并无性命之忧。而他们再也派不出一员战将。我获胜了,按照约定,战争将要继续,我的心里却不免有些失落。我突然感觉到,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战场上的气氛异常紧张,天空上无一片云。烈日炎炎,战马鸣叫,而就在这时,天空上闪过一个黑色的阴影。我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他带着地狱般的气息,来到了两军之间。与我的苍老不同,他给人一种颇具活力的感觉,黑色的披风和战甲,给人一种神秘的魅力,黑暗、力量与邪恶。 "我在海上听到消息,就赶来了,因为我知道,我们在二十五年前的那场战斗,会在今天彻底的了结。"魔菲斯特说道,整个战场一片肃静。 我对手下的将士说:"如果我战死,你们就回国,以后不要再犯境。"然后下了战马,走到魔菲斯特面前。他的那双眼睛,放出凌厉的光芒。 "我们现在就决一胜负吧!"我说。他没有动。 "我们似乎缺少得心应手的兵器,我当了很多年的海盗,用的净是这种容易折断的剑。"他说着,从腰间抽出维京人常用的那种细剑。他用手指一弹,应声而断。 "两位施主。"这时我们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的出家人的声音。一个小和尚,站在我们的近前,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长长的铁盒。他双手合什说:"师父知道二位施主要在此地了解尘缘,让我送来这两样东西。"说完,转身而去。 我和魔菲斯特来到铁盒前,还没等我们动手。盒盖自动弹开,从里面飞出两件兵器,一柄金光灿烂,是我久违的护天剑。另一柄乌黑锃亮,正是破神矛。尽管这两件兵器都是仿照的,却非常合我们的心意。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我和魔菲斯特各自跃向空中,抓住巨剑与长矛。一声巨响,矛剑相拼,产生的寒热两股气流波及四方,两军将士慌忙举起盾牌挡在身前。战场的地面,不断的遭到破坏,双方士兵的呐喊,渐渐的变为惊慌。而后,在我的耳中,只有我们两人兵器之间交拼的声音,除了战斗之外,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存在了。我和他各自都受了伤,但这只能让我们更猛烈的向对方发出新的攻势。那种灵魂的震颤,又开始在我的生命中复苏。 在每一次兵器的交拼中,我都能感觉到生命最真实的存在。生命,就是燃烧的意志,生与死交织在一起的意志。那一刻,我的心平静如水,甚至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和自由之感。我感觉到我解脱了,我战胜了人生的空虚和无意义。人生的确是一出悲剧,但在这出悲剧中,我们完全不用被吓倒,而是要直面生命本身痛苦的真相,去用自己的意志,与痛苦对抗,战胜痛苦。从而不断的超越自身,向更高的永劫回归迈进。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我是在与他,还是在与我自己战斗。或许,我们共同在与自身,与命运战斗,我的力量被发挥到极点,一剑抵达他的胸口。而我同时也感觉到,破神矛尖也抵达了我的心。鲜血在我们两个人的面前,缓缓的流淌而出。我看见了他向我微笑:"我终于胜了你。" "我还未败。"用尽最后的力量,金色光芒贯穿了他的前胸后背。但他依然微笑:"胜败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们共同谱写了生命的奇迹和不朽的传说。"他的笑容灿烂无比。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同时帮助对方达成了所愿,同时也化解了多年来的宿怨。 我艰难的伸出手:"老朋友,让我们一起走吧!"他也伸出手,我们的血液流淌在了一起,战场与周围的一切消失了,仿制的护天剑与破神矛也消失了。我和魔菲斯特飞向高空,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是她,十八岁的帕拉丝,我在二十五年前看到的,那个出现在森林中的小公主。她穿着一身战甲,左手持矛,右手持盾。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智慧。 "雅典娜!"我这是才明白,帕拉丝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化身。 "哥哥!"雅典娜说着,把一只金色的弓和一把七弦琴交给我,我接过这两样东西,一切记忆都复苏了。 五、 奥林波斯的众神衰落了,这无可避免的衰落,难道不是因为诸神的嫉妒和纷争吗?自从宙斯所拥有的接近逻各斯的力量,被打碎散落在人间之后,就出现了一些得到这些碎片力量的人。他们被称为智者或哲学家,这些人拥有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开始渐渐的不再依赖诸神。而是用自己的智慧,去探索世界的奥秘和解决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这样过了很多年之后,逻各斯的力量,逐渐被人类所掌握和利用,他们甚至自信的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每个人所拥有的,只是逻各斯的一个小小的碎片而已。或许有一天,当他们发现自己所拥有的真理碎片,并不是完整的,当他们对人生感到困惑和迷惘时,还会记起诸神吧。 其实,诸神并未远离他们,只是他们并不寻求诸神罢了。但是,当他们有一天,想寻找诸神远逝的踪迹时,该从哪里开始呢?当我想到这个问题时,就带领九位缪斯女神,将诸神的信息,暗示给那些愿意倾听神意的人们。在所有的人类中,只有那些流浪的诗人,对关于神的事情感兴趣。而大多数人,只喜欢看世上那些迷惑人的东西,根本不听我们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个盲人歌者。他已经老迈的连走路都困难了,但他的听觉却非常灵敏,一下就从空气中,捕捉到了我的琴音。然后摸了摸我的脸和手,惊讶的后退了几步。我以为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没想到,他竟然激动的说:"福波斯阁下,是您吗?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这样的年轻!"他的声音,让我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是你吗,荷马?"我问道。老荷马点了点头。两行热泪,从他的脸颊流下来。 "荷马,真高兴你记得我,你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吗?" "是的,阁下,请您吩咐,我将以此报答您的恩情。" "好的,荷马,你听我给你讲特洛亚战争和诸神纷争的故事,请你将这些故事传唱下去!" 就这样,我将诸神的信息,传给一代代的诗人,让他们在诗作中,保留了关于诸神远逝的踪迹。有一天,当人们不再盲目自大的认为自己拥有了真理,而再次寻找诸神的踪迹时,他们将在倾听诗人的吟唱中,感到诸神的切近。
追忆似水年华 Ⅴ 浮士德 一、 我曾经听哪位先哲说过,"哦,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作为一个垂老之人,我正坐在书籍和纸张堆积如山的书斋中的一把安乐椅上,对着一杯棕色的液体,心情烦躁不安。但愿此刻,在我的头脑清醒,尚能思考之时,将我那漫长的一生回顾。 往世如烟,在我的脑际飘忽而过,那些鲜活的面容,早已离我而去多年。然而,不只在梦中,即使是在充满阳光的白日中,我也常常在心中呼唤他们的名字,仿佛他们今日依然健在。或许,他们已经成为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在我的记忆和灵魂中,有他们的名字。爱、仇恨、宽恕、嫉妒、欢乐。他们比这些抽象而空洞的词语,所代表的更多,也更丰富。 五十年前,我开始放弃尘世生活的一切乐趣,来到这间有彩绘玻璃,高高拱顶,虫蛀尘封的古籍,以及老祖宗的家具的哥特式书斋。我劳神费力的对哲学、法学和神学进行研究,而炼金术和咒语,也是我的必修课。但这一切,却未能将真理澄明于我的眼前。如今我老眼昏花,虽然自己打磨了一副厚厚的玻璃镜片,能将古老的文字看清。但对于世界--我们呼唤它为自然也未尝不可--让我无法看透它的真实本质。然而时间并不栖留,岁月沧桑,我的须发皆白。就连曾经矫健的手足,今日也只能在颤抖中移动。衰老的迹象如此明显,我自己也对这样生命早已产生了厌恶。因此,我配制了这杯棕色的液体,它能让人安静的离开世间。 哦,充盈的时光,唯愿你是最后一次看见我的忧伤,多少个午夜,我坐在这张书桌旁把你守望。然后,凄凉的朋友,你才照耀在我的书信和纸张之上。唉,但愿我能借你可爱的光辉走上山巅,在山洞周围和精灵们一切翱翔,活动在你的幽光下面的草原之上,摆脱一切知识的乌烟瘴气,健康地沐浴在你的露水中央。 自从儿时起,你就是我唯一的伙伴,而在今日,又只有你在照拂我的孤独。看,那棕色的液体,在你的清澈光芒之下,也犹如一朵在风中摇曳的透明花朵,多么美丽,多么诱人。这让我想起,初次在森林遇见的那个小姑娘,哦,就连她也无法在时光的洪流中永远的舞蹈,在五十年前悄然离去。她在我们大家身边的日子,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生活中充满了希望,她就是友爱、智慧与美的象征。 在帕拉丝离去不久,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巴克斯与婆罗多在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之后,爆发了一场大战。年近半百的我,早已不过问世事,我的儿孙们领兵来到边境,不得不面对敌方的五十万大军。步兵、骑兵,象兵,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国王和王子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勇猛之师。而敌方的统帅,曾经是我麾下最勇敢的战将持国--那时他叫福波斯--本是婆罗多的王子,多年潜伏在我的身边。号称不败的持国,在半百之年,再现往日的威武,在战场上驰骋纵横,所向披靡,把巴克斯的多员战将杀于马下。即使在我年轻时,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的力量已经超乎常人,甚至战神,也无法与之比肩。 正在我的儿孙们一筹莫展之时,我那早已失踪多年的孪生弟弟--一个从出生就过着一种非常人生活的魔菲斯特--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与我虽然样貌相同,但是在性格上却完全不同,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拥有过人的天赋和意力,以及神相匹敌的力量。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是唯一与持国相抗衡的人。 三十年前,在酒神广场上无与伦比的战斗,又一次重演。他们向在场的双方战士们,近百万的武士们,展现了一场真正的旷世之战。那不仅是两个武艺高超的宿敌之间的较量,而是天神与魔鬼,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甚至是水与火,世界上一切二元对立之物的对抗和斗争。而最后,他们同时用手中的武器,刺穿了对方的心脏,两个武士的鲜血,流淌在了一起。一场战争结束了,多年的宿怨完结了。两国的武士们,为他们在战场上举行了盛大而隆重葬礼。 二、 自从五十年前发生在酒神广场上的那场大战以来,以宙斯为首的奥林波斯众神,就很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年深日久,那些献祭给诸神的宗教活动,逐渐被市民戏剧所取代。人们不再相信神明的存在,他们只是远古的神话和传说,是诗人们的想象。后来,一批被称为智者的人出现了,他们中有一些不信神,而有些则提出对神新的认识。有个米利都人叫泰勒斯,曾经因为预言过一次日食出现的时间而名声大噪。他在当时提出一种观点,人为万物的本源是水。从此以后,何为世界的本源和构成的问题,开启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与泰勒斯的观点相对,一个叫赫拉克利特的人,认为火是世界的本源。但他们的看法,很快又被新的看法所取代。后来,神奇的毕达哥拉斯出现了。他组织了一个神秘的教派,过集体的公共生活。他们的团体有很多规矩,比如不准吃蛋和豆子,不要在路边照镜子,不能在大路上行走等。据说毕达哥拉斯年轻时,曾经到过印度,见到一些伟大的圣者,从他们那学到过一些关于灵魂转世的学说。我不知道他们这个教派信仰的是什么神灵,但他本人却被当做神明一样被尊敬。我很想去向他请教一些关于数学的知识,但是很可惜,他被一群被他拒收为弟子的人,在豆田旁边打死了。人们都说,他当时是因为不愿践踏豆子,才被追到的。 尽管哲学的出现,让人们对诸神的信仰动摇了。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人们还是心存敬畏的。在那些悲剧作家的笔下,不敬神的人,命运往往十分悲惨。从这些戏剧中,人们多少会感受到恐惧和怜悯。可是有一天,一个叫普罗泰格拉的人所说的一句话,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心灵。"人是万物的尺度!"这是多么令人振奋一句话啊。从此,我不再对诸神抱有兴趣,而是效仿那些智者,走上了追求爱智慧的道路。在我们这些人里,最有智慧的,是那个自称一无所知的苏克拉底。他相貌丑陋,娶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在我们一起讨论问题时,她经常跑过来破口大骂。但每次苏克拉底,都总是和颜悦色,即使有一次被泼了一身水,他还风趣的说:"我就知道,雷声过后,必然会有大雨降临。" 后来我到书斋里隐居的时候,他的一些弟子来拜访我,让我去和他们一起救出他们的老师。苏克拉底被城邦以败坏年轻人思想的名义判处了死刑,其实是因为他动摇了人们对诸神的信仰,或许还有他对民主思想的赞扬。我不赞同柏拉图劫狱的想法,这个贵族青年,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是苏克拉底最杰出的弟子。但他或许并不了解他的老师。果然,在他们闯进关押苏克拉底的房间时,这位温和的智者,拒绝了他们的想法。我知道他不会逃跑,他最后选择了从容赴死。又过了好多年,柏拉图名声鹊起,他引起了诗与哲学之争,原因是诗人说谎,荷马笔下的诸神,被描写的太不道德了。正是因为哲学的出现,具有理性认识能力的人,才一步步的把诸神赶下了神坛,而自己又占据了诸神的位置。不久之后,德尔菲神庙的那句箴言"认识你自己!"将会被人们彻底的遗忘。 我曾经热烈的追求过权力和荣誉,而后来,又执着的追求知识和智慧,但是几十年过去了,我对生命的意义和世界的本质,仍然一无所知。从泰勒斯到柏拉图,他们总是在追问,世界是什么,而忘记了自身的存在。我也曾经步他们的后尘。而"认识你自己"这句箴言,有一天却在我的耳边回响起来。那天,我在对镜自照的时候,蓦然发现了自身已经何等的衰老。这时我才真正的明白,哲学的真正问题只有一个:我们应该如何生活。而这个问题,只有生活本身,才能给予我们答案。 五十年前,我放弃尘世的一切快乐,权力和荣耀,躲进书斋中,精研各种学问,以求穷尽世界上的真理。直到今日,我变成了一个垂垂老者,才发现自己仍旧一无所知。当我走出书斋,阳光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并未隔着彩绘玻璃,直接照拂在我的身上时,热泪从我的眼眶中涌出。啊,生命!啊,时间!我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然而,我对生命的本质却依旧一无所知。 一个小孩告诉我,巴克斯国已经不复存在,我的儿孙在我退位后,已经把世代相传,并在我治下达到鼎盛的帝国瓜分。他们各自为王,相互时常兵戎相见。我在一生中,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尽管时有战况激烈,但最后都转危为安。然而,庞大的帝国和先祖的基业,终于毁在我的后人手中。昨天我带着失望和痛苦,无奈的回到书斋时,顿时感到万念俱灰。于是,就调制出这杯棕色的液体。我想,在此世上,我已经无任何可留恋之物了,我想在喝下这杯液体之前,再最后说一句:如果我还能拥有一次生命,那该多好啊! 唉,一切往矣,我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喝了那杯棕色的液体后,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和痛苦。相反,我浑身充满了活力,呼吸和血液流动畅通无阻,难道是我的灵魂,脱离了沉重的肉身,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真是奇迹啊!"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睁开了在喝那杯毒酒时,已经闭上的双眼。我的四周还是我那阴暗书斋里的布置,我依然在这里,手中是一个透明的空杯子。"难道是我在配制药方时,出现了问题?"我自言自语的说。 这时那声音又开始说道:"你的药方完全正确。你虽然已经老迈,但生活悠闲,又有知识等待钻研,为何如此轻视生命?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生存,整日奔忙不休?何止人类,就连虫蚁,尚且珍惜那弱小的生命,为了食物而忙碌不停。" "你怎么知道我的痛苦,当我得知自己渐趋变老之后,每天早晨起来,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几乎泪流满脸。眼见这一天悠忽而过,还将一事无成。每当黑夜降临,还惴惴不安地躺在床榻之上。那时候也不会给我送来什么安宁,一些狂乱的噩梦使我胆颤心惊。因此,生命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负担,我宁死而厌生。" "但你在喝下那杯毒药之前,还希望拥有另一次生命。"那声音说。 "你是谁?为何不出来相间?"我大声问。 一个人从黑暗的阴影中走出来,他穿着祭师的衣服,带着一张面具。那是魔菲斯特曾经的装束,我怎么会忘记呢? "久违了,浮士德!"这声音,不是魔菲斯特,还会有谁。 "哦,魔菲斯特,难道我现在已经是魂灵,不然怎么会再次见到你?" "魔菲斯特早已离去,而你尚在人间。而且,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变化吧。"他将一个镜子递过来。 哦,简直难以置信,我又恢复了十八岁时的容貌,而且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你先无需为此高兴,我还有话要说。曾经有多少人,发誓如果再拥有一次生命,就不再虚度光阴。但即使人拥有一次又一次生命,依旧会沉湎于瞬间的快乐,而将时光轻易的抛掷。" 他的话,我怎能同意,当即向他郑重说道:"如果我安静下来,游手好闲,虚度时光,那么任凭你驱使。" "此话可不是乱说,我愿意成为你的仆役,真到你再次虚掷光阴,沉湎欢乐,我便将你的灵魂据为己有。"他的声音充满自信。 "奉陪到底!如果我对某个瞬间说:逗留下来吧,你是那样美!那么你就能把我铐起来,我心甘情愿走向毁灭!那么,就让丧钟敲响,让你解除职务,也让时钟停止,指针下垂,让我的时辰就此终结!"我不会屈服,郑重发誓。 "呵呵,一言为定。"他又发出那诡异而不可捉摸的笑声。 此刻的我信心百倍,对他的笑声给予回应:"我将会全力以赴,我曾自视甚高;其实跟你一样。伟大的精灵蔑视过我,大自然又给我吃闭门羹,思维的线索已经纷乱,我早已厌弃一切学问。让我们投身于时间的大潮,投身到万变的事物之中!任苦与乐、成与败尽可能地相互交替,唯有君子会自强不息。" 我现在仍然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魔菲斯特,但是既然他与我用鲜血和灵魂签约。那我就不会再重蹈覆辙,让光阴白白的流逝。以后的每一刻,我都要投入生命的洪流之中,不断的超越自己,向生命的高处攀升。 四、 不管魔菲斯特这次到来的用意如何,我都要感谢他,因为他让我重新燃起生活的勇气。但我那时的想法,真的对吗?自从我和他,我们两个长着相同面孔的孪生兄弟,再一次走出书斋时,我竟然产生了一个错觉。我又再次回到了五十多年前,我们曾经生活在一起的那个年代。人生如梦,亦如戏。曾几何时,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君王和祭司。而今天,我们是一对身无分文的流浪者,但这种新生活,仍然对我充满了吸引力。我要把曾经失去的一切,完全的找回来。不久,十八岁的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爱情。我爱上了一位贵族小姐,身无分文的我,只能向魔菲斯特求助。当他把偷窃来的金币,放到我的口袋里的时候,我第一次有了羞愧之感。而当我以豪华的衣饰,优雅的谈吐,广博的学识,即将收获我的爱情时,他的哥哥却把我当成了强盗和窃贼。是的,他混淆了我和魔菲斯特,我们长的实在太像了。在我们逃跑的时候,魔菲斯特打死了我上人的哥哥,当爱情变成了仇恨,我尝到了人生的苦涩。从此,我再也无法拥有爱情。 那我的人生,还应该追求什么?在我反思之后,觉得金钱是我失败的原因。于是,一场追求财富的冒险,成为了我人生的新目标。为了赚取越来越多的钱,魔菲斯特使用了各种诡计和欺骗手段,就这样,我在三十多岁时,成了一个大富豪。在醉生梦死的享乐生活中,我渐渐感到生活无聊。直到有一天,魔菲斯特带我来到赌场,我很快就迷恋上赌博这个刺激的游戏。不到一年,我就将曾经花费十多年时间积累的财富,全都挥霍一空。最后,我再次陷入贫穷之中。而精神上的无尽空虚,占据了我的心灵,我顿时感到金钱的虚妄。而正在这时,一幅画深深的吸引了我,那种由各种色调组合出的美感,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决定,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绘画,成为了我人生的新追求。 经过十年的学习和练习,我四十多岁的时候,终于有所成就。于是很多贵族、富商、名流、甚至国王,都慕名来让我作画。我为很多名人贵妇画过像,也在宫殿巨大的穹顶上,留下优美的壁画。可是,我越来越感觉到,人们虽然喜欢我的画,但并不真正理解它们的艺术价值。只是将它们作为附庸风雅的装饰品和展览品。而当有一天,一个新的画派出现时,我几乎被人们遗忘。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涌上了我的心头。已经年过半百的我,不再有年轻时的激情和壮年时的豪情,失望之余,不免再次意志消沉。 有一天,我到乡间散心,看到一个巨大的风车倒在地上,一群人正在围观。我用曾经学到的知识,帮农民们修好了风车,并改进了他们的农具。他们纷纷赠送给我礼物,表示感谢,我在那一刻,又在此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我要以科学知识,来造福人类。我在六十多岁时,已经发明了上百种工具,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改变,被称为最伟大的发明家。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人类能像诸神和飞鸟一样,在天空上自由的翱翔。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和上千次的试验,我制造的飞行器,终于出现在了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之间。看着自己的愿望达成,我不禁感到心满意足,大声喊道:"时光啊,请停留在这一刻吧!"然后我颓然倒地。按照约定,我的灵魂将归魔菲斯特所有。 "呵呵,你终于输了!"魔菲斯特狂笑着说。 "我以科学为人类造福,无怨无悔!"我自豪的说。 "哈哈哈哈,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伟大吗,看看吧!"他把我带到云端,下面的大地上,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这都是你发明的杰作啊,看看这些武器的威力有多大啊!"我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错了。魔菲斯特把我拖向黑暗的深渊,我感到了彻底的绝望。这时,一道光线穿破乌云,我看见久违的帕拉丝和福波斯,出现在我的眼前。 "哦,我昔日的好友,他们终于来拯救我这个堕落的灵魂来了!"
追忆似水年华 Ⅵ 情人 一、 一位伟大的印度诗人说过:"我跨过此生的门槛之际,当初是不知不觉的。" 而当一个人离开尘世时,也是悄然无息的。伟大的英雄的一生完结之后,他就会来到诸神所在的奥林匹斯山。当初的赫拉克勒斯,就是如此被赫尔墨斯,引进到这崇高的神殿。而前不久,又有一位英雄,被神使引领到神殿来。他在尘世的名字叫持国,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是福波斯。而现在他恢复了光明之神阿波罗的身份,就如同我恢复了雅典娜的身份一样。他和魔菲斯特,在尘世时曾经是一对宿敌,在不死不休的争斗中,终于同归于尽。然而,这不是他们一直所希望的吗?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早已厌弃了对生的执着。在我尘世生命的五十多年里,他们一直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但即使如此,我对他们亦了解无多。 对于一个孤独的灵魂来说,只有同样的孤独灵魂,才可以得以理解。魔菲斯特始终是一个谜一样的人,在一些人的心中,他仿佛是黑暗和魔鬼的化身。但是,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善和恶两面,魔菲斯特只不过表现了人性的阴暗一面罢了。他一直是一个戴着面具生活的人,因此,对于我们来说,他始终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或许,在那层黑暗的面具之下,完整的保存着一张天使般光明的面孔和一颗充满爱的心。 即使今天,作为智慧之神的我,也无法完全看透魔菲斯特。他不属于奥林匹斯,也不属于塔尔塔罗斯,他永远只属于他自己。魔菲斯特在与持国的第二次决战后,又开始了在人间的游荡,在波塞东的海洋和哈德斯的地狱,也会偶尔出现他的身影。哪里有阳光,哪里就有影子。在阳光最炽烈的阴暗角落,他会找到自己惬意的栖身之地。持国同样是一个无法真正理解的人,如果说魔菲斯特的孤独,是由于后天不正常的生活所导致,那么他的孤独,就是与生俱来的。其实他是一个哲学家,一个思想者。他在生活中思考最深刻的哲理,并用自己的行动去实践他的哲学。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选择了轰轰烈烈的战斗。他一直在学习着死亡,而最后在死亡中,完成了他的哲学。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位最有智慧的神了,甚至超越了号称智慧女神的我。 二、 遥想起在尘世的事情,是那么的遥远而陌生。毕竟,那是一段已经过去的生命经历。但唐吉诃德、亨博特,浮士德、奥兰多,还有般度、持国,这些在我已经过去的生活里,在我的身旁生活过、战斗过的人,我又怎么能忘记呢?疯疯癫癫的唐吉诃德,迷恋洛丽塔的亨博特,苦行修炼的般度。他们有一天,也会离开尘世的。离开他们一生不懈追求的梦想,骑士的光荣,刻骨的爱情和烦恼的解脱。生命来于无,最后也归于无。在有与无的永恒轮回中,生命不断的生生灭灭,但是仿佛一切存在之物,都不会被命运的车轮甩出存在之外,而是被保存在永恒之中。有一些东西,人们会永远铭记在心,并想将其流传下去。雄伟的宫殿,赫赫的功绩,闪光的珠宝,总有一天会在时间车轮的辗压之下消失不见。但惟有那些世代相传的诗歌,回荡在广阔的天地之间。 语言不是被保存在纸张之上,而是被包藏在存在之中。当我在酒神大典的十多年后,再次遇见亨博特时,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洛丽塔。我告诉他,洛丽塔是必然会离开他的,不仅是人,任何的存在物,都不会永久的持存。他听了之后,黯然伤神。我又对他说:"但曾经存在过的,却永远也不会被抹掉其存在的印记。"他终于心领神会,露出欣喜的笑容。他走了,在临走时,答应送给我一份礼物。后来,直到我在尘世的生命终结那天,他也还没有完成那部呕心沥血的作品。今天,我知道了,他写的作品是《洛丽塔》。那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他和洛丽塔就生活在里面,永永远远。在我尘世生活的最后几年里,我渐渐的开始写回忆录。在我年轻的时候,曾写过两本日记,分别被命名为红色笔记和蓝色笔记。而我最后写的回忆录,便被称为《金色笔记》。在我离开尘世前,我终于将其完成。而在同时,巴克斯国内正流行着《唐吉诃德》和《美德的厄运》两本书,后者的作者是萨德。他在一次谋乱之后,被关进巴士底狱,写了这本书。我对这本书印象不佳,里面传扬了恶。 在我的提议下,巴克斯出版部门开始查禁这本书。但是我很担心,以后这本书会不会流传后世,但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 多年以后,我离开尘世,浮士德的子孙们瓜分了帝国,相互之间的争战,引得民不聊生。各地揭竿而起,那场被称为"革命"的运动,结束了沃尔夫家族的王朝统治,巴士底狱,也被攻陷。年迈的萨德,被放了出来。随之,他的那本书,又开始到处流传。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从那以后,高雅的古典艺术随着贵族社会的瓦解,不再受人重视,艺术家们标新立异,破坏古典美学严谨和谐的章法。后来伪艺术开始泛滥,甚至魔菲斯特在疯癫时所作的画,也被奉为印象主义。人们在艺术领域内,由传统的"审美"转向"审丑"。"恶之花",在大地上开放,古典艺术名城亚里山大里亚,在混战中被毁灭。千百年来的伟大艺术殿堂,被付之一炬。我现在还能期望什么呢,只有默默的祈祷,有一天,伟大的古典艺术精神会复苏,再出现一次文艺复兴运动。
三、 在阿波罗找我那天以前,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魔菲斯特的消息了。阿波罗对我说,魔菲斯特在人间游荡,遇到了久在书斋的浮士德,他们签定了契约。当浮士德不再积极进取,满足于尘世的欢乐,在他死去时,魔菲斯特就将把他的灵魂据为己有。返老还童的浮士德,等于获得了一次新的生命,他不断的在生命中,追求更高的目标,实现人的尊严和价值。几十年又这样的过去了,经历了一连串失败的浮士德,在晚年双目失明。而魔菲斯特又开始做起海盗的勾当,帮助浮士德掠夺财富。阿波罗对我说,浮士德即将死去,我们必须去拯救他的灵魂,于是我们来到浮士德所在的海边。 我在天空的云际中向下望去,看到了地上白发苍苍的浮士德,在他的周围,一群魔菲斯特的手下,正在为浮士德掘墓。可怜的老人,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大喊一声:"停留一下吧,你多么的美啊!"失明的可怜老人,终于被虚假的声音所蒙蔽。浮士德向后倒去,一众鬼怪将他扶住。这时,他的灵魂从躯壳中飞出。众鬼怪将他高贵的灵魂,拖向地狱。阿波罗张开神弓,射出数十道炽热的光箭,将浮士德身旁的鬼怪驱赶。而这时,魔菲斯特突然出现,与阿波罗战斗在一起。 "你现在还如此恨他,要将他的灵魂奴役?"阿波罗举剑劈向飞上空中的魔菲斯特。 "如果不是我,他怎能又一次恢复青春,重新体验生命?而不如此,你怎么又会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与你再次一战?"魔菲斯特举矛相迎。 浮士德的灵魂,正在向地下坠落,我抓住他的一只手。我发誓要拯救这个高贵的灵魂,用力把他带向天空。他的肉身长眠于大地,而不朽的灵魂,被我带向诸神的殿堂。阿波罗和魔菲斯特之间的激战,引来诸神的观望。这一刻开始,我认识到,他们之间的战斗,会永不停息,或许这是万物运行的动力,他们只有依靠对方,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在魔菲斯特的面具之下,有我们永远也无法洞悉的本质。他与浮士德的契约,只是为了让浮士德获得另一次生命,魔菲斯特也有他的爱,只不过采取的是一种独特的方式。善良与邪恶,光明与黑暗,澄明与遮蔽,大地与天空。相互斗争,构成共在。人们将这种永恒的斗争,演绎成神话,不断的在传说中重现。实际上,这斗争也一直发生着,延续着伸向过去与未来。 四、 好了,我要去见他了,我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般度了呢?我不知道在他的心中,还是否会有痛苦。他的亲人和朋友,我,持国,更多的人,早已离他而去,他可曾为我们洒下眼泪?在他的双耳里,或许早已容不下欢声笑语。 我要去见他了,我希望他至少还保留那不应该舍弃的东西--对我的记忆。 我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样子,还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只不过衰老了很多,很多。他安详的跌坐在一棵菩提树下,紧闭双眼。他的弟子们,围坐在他身边,我的到来,让他的弟子都转过头来。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施主,您是来听贫僧讲经的吗?"他平静的问。 "我有一事相问!"我坐在他面前。 "但说无妨。"他说。 "你是否还记得我是谁?"看见他衰老的样子,我不禁热泪盈眶。 他微微的一笑。"在百年前,贫僧似乎曾结识过与一位与施主相貌相仿的朋友。" "那你可记得她的名字?"我既高兴,又悲伤。 "我已不是我,她也不是她,名字已还有什么意义?" "那么,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急切的问。 "施主是谁,我不知晓,现在就连贫僧自己是谁,亦不知道。" 我正想再问时,他突然说道,"我诵一偈,留与你解:施主是谁,是人,是神?而我又是谁,是国王,是僧人?"说完,闭上了双眼。我还想问什么,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弟子说:"师尊已经圆寂了。"他的语调是那样的平静。 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智慧解决不了的。我为了寻求答案,只有再次回到奥林波斯山,在赫尔墨斯的手中,有一本真理之书。这时我当年,放入潘多拉之盒中的。看来,我只有在这本书中,才能找到答案。
追忆似水年华 Ⅶ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一、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在月神的宫殿中。我的先祖,月神苏摩,正在对着我微笑。他那如莲花瓣一样美丽的双眸,充满着永恒的神性之美。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起身问道。 "是乌沙纳斯用起死回生之术救了你。" "那么最后的战果如何?" "宙斯被你打败了,他失去了轴心石的力量,躲藏了起来。" "多谢您的指教,请替我一并感谢太白仙人。我想,我现在该回婆罗多了。" 月神的光洁脸庞上,又露出那永恒不变的笑容:"婆罗多国现在已经没有人认得你了,你在这里呆了几天,尘世已经过了十多年。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般度大帝了。如今的你,早已成为了历史中的英雄,一个不朽的神话。"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时光流转,我已经不再是我。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茫然的问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又怎么能告诉你呢?"苏摩摇了摇头。 月神苏摩将我送到银河彼岸,我在恒伽女神的引渡下,顺着天河之水,来到恒河的岸边。从此开始了修行的日子。我时常在酷日的暴晒,大雨的浇漓中,修习忘却肉体,忍受痛苦的课业。我像许多托钵僧一样,以乞食为生,云游四方。路过森林荒漠时,与鸟兽毗邻而居,在自然的风雨中栖息。就这样,十多年又过去了,"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仍然无法参透。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了舍卫国城门前,看到很多沙门,都涌向城里。我拽住一个年轻的沙门,问他们到什么地方去。沙门回答说:"伟大的佛陀,就要在这里涅槃了。我们要赶回他的身边,聆听最后的教导。"他说完,就跟着众人一起走了。我曾经听说过,有一位叫释迦摩尼的修行者,觉悟了无上的智慧,能回答人们所有的疑问。而现在这位圣者就要灭度,我应该趁此机会,寻求多年来心中的谜团。我跟在众沙门的身后,来到了婆罗双树前。很多沙门聚集在双树周围,我从人群中艰难的穿过,向跌坐在双树之间的圣者走去。正当我快走到佛陀身旁时,有一位沙门拦住了我。 他用低沉而和善的声音对我说:"佛陀今夜将涅槃,请你不要来打扰。" "正因为如此,我才来到这里的,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请佛陀解答。"尽管我恳切的请求,但是这个沙门怎么都不让我接近佛陀。 这时,一个声音从双树之间传来:"阿难,他不是来和我论辩的,而是我最后的弟子,快让他过来。" 阿难双手合什,引我来到佛陀的面前。我合什道:"伟大的佛陀,请您告诉我,我是谁,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一百年。" 佛陀答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寂静涅槃。" "圣者,我不明白。"我无法理解佛陀的话。 佛陀微笑,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我蓦然间,心中似有所悟。 我在一百一十八岁的时候,成为了佛陀的最后一位弟子。佛陀涅槃后,我继续修行,多年之后,来到了那烂陀寺。 二、 我以百岁之年,往那烂陀寺。曾闻有中国之高僧玄奘来此,辩才无量。彼时三藏法师,已携经卷,回归本土。我本欲与之辩,却无缘相见,甚为憾事。此时之那烂陀寺,有教师两千余人,弟子逾万余人,凡留学者,不远万里而来,大汉、东瀛、朝鲜之僧人尤其为多,及至僧俗皆可入学时,所来之人不可数计。寺内藏书共为九百余万卷,分藏于宝彩、宝海、宝洋之三殿内,讲堂、学舍、浴室、厨房数万间,实乃有历以来第一大寺也。 我在寺中三十载,亦获三藏之名。此时乃寺中最盛之时,除讲解经论外,亦授婆罗门教之吠陀经典,乃至逻辑学、文法学,医学、数学,并附设艺术、建筑、农学,亦有炼金制糖之术。寺中学风最著者,"辩论"也,诸学僧抗异端如驱波旬妖魔。寺外常有人欲来辩论,遂寺门常设守门僧八人,外人答门人之所问,方可入内。 但凡世间万物,万事、万理,皆由盛而衰。我离寺之前,各名师大德或者论"辩"释"经"或释"论"著"疏",皆用梵语,艰难晦涩,后来僧人逐文觅句,空论之风日盛。彼时外道兴盛,有僧人逐习咒语、法术与神仪,释门渐趋婆罗门化。至此,我欲离寺,彼时,有二婆罗门苦行僧至寺前托钵乞食,寺中之沙弥顽皮,竟洒污水于二人身上。外道摩尼大怒,在寺前火祭,于烈火中取炭,投入寺中各院。大火连天,寺内建筑、经阁多为此火所毁,我甚为痛心,不禁叹息佛法将灭。此时我年已一百八十,知道时日无多,就于森林之中筑一精舍,招数十弟子,讲经传法,日渐觉悟。又过四十余载,佛法灭,外道兴。我嘱咐弟子道:待我灭度之后,可往中国去,彼国佛法昌盛,你等可安身。在涅槃前,我又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三、 百多年前,我曾经是一位国王。在年少时,像所有刹帝利种姓的王公子弟一样,喜欢勇武和征战。自从十八岁父王退位,我成为一国之主后,经过七年的征战,使相邻诸国臣服。在二十五岁时,举行了盛大的王祭,被尊为般度皇帝。在我的治下,婆罗多国国力强盛,人民安居乐业,宗教发达,寺庙林立。文化艺术得到极大发展,随处可见行吟诗人,《罗摩衍那》和《魔和婆罗多》两大史诗在经历了千年的编纂后,终于得以完成。 当时西方的巴克斯国迅速崛起,在短短的时间内,吞并了数十个小国,并打败"神圣同盟",成为欧陆霸主。国土不断扩充,直至与我国接壤,幸而我一直对其有所警惕。于多年前与我的御弟持国商议,由他潜入巴克斯,等待时机出现,对其进行致命一击。巴克斯举行十年一度的"酒神大典",我与持国计划里应外合,由他在巴克斯城内发生政变,我率领大军攻城,一举除去心腹之患。然而在大典前,我得到至宝轴心石。并从中得到启示,携持国与薇拉,同去朝见太白仙人。我在仙境花园中勘破世事,万物无逃于成、住、坏、灭。百载之后,婆罗多与巴克斯俱不存在世间,任何丰功伟绩,不过一朝湮没,念及于此,顿生弃绝世俗之念。 我回宫后,将护天剑封藏。后由持国取出,引起了一场人神之战。在与宙斯交战重创后,我被太白仙人带到月宫,之后大仙以起死回生之术让我重返人间。 自此后,我成为托钵僧,再不过问世事,时日弥久,渐渐忘却尘缘,一心苦修而已,希图早成正果。我至恒河岸边,筑一茅屋,日日修持。但见朝圣之人,络绎不绝。凡有将死者,皆愿在恒河中终了此生。亦有人于身灭之前,历尽千辛万苦,赶赴于此,虔诚沐浴,祈祷众神。恒河之水,来源于天河,乃古时之圣人,为救六万祖先,修持万年,取悦大神。感动恒河女神从天而降,洗涤圣人先祖之罪过。恒河遂流经凡间,即为此河。 四、 一日清晨,但闻微风吹过簌簌的枝叶,如同阵阵笛声,引来天空中的飞鸟来聚。我知道,那最后的神圣时刻就要来临。阳光洒尽安静的竹林,阴影集合在斑驳绿叶的怀抱中。我来到池塘边,在莲花池水中,最后一次沐浴。中午时分,我跌坐在一棵菩提树下,为弟子们讲述经论,微风习习,阵阵清风飘来,一位女神临凡。她走到我的眼前,我睁开双眼,那是一幅熟悉的面孔。但她,已经不是我百多年前的故人帕拉丝,而是智慧女神雅典娜。我诵一偈,留与她解。施主是谁,是人,是神?而我又是谁,是国王,是僧人?说完之后,我已涅槃。 当我放弃了我执之后,我才真正的认识到了本我。我不是谁,我只是我自己而已。无论我叫什么名字,曾经有过什么经历,这都不重要。而真正重要的,是我能记得过往的一切,而这一切,就是我,我就是这全部。真正的"无我",不是"遗忘",而是"追忆"。而当我追忆起自己的每一次生命经历时,我终于恍然大悟,佛陀当年那神秘微笑的含义。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是谁,我问道?" "我不是谁,正如你不是谁一样。对于你来说,我这个突如其来者,只是如其所是而已。因此,你可以称我为如来。" "你从哪里来?" "我从无来处来,向无去处去。" "你来做什么?" "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不是谁,我是我。" "哪你想成为谁?"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般度。" "为什么?" "因为他曾给我,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 "你曾听过相同者的永恒轮回吗?" "我曾听说过灵魂在永恒轮回中的转世,东方的释迦摩尼和西方的俄尔甫斯,都曾向人宣讲过这样的教义。而实际上,在婆罗门教的时代,就已经出现过这样的说法。" "这和我所说的不一样,我说的是,曾经出现过一次的事物,必然会再次出现,这就是相同者的永恒轮回。" "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重演一遍吗?" "不,不是向同一性的回归,而是向差异性的回归。"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可以再一次成为般度,而你可以不选择以前的人生。" "我该怎么做,才能做到你所说的?" "你到塔尔塔罗斯,希望之书在那里,你会从书中得知一切!"
小结:现代主义
在前几章里,作为整体叙事的故事,都已经讲述完了。我们的主人公,在历经神话、中世纪、文艺复兴和古典时代,以悲剧的形式,演绎了一场尤利西斯式的冒险传奇。但是,古典主义并不是欧洲文学的终结,我们的故事因而也就没有真正的结束。自从启蒙文学开始,西方文学进入了现代时期。我们可以说,浪漫主义、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唯美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等文学潮流,构成了广义的西方现代文学。 现代文学脱离了古典文学的客观叙述,而更注重于自我表达。而最明显的是"第一人称"叙述的大量出现。而被我们称为"意识流"的作品,更是把这种表达推向了极致。现代文学的描写对象,开始由神怪、英雄、骑士、贵族、国王、公主,这些神话史诗和民间传说中具有神奇色彩的人物,变为市民大众、饮食男女。而现代作家们,也由以前少数的文学爱好者,变为一种大众化的职业。行吟诗人的时代远去了,人们不再需要神圣的启示和浪漫的传奇,更愿意听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发生的小故事。虽然宏大的历史叙事解体了,但每个人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些故事。在本章中,每个人物都以回忆的方式,讲述了在我们前面所完结的故事之后的故事。这种讲述是个人的、自我的。但当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发现,主人公们的传奇冒险没有结束,而是以新的方式在继续,他们永远"在路上"。
第五章 注释:瓦格纳 一、 帕拉丝回到奥林波斯山之后,发现原来的神殿,已经破败不堪,诸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在她疑惑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帕拉丝问赫尔墨斯。 "自从你和阿波罗去找浮士德后,奥林波斯就出现了一场内乱。战神、赫拉和波塞冬联合了一批反对宙斯的神祗,要他让出神王宝座。而另一批较忠心的神祗,却拥护宙斯。双方互不相让,最后战神打伤火神,挑起了战端。一场诸神之战,就这样在奥林波斯的万神殿展开。当时众神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像我这样的小神,根本无从劝解。而对众神来说,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盖亚的那些长着长须龙尾的银甲巨人,趁着众神两败俱伤之际,攻上奥林波斯山。被压在火山下的提福俄斯,也被释放出来。伤疲交加的众神,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制伏。这群银甲巨人,夺得了众神的武器后,来到塔尔塔罗斯,将那些古老的巨神,从地狱深处放出来。但事情并未如此结束,以克洛诺斯为首的提坦们,想重新恢复他们的统治,而银甲巨人们并不服气,双方争执起来。盖亚调解无效,一场新旧巨神之战,,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束。我看,诸神的末日,就要到来了。" "难道这就是普罗米修斯预言的诸神黄昏?"帕拉丝感慨道。 "现在能解救这场浩劫的,就只有你!"这时和平女神和正义女神,从她的指环和手镯中发出声音。 "那我该怎么办?"帕拉丝问道。 "快去和福波斯会和!" "他在哪?" "我知道,他正在塔尔塔罗斯与魔菲斯特战斗呢!"赫尔墨斯说。 帕拉丝在赫尔墨斯的带领下,来到了塔尔塔罗斯,这时福波斯正和魔菲斯特打得难解难分。帕拉丝左手持矛,左手握盾,来到两人中间,挡住他们的武器。 "你们不要再打了!"她喊道。两人见状,同时罢手。 "帕拉丝,你快去解救被困的诸神!"福波斯说。 "你不能去!"魔菲斯特说。 "难道你们就不能和解吗?为什么还要打下去?"帕拉丝问道。这时,提福俄斯的一百只龙首,从黑暗中伸出来,攻向帕拉丝。 "住手!"福波斯和魔菲斯特同时阻挡这个庞然大物。 帕拉丝趁乱来到被困的奥林波斯众神面前,用神矛挑开捆绑他们的铁锁。但众神伤疲交加,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结束这场混战,只有一个办法!"宙斯用虚弱的声音说。 "什么办法?"帕拉丝问道。 "把我们诸神的力量结合在一起,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众神都点头同意,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赫尔墨斯,那样东西还在你身上吧?"宙斯问。 "在!"赫尔墨斯拿出希望之书。 "我们一起把手放在上面!"宙斯说。诸神照做,把手放在圣书上面。只见随着众神的形体渐渐虚化,神能流入圣书之中。帕拉丝感到和平女神、正义女神和自己的力量,也在被圣书吸收,最后虚脱倒地。希望之书蓄满神能,散发出耀眼强光。 福波斯、魔菲斯特、提福俄斯、银甲巨人和提坦众神,顿时停止混战。魔菲斯特用披风遮住全身,提福俄斯退回黑暗角落,银甲巨人和提坦众神,也都纷纷躲藏起来。 福波斯来到帕拉丝面前,将她扶起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正在这时,希望之书自行翻页,无限神能涌向福波斯。顿时,福波斯浑身散发出耀眼的七彩神茫,成为集奥林匹斯诸神力量于一身的新一代神王。普罗米修斯的预言应验,宙斯最终被他的一个儿子取代。提福俄斯、银甲巨人、提坦巨神见状,一起向福波斯扑去。魔菲斯特却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趁机逃离塔尔塔罗斯。 二、 自从奥林波斯诸神之间出现混战以来,这场被称为"诸神黄昏"的大战,已经将众多的神祗、提坦、巨人牵扯其中。古老的巨神与新一代神王之间的最后决战,从大地深处的塔尔塔罗斯,一路上升到地面上。巨人和提坦虽然人数众多,但却一盘散沙,根本无法与集合了奥林波斯众神力量于一身的福波斯抗衡。古老的巨神们纷纷倒下,这回他们再也站不起来了。而最后只有提福俄斯,与福波斯一起战到奥林波斯山上。福波斯一路穷追不舍,最终将这个老一代巨神的最强成员,从山顶仍到大海之中。胜利的福波斯,坐在了奥林波斯神殿的神王宝座上。看着上面的天空、脚下的大地和远方的大海,他顿时感到一阵狂喜。"从今之后,我就是三界的统治者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狂笑起来。他的笑声,将神殿的残垣断壁彻底震塌。整座山上,就只有他孤独的坐在宝座上,笑声过后,他感到无尽的空虚。 魔菲斯特知道巨人和提坦们已经大势已去,他找到漂浮在大海上重伤的提福俄斯。 "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提福俄斯对他说。 "不,我不是你们的一员,你们这些古老神祗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 "你这个叛徒,福波斯是不会放过你的!"提福俄斯说完,就沉到大海里去了。他说的没有错,倍感空虚的福波斯,急于找到魔菲斯特,与他进行未完的一战。 "你在那里,魔菲斯特?"福波斯在奥林波斯山上喊道!"快来和我战斗啊!" 魔菲斯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福波斯抗衡。于是,他假意约战福波斯,在奥林波斯神殿的废墟上,一对宿敌又再次相见了。 "你为什么不带武器?"福波斯看着空手而来的魔菲斯特说。 "我带了,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魔菲斯特又露出他那诡异的笑容。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拿出来与我一战!"福波斯不耐烦的说。 "好吧,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是谁想和我战斗?" "当然是我,新一代神王福波斯!"福波斯回答道。正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是我,伟大的神王宙斯!" "是我,美丽的神后赫拉!" "是我,海神波塞冬!" "是我,......"! 福波斯不但集合了众神的力量,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的思想意念。数不清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回荡。 "我是谁?我是谁?"福波斯疯狂的向奥林波斯山下跑去。 魔菲斯特看了看福波斯的身影,又看了看没有人坐的神王宝座。然后展开披风,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三、 福波斯从奥林波斯山上,一直跑到大海边才停下脚步,然后疲劳的睡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清澄的月光照在水面上,让人心旷神怡。 "他醒了!他醒了!"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正在一条船的甲板上。很多船员正在围着他看。他从甲板上站起来,然后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 "这时一艘商船,我们正在返航的途中!" "我们都是荷兰人,再有一天时间,我们就能回到久别的家乡了!" "陌生人,我是这艘船的船长。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躺在海边?" 福波斯向他们讲述了诸神黄昏之战的始末和自己来到海边的经过,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夜晚的黑暗过去,黎明的曙光到来,他们才回过神来。 "这么说,你就是新一代神王了?"一个水手说,然后所有听故事的船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们不相信?"福波斯威严的说道。 "我信!我信!"一个船员边说,一边要假装给福波斯下拜。 "我看见海岸了,我们要到家了!"这时站在船头瞭望的人喊道。 "终于到家了!""终于到家了!"船夫们欢呼起来。 "你们到不了家了!"福波斯说。只见平静的海面上,顿时刮起了大风,波涛翻滚,骇人至极。船夫们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福波斯面前,请求他原谅他们的无知。 "好吧,你们要记住!从今天开始,每隔七年你们才可以登一次岸。到时候要向岸上的人,讲述我昨晚向你们说的故事。直到你们遇到一个完全相信这个故事的人,你们才可以留在岸上。不然的话,你们就要一直在海上漂泊下去!" 不久,他们来到一处海岸。船员们纷纷向海边的人,讲述诸神黄昏的故事,但是一个相信他们的人都没有。他们只有回到船上,等候下一个七年的到来。福波斯一直被"我是谁"的问题困扰着,每逢他问别人这个问题,人们总是这样回答他:"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久而久之,人们把他当成一个疯子。 有一天,福波斯来到色雷斯,那里正在因为葡萄丰收而举行狂欢节。大家又唱又跳又喝酒,欢快无比,只有他一个人闷闷不乐。这时一个快乐的老人走到他的面前,问他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饮酒作乐。他回答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老人听后大笑起来,然后对他说:"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快乐吗?" 福波斯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福波斯心想,难道他们全都是疯子。然后他好奇的问:"怎么会这样?" "就因为这个!"老头拿过来一大杯葡萄酒,放到福波斯的面前。 "把它喝了,你就会浑然你忘我,忘掉一切痛苦和忧愁!"福波斯一口喝了下去,感觉晕晕的。 老头又给他倒上第二杯,他又一饮而尽。就这样,他自己最后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然后加入到了狂欢的人群之中,和大家一起又唱又跳。从此,福波斯与酒为伴,带着追随他的狂欢人群,一路走遍整个世界。新一代神王,因此也被成为酒神巴克斯。而那些被福波斯诅咒的船员们,却在大海上漂泊了几千年,他们的船被成为"幽灵船"。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一个叫瓦格纳的音乐家。他不但相信了他们的故事,而且把他们的遭遇,改编成了歌剧《漂泊的荷兰人》。他们所讲述的"诸神黄昏"的故事,也被写进了他那部最伟大的歌剧作品《尼伯龙人的指环》的最后一章。
结语:继承塞万提斯的文学遗产
这篇文论的写作,断断续续前后有七八年时间。从最初的学识论文、到之后的硕士论文,最终扩展成博士论文。可以说,在论文的写作过程中,作品伴随着作者,走过了从弱冠到而立之年的青春岁月。写到这里,作者不得不承认,这步作品并非一部学术论文,而是一部戏仿论文形式的小说。从主题、内容、叙述、语言等方面来看,这无疑是一部后现代小说。当然,最主要的特征还是颠覆、反讽、拼贴和戏仿。在作者写作这部作品之初,正是各种"大话"、"爆笑"等无厘头文学,在世纪之交的中国,借助网络风靡的时代。时至今日,这种对经典文本的颠覆和改写之风,已经在以影视为主的大众传媒文化中大肆泛滥。 《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等经典名著,在被改写成各种"大话"版的无厘头文学作品之后,相应的经典版影视作品也被一再翻拍。其结果可想而知,就是如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所说的,经典艺术的原始光晕,已经在无数次的改写和戏仿之后被消磨殆尽。 文学作品对经典的颠覆和戏仿,早在网络文学兴起之前就已经出现。20世纪初鲁迅的《故事新编》和20世纪末王小波的《青铜时代》,是最典型的这类作品。但是,我们应该清楚的知道,这些对传统文学经典的颠覆和改写,不仅仅是形式上的,其本质是一种文化批判。而这种带有颠覆、戏仿、幽默意味的"后现代"文本,所具有的强烈批判意义,不但是那些零度写作和平面叙述为特征的"大话"、"爆笑"作品无法比拟的,即使是传统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品,也难以项背。 如果说在世纪之交,随着网络文化的兴起,开始在青年中广为流传的电影《大话西游》和小说《悟空传》,还具有一定的意义和内涵。那么之后出现的各种无厘头性质的玄幻、仙侠、穿越作品,已经从小说诗歌到影视动漫,全面的占领了大众传媒的文化空间。如果说后现代文化指的是这样一种颠覆经典、拒绝崇高的文化,后现代文学是这样一种取消深度、消解意义的文学。那么,本文的写作目的,就是以颠覆、戏仿这种后现代文学,来批判拒斥这样的后现代文化。 在五百年前的文艺复兴时代,塞万提斯以写作《堂吉诃德》来揭露骑士小说的危害,从此让人们不再沉迷于这些流行作品之中。同样,作者要以这部小说的写作,来继承塞万提斯,同时也是鲁迅、王小波等小说家的文学遗产。希望读者们在我们这个颠覆经典、消解崇高的众生狂欢时代,远离那些缺乏深度、胡编乱造的"大话"、"爆笑"等快餐文学,重新追求深度、回归经典。
参考文献:
1、尼采《悲剧的诞生》[德]皇家出版社 2、埃斯库罗斯《普罗米修斯》[希] 古典文献出版社 3、荷马《伊利亚特》[希]牧神出版社 4、 迦梨陀裟 《沙恭达罗》[印]古典文献出版社 7、莱辛《金色笔记》[英]皇家出版社 8、塞万提斯《堂吉诃德》[西]皇家出版社 8、纳博科夫 《洛丽塔》[美]牧神出版社 9、萨德《美德的厄运》[法]牧神出版社 10、马索克《穿裘皮大衣的维纳斯》[奥]牧神出版社 11、卡尔维诺《命运交叉的城堡》[意]牧神出版社 13、狄更斯《双城记》[英]牧神出版社 14、洛奇《小世界》[英]皇家出版社 14、德布林《柏林,亚历山大广场》[德]知识出版社 18、马尔克斯《百年孤独》[哥]诗学出版社 19、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俄]诗学出版社 22、乔伊斯《尤利西斯》[爱]皇家出版社 23、歌德《浮士德》[德]诗学出版社 25、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法]学术出版社
后记:带着鲑鱼去旅行
在这篇论文即将完成之际,我要特别感谢西方文学史上的那些伟大作家,正是他们曾经创作出来的许许多多文学经典,让我获得了取之不尽的素材。而我同时也要感谢那些为小说艺术的探索,付出过艰辛努力的作家们。他们是我最喜欢的20世纪作家,普鲁斯特、乔伊斯、卡夫卡、纳博科夫、卡尔维诺,博尔赫斯、埃科、戴维洛奇、米兰昆德拉、村上春树、王小波。他们所提供的关于文学和艺术的一些重要看法,对我完成这部作品,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在此,我将对他们一并表示感谢。 尽管这篇论文,对荷马史诗的故事,进行了知识考古学式的重构或者是解构。但是直到最后的注释部分,一些重要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澄清。显然,这些矛盾和空白的地方,是需要读者和我一起去填补的。在此意义上,这是一篇可写性论文,它的内容是开放的。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和古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其核心故事都是一个因公主被抢而引发战争。而这个古老的原型,后来又一次次的重新出现在各种民间故事、传说、童话以及小说和剧本中。因此,我们可以说,所有的作者,都在以不同的方式,书写着同一个故事。如同海德格尔所说的,每个诗人,都倾听同一首伟大的原初之诗而作诗。 在这里,一个重要问题必须要交代一下,就是本论文题目的含义。因为尤利西斯一直并未在论文中出现。在尤利西斯的还乡之旅中,既能倾听塞壬的歌声,又不被其迷惑的唯一方法,就是将自己束缚在一个坚固的桅杆上。而笔者希望,在您读这篇论文的时候,不要过于在意其中的观点是对是错,内容是真是假。而是像埃科那样,放松心情,带着鲑鱼去体验一次文字的冒险。从而抵达这个诗意贫困时代,那久已被人忘却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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