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回来陪我们看细水长流
                                    文：如烟

夜，有点寂静，风，有点寒冷，心，有点孤单，思绪，有点乱。

我在小桥公交车站等车回大十字，酒喝多了头有点晕，有点痛。冷风吹来，长发遮住了我的半张脸，也遮住了眼中的无奈。路边24小时营业的超市，灯火依然，音响放的是《美丽心情》，唱的哀怨又伤感，我想笑：这就是所谓的美丽心情吗？

往大十字去的车，现在只有1路车可以坐回去。等了好久，才看见车过来。因为天气渐冷，车上人不多，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有点累了。

车过人民公园的时候，我睁开了眼，1路车走的路线基本上是西宁的繁华地段。沿街的灯火，恍惚着若隐若现的景色。

过新宁广场时，看见广场上，有几个嬉笑着的孩子，快乐地举起烟花。划过火柴点燃导火线，一束火焰嗖地射向夜空，在低空嘭地绽放出美丽的烟火，随即散落大地。孩子们雀跃尖叫。我望这窗外闪耀的烟火，心里怅然：西宁也有这样美丽的烟火吗？烟火很美丽，却稍纵即逝。如同生命中那些一闪而过的人和事。

想到华说的一段话：姐姐，那一日,耶和华来到我梦中，指着那个烟花的瞬间问我：“你想要那个变永恒吗? 你将用你爱的权力来换取，你愿意吗?” 望着美丽的夜空，我正视耶和华：“我愿意!"”只为那一刻的美丽，姐姐！

华的生日快到了，我的生日礼物已经寄出，在我把西大街转了一个下午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一份特别的礼物给华，能够陪华一生一世的那种礼物。

那天晚上我告诉华：“华，我给你的礼物已经寄出去，一个星期以后你就可以查收了。”
华说：“姐姐，我的心里很甜，谢谢我的好姐姐。”

华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情同手足，风雨与共。在那些以为自己扛不过去的日子里，华始终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无论我怎样地伤害于他，他从未言过半句离开。

这些天，也许是因为明白了，什么人是自己最值得珍惜的，所以时常地想到华。想到纤手说的：“烟，我们不能伤害那些真心爱我们的人，烟，好好珍惜华吧。”对于华，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情，做了许多伤害他的事情。华越是无悔，我越是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轻轻打开窗户，外面虽然寒冷，但是空气清新，星星点点的灯火，看似温暖，但是在夜色下却表现出它忧郁的颜色，就如我的心情一般，人很轻，心很重，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却快乐不起来。有冷冷的风，大片大片的涌向身来。再回头，看见对面的玻璃窗上，我的脸，那般淡漠却安静的神态。

车一站一站过去，到了中心广场，一度很是喜欢中心广场的夜景。曾经在杭州的时候，文字中有过怀念中心广场的心情。车在这里停的时间比较长，透过车窗看到一对相拥在一起的情侣，他们脸上的微笑如花，很是幸福。

我看着看着，心慢慢钝痛起来，觉得冷，遂双臂环绕抱紧自己。想到多少个夜里，华一直陪我到凌晨，话总有说完的时候，而心情却是没尽头的。抱紧自己的感觉，正如和华相处的感觉，自然，没有拘束。华即使站在远处不说话，我也能感知他的存在，因为他是属于我生命里的，一直说我们是彼此的影子，是彼此生命中最亲的亲人。

远处零落的亮光，如同隔世的我和华，那夜听到他说：“姐姐！ 我晚上看窗外的时候，就会想起我们那些过往！那一个个夜！我一直在陪着你的，姐姐！ 我一直都爱你的，在心里，唯一一块宁静的地方！ 我们是如此地无力，不能跨越季节的迁徙，你说后世愿为菊，与我同笑秋风，我求来生化作梅，与你抵御风雪”

也问过华：“什么时候我是这样地重要起来？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走近？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所有？”
华说：“如果说第一次想你，是因为你的文字，第二次想你，是因为你的声音，那么，从第三次开始，是因为我心里的感觉！所有的苦，我愿和你一起承担！所有的乐，我求和你一起分享！”

我和华认识于阿蓝的论坛，我和华是在薰，是在豆豆，是在阿蓝的眼底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曾经在杭州的一个雨夜，与阿蓝说到这些，她说论坛里谁都看得出来的，亦有人对华说过，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只是倔强如华，他言：“阿蓝姐姐，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努力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前进的脚步，是长是短，已经没有了意义！”

再次回溯往事，我变得温和，变得平静，可我依然孤单，那些无由错开的情感和无处流放的茫然，以及孤独延伸的路上我们逝水一样弥漫的伤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前世有太多的拖欠与负载，今生是否也要重新记忆？

车到大十字，天上下起了小雨，阴阴地冷，莫名地想给华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来到IC卡前，发怔许久，手始终停留，人终是离开。小雨落在我纷乱的长发上，无由地叫人伤感。我抱住自己的胳膊，突然生起那样深邃的落寞的伤感。当身边没有你爱的人，这世界有多么荒凉。而我知道，我知道这世间有很多事，命中注定是要错开的。

慢慢行走在南大街上，看街边寒冷的灯火，看远处的无边黑暗，是我们走不到的世界尽头。有时候会想，总有一天我要顺着这条街远走他方，虽然没有人陪我一起走。西宁的天空飘着小雨，天地静默，我的幸福一无所有。

这么久了，我喜欢的人离开了我，喜欢我的人，始终陪伴在我的身边。每次我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转过头，都能看到华的笑容，那么温暖，是雨里我身畔的一团火，烘暖每一个细节。

曾在仰望天空的时候对华说：“如果有一天我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你是否会好好活下去？”

华说：“活？我会的！像一具行尸走肉地活着！也许，还会在父母安排下娶妻生子！然后慢慢数着那些秋天的落叶，一天一天，安静地死去！一具灵魂的泯灭是没有声音，没有迹象的！心碎从来只有自己知道！如果你愿意拿我的灵魂当赌注，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我也只能无言！姐姐，我说过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从此消失在你的一切范围内！我的去留，在你不在我！你一直希望我快快乐乐地活，但是，你知道吗，你的放弃，对我，对生命的放弃，是怎样的一种痛？姐姐！”

看着他说的这些话我突然想哭，是否前生我也曾这样对他说过，如果想我你会心疼，那么你就决不要再想我。可这样好的华，又怎可以伤害？喜欢我的华说他可以在一年后来照顾我，我笑：“华，你能够照顾我多久？”
华说：“如果可以，我想照顾你一辈子，姐姐。”我轻轻的笑，我只想按自己的方式去生活，我从没想过要为了谁或者为了什么目的去改变，那样我会厌倦会累的。

我凝望华照片上的面孔，想说当有一天沧海变桑田，烟火流水后的天空早已不是如今这片，华你是否还会记得起我的样子？可我终究什么也没说，原谅我的沉默，因为我厌倦过重的思维，我厌倦欲望过重的人生，我厌倦那些要拼杀争夺才可以得到的快乐和幸福。说到底，是我厌倦这红尘世间的种种善变。

今夜，我在青藏高原的夜空下，一个人独自在黑夜走完整条的街道，看街上的行人奔向灯火阑珊的方向。我梦里的天涯，渐渐剥离它原来的样子。想到华前天说的一句话：“世间的万般风景我已看透，我回来陪你看细水长流，姐姐！我不知道我会变得怎样，但我一定会去看你的，不管你在哪！我的心里始终有一块为你留下的净土！你说我们少说话，好吧！我听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要好好的！我说过的，等我去看你最美丽的样子！”

华，当你看遍了世间的万般风景，只怕细水长流时，我已不在最初的地方。

2004-10-17日凌晨0.1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