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和我同村同龄,一块长大,一块上学,一块暗恋班长,一块去村口的那片地里偷吃甘蔗。
唯一不同的是性格,她活泼好动,我文静内向。
闲云长得很像莫文蔚,偏瘦,一点点爆牙,但皮肤极好,好身材加上好肤色,女人只要拥有这两点,既使长相平平,还是能活得妩媚动人。
当同年纪的我还抱着书本死啃,犹豫着该不该向邻班的男生表白时,闲云已经结婚了,19岁,仍沾稚气的手指套上了他送的钻戒。那男子叫时辰,成了她的丈夫。
时辰给我的感觉是个比较朴实温和的男人,清秀干净,嘴唇上有颗明显的黑痣。闲云素来以坏脾气著称,到了时辰的身边竟成了小鸟依人型。看来爱情的力量不是普通的伟大。
我特地在点歌台为这对璧人点了歌。至今仍能清楚的记得是张学友的《祝福》。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在电视上出现,激动兴奋了好几天。
闲云幸福美满的样子叫我们这班当时还不知围城是何样的朋友嫉妒得发疯,个个发誓一定要趁早把自己推销出去。
第二年春天,我有了一个可以拉拉手的小男朋友,非常害羞,不敢去我家,其实是我不让他去,我怕母亲骂我早恋会打断我的腿。
这时候闲云已经大腹便便了,聚会时,我们几个死党好奇的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并不时凑上用耳朵听听。最令我好奇的是,小宝宝已经会踢妈妈的肚子了,闲云的肚皮一会就凸出一个小拳头,一会儿又缩了进去,有趣极了。闲云轻轻抚摸着肚子,嘴角带着微笑,安详恬静得像个修女,有种震憾人的美丽。
她时常向我们提起时辰,她的丈夫。她说再没有见过比他更体贴温柔的男人,如果来世还做女人,还是要做他的女人。说这话时脸上溢满丰足和快乐。
闲云怀胎十月,宝宝终于出生了,这可把我们这群小姐妹给乐坏了,个个争着要当干妈。还给取了个名字叫一休,希望他能像日本动画片里聪明机智的一休哥一样。
一休长得漂亮白净,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爷爷奶奶更是乐得不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后来的几年,伴随着一休的长大,我们一个个也都为人妻了。而闲云一直是一副幸福小妇人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去年,也就是2003年的中秋,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闲云的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我从来没有想过,别离和死亡竟可以用这种方式向我们侵袭。
一休死了。五岁的孩子,五岁的宝贝。从没有在外婆家逗留超过一天的他竟然会在唯一的一次逗留中送掉性命。
那天闲云因为要去发货,婆婆和公公又没在家,只好带一休去娘家,请母亲帮忙照顾一天。母亲说她只去了屋里烧了一碗点心,准备给一休吃,出来孩子就找不到了,问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那也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吓呆了,好半天才说:一休掉到河里去了。
母亲立即呼天抢地的哭喊,请求会游泳的人帮她下水救孩子,但没有人说会游泳,大家只是围观着,看着...
再后来闲云的弟弟赶来救起一休时,他早断了气。
另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正因为一点病痛躺在三医的病床上,2003年,我的中秋啊,竟是这等的凄清和残忍,放下电话,就不停的发抖,盖了三条被子还一直抖。我不知道闲云到底怎么样了,她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他们说闲云晕厥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刚醒来就倒了下去。时辰和他自己的老母亲抱在一起痛哭,孩子的尸体就放在一边,被河水浸得发了白...那埸面我不敢想象,会叫人痛得断了肝肠。
第二天清晨,闲云弟弟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可以一块去扶着闲云一把,她一定要去火葬埸,他怕她会哭坏身子。他说闲云只有你这个最好的朋友。
我说我在医院,刚说完我就哽咽了,我说我会去的,眼泪像下雨似的哗哗哗的向下冲。这时母亲一把抢过电话说,颦儿病得很重,下不了床,不能去火葬埸,你叫XX(闲云另一个朋友)去吧。母亲啊,你可否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内疚痛心死的。
几天后,一切似乎都平息了,我不敢打电话给闲云,我怕我们除了抱着电话大哭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我怕我会听到她责怪我的声音。
半个月后,我也出院了。很意外的闲云突然到家里来看我,还带了补品水果来。就几天的时间人瘦掉了十来斤。我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傻傻的请她喝茶,喝了就给她加水。她笑着说,你真不爱惜自己,住院了我都不晓得。我突然就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闲云说,你放心,时辰和公公婆婆都没怪我,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很快,下半年我就可以再怀一个宝宝的。我不会再哭了,我的眼泪早哭干了,哭有什么用,还是挽不回一休的,呵呵.....
就在今年五月,闲云顺利的在昆明产下了一个宝宝,也是男孩子,还没取名,闲云给我打电话说等回来让我给取一个,该叫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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