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死 是 容 易 的 X
Ⅰ:一个疯子
世界上能有多少疯子呢?有多少全疯的,有多少半疯的,有多少不疯而被限制了自由的,又有多少真疯却任由其在社会上晃荡的。可能没谁做过统计,没统计也能得出的结论是一定很多!如果真要认真统计一下,肯定会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足以把所有人包括疯子们在内吓一大跳。
汪代为和许愿儿的相识要感谢的就是一个疯子。那天这个疯子突然在本地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上大发脾气,先是掀翻了两个垃圾桶,声音之大立刻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疯子蛇发虬髯、衣衫褴褛、目光凶狠,除了瞎子谁都会立刻意识到他的危险性,开始谨慎地绕道而行。
推倒了垃圾桶之后疯子似乎并不解恨,不知从哪又摸出一块青砖,对着一家服饰专卖店门前的两张欧式塑料躺椅开砸。漂亮的白色躺椅立刻五马分尸。
许愿儿就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候从这家专卖店里出来的。象她这种年纪这样身段这般长相的女孩都是非常钟情逛服饰专卖的,隔三差五不来几趟简直比失恋还要难受。也许是刚才在店里试衣服试得太投入了,砍价砍得太顺利了,她居然没有发现店门外边有一位先生正在以极端的方式表达着他的不满与愤懑。许愿儿就在这种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从店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刚买的那件漂亮春装。孤身一人、青春逼人的许愿儿当时就把自己陷落在一种极端危险的境地里边。
她成功地吸引了疯子的注意力。疯子不再狂砸那张可怜的躺椅,青砖依然握在手上,他象许愿儿一样端详着对方,当然他的目光是挑衅的带有占据主动位置的骄傲和戏谑,不象许愿儿那样犹如待宰的羔羊。许愿儿慌乱地把目光投向了四周的人群,当时至少有三十多位正常人停下了脚步观望这场对峙,绝对是观望,没有一个人想或者是敢走近五米范围内,因为他们都很正常,不是疯子。许愿儿和疯子身边似乎存在着一个隐秘的气场,把这些正常的路人都隔离在外了。她的出现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至少比与疯子近在咫尺的那个女孩要安全。这样一想就有些人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一个疯子和一个漂亮女孩怎样将故事发展下去。好象观望着动物园里上演的豪猪逐兔的节目。
汪代为此时的出现就带了点英雄救美的味道了。
如果汪代为在其他时间出现,真还不敢保证许愿儿会不会爱上他这样普普通通的男人。还差三个月另二十七天就到了不惑之年的汪代为,小公务员一名,科级干部一个,任某县级局办公室主任五年另六个月。平时夹着公文包挤公交车上下班,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就忍痛打次把的,如果家里出了婚丧嫁娶的大事也可以向领导请示之后用用单位的车。经常要干的工作是应领导之召陪陪酒什么的。老家乡下要有谁央求着办什么事,汪代为使出浑身解数调动全部关系也能办成一件两件。
这些当然不是影响汪代为在女孩子面前魅力指数的主要原因。之所以敢断言许愿儿平时决不会爱上汪代为的原因,是汪代为的外表太普通了。穿内层加厚五厘米的增高皮鞋也就一米七一点五左右,主要还胖,应酬多了,脂肪摄入量相应也大,两个月前单位组织的体检中汪代为多项指标亮了红灯,血压血脂高得一塌糊涂。这段时间汪代为狂吃大蒜,土方据说大蒜能降血脂,大蒜吃得多,汪代为浑身就有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大蒜味。与汪代为增势强劲的体重相比,他的头发却呈衰减趋势,脑袋顶部头发更是越来越少,最后不得不采取地方支援中央的策略,把左边一绺头发留长,斜着梳过脑门充充场面,那也只是聊胜于无,欲盖弥彰。遇到大风天,这绺头发就开始不老实地在风中招摇,纷飞飘散,凸显着它的与众不同之处。其实汪代为干脆把脑门子剃光倒也好了,肯定会平添一股弥勒佛般的和蔼慈祥。但是汪代为是老共产党员,无产阶级无神论者,他当然不会甘愿当仙界代言人,所以只有继续保持现有的形象。而这样的形象放在平时,怕许愿儿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实在也没什么可看的。
汪代为就是以平时的这种形象出现在许愿儿面前的,并没有加以修饰。但是因为时间、地点、场合的特殊性,他的形象也就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当时汪代为从服饰专卖店紧邻的另一家店里走出来,与许愿儿走出店门的时间仅仅相差了不到六十秒。他出来的时候,疯子正扬起手上的青砖,冲着许愿儿威慑地喊到:“嗬哈!!”就在青砖将拍未拍的时候,汪代为以自己体形几乎不能允许的矫健动作抢上前来,用手上的购物袋披头狂扫,居然将疯子手里的青砖扫飞了出去,汪代为大喝一声:“做什么?!”俗话说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当时疯子就被汪代为一股强悍的气势所压倒,他楞头楞脑地打量了汪代为几眼,直觉此人不太好惹,随即倒退了两步,扭身“嘿嘿嘿”连笑着手舞足蹈扬长而去。
汪代为目送疯子远去,回头看许愿儿,一张花容失色,泫泪欲滴的脸呈现在他眼前,他才发现,自己救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不,显然还是女孩。他汪代为在无意中救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他和女孩之间会发生的一切将从此开始。一个惊险的美妙的包含无数偶然性的爱情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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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爱写在沙上,潮起了,沙乱了,那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