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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菩提·《漫谈观音》之二 公元前六至五世纪，为反对婆罗门的梵天创世说和种行制度，古印度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境内）的太子悉达多·乔达摩，创立了“无常、缘起、众生平”等学说，其揭橥于世的“依照经律论、持戒修行、断烦恼而成佛”等诸多理论体系，成为佛教建立的标志，后世尊称为“原始佛教”。其后，佛教内部因传承和见解分歧，发生多次分裂。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统治时期，佛教向国内外广泛流传。流传至东南亚和中国傣族地区的巴利语经典系，称南传佛教（属小乘）；流传至中国、日本、朝鲜、越南的汉语经典系和我国西藏、蒙古地区的藏语经典系，通称北传佛教（属大乘）。 佛教传入中国的路线，首站为新疆和中亚，即古代的“西域”，然后从西向东、南逐步传播，最后进入中原。在漫长的传播过程中，佛教神祇及造像，也悄悄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如鼻子由高变扁、眼窝由深变浅，服饰也逐渐为中国样式逐渐代替，最后达到完全的汉族化。沿着新疆克孜尔佛窟、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云岗石窟、洛阳龙门石窟、杭州飞来峰这条线路，仔细对照精美绝伦的佛教塑像，可以深刻理解佛教文化中国化的进程！ 佛教在与中原传统文化有机糅合后，其济世救难的义理、博大精深的智慧，迅速植根民间。东晋及南北朝时期，得到了巨大发展。沈曾植《南朝寺考序》引《释迦氏谱》言：“东晋偏安一百四载，立寺乃一千七百六十有八，可谓侈盛。自宋迄梁，代有增加。”这一盛况，被载如唐朝杜牧《江南春》诗中： “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北传佛教于唐朝达到鼎盛，一度成为国教。宋代以后，除禅宗一枝独秀外，佛教的流行，逐渐衰退。然而，观音信仰继唐朝流行之后，却更加兴盛，植入中国社会各阶层，在历史、艺术等诸多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形成了内涵丰富的观音文化。 “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观音慈祥、善良的形象，有求必应的行事风格，成为俗众心中至高无上的偶像。民间对观音的敬奉，主要有朝拜圣地、巡礼名山圣迹、家中供奉宝像等方式。佛教“观音住处，为圣地中的圣地，观音显化之地均为观音圣地”的观点，使大量观音显灵、感化的传说、故事盛传于中国民间，诞生了许多著名的观音讲经说法的道场，形成了专门庆祝观音的节日——“观音香会”。 一、观音香会。 民间传说，每年的 “观音香会”也是普陀山与各大观音宝刹的三大香期，其间，佛教寺众弟子都要举行鲜花供佛、燃灯供佛、放生等仪式，香期庆祝活动以普陀山最盛。每年三月初十前后，国内外的信徒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十八、十九日达到高潮。十八日三大寺例行庄重的祝诞普佛和观音法会，圆通殿内外，晚上有数千人坐香，齐诵大悲观世音名号。第二天早晨，三步一拜参偈佛顶山。十九日中午，各寺庵上大供，住持带班顶礼祝福，设斋供众，晚卜举行随课普佛。殿内灯烛辉煌，唱礼、拜愿声此起彼落，庄严肃穆。普陀山二月大香会最盛，六月游山避暑者较多，九月称小香会，香客略少。 民间，妇女们相邀成群，烧香拜佛，求签许愿，祈求平安。部分地区举行规模盛大的庙（香）会，举行多种形式的娱乐活动。 二、观音道场与传说。 隋唐时期，在国人的改造下，观音的历史和面貌，焕然一新。应运而生、长盛不衰于民间的观音诞生、应化、成道的传说故事，促成了观音道场与三大香期的产生。文献记载，唐宋以后，大量出现了观音显化的故事，与显化故事有关的观音道场也遍布全国。观音三大节日的传说从何而起，节庆为何定于此日？由于传说故事将观音的修行、成道、涅槃等混淆一团，来源也难以考定，只能从佛教典籍与民间传说、故事中寻觅鸿爪雪泥，理出一个大概。 （一）观音诞生日的传说。 庞蕴，唐代著名的诗人和在家禅者，衡州衡阳人, 曾在马祖道一、石头希迁座下习禅，与当时的知名禅师频相往来，悟境甚高，后世誉称他为“中国的维摩诘”。庞家世代为儒，因庞蕴志在探寻人生真相，所以皈依佛门。传说庞蕴庞悟道后便将祖先传下来的所有财产及家当，通通载到船上，然后驶到湘江，凿沉整只船，将家产、金银财宝一起送入江河之中。 庞蕴即将入灭之际，要女儿灵照到门外观看时日早晚，灵照返回屋内回答：“已经日正当中，而且还是日蚀呢！”当庞蕴才一脚踏出户外，想要观看日蚀奇景时，灵照便迅速登上父亲的座椅，合掌坐亡。庞蕴入屋后，才知道上了女儿的当，便笑道：“我女机锋敏捷啊！”延缓七天后才入寂。当庞婆知道庞蕴与灵照都已入寂了，叹道：“这痴女和无知老汉，竟然不告而别，何其忍心啊！”就将这消息告诉他儿子，儿子大叫一声，手中还拿著锄头，当下也站著入灭圆寂了。庞婆将儿子火化后，说了一偈：“坐卧立化未为奇，不及庞婆撒手归。双手拨开无缝石，不留踪迹与人知。”而不知所终。 (《景德传灯录》卷八) 庞蕴一家四口，谈笑之间出入生死，生死自在，展现了禅者自由自在的一派潇洒风采，博得后人无限的欣羡与赞叹。传说观音曾化身庞蕴的女儿灵照，制作鱼篮供父亲修禅，涅槃之日，传为观音诞日。 （二）观音菩萨道场及其传说 文献典籍记载着诸多的观音菩萨显灵示法的传说，形成了历史上有名的观音道场，《石印<普陀山志>序》云：“其（观音）应化道场，固非一处，如陕西南五台山、大香山、浙江天竺山等，其感应昭著、香火肸蚃，唯南海普陀山最为第一，以其名载《华严》。”随着历史的演变，战火的破坏，很多著名的道场已经湮灭，但在历史的轨迹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余香。 隋唐以来，观音信仰深入民心，其国籍、身世、形象逐步脱离印度传说模式，更具中国化特色。 国产观音——“妙善”的出现，为观音信仰的流行提供了充足的依据。 1、妙善出家与成道传说。 （1）陕西耀县大香山寺，中国著名的观音肉身供奉道场。 陕西省耀县大香山，风景秀丽，峭壁耸立，林木葱茏，葛藤缠绕，流泉飞瀑，潭水澄碧。环境原始古朴，佳境天成。 始建于符秦的陕西省耀县大香山寺，是禅、教、律、密、净五宗同修的观音真身道场，南北朝至隋唐时为全国著名的佛教圣地。宋至清代，相继形成了姚峪村的白雀寺、樊加沟的龙泉寺、苍龙岭上的永善堂、东峰中腰的灵官阁、中峰上的云崖寺、圣果院、崎峰洞、西山门外的准提禅院，西峰顶上的同善堂等规模宏大的佛教丛林。现存崎峰洞、圣果院、同善堂及中峰荫处的墓塔林。 史志记载，香山寺开山祖师妙善公主为观世音菩萨化身。如《续修陕西通志.风俗》载：“州境西北九十里地名香山者，有准提菩萨肉身在焉。历年以三、十月两月为会期，每会十余日，远省临县来祈者，人以万计，金鼓声彻涧谷，香火之盛，甲于药王城隍，贸易极盛，数十年如一日。”文中所说的准提菩萨肉身，为香山菩萨肉身。 因此，大香山寺与普陀山、布达拉宫为我国三足鼎立的观音示化道场，素有“北香山，南普陀”的盛名。 民间广为流传的“千手千眼观音菩萨“故事，就发源在这里： 相传苻秦初年，在今稠桑墓坳村，住着一位前燕宗室封王妙庄王，有妙因、妙缘、妙善三个女儿。妙善貌美心善，聪慧过人，生有佛性。三女成年后，长、次二女皆顺妙庄王招婿旨意，唯妙善拂逆其意。父王甚怒，竭尽手段，岂知她拒不从命，并执意出家修行，妙庄王指着村前的积雪覆盖的山岭说：“要我允许你出家不难，除非日月倒流，隆冬如春！”翌日，岭上冰雪融化，山花遍野。庄王无话可说，勉强应允妙善出家。妙善经十余日奔波来到四川遂宁白雀寺，削发为尼。庄王探知妙善已出家，立即谴人到白雀寺，威逼妙善回家完婚。妙善凛然告诉来人：“请禀告父王，我尘缘已了，绝不再踏进王府一步！”妙庄王大怒，派人火烧白雀寺，千余僧众藏身火海，寺院成为瓦砾。妙善虽安然无恙，但寺毁僧亡，无处立足，就返回大香山。经长途跋涉后，复入大香山境内，涉水渡过三水河，住进崎峰洞，苦修九载，坐化成佛。 有一年，妙庄王顽疾濒死，妙善就幻形为老僧上门化缘，告诉妙庄王，他的病非至亲之手眼作药引，否则无治。妙庄王治病心切，要取长女、次女的手眼，均被拒绝。他又去求老僧，老僧说：“香山菩萨渡化众生，只要求她，便可得到。”妙庄王即派人去崎峰洞求菩萨，妙善便断剜其手眼，交来人回府后制成药丸。妙庄王服后病愈，亲临大香山崎峰洞还愿，见菩萨果无手眼，深感愧疚，下令能工巧匠为其塑一尊“全手全眼观音菩萨”，工匠误听成“千手千眼”，致有今日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形象。 （2）四川遂宁广德寺，观音出家地和克幽禅师肉身供奉地。 佛教南传过程中，许多观音传记中，记载着西域妙庄王三公主妙善修行成观音的传说，均与遂宁现有的白雀寺、三凤寺、庄王城等古迹或古名遗址有关。 被尊为“西来第一禅林”的四川遂宁广德寺，始建于汉，兴盛于唐，开山始祖克幽禅师，于唐贞元三年(787)圆寂。 文献资料充分证明，中国最古老的观音传说和观音道场，不在普陀山，也不在大香山寺，却在四川遂宁市。结论令人难以置信，却是不争的事实： 宋安岳县知事赵嗣业的《克幽禅师记》，称其肉身塔使“五色圆光现谷中，人以为观音化身；” 北宋谢瑾《遂州广利禅寺善济塔记》载：克幽肉身塔“遭会昌毁灭，塔圮成池，白莲化生，……山谷之间，光相环绕……观音圣像仿佛其中，相国琅琊公掘寻灵迹，得钩锁骨如紫金，此皆观音大士化身，复为建塔，立殿其侧。川县僚属，僧道士女，无贵贱老幼，倾心崇敬；” 清寺僧源性《西来玉佛碑》（现存广德寺）云：“本寺历朝敕建，为观音大士道场，四众归崇、功德壮龙天敬仰，六和僧集。” 最具权威、史据性的记载为：宋真宗大中祥符四年(1011)正月，敕赐广德寺寺名为“广利禅寺”，并“敕赐广利禅寺观音珠宝印”一颗，现存寺内。 与观音菩萨有关的“遂宁灵泉寺的故事”，也在当地广为流传： 相传古代四川遂宁涪江流域一带，有一个小国，名叫白厥国，国王妙庄王，王后伯牙氏。王后生有三个公主，分别名妙清、妙音、妙善。相传妙善出生时天乐齐鸣，霞光万丈，异香满堂。妙善从小聪明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佛道哲学著作过目成诵,深得妙庄王和伯牙氏喜爱. 妙善十九岁那年,父亲为她择偶,但妙善一心向佛,誓不嫁人.妙庄王先软禁妙善于王宫后院,继又舍入遂州灵泉寺为尼，父王暗命灵泉寺方丈劝解妙善嫁人，妙善仍不从。父王命众比丘尼给妙善以苦行。 妙善每天天未明就起床到灵泉寺外的灵泉井去汲水，挑水，早餐以后就焚香，打扫灵泉寺各佛殿。殿堂打扫完以后，就到虎狼成群，柏树参天的灵泉山上去砍柴。晚上则听寺庙方丈讲经说法，然后研度佛经，参禅打坐到天明，妙善公主献生佛学，吃苦耐劳的精神被山神奏明玉皇大帝。玉帝派伽蓝为妙善扫地，东海龙王为妙善帮厨，六丁六甲为妙善上香，游奕神为妙善点烛，伽雀为妙善进茶，飞猿为妙善进果，白虎神为妙善衔柴，飞琼，毛嫱为妙善养花，八洞神仙为妙善献果，夜夜风雷激荡，每天众神暄赫。寺中众尼恐惧，便告于妙庄王。 妙庄王妙善不改前愿，命令五城兵马司(城防司令)忽比力兵围灵泉寺，并放火焚寺。妙善公主口诵佛号，咬破手指喷血成红雨，灭火救寺，五百尼众得以保全生命。妙庄王命忽比力捆妙善公主进法场问斩，伯牙皇后赶到法场劝妙善公主完娶成婚以摄政。刀剑威逼下，妙善公主仍然从容不迫，向佛意志更加坚定。后妙善公主被红绫赐死，魂魄来到地狱。妙善公主在地狱刚念诵一遍《金刚经》，就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地狱铜枷全部粉碎，禁锢在地狱里的恶鬼全部升天。阎罗王大惊，对妙善说：“有善就有恶，非地狱不足以惩治恶人，您大慈大悲，在此久留，则铁无坚牢。”于是十殿 妙善公主的苦修苦炼感动了释迦牟尼佛。祖佛亲临遂宁灵泉寺，指示妙善公主至南海普陀山修行。妙善公主于 此传说与陕西版相比，增加了天神众仙暗助、地狱救生等枝节，故事情节更加曲折动人，人物形象至善至美，以大团圆作为结局。从故事内容看，明显脱胎于明代的《三教搜神大全》。 遂宁民间，至今广为传诵着一首老少皆知的歌谣：“观音菩萨三姊妹，同锅吃饭各修行；大姐修在灵泉寺，二姐修在广德寺，唯有三姐修得远，修在南海普陀山。”（《广德寺志》第七章第二《传说》） 歌谣风格颇似四川传统民歌《黄杨扁担》。 因此，“观音会”也成为遂宁富有地方特色的民俗活动。 佛教的四大道场，多数都有人格神的传说，如安徽九华山地藏王菩萨，原身为唐僧人金乔觉的肉体；山西五台山罗睺寺西配殿内有牛抢女恶像，传是文殊菩萨化身等，南海普陀山的观音道场，仅有神像而无供奉的肉身，四川遂宁市广德寺的克幽禅师与大香山寺妙善公主，圆寂后的肉身均被视作观音菩萨化身，广受供奉。观音化身在两地，显现为一男一女，颇为有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