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说诗
霜冷长河
很难确切地界定诗歌的委顿始于何时,但当今的诗坛,目光所及,一片萧索,却是不容回避的事实。一个诗歌大国,有着《诗经》、唐诗、宋词等等这样一些深厚的历史积淀,诗歌创作反倒日渐枯萎,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何故面临这样的窘境呢?就我个人的认识而言,存在这样几个方面的问题,今不避外行之忌,胡说几句,盼与行内人士并诗歌作者探讨、商榷。
我们的诗歌,若干年来一直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凸现在诗歌创作上,就是脱离生活。不是说完全没有好诗,而是说有些带根本性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首先,假、大、空是其突出特点,真情实感、形象思维被概念化的东西所取代,不少诗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虚伪的。要么理念代替形象,要么做作、矫饰。这是一个内容问题,诗歌的内容,主要是真情实感。真情实感是诗歌的生命。诗歌有没有生命,关键在于有没有真情实感。诗人要感动人,首先得感动自己。诗人自己都不感动,要想写出感动别人的诗是完全不可能的。没有真挚强烈的情感,没有充分的酝酿,没有丰满的形象,没有独特的构思,甚至爱什么、恨什么都不明确,这样的诗歌如何能感动人呢?
真情实感哪里来?源泉就是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
诗人的真情实感来自时代的精神,历史的变迁,以及社会的情绪和愿望,而不应该只是一己的悲欢,只是一种狭隘的、纯粹个人的东西。真情实感不是只把诗人自己的喜怒哀乐诉说出来就有了。高尔基要求作家和诗人“不要把自己集中在自己身上,而要把全世界集中在自己身上”,要从生活中“取得一切”,又把这一切“交还给生活,交还给人们”。还说“诗人是世界的回声,而不仅仅是自己灵魂的保姆”。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将“小我”与“大我”在诗的形象创造上统一起来。在这一点上,我们的一些诗歌作者恰恰是背道而驰,沉溺在个人的情感小圈子里吟诗作赋,不去关注现实生活,诗歌内容空泛、单调,无关痛痒,如何能创作出脍炙人口的精品佳作?
其次,诗歌如何传达真情实感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显然,这是诗歌创作的形式问题,也是诗歌创作上争议最多的问题。现在,我们通常所说的诗歌,是区别于旧体诗的不讲究格律对丈的现代自由诗。自由也好,不自由也罢,都得有它一定的形式。形式很多,但不管你采取哪种形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内容服务,以切合的形式展现诗歌内容。也许古典诗词在前面竖起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度,我们就自由来自由去,自由得令人看不懂。有人给现代诗歌做了一个生动的比喻,把各类词性的单词写在一堆小纸片上,再把纸片搅拌均匀,像抓阄一样一一抓出来,拼在一起就是诗。这比喻夸张得很有道理。我们现在的一些诗,的确有抓阄拼接的嫌疑,越来越向谜语的方向发展,智商略低者简直看不懂,或者干脆不让人看懂,谓之曰朦胧诗。既然如此,创作诗歌干什么?自娱自乐?肯定不是,当然是给人看的。既然给人看,就要让人看得懂。朦胧晦涩不是诗歌最时髦的形式,一首好的诗歌,绝对离不开一个好的表现形式。形式的优劣不是作者自己说了算,它应当是能够充分表现内容的,最能把诗歌美好的情愫和意境充分展现给读者的最能被读者所接受的最能引起读者共鸣的艺术构架。朦胧诗的代表人物之一的舒婷,其代表作《致橡树》一点都不“朦胧”,用一种读者最能接受的形式,把爱情的高洁、坚贞、炽烈表现得淋漓尽致。倘若刻意去追求“自我”,追求怪异,一味的标新立异,诗歌的前途绝对是死胡同。文学的意义在于它的审美作用,看不懂的作品,何谈审美呢。商界有这样的说法:顾客就是上帝。那么文学界呢?读者算不算上帝呢?老舍的创作有一条戒律:生僻的字词不用。何谓生僻?看不懂,不认识。这是为上帝作想呢。读者看不懂,作品就会失去读者,一旦失去读者,作品还有什么创作和存在的价值呢?把自己的作品说得好上天,读者不认可,没辙。所以读者是上帝啊,作品写出来,就要让读者看懂,让人感同身受。我们的一些诗歌,之所以遭到冷落,其根本原因是为形式而形式,盲目追求标新立异,结果导致读者的大量“流失”。
诚然,诗歌由于表达的局限性,与其它文学样式相比较,不占优势,需要创新,但绝不是把自己弄成让人不知所云的怪物。郭末若、艾青等名家在现代白话诗创作上所达到的高度,对我们是一个非常好的明示。那就是继承传统,借鉴与学习外来的东西,扬长避短,化为己有,形成自己的独特个性和风格。只有这样,诗歌才有立身之地,而不致于被其它文学样式挤得偏安、旁落。
很少写诗,亦不懂诗歌,权当外行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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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向晚 ,霜叶飘残,孑孓孤影 , 一地落红延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