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归来的男人坐在书桌前，身姿透出一股坚挺的力量。一本书摊放在他的面前，却不再被阅读；一支笔握在他的手中，却不再用于书写。他用笔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想象一支枪对准了荒野中一匹孤独的狼。

      流浪归来的男人呆坐在木椅上，细心倾听木椅的呼吸。他在想，流浪在外的日子，谁给木椅以慰籍？他似乎已拥有了对这个世界的把握。他一声不吭地坐着。也许，他的内心就是一座坚固的城，可以平衡整个世界的倾斜。他的目光掠过那些陈旧的书，那些被厚厚的尘埃覆盖的书，忧伤而又安详，又仿佛曾跟随他穿越过无数场风沙。

      流浪归来的男人走出空空荡荡的房间，走上拥挤的街头，一次次感到自己的行程被阻滞、被分割，甚至，被扭曲。他走着，穿插、迂回、包抄，然后停顿下来，望望天空和周围的景物，重新确定自己的方位，衔接起断裂的路线。

      流浪归来的男人衣衫褴篓，他的脸曾经被阳光所伤，是走过他身边的人匆忙回避。他默默地走着，迎着各中怪异的目光，他感到必须把自己想象成一面迎风的旗，招展起生命的意志和力量。

      流浪归来的男人走过熟悉却又陌生的大街，穿过冷漠的人群。一柄刀子在他的怀中跳跃、呼啸着。他悄悄地将手伸进怀里，轻轻抚慰着激动的刀柄，象劝慰自己患难与共的兄弟。

      流浪归来的男人终于回到空寂的屋里，扫地除尘、洗澡更衣。将刀放在枕下，将一幅春天或女人的画像悬挂在书桌旁；从床底下搜出几只老鼠干瘪的尸体，然后推开窗，坐在书桌前拆阅久被遗忘的信件。

      流浪归来的男人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叹息和低语：“怎么会是这样？”他抬起头来，凝视着悬挂在书桌旁的画，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