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概念与理性缺位

      我在前面的帖子中说：鲁迅的文字我比较喜欢，但是他的语言算不上完善，甚至有的地方还拗牙难读。很明显，这只是在陈诉一个我认为的事实，怎么看都不是指责。如果隐石先生还能区分陈诉事实与指责之间的不同，那么就只能解释他这是在故意偷换概念。这种白马非马式的辩论方式其实明显不适合隐石先生的严肃面孔。遗憾的是，偷换概念不仅存在于隐石的这一句话中，而且是他的一个普遍的问题。
       比如关于文学批评，隐石的观点是新颖的，同时也是不可思议的。他认为，批评是靠那些“脾气暴躁”的人去做的。批评存在与否的标准，则是看彼此之间是否“和气”，并例举巴金与冰心“和气一团”，海明威与福克纳“相互指责”做为例证。够逗！！隐石先生在这里悄悄把文学批评偷换成了暴躁性格者的情绪发泄，偷换成人与人之间的不和。并以这个经过偷换的概念来证明尖酸刻薄等等都是合理的甚至是必要的。
       经过如此这番对文学批评的诠释之后，隐石先生发出了一声对批评“缺席”的长叹，这下把我逗乐了。我想说，如果这就叫文学批评的话，那我们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缺的不是这种批评而是理性。我们知道文学思潮也好，文学理论或者文学批评也罢，本身面对的是一个揭示、发现、总结文学规律与文学技巧的问题，这一切都不是通过浮躁的心态和暴躁的发泄能完成的，缺失理性不可想象。从文学史来看，从亚里士多德到莱辛、到丹纳、再到符号学和结构主义，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无不是卓越的理性思维。隐石帖子中提到海明威、福克纳和乔伊斯，这三位都是意识流作家（海明威部分作品是），我问一句，意识流理论是一种暴躁性格的表现形式，还是理性的表现形式呢？至于“脾气暴躁”者，我想，只要他们在需要理性的时候能有理性，应该也能搞批评。
        说实在，隐石先生关于性格的论述同样也在偷换概念。不错，我们需要性格，但是生活中的性格不同于现实主义作家笔下的性格，对现实主义作家来说，只要成功再现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那就是好的。而生活不一样，生活中的性格本身有好坏之分，我们更有讨厌和喜欢某种性格的权利。当然，把浅薄当性格，把暴躁当性格，把恶俗当性格，隐石先生喜欢，那也是他自己的权利。
      

                      罔顾事实与指鹿为马

      文言难读吗？我认为难读，隐石先生认为不难读。我和隐石先生的不同点就在我“知”文言难读，而隐石先生“无知”文言难读。这个问题其实不言自明，对于我们大家来说，文言的确难读，即使对于研究古汉语的专家，也不见得就不难读，否则，也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对一些文言文中的字、词、句所包含的意义争论不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反反复复的对古文注了又释，释了又疏。
       鲁迅的文字不拗口吗？我认为拗牙难读，隐石认为不 。我和隐石的区别也就在我“知”其拗牙难读，而隐石“无知”其拗口。不知道隐石先生是怎么定义拗口不拗口的，不过，千万别告诉我认识一个字，能准确把握一个字的四声就叫不拗口。读是一个过程，涉及到字、词、句、段落之间的连接和和谐，涉及到自然和优美的表达，涉及到音韵和节奏。在戏剧学院经过多年发声训练的表演系学生，读鲁迅的作品依然是痛苦的，因为他们变换多种发音方式和断句方式后，依然很难让鲁迅的句子优美起来。隐石在帖子中提到福楼拜，福楼拜不算最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家，但他是非常重视形式美的作家。他的文章写完以后，他会用钢琴来检查语言的节奏！隐石的帖子也提到文言。我想，他一定不知道、也没见过古典诗歌是怎么吟的，古文是怎么颂的。文字该怎么读，永远不是隐石所考虑的，他也许认为只需要武断做出不拗口的结论就够了，对他来说，即便是拗口令，如果他愿意，也可以被说成不拗口的。
     对于鲁迅，我没有诋毁他成就的意思，相反，我对鲁迅的尊重随着早年就开始对他作品的反复阅读而不断加深。然而，我认为，我们对事对人的评价都应该客观，罔顾事实不可取。鲁迅语言上的不完善是事实，在白话文的发展过程中这也可以理解。在白话文开创的初期，鲁迅的成就是惊人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不完善的地方，通过和现代语言进行比较就应该一目了然，比如句式上的变化，词汇的丰富性等等方面。这些不是看不见的东西，还需要多说？
      隐石在帖子中提到超越现状，超越时代。我想问一句，如果不进行理性的、客观的评价与认识，怎么超越呢？就靠你倡导的“暴躁”吗？
       对口号，我们实在是厌倦了，来点新鲜的，行不！
    

                    站立之痛与久坐之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