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一个人舞蹈

　　（作者：孤城简爱）

　　牛的属性让自己有些倔强，也因为这牛脾气撞了不下几次南墙。而这头牛如果一个人舞蹈，那又会是一种如何的精彩？

　　平常见人总爱嘻嘻哈哈，嗓门也不见得小，一副乐天派的架势不仅迷惑了别人，也让自己颇多诧异。可实际情况果真如此？从来就很怀疑表里如一的真实性，当然对于自己，也存在困惑与不解。

　　有时候，人想了解自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特别是对所言所行都能有个直接的因缘理解，或者仅仅只是借口。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匹配，为自己开脱也好，义正词严也罢，我们总是希望以正确、正面、正派的姿态来表明立场，并在一定程度上蔑视别人的存在，甚而否定个体的差异。

　　这样的认识当然是错误的。

　　在这个时代，除了上帝是清白的，每个人都有污点，如果上帝存在的话。这观点绝对毋庸质疑。所谓的污点，不意味着黑幕、卑鄙或者不可告人的言行，污点只是一种调和的状态，一种求生的本能和各种贪欲混合、叠加后人性中扭曲的部分。或者简而言之，它是暧昧却很难为之定性的附着物，附着于每个个体身上，与生俱来，欲罢不能。

　　客观所反映的现实世界里，因为概念化的需要定义了美丑与善恶，对象包括无生命的物与各种以生命存在的物，人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人在这一系列生命体的序列中处于绝对统治的地位，于是，人可以操纵于她之下的万物、生灵，人也按照自身的需要制定了书面或者潜意识里的规则。这些规则说穿了，都只是为人本身而服务，为人类统治世界量身定做，更不消说被强势阶级所利用，成为实际意义上的争斗工具。所以，我一直反对主流世界中对真、善、美的伪饰，对于一切流淌着溢美之词的赞誉或者辛辣刻薄的讽刺不屑一顾。

　　当然，我们仍然赞赏某些崇高精神所带来的感动，那也仅仅是愿望里的一大部分，而不是全部。在精神层面里的高尚、追求，在世俗的眼光里宁可说它一文不值，更可怕的是，当它被利用成为某些集团、某些个人捞取好处的资本时，便丢失了它自身应有的价值。如今，榜样意义无意中被极大削弱的根本原因在哪？强调个体解放的根本动力又在哪？崇尚多样化的时代潮流，已经允许我们无须按照榜样所设定的行为方式和准则来另辟蹊径，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来满足自己各种要求，隐蔽的也好，赤裸裸的也罢，只要与自由的本质靠近，我们都能，也必须去尝试。

　　然而，自由在一定意识形态里总是相对而言的，泛自由的欲望总是有所节制和被强行制约的。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行走，某种意义上的出走，某种意识里精神的越轨，这些起码都是唾手可得的自由，也是被允许和纵容的。今天，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网络里的人生，这同样也是一种自由，可以暂时在虚拟的场景中充分对话、交流，而不需要再次承受现实中压仄而颇多教条的束缚。

　　在这样一种前赴后继追求自由的潮流中，其根本是对现实的蔑视和怀疑，是对现实世界的背离。

　　佛说，世人入世皆辛苦。确实，不辛苦的人生从来就不应是入了世的状态，而所谓的幸福，从来就没有轻易地给大多数人施舍过，并在过去某些榜样或者目的的唆使下，渐渐地变得利益熏心、得意忘形，甚至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是多大的悲哀呀，与人们的初衷是多么的不协调。我一直坚持人性本善的观点，我把今天很多的丑恶结果都归咎于这个到处充盈物质的世界。是物质惹的祸，是贪婪和纵欲惹的祸，

　　谈了这么些，可以扪心自问了，自己表里如一吗？不，至少我是这么回答的。为了生存的需要，有时候是刻意和善的，有时侯是没有自尊的。所谓阿谀奉承的小人模样与温良恭谦让的所谓美德之间是不存在差别的。在长久以来被灌输与教导的思想里，忍辱负重与识大体、顾大局的情操一直广被褒奖，其根本就是要求将个人的需求降至最低，反而以一种顺从的态度汇入主流。这样的主流具有相互的感染力和诱惑力，但同时，不可否认的是，主流永远会凌驾于任何胆敢不为之屈从的个体之上，并运用主流所掌握的社会机器进行精神弹劾乃至肉体压制。

　　迫于主流如此巨大的压力，大多数人只能选择服从，因为似乎除了服从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在最低限度下求生的道路。我之选择也不例外。

　　入世的一生往往是身体力行的一生，是肉体世界与物质世界完全交融的一生，是付出和获取不断衡量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更多需要中庸的行为，需要克服自己意志而服从于环境，从而获得某种保护和馈赠。这样的馈赠包括了薪酬、福利，也包括了一日三餐的牛奶和面包，当然还有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地位。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行为也可看作是场公平的交易，只是个体在智力、情商、手段、背景存在不同，得到的结果也就大相径庭了。往往阶级的产生与对立也从中而来，某些敌视和残酷的斗争，实际上便是个体在如何适应环境并为一己之利展开的一场对社会资源分配的掠夺。

　　我们在社会行为中扮演了社会人的角色，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赞扬自己是个杰出的演员。这种以一生为戏的表演技巧就来源于生活本身，表演的内容和目的就是我们心里装的所有欲念。满满的欲念促使我们舌灿若花、巧舌如簧，不能外露的心机教我们一副被充分肯定的谦卑和气，我们隐忍内心的所有飞跃思想只能寻找其他途径，至少，首先保证了自己衣食无忧，保证自己生存的权利。

　　有感于户外运动的蓬勃发展，有感于多年来孤独所养成的生活习惯，有感于夜色下那么多放下行色的人们，有感于越发遗落的那个自己，自己，曾会在酒后那么欣然于一个人的舞蹈，旁若无人，仅供取笑。也笑自己，原来，这时候才如此真实与可信。

　　原谅我，偶尔一个人舞蹈。忘情的舞蹈，无关风月与俗事。

　　2004、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