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笑烟雨遥
旖旎的长江使小小的裕溪口与市区形成了一江南北之隔。
八七年一个瑟瑟的秋天,我们一批刚被分进银行的年轻人扛着行囊被“发配”到最边远的裕溪口办事处,当时的裕溪口还是芜湖行政区划的一个区。在朔大的汽车轮渡上,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专注地注视着船舷翻卷的浪花,十几分钟的渡江时间里把这人货混装的大家伙看了个够。江面上百舸争流,汽笛高亢,景色蔚为壮观。
汽车过江上岸,在蜿蜒逼仄的江堤上曲折前行。已近深秋的江堤两侧依然景致绰约。满堤岸密布的杨柳,绿色仍未褪尽,枝条婆娑,交错形成大片的绿,如大块的绿毡给长江镶了道边,十分的赏心。在此却看不出江南、江北在文人墨客眼里的分别。
车在一个叫“巢化库”的地方转向往北,在一条年代较久的窄路上蹒跚前行。路两侧是大片的田地,植物以蔬菜为主,很多菜畦上已覆盖了白花花的地膜,错落有致。田地中间或有插着小旗的池塘,若棋盘上镶嵌着璀璨的钻石。远处农舍上袅袅的炊烟在无风的树梢上缓缓游弋,此情此景让我们这些久居城市的年轻人有一种异样的新鲜感。
再往前是裕溪大闸。裕溪河非常的清冽,车就沿着河岸走。河岸边泊着许多木船,大多是运沙船,可能是等着过闸。船家在生火做饭,小孩在船头嬉戏,比起城里的灯红酒绿来是那么的恬淡和朴实无华,一切都在吞噬着我们贪婪的视线。
沿着裕溪河前行至一个三岔路口,路牌西指合肥方向,右边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裕溪口。裕溪河则经裕溪小镇与长江融为一体。
裕溪口实在是小,方圆也就几平方公里。我们开始有点失望了。但随着我们定下心来细细地观察体味,不约而同地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小镇。在几年的生活当中贮存了相当多的快乐。
这里的民风很淳朴。小镇的居民们生活得非常平静。我们通过银行业务接触他们,知道他们并不富足,但他们的脸上流露的则是对生活的热爱和满足。我们的存款余额在不断增长则显示出镇民们生活的节俭。
镇子小,所有的人都与我们脸熟,街上遇见了都笑微微地打招呼。缺个热水什么的,上哪家都能给个方便。上饭馆炒个菜,份量给得足足的,让我们觉得不好意思。和镇上的人喝酒,他们三杯酒垛在一起敬你,谓之“楼上楼”,你也得同样喝,不然就是看不起他们。我们尊敬当地的风俗,只有硬着头皮喝,经常是吐的昏天黑地。后经了解,大多数裕溪口居民都是北方迁居过来的,天生好酒量,秉性梗直,也很容易相处。我们在喝酒的过程中,经常听他们充满荣耀地聊起香港武打明星成龙,说他原来姓“房”,老家在裕溪口旁的房家村,现在还有个叔叔在裕溪口。又说射击冠军许海峰就是附近雍家镇人,小时侯顽皮的紧,喜欢用弹弓打麻雀……我们在工作填写存单时,发现还真有不少姓“房”的。
裕溪口最大的企业得数港埠公司,它拥有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煤碳运输中转码头。两淮煤矿的大部分煤都经这里源源不断地运往全国各地。我们头一次看到堆的那么高的煤山,宽大的传送带缓缓地将原煤输送至驳船上。煤码头的照片还曾经上了中小学教材。
小镇虽小,但公园、电影院、澡堂、饭馆一应俱全。生活起来也没什么不妥。镇民们有很多也在市区上班。居民想去市里办事、购物,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也很方便。
我们最喜爱的还是小镇独特的景致。小镇隔江与四褐山相望,中间还隔着一个“曹姑洲”。夏天江水涨时水面与洲岸平齐。我们喜欢在傍晚站在江边冲着它大叫“曹姑姑”,而且叫得很亲切。我们曾坐船登上洲,在瓜田里摘“奶藤子”瓜吃,味道不错。
从我们单位往江堤上,就看到裕溪河与长江的交汇处。清冽的裕溪河与黄褐色的长江水有一道较明显的分界线。据说形成此种现象的原因是水的比重不同。春天我们就在江堤上看绿草茵成,看江上千帆竟发,聆听汽笛声声。夏天则跳进裕溪河里倾情嬉戏,扒上拖船船侧的轮胎上跟着跑,有的同事因大裤衩太松,被水流将裤衩冲到了膝盖,露出白花花的臀部,让我们笑翻了天……
每天在区政府食堂打饭,都和区政府、派出所的小青年们说笑。他们大部分都同我们一样从市区被分到边远的裕溪口。后来陆续被调回市区,十几年过去后,大家在一起聊起来,都笑说裕溪口是干部培训基地,因为当时的一些区政府小职员,派出所小干事现在都是副市级、区局长,公安分局长了。
由于隔着长江天堑,遇上大雾,自然就影响我们上下班。下雪也极其不方便回家。因为江堤特别窄,路况又不好,一结冰,大客车就停开。只有一些胆大的机动三轮冒着生命危险赚钱。记得有年年三十,急着回家团聚,无奈只得冒着生命危险坐三轮回家,一路上极其紧张,几个女同事吓得都要哭了,好在有惊无险地平安到家。
自大桥建成后,现在的裕溪口居民经大桥过江真是方便极了,都说感谢政府为民造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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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笑烟雨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