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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整理着行装准备做一次长久的放逐，没有任何目的地的，能到哪里就到哪里，樱这么想。桌头是凯凯，樱，城和若的合影，樱坐在那里，用手指在冰冷的桌面刻画着那一个又一个让她心疼的名字。若，写到若的时候，樱的心中开始了许久不曾来访的撕裂般的疼痛，那个从来不曾谋面的若，他为什么那么关心她，为什么一定要樱结婚？为什么？樱对着空气说话，可是樱知道空气不会回答，身边的人，樱觉得身边的人总是抛给她一个又一个谜，让她费力地去解，去猜，而樱又从来没有主动去问过为什么，去要个答案。于是，谜题越堆越多，在樱的心里堆成了茧，每一次心跳伴随一次撕裂，让樱痛得不能说话。这一次，樱想她不要他们来告诉她答案了，再也不了，她要去问个为什么，她要去找若。 但是樱的家中没有电话线，樱恍恍惚惚地走到门边，开门却看见若站在门外。 “樱，你怎么啦？敲了半天也不开门？”樱只是往楼下走，好象什么都没有听见。若急了：“樱，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若。” “找我？我不是……。”若一想不对，他飞步把安拉住：“樱，先进去再说，好吗？” “不要，我不要，我要去找若。”若知道樱这样出去一定会出事，他拼命拉住梦游似的樱。 樱一下子挣脱不了若，就很凄厉地哭了起来，她在若的怀中发了疯似的又哭又闹，死活要下楼去。若没有办法，就把樱抱进了屋里，用脚把门踹上，把樱轻轻地放在了榻榻米上。但是樱根本无法安静下来，不停地敲打挣扎。若好心疼樱这样子，他低头吻住了樱，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等她回过神来时，她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推开若，一巴掌打在了若的脸上。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樱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樱怎么也理不清自己混乱的思绪。若则依然坐在地上，虽然穿着西装，他却没有丝毫站起来的意思。他从衣袋中掏出烟盒，取出一颗烟，一言不发地狠狠地抽了起来。就这样，樱和若对峙着，中间是缭绕的烟雾，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透过其间，依稀闪着五彩的光，淡紫色的窗帘，沉默地轻轻飞扬，似乎都不愿意来打破这难堪的沉默。 “樱，你想知道若是谁？是不是？” “是。”樱双手撑在身体的两边，努力让自己坐得稳一点。“你知道？” “嗯。我知道。” 樱没有问，她用一种很凌厉的眼神盯着若，若迎向她的目光，然后别开头去，点起了另一颗烟。 “起先的若，是凯凯。她总是很喜欢在网络上以男生的身份和女孩子聊天，用我的名字是因为方便，不用动脑筋想一个新的，她把那当作是一种好玩的游戏。”“凯凯，是凯凯。”樱一直一直摇头，她不愿意相信，凯凯到底还是带着秘密离开的，至死她都没有坦白地面对过去和樱。 “后来，凯凯遇见了你。她是个什么都不会放在心里的人，毫无心机，所以我和城总是听凯凯说你们之间谈话的点点滴滴，听她用一种很特别的语调说着一个平凡的，淡淡的，却觉得好别致的樱。我们三个对你，都很熟悉。” 樱苦笑着。她把目光投向窗外，阳光再有能耐，也穿不透人心最黑暗的地方。 “到很后来，凯凯对我来哭诉城的失常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作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真的很荒唐。” 樱起身给若和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她示意若继续说下去。 “凯凯对城的爱，其实是一种很不健康的溺爱，城一直在外面有别的女孩子，但是凯凯只要城不离开她，她是绝不介意和生气的。而我，因为凯凯的病，也一直惯着她，只要她开心，作什么我都答应，所以对于城，我很少过问什么。” 直到有一天，城觉得他越来越被你吸引了，你是他从来没有征服过的那种女孩子，他想试一试自己的魅力，想知道怎么样才能俘虏你的心。而凯凯那个时候迷上了美容，天天泡在美容院里，早就把网络给丢开了，听着觉得好玩，也就同意让城去追求你，看看到底结果如何。” 谁知道城越陷越深，到最后是真的爱上了你，那天在衡山路看到你，我就发现城的眼睛里有太多不寻常的东西，我要保护凯凯，我唯一的妹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所以我主动出面帮你解围，我要你和城直接面对凯凯，那个时候无忧无虑谁也不忍心去伤害的凯凯，起码，我希望最起码你们之中有一个人会清醒过来，斩断这份感情。” 樱从若的手中接过烟，塞在嘴里，她不想让若看见她受伤的表情，她要用烟来热一热自己逐渐冰冷的心。 若站起来，帮樱点燃了烟，樱不太会抽，呛了好几口，若想掐掉她的烟，后来还是缩回了手。他好想把樱搂在怀里，让樱好好地哭一次，让自己好好地陪她一次。但是他不敢，在他心里，他觉得他对樱，也背负着一种辜负。 “在我心里，实际上，我希望清醒的那个人会是城，这样就不会有以后那许多的事了。但是城让我很失望，因为你清醒了，而他多年来一直执迷不悔地在找你。我在城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不得不一次次心疼地听见凯凯的哭诉。作为一个哥哥，我真的觉得无能为力，真的。”若跪了下来，把头靠在樱的膝上，痛哭了起来：“樱，原谅他们，他们都只是孩子，求你，也原谅我。” 樱看着若，伸手在抚摸着若黑黑的头发，用一种很飘忽的声音说：“若，我不生气，真的，他们都只是孩子，我们也是，孩子总会因为幼稚而作错很多事情，我们没有谁可以责怪。” 樱没有想到，她和城的故事竟是一个游戏的开头，而凯凯的离世则是游戏的结局。两个不知人事的年轻人一时无心，就这么因为一个玩笑断送了原本好端端的爱情。感情，岂是可以拿来游戏的东西？ 几年来，就只生活在这个城市，就遇上这么些个有限的人，原本简简单单的人和人之间居然有那么多绕不清楚的秘密。樱想，这个世界很大吗？人的心灵又有多宽广？她来来去去，原来只是在同一个看不见的旋涡里打转。 樱累了，她迷迷糊糊中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看见了若，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着樱微笑。樱看见若的手中把玩着一个宝石蓝色的盒子，若慢慢地把它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很别致的钻戒。樱知道这个不是梦境，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知道。这让她记起多年前那个酒醉的夜晚，梦见若来给她送结婚礼物的情形，他的礼物也是一枚精致的钻戒，一切好象都是有所预言。但是樱知道，梦和现实永远是不同的，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樱没有答应若的求婚，她坚持自己的决定要做一次放逐似的远游，家里的钥匙她交给了若，希望他有空来帮忙看看。若没有勉强樱留下来，樱知道若其实也一直象疼凯凯一样地宠着她，无声无息的东西并非是看不见的，但是樱不再也不想去理会了，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明天的路该去向何方？ “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 所以宁愿居无定所地过一生 从这个安静的镇 到下一个热闹的城 来去自由从来不等红绿灯 酒吧里头喧哗的音乐声 让她暂时忘了女人的身份 放肆摇动着灵魂贴着每个耳朵问 到底那里才有够好的男人 没有爱情发生 她只好趁着酒意释放青春 刻意凝视每个眼神 却只看见自己也不够诚恳 推开关了的门 在风中晾干脸上的泪痕 然后在早春陌生的街头狂奔 直到这世界忘了她这个人” ※※※※※※ 沙漠在没有风的时候，从高处看，像人的肌肤； 而有风的时候，烟起尘埃的样子，就像捉摸不定的梦。 七七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