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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文/仝莓 她是万千行道树中的一棵，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柳。这是她的名片，是唐朝大诗人、号称酒仙的贺知章制作的。“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名片杠杠的，广告打得也是杠杠的。“二月春风剪”打遍天下无敌手，也不知张小泉、王麻子这两把剪刀抵挡得住不？其实老酒仙这里有一个小小的不厚道，借老柳的名行销他自己的“二月春风剪”。南唐诗人冯延巳在《归自谣》中写道：“春艳艳，江上晚山三四点，柳丝如剪花如染。”这里面“柳丝如剪”比较厚道了。老贺咏柳就咏柳呗，怎么咏着咏着就说老柳的细叶是春风剪出来的？老冯就说柳丝才如剪，恐怕二月的春风都是老柳剪出来的吧？ 我看也是。站在渔唐溪岸，看柳丝绦绦，微风经过，被柳丝剪得缕缕飘飘，大地四处便暖暖的，软软的。天下春水为之一开，沿溪游人缓缓而来又缓缓而散。萧纲说“柳叶带风转，桃花含雨开”；陈子良说“柳叶来眉上，桃花落脸红”；吴伟业有“柳叶乱飘千尺雨，桃花斜带一溪烟”；更有“柳絮忽粘空外雨，梨云不断梦中春”，等待，等待的赞颂之语。 这些赞颂之语说得天花乱坠，老柳树却静静地垂下枝条，微微地晃动细叶。任尔胡吹海擂，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借毛泽东同志的《咏梅》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来说柳，就是如此的品性。春暖花开时，百花竞相争艳，大红大紫地抢夺春天的话语权，她却在溪岸边，在贫瘠的环境里，默默地开着黄绿色的小花，为那些最为贫瘠的最为平凡的地方开上那么一朵小花，带去那么一点明亮，让一朵朵柳絮灿烂着春的信息和温暖。 我居于渔唐溪畔近一甲子，看着老柳树叶生枝落，轮回不断。在贫瘠的沙碛里坚强地生长着，无论风雨如何变化，旱也好，涝也罢，她从不抱怨，无论人们把她栽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吐绿报春，无怨无悔。把“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诠释得有板有眼。有人因此说她贱，说她没骨气。她以一枝扫之，以一绿剪之，以一春报之。《道德经》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我看老柳树就几近于此了。你看，她对于你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你是栽也好，插也好，只要有容身之处，她就顽强成长，开枝散叶，绿荫成片，给人间装点她的“善”，这个善就几近于水，包容一切，能存于人们所讨厌的地方，能不计较人们的轻视与慢待。 多好的品性，难道这不是“几于道”吗？ 2018年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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