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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林的月光 客人呵，这个更深的夜晚，你在哪里呢？ 而我，呵呵，我在我的林子里啊。这个林子全长着槐树呢，由着它们自己的性子自在地生长着，不加限制的自然丛生集结，组成了庞大的群落，黑而绿的群落。偶而风起，只能吹到边缘的几丛树，枝柯挥动着夏的夜岚。突然想起流萤，唉，流萤都到哪里去照它们的灯笼了呢，都在辽远的记忆里了罢。 这是我的林子。一个人走着的夜晚，是漫步吗，也不像。漫步都是去海滩吧，那里海吻着砂岸，是你们江南的沙软水湄；或者就去城里的巴黎步行街，走走灯红霓火的街头。窃窃地，虫在唱呢，不是你的江南哟。而此刻，是你来了么，随着风的脚步，跟我说着话儿。 你说，给你倒了杯咖啡了呢。 免了吧，呵呵。咖啡是笑老大他们的啊，我还喝我的毛尖吧，你也来一杯好吗？我还有去年冬天留下来的雪水呢，全在坛子里，都是从低地的灌木丛上搦来的，无根水啊，这是听古人们这么说的。泡了咖啡了会可惜的吧。不是你的江南，这个我就听我的了吧，嘿嘿。你瞧，你在往哪里看啊，眼光轻柔得像风过处一丛槐枝下的针叶草。 掏一棵烟来抽抽吧，看你。 你说。 我说。我说什么呢，不是你的江南，江南有莲，莲叶何田田。你会唱采莲曲吗？好吧，我们就说采莲的事儿吧，那是六朝的金陵，湖面上荡起烟影波光，我的心突然颤起来。采红菱呵，采白莲呵，你素手纤纤，在水中绕动，我采到的尽是满眼满脸青白的珠玉呵。 别拿水泼我哟，你这丫头。 风静的时候我的烟头还有火光盈隐，乍暗犹明。灼烧离我有一厘米的距离，这是安全的距离。虫们都息了他们的唱了，前面是黑黑的树影，再前面还是黑黑的树影。这是我经常走的一段路。在林子的边缘，不能再往里走啦，连看最好都不要往里看呢。想想看，那里面黑黑的是熊罴呢，还是棕猪呢，吓，吓人呀，我要藏了啊，你叫着，直截不加遮掩的慌乱而无助，岂止惹人怜惜而已。当然，你不用怕，有我呢，嘿嘿。这是一段比较开阔的林边小道。下午曾有一双情侣开着面包车子过来。我敢肯定他们是一对情侣。那时我们也开了车，和张去巡视呢，说是看看小野鸡是不是出壳了（一窝七只啊，有着小而嫩的脸，长满绒毛的头颈，呵呵），直接迎着是过不去的，我闪车在一个树丛的侧翼。那女孩家挽了那开车人的颈，亲他的脸，一如小鸟的饮啄。小心啊，别闭眼睛啊，我的车啊，陀佛！我张大了眼念佛。在接近的时候，那女的突然发现我们，这无意的偷窥者哟。她刹那间伏向开车人的双腿。他们忽啸而过了。 爱，怎么能无动于衷。我说。 你说，我给你唱一首《城里的月光》听吧。好啊。那是城里的月光啊，照过三千里漆黑的夜空，来到我的眼前。风停了，小鸟们都已息止，你的城里的月光啊，唱过来，唱过来，节奏如水，如雪夜的金黄的灯光，照雪成金，在飞舞中游动弥合。 漫天飘动飞扬着的，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客人哟，歌不尽的是香花盈眼，唱不尽的是心情悠悠。 心情，心上情呵，一如烛照心间的明月。且听你唱啊，你唱道：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候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洒满整个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