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民族的良心 ——缅怀华裔女作家张纯如女士 文/驼影润沙 有人说过:“生命,有时候美丽的伟大,有时候美丽的平凡,这种美丽,或托体于民族事业的土壤,或萌生于正义事业的完成,或只在入眼秋波里沉没,但只要没有在污秽的瀣沆中挣扎,不论指向小我还是大我,不管有没有所谓的贡献,我认为都是绚丽的美、壮阔的美、鼎立的美、永恒的美!”对于这个观点,贴用我今天的立题:缅怀华裔女作家张纯如女士。 张纯如女士是美籍华裔作家,享年36岁便香消玉殒。她是一位被美国《洛杉矶时报》赞誉为“最好的历史学家和人权斗士”,是“在美国成长的华裔青年模范”如此殊荣的获得者。现在直面这样一位使世界曾经震撼的年仅36岁的女士,我以良心的名义实话,愧于对她了解的不多。前段时间,陈强先生邀请我在她的祭日写几句话,用作青年党员励志讲座的材料,由于公事耽误至今逾十多天才匆匆落笔,凝气静神之余,感动于她是和我一样的华夏儿女,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而惭愧的是,在她匆匆莫名其妙地于2004年11月9日用手枪自杀以后,历时13年我才用这支苍白的平民之笔为她写几个字,用以缅怀这位在良心驱使下为全人类弘扬正义的、身体中流淌着中华民族血液的女子。 我所涉及的她的作品,有《被遗忘的大屠杀—1937年南京浩劫》,《中国导弹之父———钱学森之谜》这两部。关于她的《美国的华人:一部叙述史》这部跨度150年的历史浩卷,目前还没有读到,我想近期会用最快的途径和时段予以拜读,全面了解一个民族在海外的又一个侧面,从中感受一个民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奋斗的历史、历经的屈辱和为着民族自尊不甘人后、豪迈冲刺西方传统理念、以及为全人类创造的磊落辉煌——包括精神领域的辉煌。 对于张纯如的自杀,分析和传言很多,甚至有人上升到“作家自杀是最高艺术”的层面,关联到作家自杀是和作家所属国家的文化心理、社会条件、政治因素、经济环境等因素密切相关的背景之上。似乎还没有人涉及到因为她掀开了人类历史曾经血腥现已结痂的臭疮,招惹了正在复苏的军国理念,昭示了后人别忘记历史、别歪曲历史的真实,并由此引发的政治暗杀的领域。当然,但愿不是如此,否则,那该是人类历史的悲哀和再次蒙羞的耻辱了! 陈强先生说:“张纯如虽走多年,但她的死比生更让我们学到更多,思考更多。缅怀思痛,我们只能用思考和解读的办法来再一次悼念她,让年轻的一代不要忘记我们的历史,不要忘记他们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时期所扮演的角色......”是的,一个人的死亡对于汪洋大海般的世界而言,对于漫长和荏苒的岁月而言,不论你有多伟大,至多也是苍天中的一抹雀影、一片流云,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或者根本不会留下痕迹。对于活着的人们而言,我们真的需要有些解读和思考,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曾认真生活,为目标、写作和家人真诚奉献过。”这是张纯如希望家人永远记得她患上忧郁症前时音容笑貌的留言。我无法解读的是:一位正义而善良的女子,似乎知道自己在信念的挣扎中,有可能失去生命或被怀存仇恨的人异化?这是纯如的聪慧,还是纯如的远虑?既然我们不得而知,那就留作悬念吧,而这个悬念,最终又由谁在今后去进一步解读? 今天,我想站在同一个民族的立场,以一位普通民众的身份为张纯如女士写几句话,以缅怀她对民族的关爱,从中汲取舍生取义的优秀传统,用以今后的精神自勉。 我认为,能够在关键的历史时刻不忘记自己民族历史的人,当成为自己民族的英雄。作为中华民族一员的张纯如女士,尽管出生于遥远的大洋彼岸——美国普林斯顿,但在中华民族面临军国主义不断复活,经济侵略不断全面铺开的现实,能够历尽艰难寻找拜访二战期间14位幸存者,并以其它详实的历史资料为佐证,在一个民主的国家大胆地揭开南京大屠杀的真实面目,使一个民族对于历史的烙印有着持续的记忆,并提醒国人不要过早的忘记曾经被霸权羞辱的历史,仅从这一点来说确实是需要勇气的。而勇气,则是成为英雄的首备条件,因为懦夫是永远无法成为英雄的。一位因为思想的奔腾能直面枪口都不畏惧的人,是不在乎死亡的,这种死亡的方式,如果没有政治因素而只是出于维护自己的思想灵魂,我想应该纳入壮烈的大举之列,是书写生命壮美的巅峰之作和维护理想的血肉雕塑!这种行为,不能说是躲避这样一个尚存在很多黑暗的世界,而是以自己的鲜血凝结一条通往自由、平等、和平以及人格自尊的道路,是历史行进过程中在路边树立起的一块警示民众别泯灭良知的丰碑。 我不否认大家的共识:“英雄是孤独的。”我的理解,英雄的孤独是因于勇敢的摸索,因于走别人尚未前行或者不想前行的道路。当一位英雄在摸索的道路上感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当一位英雄没有人搀扶她伤痕累累的身子继续前行的时候,当一位英雄悲愤于世态麻木的时候,她就会用自己的鲜血为历史重重的点上一个逗号,请后来者捡起她遗落的鲜亮思想,继续追求和寻找一个人类完美生活的世界,感动人们启发推动文明的更多壮举并以万山争峰的姿态更显平川、更彰凛烈。 自然,孤独是不会属于弱者的,因为弱者对于人类社会的发展他没有孤独的资格,也就是说他不配。弱者,永远生活在别人思想的光环下,别人的思想是弱者的太阳、月亮和满天的星辰。而纯如女士,则是为着人权挺身而出的强者,她面朝的是对一个世界的思考,是对人类良知及其生存权利的思考。英雄是胸怀大度的,在纯如女士的眼里,没有人种的歧视,没有民族的界限,没有历史的断层,没有自己私欲基础上获得的利益。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以给世界留下一个真实,并使正义者在筛选真实的瑰宝中,多一些启迪与参考。 纯如,一位过早离开世界的人权斗士,一位思想和行动的英雄——为你的逝去,民族的青山应该垂首,故里的江河应该悲咽! 我在想,能够回顾民族历史的人是应该受人尊重的,是一位全民族历史的教师。割断历史,无异于割断自己民族的渊源,无异于抛弃自己民族的亲情,无异于梗塞自己民族的传脉。历史,会使我们觉得谁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使我们远离举目无亲的茫然之感;历史,使我们觉得肩上承担的责任与义务,使我们有一个处心积虑、奋发图强的目标与方向。纯如,正是一位这样关注民族历史、好了伤疤不忘痛的趟路之人,前面提到的她的三部作品,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是崇拜为着民族利益而殉国的文人的,因为他热爱自己的祖国,就像儿女之于父母的孝心与感恩。据有关资料统计:在大是大非面前,中国作家又不惜以死抗争。屈原眼见楚国被昏君和奸佞之臣统治,救国无望,又不愿与这些人同流和污,于是自沉汨罗。刘安不满汉武帝独断专行,又不愿受辱,愤而自杀。宋元明清之际,有若干作家自杀,全是出于民族大义。谢枋得或绝食而死,陈子龙投水而死,倪元璐自缢而死,保持了人格尊严和民族气节。文革时期,老舍、闻捷等一批作家自杀,一方面是对极左路线表示最强烈的抗议,另一方面,士可杀不可辱的儒家文化心理也起了作用。 这些人,过早的离世尽管对于民族而言是不同时代的一大损失,从另外的角度看他们的离世震撼不了时世的根基,但至少在静如死水的思想湖面上投下了可以警世的石子、激活所有停滞凝固的思想、唤醒沉睡的思考涟漪。同时,也无处不在显示着磊落的精神与浩然的气节,并在取义为民生息的有识之士、胸怀强国之志的华夏赤子当中标榜示范,激发更多的人们迈向“大我”的境界。 这些人,是对落后与不合理社会敢于挥洒热血的神勇之士,是推进文明在思想领域提升的先行者。他们,会不断的反思自己、制度、历史的过去与未来走向,是另类典型“公仆”;他们,我们没有理由不尊重他们,因为他们不仅解读我们社会和民族发展的基础知识,同时也在讲解社会与民族这个方程最终演算的可能答案。说他们是老师实不为过,而纯如女士,便是如此的当之无愧! 我的认知,文人永远是时代思想的旗手,虽然不是全部的文人,但思想的孕育应该诞生于文人的智慧当中。这里所说的文人是泛义的,不仅仅局限于社会科学的范畴。每次社会的重大变革,都是文人最先“揭竿而起”,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代价。远的不说,在近代历史上,就有“戊戌变法”,“五四运动”……等等,这所有的举措,毫无疑问推动了社会的发展进程。现代历史上对“官商”、“腐败”的惩治以及相关制度的出台与法律体系的逐步完善,无不是在文人的摇旗呐喊中现出端藐,并以他们的声嘶力竭的口号声中所完成。在大经济背景和经济快速转型的历史阶段,我总觉得文人是孤独的。但文人的孤独,成就了文人冷静的思考,因为他们很少有人能够问鼎政治上的显贵闻达,以及生意场上逐流蝇头小利、叱咤商海风云。孤独的文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广阔的空间里,成就了自己旁观者独清的思想,针砭着社会的阴暗,引导着忙碌者闲暇的价值导向和对人类文明广义的思考。 要我扩开来说,对于社会而言,文人都是做大生意的。因为他们以无价的生命、人格的尊严作为投资,做着人类社会发展思想的这项巨大的工程建设项目。在世界上,没有比思想更为复杂的工程,所有具备良知的文人都应该肯定地视作为发明家,他们的发明在于理念、在于思想、在于无畏、在于精神、在于不屈和欲念的单纯。说他们是时代思想的旗手,我想不算言过其实。 …… 对于张纯如女士的早逝,有人评价为“又一颗文学之星陨落了”,我个人认为不尽全面。因为她不仅是一位优秀的文学和历史学家,同时她也是一位优秀的人文、人权的斗士,更是一位知道感恩民族与祖国的赤子。尤为感动的是她对于祖国母亲的落玉情怀、厚孝之念,这类人终究会使有良知和淡化社会责任的人们震醒,我坚信历史最终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优秀的生命无价,先进的思想无价。无价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任何货币与它们等值!纯如女士的自杀,但愿不是一片柳絮落入文化和社会历史的浩淼汪洋。纯如,你走的太快!生命中沉重的思考和努力,怎一个女子可以承担!而正是这样一位女子的远去,又会留下多少我们的反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