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继续吹
如果此时风起…… 风起处,风吹过。风,说起说过就这么地起了过了。我回望的心情是如此的空荡荡,我看不到过往,而未来,未来还没有来。 那么现在在哪里呢?现在,这个字眼,在我写下的瞬间,它已经成为过往的一部分,成为静止的历史,那迅将到来的是什么呢,又在哪里? 这万能的宇宙之子啊,这叫做时间的精灵啊,不要再惶惑我了,好吗? 让我来问问你,我问你,我问你什么呢?我清楚地知道你已经不能再回答我了。现在,之于我们,之于我,我还能有权力去回想关于你的那些不逝的美丽,那些歌语笑颜;而你,已经不再有回望的权力了,当然你如果有,你也不会有关照我的眼神,因为我只是远在你身外的一个碎心的看客而已,也因为上帝收回了那些权力,也因为你自己不要了。 也唯有看客,才能不至于扼腕蹙首,泣血结衣,气结梗喉,不省人事,且还要一问,再问,三问,执手相看,笑语盈盈,如同红炉夜雪,一个酒徒面对归来的老友,茶正烟,酒正香,话正酣,兴正浓。 他们说,未经考验的生命不值得活下去。如果这话当真,那么你是不是也在考验后来者的耐心呢?还是说,太美好的生命不必再考验下去了,象那个最受宠爱的孩子,被苍天之手怜爱地收回么? 哥哥,又是春天了,又是雾雨霏霏,又是暮烟低迷。 小时候看电影,怕那《倩女幽魂》中的鬼影,现在再看,唯有感动。一篇网文如是说,我想他这样说得很好,象我。如果你听此言,也会不会有倏然惊惧后的泪眼呢?我又惶惑了。突然又释然,你是无所畏惧的,这你已经给我们看过了,我还在这里替你自怜自伤的,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倩女可以不再说起,听听那首你的歌,已经足够,幽惋凄切,又不乏超拔豪迈,如稼秆词笔。我甚而疑心如果有来世之说,你的前生,你的来世,可以在哪部金说中,是折冲樽俎凄伤绝决的萧峰,是义薄云天壹心如衡的郭靖,是芳字多恼鸥盟空许的无忌,是情深可堪金石不移的杨过,是段誉,是虚竹,是令狐冲,是陈家洛,还是…… 我? 如果我是你,你又是谁,我们的江湖在哪里呢?舍身,杀生,横刀夺爱的箭矢如雨,喋血啸歌的快意恩仇。就让世界遗忘好了,也许一切种种都已经存在,也许所有在在都尚待发生。进入情节,进入历史,进入曲曲折折的爱恨情仇,那么生身的万丈红尘呢?是舍?是得?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我想象中你的最后一瞥目光看过这个世界的瞬间,曾经饱含过怎样惊心动魂的关照呵,如流星划亮天宇。当是时也,我无非也只能是个旁观呆看着的看客罢了,流泪,伤痛,别离,而已。流泪之后还是流泪,伤痛之后还是伤痛,别离之后还是别离,而已,而已。万象为宾客,我不能够,不能够啊! 言之太甘,其心必苦,我欲无言。我且听他们如是说: 我再来时人已去,涉江谁为采芙蓉。——《阿飞正传》; 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于冰。——《春光乍泄》;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东邪西毒》;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重庆森林》; 东关酸风射眸子,忆君清泪如铅水。——《倩女幽魂》; ………… 那些人还在歌咏什么呢,人世几回伤往事呵,不必了。你的歌声响起: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 何妨与你一起去追,要将忧郁苦痛洗去 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 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 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 ………… 2004/03/31写于张国荣(哥哥)辞世一周年前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