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说收藏

                                                     文：白马非马

    我的老朋友咖啡给我留言，说是做了一个版面的版主，希望我前往支持。老朋友曾经在我们的版面给予过很多支持，我去回报一下当然是理固宜然的事情。只是，当我真的到了那个版面，却有一种狗啃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了。那是一个专业性相当强的版面，收藏。

    收藏，在我看来，大抵是有钱有闲阶层才能玩儿的起的，显而易见，我不在其列。而且，这一行当，水不是一般的深，也不是一般的浑，外行贸然进入，呛水是肯定难免的。

    幸好，那个版面叫玩物收藏，而不是文物收藏，虽然一字之差，我以为，已经算是降低了门槛，否则，更会是曲高和寡了。玩物，较之文物，内涵可以广泛许多，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东西，又不指望作为饭碗的，大抵广义上皆可归类于玩物了吧？那么，我在非常年轻的年代，也确曾收藏过一两种，而且，也确实只是为了玩儿。

    大学的时候，看到一位本溪的同学集邮，也想东施效颦，于是收集过一些邮票，但毕竟不可能像我那位阔同学那样，每个月投入一笔银两订购邮局发行的所有邮票、小型张、四连张、首日封之类，只是把自己收到的信以及一些要好的别的同学收到的信弄到一起，用剪刀把邮票部位小心剪下，放到清水中浸泡后小心揭下晾干，再放到一个买来的集邮册中，后来工作后有机会出国，又特意收集了一些国外邮票以及一些国内外纸烟包装（所谓烟花是也）。然后，兴趣突然没了，刚好一个侄子好奇，便一股脑送了给他。

    经常出国的那些年，也确曾很是收集了有十几个国家的硬币，但也只是玩玩儿而已，儿子小的时候，翻出来拿给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儿，本来成套的就很支离，于是，我连保存的想法都没有了，再后来就干脆全部不见踪迹了。也可以说，自那以后，似乎再也没有刻意收藏过任何玩意儿。

    不久前，老妻在她同事的影响下，去了几次沈阳道（本市捣腾文物、古董的地方，可能类似北京潘家园），先是给我买回了一个木质手串，挺白的颜色，说是让我没事的时候摩挲着，颜色会变深，然后就好看了，结果我毫无兴趣，她却也不失落，又买回了一块"蜜蜡"，由她的一位同事帮忙加工成了项链吊坠，看起来挺好看的样子，让我猜测价钱，我说肯定是假的，不超过二十，她就很不高兴，说是十倍也不止。并很有些兴奋的告诉我，绝对是真的，她亲眼看着人家从一块黑乎乎的破石头里面剖出来的，称重的结果是十几克，然后按重量付款的。听起来，就像玩了一次赌石。并且说，她一个同事花了三倍的价钱，买回来的加工后远不如她这块漂亮。我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心里还是认定她是上当了，在我看来，"便宜就是当"乃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只是为了不拦她高兴，也就不再多话了，心里却很是担心，她真的上瘾后，会吃太大的亏，吃到她自己心理无法承受的亏。

    幸好，昨天出去，在一个熟人的店铺遇到了那熟人的一个玩"文玩"的朋友，我巧妙地借用了那位行家的嘴，告诉老妻，她买来的手串未必上当，但肯定不值她付出的价钱，而那所谓"蜜蜡"却是百分之百的松香。老妻虽然心疼和后悔，到底打消了再去"淘宝"的想法。

    当然，我不再搞所谓"系列收藏"，并不就没了生活的情趣。当年在法国买下的那个铸铁"埃菲尔"，依然在我的书橱中；游丽江古城的时候，我用了差不多一百块钱买下了一个大号的"招财蛙"，至今还摆在我的卧室；环岛游时候从司机手里买到的101大厦模型也体面地站在客厅的三脚柜子里；路过花鸟市场碰到的那个石头兔子（像玉，但肯定不是玉）虽然不值钱，因为喜欢也还是被我经常拿起来把玩一番。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如同我在有些场合可以陪小姐喝一杯乃至跳一曲，进一步的享受则不敢问津一样，收藏，这个概念太大了，我可不敢动它的脑筋，我只玩自己玩的起的，感觉嗨的同时，却不可能晕，更不会跌，绝不会输不起而惹起祸端，这就挺好。

    昨天那位行家还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他亲眼看到他一位圈内的朋友，把一个"做旧"的古董以不到五十万的价格卖给了一位漂亮的女士，那女士也总在圈内活跃，是一位香港老板供养的小三儿。那"行家"说，他也觉得他的朋友那样不对，却并不说破，毕竟五十万绝对在那小三儿输得起的范围，或者说，你五万卖给她，她还肯定不要呢，因为她一直充行家呢，五万，她很明白不可能买到那样的"珍品"！而所谓"古玩界"，就是需要这样自以为是的买主来支撑其繁荣。可惜，在他开始讲解"专家"鉴定的所谓内幕的时候，老妻再也没了兴趣，我们也便告辞了。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我不可能玩收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