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不是闹着玩 我又下决心开始减肥了,这次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能掉几斤,反正我很正式的宣告暂别饭桌酒桌,谢绝一切狐朋狗友一切名目繁杂的聚会。说这话的时候,刘小事斜着眼看我:如果写成决心书,你家壁纸都省了。 其实减肥可以完全与我无关,但从小就懂得节俭的我,从不随意浪费粮食,吃剩的、过期的食物如果扔掉,我会觉得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父母,所以咽下剩饭剩菜、消灭一块过期的巧克力,都能让我神清气爽,直到体重狂飙十斤之后,方才乱了分寸。十斤,那是多大一摊肉啊!尤其是眼睁睁看着衣柜里那些曾经的最爱,不知不觉中已沦落成往事,郁闷的心情犹如告别了一段美好而难忘的初恋。面对美食,信誓旦旦的减肥计划命中注定就是肥皂泡。所谓的世事难料,未来充满变数,不过如此。 乔外婆的麻辣香锅百吃不厌,但刘小事的提议还是被我婉拒了,心想减肥成功那一天,我自己吃一盆中辣的好好解解馋。她马上说有一个饭店的河豚很地道,一鱼三吃,我咽了咽口水,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其实也不差这一顿,应该吃完再减。于是那天在接到梅小嗝的电话后,对着镜子鼓励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破罐子,然后挺胸抬头奔赴她结婚纪念日的晚宴,边走边想:一顿饭不会影响大局。 气氛的高潮迭起少不了推杯换盏,顽强抵抗的我终于没拗过张张期待的笑脸,为人随和又不是我的错,美酒与美食织就的天罗地网谁能躲得过?本着“茅台恒久远,一杯永流传”的心理,狠狠畅游了一番。 痛快淋漓之后的沮丧纠缠了我一晚上,梦中连连遭遇楼下像企鹅似的挪着脚步左摇右摆的胖大婶一样的变身,嚎啕大哭活活把老公吓醒,抽抽搭搭甩了一句:我要瘦成一道闪电,照亮所有的胖子。倒头睡下,却辗转反侧。 为了避免犯相同的错误,杜绝一切非正式的干扰,手机上班静音,下班关机。家里散落着瑜伽垫、哑铃、单车、跑步机,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一边单车,一边听着吉克隽逸的《即刻出发》:“我要你清楚的看到,梦是多么的重要。从未忘记那最初真的我,即刻出发……”,窃喜近两天的表现,管它水分还是脂肪,反正掉了两斤,或许只是一趟洗手间的事,但无疑是振奋人心的有效数据。再坚持三五天,我的未来不是梦。 正沉浸在美好的展望中,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隔着耳麦咣咣在耳畔炸响。“门敲漏了”,我一边喊着,一边走向门口。当张小墨推开我,一头冲进来时,我眼前一黑:是祸躲不过。“生日不知道啊?废话少说,换上衣服下楼”,小墨机关枪似的突突完,张着大嘴的我只剩下把她生日的事混着冲到嘴边的种种理由一起咽下去的份了。 我真是想不通,为啥结婚纪念日、生日啥的都要在我减肥期间发生,她们是为粉碎我的梦想而潜伏在我身边的吗?“反正我减肥,不能吃也不能喝”,跟在张小墨身后嘟嘟囔囔:送礼物是不是可以不喝酒? 每上一道菜,我都仔细盘算下手的可能性以及数量。先吃几个草莓垫垫底,不过麻辣菜花味道与麻辣香锅真的很像,酸萝卜炒粉看着就有食欲,黑龙江豆角和土豆简直就是绝配,混合着排骨的香味,俘获嗅觉是一刹那的事。水煮鱼一端上来,满屋飘香,亲爱的辣炒泥螺,永远都是那么迷人。今晚应该稍微忽略卡路里,吃一口老板家乡的特色香肠没事吧?伸手想拿盐爆花生米,可旁边刚烤好的鸡骨架应该趁热吃更香,要不先吃一个皮皮虾吧?“到底吃啥?”,刘小事盯着我停在半空中的手:“看你半天了,灰都掉盘子里了”。我瞪了她一眼:吓我一跳,就你事儿多。划拉一把花生米,低头数数共五粒,犹豫着放回去三粒,又被刘小事赏了一个白眼。 不知不觉中,泥螺壳像小山一样堆满餐盘,随手倒掉后,美美喝了一杯啤酒,完全无视刘小事马不停蹄的冷嘲热讽,反正已经这样了,明天重新开始。有人说:饥饿是一个迷宫,食物是唯一的出口。其实应该是:抵得住饥饿,抵不过诱惑。减肥期间最难过的不是饿,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馋。每次听李小美滔滔不绝的包子馒头熏肉大饼时,我都绝望的快变成窝窝头了,越不该吃的东西越想吃。曾经形同陌路的香蕉和火龙果,在这个特殊时期,前所未有的抢占我的视线,不停的敲打我柔软的内心。即使置身人头攒动的广场,面对地摊上眼花缭乱的小东小西,即使被音乐声、健身操和广场舞围个水泄不通,依然绕不开扑鼻而来的各种小吃的香味,尤其是一浪高过一浪的的麻辣串和羊肉串的诱惑,人类根本难以抗拒,于是蹲在地上,挣扎着思考要不要尝一块王家臭豆腐,哪怕嚼嚼吐了也行。 这时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膀,站起来扭过身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美女,一时愣住。她伸手拍拍我的脸:怎么,傻了?顿悟:张妮儿,去韩国了?她掐掐我丰满的脸颊:滚一边儿去。 眼前的张凌,从前泰山压顶的感觉无影无踪,整个一个“高瘦美”。从上到下迅速扫描一遍,又绕到她身后,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手搭在骨感分明的肩上:掉四十斤吧?“没有,差点儿,三十六斤半”,声音清脆而自豪,不用看也知道她一脸花儿一样的笑容。 顿时我忘记了百转千回的臭豆腐,也没了对美味佳肴痛下杀手那一刻的迫不及待。看着张凌,减掉十斤且省略掉她那样的微整形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传说。我信心十足的直视她的身材:一个月后再相见。然后扬长而去,任凭她的抓狂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美味中。 今年的高温比我减肥的心情还迫切,本应春暖花开,微风徐徐,可五月已屡现盛夏独有的三十度。对面的露天平台上,以速度划分三个梯队的快走拉开帷幕,晚上七点准时开始。我拒绝着路边扎啤就着羊肉串后的欢呼雀跃,脑海里不断浮现婀娜多姿的张凌,跟着第二梯队一个小时十圈的速度顽强行走,可张凌严重缩水的胸部总是在我眼前闪现,曾经的“叶子楣”变成了飞机场,是华丽的转身还是苦恼人的笑? 在声讨那些平日里跳大神儿都跳不出来的牛鬼蛇神们今天庆祝明天聚会中走走停停,面对毫无实质性进展的减肥计划,想了一个很深刻的问题:如此吃喝,依旧是旁观者眼中的标准身材,如果彻底将减肥进行到底,现在的我会不会像芦柴棒儿一样?所谓的减肥计划无非是因为今非昔比的体重让自己瞬间迷失而已,所以折腾之余又想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如果想减肥,就天天、顿顿到李小美家吃饭,谁让她几十年如一日的苗条了?以后她做什么我吃什么,她吃多少我吃多少,省时省力还不花钱。想了又想,似乎就剩下这点儿高兴事了。 折腾一个月,掉了一瓶啤酒即可将我打回原形的二斤分量。刘小事明目张胆的撇嘴:减肥,捡肥,越捡越肥。我大义凛然的迎着她的目光:咋的,乐意。决心是下着玩的,毅力是吹着看的,结果是听天由命的,我乐意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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