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的嘴上有风暴味道

    12月的佛山，天气阴冷，偶尔还淋漓几场小雨，空气里一片潮湿，弄得人们的心情也跟被抛弃的女人似地阴郁起来。我坐在东平河边，背后是霓虹闪烁，欲望丛生。运沙船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突突地轰鸣着驶走了，波光鳞鳞的河面归于平静。

    我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烟头忽明忽暗，像极了我们人生的悲喜二重奏。此刻，舞台大幕已经徐徐拉开，而观众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自己。别人就像风险投资家一样，从来只是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

    李明月内心焦虑，是因为害怕失去心中的那个目标。所以当一个目标将她弄得撕心裂肺后，就毅然决然地选中了另一个目标。

    宋宝库的装逼姿态，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而已。借用他的话来讲，他已麻木，生命的衰老先从神经末稍开始。

    文然那种叛逆性格，是骨子里的，就是今天不叛逆，明天不叛逆，迟早有一天总会叛逆，他只不过需要一根引线，等待那电光火石的瞬间。

    夏果果就真的快乐吗？每天周旋于国外客户之间，就真的能长衫善舞吗？我们知道其实她很讨厌鬼佬的体味。

    我还想到了业务员麻五的兴风作浪，他在等待着机会，他只不过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欲望注角。

    那些曾经多么熟悉的面孔，在转身离去的瞬间，开始了模糊甚至遗忘的剧情。

    谁在微笑？谁在哭泣？谁与谁又在灯下切切私语的暧昧？

    如果一滴水，

    就是一种闪光的鳞片。

    我们要用力，

    把生活的网眼越拉越紧。

               ——摘自宋宝库诗歌《我们》

    刘小浪啊刘小浪，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多愁善感，面对一河之水，你就是有抽刀断水的念头，可这把刀在哪呢？

    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该发生的事情，迟早要发生。你要勇敢地做高尔基笔下的海燕，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慢慢被河水浸没。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人生，需要负重前行，过程花团锦簇，结果沉寂了然。

    我们是自己生命之船的舵手。此刻，正需要这样的一条船。

    扬帆！乘风破浪

    白一帆对此有着独特的见解，一条船能航行多久，多远，并不重要，也不完全由自己决定，要看天气看风向使舵，正所谓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宋宝库则直截了当，甚至有点俗不可耐，他优雅地抽着烟说，我们别玩那个风雅颂，没屁用，男人还不是为"两巴"活着，女人还不是为"两口"活着，金钱是春药，情欲是本能。

    我们听后哈哈大笑，大呼过瘾。无法笑出声来的是女人。

    玩悬念，是装逼犯宋宝库的一大法宝，无可救药。

    女人说，宋哥你说说"两巴"和"两口"是啥意思，你说呀！

    宋宝库依旧优雅地抽着烟。

    女人开始娇嗔了，摇着宋宝库的胳膊，像摇动怀中之物。

    宋宝库看看火候已到，说，你把耳朵凑过来，让我悄悄地告诉你，一般人我真还不告诉。

    女人如同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小概率事件终于降临到自己身上，幸运得就要崩溃。

    一阵发情似地咬耳朵的私语。

    女人真的崩溃了，一甩手地骂，呸，宋宝库你真流氓。骂完，满脸潮红地跑进了洗手间。

    当然这是见过世面，或者是有过床弟经验的女人，骂骂完事。如果碰到那青苞样的小姑娘，听完宋宝库的话，还不得立刻就哭，就闹，说你宋宝库啊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家伙，你非礼了我。如此这般，给宋库定个强奸未遂罪，也不为过。

    这下子轮到宋宝库傻眼了，心想自己比窦娥还冤，我不就是快活一下嘴巴吗？又没有包二奶，玩双飞，搞车震，莫非是真碰到了烈女，小样我叫你装纯真，装紧。

    宋宝库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齿咬碎。可牢骚归牢骚，装逼犯迟早要玩蛋。

    一个烟圈萦绕着，不愿散去。烟圈里仿佛是亚当与夏娃，在干着偷食禁果的勾当。

    在理想这边睡去，在现实那边醒来。

    当李明月打来电话时，我的遐想如同东平河水就要泛滥成灾了。

    电话里传来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小浪，你在哪呢？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心情顿好，急不可耐地问，"好消息？难不成你又琢磨出什么新姿势，想拿我做试验品？"

    "别贫嘴，快点回来。"

    "你洗澡了吗？"

    "洗了。"

    "那就上床等着我吧。"

    "好。"

    未了，我饶有兴致地说，"明月，我也有样东西要送给你，送给今夜。"

    春宵一刻值千金。轻轻地进家，轻轻地脱衣，轻轻地上床。

    李明月侧身躺在床上，翻转过来说，小浪，我从明天开始要......

    我用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嘴唇，说，先不要说，你看看床头。

    啊，花儿，好漂亮的花儿。李明月惊喜得如头一头发疯的母狮子，搂住我的脖子，像小鸡啄米似地亲个不停。

    一朵花的盛开，需要一个春天的孕育，而女人的舒服，则需要一瞬间的感觉，便直泻千里，溃不成堤。

    你很喜欢花是吗？再给你一点比花更好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做就做，说着我一把将她扔在床上，整个身子就要铺天盖地砸向她的身子。

    她突然反抗着说，先不要，把灯关了吧。

    我俯下身子，满眼深情地打量着她，柔声细语地说，明月，关灯这么黑，你想骗我吗？

    她含情脉脉地说，不，我只想骗骗我自己。

    灯关了，一片漆黑。如海浪的喘息声，一浪高过一浪，是今夜的主旋律，就让现实滚他娘的蛋吧，今夜我们只想化身为两尾寻欢作乐的鱼，肉跟肉相碰，灵魂与灵魂交流。

    李明月如入无人之境，盲目乐观，肆意游动，那鳞，那鳍，那柔滑的腰身，都功能俱佳。

    我想像不到一直柔弱示人的李明月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爱，使之燃烧，假如我们之间有一天由爱生恨，恨，能使她怎么样呢？

    一阵小鱼碰到大鱼的追尾声，李明月喊叫着，这喊叫来自于胸腔深处，让我颓然败下阵来，内心深处产生一种不详的兆头。

    为什么美妙的感觉总是如此短暂？我突然想到了夏果果，她那愤恨的眼神，犹如一把无形枷锁，时不时扼住我的咽喉。

    口渴了，还可以喝水。可是，爱情没有了呼吸，有谁又知道它到底能坚持多久？

    我假装平静地问，明月，你在想什么？

    她微闭眼睛，似睡未睡，梦游般地说，现在不去想什么了，我只想能做个好梦。

    好梦！好想做梦吧！

    我起身点燃一支烟，来到窗前，百感交集。李明月刚才想说从明天开始要......，要什么？此刻要完了高潮，还能要什么呢？

    夜，能藏住喧嚣，能藏住丑恶，甚至能藏住敌人，但却藏不住心情，夜能拉近时空的距离，让每个人都轻易回到初恋情人的身边，回味一下那段伤情往事。

    佛山，这无月光的夜晚啊，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在冷瑟的梦中，也能回到盛唐时代，带着李白来到现在——

    床前明月光。

    地上鞋两双。

    一对狗男女。

    其中就有你

    一大早，隔壁出租屋的恋人又开始吵架了，噼噼啪啪的噪音吵得四邻不得安宁。

    男人以摩托车载客为生，写满一脸的疲惫，年纪轻轻就佝偻着身子。当然，这有二种可能，一是遗传，二是压力所致。我曾几次照顾他的生意，通过简短的交流，前种可能性被果断地排除。

    女人则昼伏夜出，浓妆艳抹，披金戴银，羡煞旁人。女房东在私下里嘀咕着说，那靓女是小姐，辛辛苦苦赚钱养活男人养着这个字，啧啧，看来年轻漂亮就是好呀。

    我操，又多了个"笑贫不笑娼"的主儿。那个时候，我真希望隔壁的男人以后不要打自己的女人了，直接冲过来将这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灭掉解气。

    李明月坐了起来说，小浪，你说隔壁的人咋这么招人烦呢？放着好日子不过，有啥可吵的？

    我迷迷糊糊地随和着，上帝有上帝的烦恼，乞丐有乞丐的忧愁，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着不幸。

    李明月陷入沉思。

    我翻转身子，背朝着她说，如果世界永远寂静就好了，我们可以永远地相拥而眠。

    李明月突然嘎嘎地笑了起来，一把把被子掀开，推了推我，说，小浪，你不会是还在做美梦吧？

    我诙谐地答，能做梦就好了，再说了就是真的做梦了，也无法梦遗了。所以，做与不做，都没有多大意思了。

    李明月闻听此言，生气地责怪地说，小浪你啥意思呀，你要亲口告诉我这很有意思，不准说没意思，说着一纵身骑在我的档部。

    我连忙举手投降，做痛苦状，求你了亲爱的妹妹，我快要成为一条干枯的河流。

    李明月这才放过我，穿上豹纹内衣，下床，洗漱，收拾屋子。

    人们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那么，其它时候，都可以假扮一下烈豹，以凶猛的外表与温柔的内在，直接将男人秒杀掉。

    我从背后轻轻环住李明月的腰，因为激动，满肚子的甜言蜜语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此刻，李明月凶猛压住了温柔，一用力把我的双手掰开，"小浪，能有个正型不，上午陪我去书城买英语书籍吧，我要开始学习英语了？"

    我呆若木鸡地问，"你说什么？你要学习英语？"

    "是的，夏果果建议我学习英语，我也觉得是有道理的，等将来条件好了，我们可以移居海外，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提夏果果还好，一提夏果果我就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好个屁，夏果果的话你也相信？她就是个攻于心计的女人。你看看文然都被她折磨成啥样了。"

    "刘小浪闭上你的臭嘴，你那帮狐朋狗友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你昨晚就是要急着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对。"

    "我不叫你学。我讨厌一个黄皮肤的人种，去过资产阶级的生活。"

    "我也讨厌你那帮狐朋狗友的习性。"

    "你再说一遍！"

    李明月的倔强脾气一旦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昂首挺胸地叫着号说，"我也讨厌你那帮狐朋狗友的习性。简直一人渣。"

    我气不打一处来，啪地给了李明月一个耳光，一蹦多高地说，去学吧，学成了最好整天用英语跟鬼佬私聊，再私奔。

    末了，我还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大学毕业英语可是过了八级，能听懂的不仅仅是F UCK，S HIT。

    李明月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干打雷不下雨，摔门而去，放出了狠话，我也告诉你刘小浪，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门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我浑身颤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钟声开始响个不停。兄弟，是用来敬的，而不是用来骂的，李明月你可以怒骂我，但不可以污辱我的兄弟。

    丧钟为谁而鸣？我们害怕这钟声，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响起。

    我，不能舌能剑。

    你，不能心如铁。

    前世 ，今生。

    剑削铁，注定是场悲剧。

    ——摘自宋宝库诗歌《爱了，伤了》

    昨夜，还是梨花带雨，今天，却已经是风暴漫天。女人心，海底针。不知什么时候，你这针一下一下地扎下去，于是我就针针见血了。

    今天的剧情，多像昨天的续集，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人物变了，但故事却没变。大学女友就是被资产阶级的生活召唤走了，飘洋过海，如同精忠报国的壮士，一去不复返。

    报他娘的国，纯粹去抱鬼佬的毛腿去了。我想到这儿，苦涩地笑了，已是满脸泪水，嘴角咸涩。

    出家人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其实这话儿太理想化了，我们是看到岸边也不敢回啊，海深、无船、不会游泳，不信回头看看，弄不好被淹死，还喂了王八。曾经有多少人要离开这个世间时，都会说出同一句话，这世界真是无奈与凄凉啊！

    看到这儿，大家也许都笑了，说刘小浪你在编故事骗取我们的眼泪，我们就不为之所动，鳖死你，看你咋办。是的，这的确是故事，这部小说本身就是关于人生的故事，如果谁碰到过这事，那么恭喜你，小概率事件又发生在你身上了，温柔地抽自己一个嘴巴作为奖励吧。

    心乱，就不想出门，更不想做事。于是，我打开电脑到开心网上网偷菜来消磨时间，等夏果果回来要正式的进行一次谈判，虽然只有谈，没有人给判，也要硬着头皮谈，对，就要弄得跟两国首长会晤那样正规。

    我偷，我偷，我偷偷偷。好友的菜地基本上都被我偷光了，我就搬把椅子躺在阳台上，来个日光浴吧，再舒服地睡上一个觉，最好还能有个美梦。

    黄粱一梦转头空，哥实在是累了，也困了，就得闷上一觉。

    从盛唐的妃子梦到了宋朝的文人骚客，从英雄成吉思汗梦到了明王朱元璋。镜头定位，开始慢放：这个曾叫朱重八的人从穷苦的放牛娃，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为万人景仰的男一号，享受着最好的灯光、机位和掌声。

    机子架上，灯光亮如白昼，掌声响起来吧，响起来吧，屏气凝神等待大明帝国男一号的隆重出场。

    此刻，世界静得出奇，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出动静。

    大幕徐徐拉开，男一号闪亮登场！

    此刻，掌声雷动，灯光闪个不停，世界瞬间变成汹涌澎湃的海洋。

    这个导演很出色，牛叉得很。我不禁跃跃欲试要鼓起掌来......

    一阵手机铃声将我吵醒，让我一梦成空。宋宝库打来的。

    我懒洋洋地按下接听键，"宋哥，啥事？我正睡觉呢。"

    "小浪，不是宋哥说你，大白天的你个大男人睡个球觉。"

    "没球事做，总得找点事做吧。"我学着他的四川腔说。

    "出来喝酒说说话，正好今晚我要陪经销商，我一个人怕应付不过来，再说了这几天工程的事情把我弄得闹心死了。"

    "我操，宋哥你这是鸿门宴，还是拿我当枪使啊？"

    "不是，不是，宋哥是真心想安排你，点心，快餐，正餐随便你选。"宋宝库嘿嘿地奸笑起来，"如果你今晚不用交公粮，子弹很多的话，绝对给你扫射的机会。"

    "交个鸟公粮，我今天和李明月吵架了。"

    "太好啦，下班我去接你，直接杀向酒店。就这样定了。"

    "好，晚上见。"

    临挂断电话，宋宝库又故作悬念，很神秘地说，"我又认识新女友小蛮腰，在企业做导购的，我们就要结婚啦。"

    晴天霹雳一声响，一个小蛮腰下凡来。

    我立刻清醒，腰可以蛮，但心蛮不蛮，只有验货之后才知道。我想到很多无聊但不无耻的词汇：风吹摆柳，粉面桃花，娇艳欲滴，酥胸翘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有时候，我想宋宝库多像及时雨宋江，总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如果大家不知道点心、快餐、正餐为何物，请保持耐心继续往下看。因为，这是宋宝库的发明专利，如果不交给他自己来介绍，我现在就全盘托出，万一他告个侵权，后果就很严重了，弄不好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太阳西下，余辉满堂。

    一天的日子就要结束，但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

    就像周润发在广告中说，我才刚刚上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