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台湾的街灯会掉泪 秋夜入半,从公司出来,我独自穿梭在夜里,有一种寂寞,突然地就想去街边那酒吧了。深夜、女人、醉酒。 南台湾的街灯会掉泪。 我裹紧了身上的黑风衣,路过酒吧的时候,我踟躇了一下,迈了过去。今夜无眠,遥望着巴士海峡,感受着卷地的落山风从我身上吹过,这条街上的老街灯流泪(湿度够,秋风如愁丝,灯聚气凝泪)了,分明的我就感觉那一滴泪打湿疼痛的心。目光如梭,理着思恋的心绪,想起了和安子那苍白的誓言,显得那么的无力。缘分、真爱似乎都打动不了天地,那摊了一地的猩红,让我欲哭无泪,生死两茫茫,天地之间犹如汇成一世跨不过的汪洋。 “爱,跟我走吧。”当安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女人很多时候是一种简单的动物,简单到认为只要有爱情就能活下去。 漂过海,我随着安子离开了杭州。 我游离着,先是从东北一个小山村到了哈尔滨,高中毕业那年,凭着全省第一的成绩来到了首都北京,四年后大学毕业,我没有停留脚步,我是个不喜欢回头的人。于是我南下漂泊到杭州,那年我23岁,而当我别离杭州的时候,我的年龄树上仅仅多了两轮。两年的爱情,712个日日夜夜的真爱,让我跟着安子漂洋过海,游离到陌生的台湾岛。 那天夜里,安子楼着我,温热的唇覆在我的眼睛上,抚摩着我光洁美丽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要我,我象一只被箭射穿的小鸟,带着伤挣扎着飞行,终于掉进了多情射手的怀中,我的身体控制不了颤抖,迎合着安子。 这是我的初夜,是安子带着众多宾客的美好祝福,把象征着我和安子永结同心、永不分离的钻戒戴到我的无名指上的那天夜里。 朋友的祝福挡不住横祸的降临,价值三城的钻戒也挽不回安子的生命,我和安子的爱情隔阻不了岁月的生死轮回。 安子是个商人,却没有商人的惟利是图。 就在我把自己完全交给安子的第二天,因了一桩生意,一早我送安子上了飞机,安子一次次的吻着我,带着我的深情去了美国。等待总是那么的漫长,而我还是沉浸在幸福中,数着安子该是回来的日子,而不知道在这幸福的背后巨大的伤痛即将向我袭来。 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安子的消息,美国那边的公司也说没有接到安子。一种不祥的预感令我不寒而颤。 亚洲金融危机风暴狂袭过来,几家大银行一夜之间,相继宣告破产,众多知名大公司,也在顷刻间倒闭了。大量的人们失业了,跳楼者不计其数,跃海者人数令我发指。安子控股的台湾安华集团乱套了,人心惶惶,而我单单持有安华集团的董事长夫人的名义,却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去打理。而在这时,美国那边传来了传真:飞机失事,安董事长下落不明。 意料不到的噩耗让我无法接受,安子,说好一生相守,却仍下我走了;安子,说好一世不分离,却没有守约…… 那天,得到了噩耗那天夜里我去了海边。 长长的巴士海峡海岸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没有人如我一样用黑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的,大都是让脸颊裸露在风中,享受着南台湾落山风的触摸。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拥而行,女人的长发一如我和安子拥走时我的长发在风中旋舞,象是我和安子的爱情,不是甜蜜,是肆意,是忘我,是纯净。落山风肆无忌惮地扁着我的黑风衣,没有安子的今夜,我没有泪,却想让海水冲走我孤独的躯壳,让我随着安子走吧,心里这样的想的时候,也是真的这么做了。当海水漫延到我的胸部,当我感觉到自己将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安子的影子就那么清晰的显示在我的眼睛里,安子高高的鼻梁,安子微卷的黑发,安子深情注视我的目光,安子那曾经的豪言壮语:爱,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要和我一起把安华打理成世界一流的知名企业。我清醒了过来,眼泪和海水融为一体,我知道我不能死,我知道这样融入海水里是多么的愚蠢,我知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不识水性的我无助的啜泣,寂寞、孤独、寒冷、恐惧向我一并袭来,在海水里,我奋力挣扎着……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周边的是安华集团的几个董事,美丽的南台湾没有我的亲人,除了安子。 没有了安子,我的地位也随之没有了,世间人情冷漠,商场尔虞我诈,怎能是我这仅仅有着大学文凭的小女子能驾驭得了的?我想起了海那边的故乡,想起了曾和安子一起的度过浪漫时光的杭州,想起了求学四年曾经有着做出一番事业信誓旦旦的首都北京城,想起了东北落后的小山村里盼我荣归故里的白发亲娘……. 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力量驱使着我,天性不屈服的我,力排众议,费尽艰辛跨入了安华的大门。当我第一次跨进安华的大门时,受到的是种种冷漠与不合作。我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商场的人情淡漠,先前安子在时给我说的种种关于商场的事情,我总不当是真的,而如今,没有了安子,没有了爱情,我只有靠着自己生活。 我习惯性的裹了裹黑风衣,从海岸上走了出来,抖落了打在脸上湿湿的街灯的泪,想安子了就来这儿走走。 又是一个黑夜来了,过了今夜,也许就是灿烂的明天吧!在哭泣里是找不到生存的空间的,在悲伤与哀痛中是找不到明天的脚步的,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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