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扣扣的浑然不觉:当她看着那些能够舒适地卧在小桌子上接受治疗的同类们,没有半点不平,眼神就像孩子一样的纯真,也许是因为扣扣竟能主动地伸出长长的"手臂",似乎是求生的本能,都让我万分难过。 因为她的卑贱,仅仅三十元的身价,所有的人就都要放弃她吗? 我因此更加明白我对于她的重要,也许只有我收留了她,现在也只有我能救她了。 我把扣扣塞进怀里,扭头就走。 我们重新回到了漫天大雪中,再到哪里去给她看病呢?是不是还要遭遇同样的结果......我不断地和她说着话,"扣扣,他们不给治,咱们再到别的地方去治,不怕,不怕!"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突然想到互联网!为什么不到网上寻寻办法呢? 我们赶回家,放下扣扣,就打开计算机,在搜索栏敲击"幼犬 又拉又吐"几个字。 啊!没想到,这么多的人上网发了这么多的文章。我仔细斟酌,选中一个,我认为和扣扣的症状相似。那个"狗爸爸"非常有责任心,反复强调:不要把自己的小狗交给那些狗屁医生,他们治死狗不偿命。可是他的治法太可怕了:"坚决地"禁食禁水48小时,每天灌庆大霉素针剂四分之一,两次。 我突然想到,前一天晚上,扣扣吐的时候,我怕它脱水,用针管给她灌了一点葡萄糖水,可是即刻引起她更加剧烈的呕吐......难道真的连水都不许喂吗? 不能再犹豫了,只能试试了。听人家说小狗拉肚不怕,就怕吐,一到了吐的程度,也就...... 不能再犹豫了,只能试试了, 这是多么残酷和冒险,扣扣只有一巴掌大,刚刚断奶,一个多月。已经脱水,贫血。 庆大霉素针剂四分之一是用针管灌进去的。 开头的几个小时,她还偶尔呕一下,拉一点。后来果然平静下来,不拉不吐了。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平静。我一直把她抱在怀里,她的一丝动作,我在都注意着。 我几乎废寝忘食,浑身酸痛,还是抱着她。 她和我一样,也是昏睡着。 当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搔着我的胳膊时,猛然惊醒。四下里寂静极了,看看表,怎么已经是午夜了。立刻掀开被子,心里很恐惧。小时候,我搂过有病的小鸡,一觉醒来发现它已经死了。 啊,当我掀开被子,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我,不啻小小的闪电霹雳一般,叫我震惊。 扣扣的生命力是这么顽强! 在用小舌头舔我的胳膊:说明它渴了饿了,有吃的欲望了。有希望了,终于有希望了!
天终于亮了,熬过了24小时,还继续"禁"吗?几次忍不住地想给她点水喝,都"坚决"地控制住。可是小小的扣扣要多么痛苦地熬过剩下的24小时呀。 狗儿没有表情,上天就没有给它们的脸部设置那些可以做出各种表情的神经和肌肉。所以他们总是平和地对待所有的痛苦和折磨。扣扣就是这样,一直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忍受着。 没有吃,没有喝,哪有热量?我就时刻把她搂在怀里,我本来也怕冷,冬天在房间里也要穿一件大棉衣,我把棉衣的腰部系一条腰带,把扣扣揣在胸口,只解开一个扣子,让她呼吸,我可以腾出手来做事,她也不至于从我怀里掉下去。 我们一块来熬过这24小时吧! 我开始为自己做饭,炒菜,她就在我的怀里伸出脖子仔细地看,贪婪地嗅。 "扣扣,你要忍住,这个世界上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呢,病好了。就都让你尝尝。" 其实,直到这时,她才有了"扣扣"这个名字。我的妹妹听说我捡来一只病狗,就说,叫"扣扣"吧,扣住它,不要死去。这倒也很符合中国起名字的民俗习惯--要个吉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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