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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痛
[楼主] 作者:属蛇者说  发表时间:2009/09/10 22:36
点击:483次

 


                永  远  的  痛


    很久以来,我的朋友们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向我提出他们的疑问,虽然方式不尽相同,但是主题只有一个。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你的文章了?
    面对朋友们的问题,我总是不厌其烦的解释:最近家里的事情比较多,顾不上写。最近拍戏很累,脑子里没有东西,写不出来。今天我要向大家道歉,其实我说的这些全都是托词,我既不是没时间写,也不是脑子里没东西,实在是我不敢去回忆我最近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进入今年四月份以来,我的家里就一直不顺利。先是母亲住院,后是父亲病危。每天跑两个医院,既要照顾父亲,还要惦记母亲,这样的生活足足过了两个半月,不要说我的身体早已经吃不消了,就是我的精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有时候真想狠下心来出去散散心,即便不能到外地去旅游,哪怕是让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静静地呆两天也好啊。可是我不能,每当我冒出想躺倒休息的念头时,就会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你不能偷懒,现在父母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要尽你的责任,你没有权利休息。
    七月上旬,母亲终于出院了。母亲的出院让我轻松了许多。我再也不用每天跑两家医院了,只是白天到医院去看看父亲,晚上回来给母亲做饭,然后陪母亲散散步,所以,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我都开始慢慢恢复了。
这种平静的生活维持了仅仅十天就被打破了。七月中旬,朋友打来电话:咱们的那个戏明天就开机了,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到重庆来,过两天就有你的戏。
    接到这个电话,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对了,四月初朋友说要我去拍戏,我答应人家了。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我光顾了忙着家里的事,竟把拍戏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的。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一阵狂喜,这半年多以来,除了跑医院还是跑医院,我一部戏都没拍,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听说重庆的夜景非常美,小吃也很有名,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地享受一番。
    这种欣喜和向往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被严酷的现实冲刷的无影无踪。想想医院里病危的父亲,再看看家里虚弱的母亲,如果我真去拍戏了,他们怎么办?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有谁能够帮助他们?算了吧,拍戏的机会以后还有。父母才是第一位的。我不能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给自己留下什么终生的遗憾。
狂喜之后的失落,我整个人就像一具被掏空了的行尸走肉。
    姐姐知道了这件事,极力动员我去拍戏。理由非常简单:你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很不容易,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医院有护工照顾咱爸,不用太担心,我把咱妈接到我那儿去住,你就安心拍戏吧。
母亲开始不愿让我去,理由也很简单:重庆那边太热了,你的身体不好,又吃不了辣的。到了那边你肯定受不了。家里又不缺你挣的那几个钱,咱不去受那罪。
    姐姐劝母亲:您就让小军去吧,咱不能影响他的前途,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万一他能因为这部戏一炮打响了呢?再说这几个月也把他熬坏了,没有一天不跑医院的。您就当是让他出去旅游一趟吧。(这些话是我拍戏回来,母亲才跟我说的。)
    母亲终于同意了姐姐的说法:你去吧,我没事,家里有你姐姐呢。到了那边好好给人家拍戏,没事就给家打个电话。对了,记得少喝酒,千万别和人家打架。组里的饭不好吃就自己买点儿,千万别吃辣的。。。
提着行李来到医院,父亲依然昏迷不醒。趴在父亲耳边央求父亲:爸,您坚持住,等我回来。父亲毫无反应,站在一旁的护工大姐眼圈儿红了,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重庆的气温比我想象的要高出很多,不光热,还很闷。刚一走出机场大厅,我的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来到了剧组所在地:东溪古镇。
我这次的戏份不是很多,拍摄的时间少,休息的机会多。这也难怪,你就是一个隐藏的特务,又不是什么主要演员,休息的机会当然要大于拍摄了。
    我这人比较懒,说好听点叫爱清静。除了拍戏和买酒,我几乎是足不出户。哦,还有出去买吃的。剧组的饭非常难吃,我每隔一两天就要到超市或者饭馆去采购一些食品,组里的饭不好吃就自己买点(我妈说的)。
    走在小镇弯曲的路上,这里的居民和商户不时会向我飘来怪异的眼神。怎么啦,难道我的脸没洗干净?管他呢,肚子饿了,采购要紧。豆花饭,没吃过。这和北京的豆花庄有什么不同吗?也许这里更正宗。品尝一下吧。
    进得饭馆坐定以后,服务员大姐给我端上一碗白白嫩嫩的豆花,我道过谢之后,大姐似应似不应嗯了一声,然后就坐到傍边打麻将去了。望着那一碗孤零零的豆花,我真有点不知所措。这卖的不是豆花饭吗?怎么只给我上一碗豆花就不理我了?我往旁边的桌上看了一眼。邻桌有位大哥,一碗豆花,一碗米饭,一碗佐料,一杯红酒。正吃得不亦乐乎呢。
趁着大姐向我发射怪异眼神的时候,我向她招了招手。大姐一边清点刚刚赢到的钱,一边高声问:要啥子?
    我指了指邻桌的酒杯,大姐心领神会,很麻利地为我打来一杯。我问大姐:这是什么酒?大姐干净麻利地回答了我。她的声音很大,嗓音很甜美。只可惜我没听懂她说什么。我又问了一遍,嗓音依然很甜美,可惜我依然没听懂。旁边的食客发言了,他先是用我听不懂的当地话和大姐急赤白脸地"交流"了几句,然后不用太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这是杨梅酒,就是用白酒和杨梅制成的酒。
    端起酒杯尝了尝,很甜,略带酸味,很好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大哥看我喜欢这个酒,便打开了话匣子:你是从外地来拍电视剧的吧?
    我很诧异:您怎么知道我是外地来拍电视剧的?
    大哥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你不用说话,我一看就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们这些人哪,说话穿衣都是怪怪的。
我们怪吗?也许吧,难怪人家都用那种眼神去投射你。我讨好地向大哥投射了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指着他桌上的米饭和佐料:这个多少钱一碗?
    大哥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是要你自己去取的。
    大哥放下酒杯,亲自为我盛了一碗饭,然后又拿了一个空碗,为我调了一碗佐料。小小的一张桌子上,放着十六七种佐料。大哥一边往碗里投放佐料一边说:我在北方呆过,也去过北京。我知道你们吃不了辣椒。真怪。
邯郸学步,我照着大哥的样子,用筷子挑起一块豆花,在调料碗里蘸了一下,然后放到嘴里。。。        
我的狼狈相逗得大哥笑得喘不上气来了,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半斤杨梅酒,半碗白米饭。这就是我在东溪古镇吃的第一顿饭。
    带着被辣的找不着北的舌头,我来到街边的茶馆。找了一个靠窗临河的座位坐下。窗外是隆隆的水声,身边是稀里哗啦的麻将声。放眼望去,偌大的茶馆里全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的年龄虽然从二十多岁到六七十岁不等,但做的事情却是一样的:喝茶,打牌。真奇怪,为什么女人不来喝茶?想起来了,女人都在开饭馆做生意呢。
    一块钱一碗的茶很苦,很涩。窗外的河水很黄,很混。牌桌上的汉子们很爽,很安逸。
    我想我妈,想我爸,想我姐。那湍急而浑浊的河水,不仅带走了牌桌上汉子们的时光和金钱,也带走了我对我父亲生存下去的奢望:爸,您还能等我吗?
    七月二十五日一早,姐姐发来短信:父亲病危,速归。看到短信,我的心里彻底凉了。完了,父亲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不及多想,赶紧给制片主任打电话订票。主任一边安慰我一边给我订飞机票。
    当天晚上十二点钟,我终于赶到了和平里医院。当我看到医生和护士正在从父亲身上取下各种抢救仪器时,我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平静。父亲的面庞是那么的消瘦,长期的病痛将父亲折磨得面目全非。而此时此刻,父亲的神态是那么的安详。他老人家用他惊人的耐力走完了他多灾多难的一生,一切病魔,痛苦,烦恼和忧虑都已离他远去。他已经从一个百病缠身的老人幻化成为无忧无虑的神仙。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我想再摸摸父亲的脸,可是我的全身一丝一毫也动弹不了。我想对着父亲再笑一笑,可是我的眼泪却夺眶而出。
一周之后,我又返回到了剧组。至于这一周是怎么过来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去火葬场,去墓地。然后就是每天给母亲做饭。其他东西我不愿去想,我就想早点回去拍戏,只要有事可做,我的脑子就不会去想别的。
    八月上旬,剧组结束了东溪镇部分的拍摄,大队人马转到了重庆市。这是一个繁华,拥挤的城市。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头涌动,大街小巷,到处都弥漫着麻辣火锅的气味。走在重庆的街上,头上顶着似火的骄阳,耳朵里听着嘈杂的叫卖,鼻子里闻的是麻辣的油味,眼睛里看到的是滚滚的车流和人流。那种感觉,真像是被人推进了麻辣火锅。
    拍戏是艰苦的,也是有趣的。在此之前,我很少饰演反面角色,也没有拍过枪战戏。这次让我长了不少见识。满山遍野地狂奔乱跑,不停的开枪,不停的杀人。感觉自己忽然变得年轻起来。虽然后来被男主角一枪击毙,但是死得也还算英勇。
    因为惧怕重庆的高温,除了拍戏和采购食品,我依然坚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空调房里,看电视,喝酒,看剧本,上网聊天,总之,只要不让自己的脑子空闲下来,干什么都行。
    一个多月的拍摄任务终于完成了,当我回到家中,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母亲的背影。母亲坐在她习惯坐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她并没发现我就在她背后。在她旁边,是我父亲习惯坐的沙发。每次我外出归来,父亲总是笑眯眯的跟我说上一句:回来啦?如今,这张沙发空了。
    望着这张空沙发,我的心里像被人捅了一刀。一股空前的凄凉感袭上心头,这种凄凉感挥之不去,一直持续到今天。而我又不能在母亲面前有丝毫的流露,父亲走了,母亲还在。我的任务还远没有结束。我只能把这份凄凉深深的埋在心底,等待着迎接更大的凄凉。而这份凄凉与孤独,必将成为我伴随终生的痛。永远无法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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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鹰男  发表时间: 2009/09/11 16:30 

父亲走了,母亲还在。
我的任务还远没有结束。我只能把这份凄凉深深的埋在心底,等待着迎接更大的凄凉。而这份凄凉与孤独,必将成为我伴随终生的痛。永远无法抹平。
问好蛇兄!
父母最后都会离我们而去,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在他们健在的时候好好陪陪他们。
蛇兄先喝茶,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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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需要体魄和毅力 <P><IMG height=120 alt="" src="http://www.mypcera.com/photo/65/animal/fowl/hawk/1.gif" width=160 border=0></P> <P> </P><br><br><font color=#ff0000>
 [3楼]  作者:煮茶听雪品暗香  发表时间: 2009/09/11 20:42 

每次我外出归来,父亲总是笑眯眯的跟我说上一句:回来啦?如今,这张沙发空了。
今年经历了和蛇兄相似的痛,回到家到处是妈妈的身影,不说了·········
问候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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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也要知音赏 我留苦涩君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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