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77级是冬季入学,报到后就被学兄领进宿舍__大得很,是大教室型临时宿舍.我们大约有40人住在一起.现在想来我们还真是具有坚韧不拔品格的一代,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叫苦,很快就安顿了简单的行李,大家各自扎堆聊起来. 因为是来自全国各地,口音让我新鲜了好一阵也适应了很久,各个民族的各个行业的同学虽然各有不同,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实力不凡,经历了十年的教育空白,我们凭借考试,走进了自己理想中的文学的殿堂.所以各个都是出语不凡,人人都是满口抛洒锦绣诗文,更何况一些同学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诗人\剧作家或话剧演员或编辑,一时间大宿舍里飘逸着流光异彩的儒雅文风. 一位白发翁走进来,自我介绍说他是我们的文艺理论课教授,因为从此经过,在很强烈的欲望的驱动下走进来,就是想看看他的学生们什么样?呼啦一下子好几十人围上去,教授坐在摇摇晃晃的旧木床上.老教授介绍了自己的姓名,突然从人堆里挤出个高大的男生,他一把拉住教授的手激动地喊"我读过你写的书,你是美学大师".一下子人们静下来,教授看到了年轻人敬仰崇拜的目光.他默默站起来,拍拍那个男生的手,很是感慨地说:"我终于盼到你们回来了." 晚上,我们全年级200多人开了会,主持会议的是导员__75级一位留校的学兄,他底气不足地点着人名,小心翼翼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就讲到在领导决定让他给77级作导员时他多么自卑多么无奈,而且还承诺很快就有实力不凡的老师接替他的工作,因为他已经决定考北大中文系的研究生,需要时间复习,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嘹亮起来,最后,要散会的时候,他嘱咐到"住在临时宿舍的同学要注意床,上下那些不太结实的木床大家要小心,现在拉新床的车还在路上,就三天,要小心." 第一个大学时代的夜晚是没有睡眠的,大宿舍里很快就被笑声骂声和精彩的表演挤满了,床真是成了永远的话柄.最先开口骂人的是那个演员,他想爬到上铺去,床就和他一起摇晃,本来就不结实的床栏杆被床上的东西挤着就断了,东西掉到了地上.在空中表演的演员一下子就跳到地上,伤心无比地扑在他心爱的手风琴上,后来大家调侃他说"那一瞬间,你是思想者了."他落在地上时嘴里坚定地骂到:四人帮龟孙子,琴要是坏了老子掐死你。 琴还是没有坏但是表面有了伤痕,在试琴时我们听到了十分美妙的音乐,就一哄声要演员拉下去,于是我们的晚会就开始了,我们这些从革命的烈火中幸存的青年,用十分特殊的方式宣告:我们的灵魂的自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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