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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叶依青 (五) 我该怎么办?阿荷的心在滴血。她浑身疼痛,肥婆在阿荷身上留下的青痕,经过半个小时的麻木后,悄然开始发作。那一阵一阵抽搐般的剧痛,让阿荷止不住哼出了声,她的声音很小,不是她不想大声,她怕肥婆听见后会嘲笑她可怜的样子。 她可以承受屈辱,但她无法忍受别人对她公开的嘲弄与怜悯。 “我要告他”,这是在阿荷在逃离理夫办公室后发下的誓言。当她流着泪对小顺说完她今晚的遭遇,她以为小顺一定会义愤填膺的,甚至还可能做出过激的行为的。但她失望了,小顺什么反应也没有,生活让他极度的疲惫,疲惫的甚至忘了这一刻阿荷是最需要安慰的。 他在床上连眼皮也没睁开,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算了,以后自已注意点就行了,快睡吧”。随之一转身,又酣来的睡了过去。小小的房间,唯余他阵阵的鼾声,仿佛在告诉阿荷,他离她并不遥远。 真的不遥远吗?竟管小顺确确实实就在她的面前存在。但在这瞬间,阿荷觉得自已是孤独的,心与心的距离,让阿荷知道了孤独的滋味。望着小顺强健的肌体,阿荷有种深深的悲哀,他是她的依靠吗?。在今夜以前,她是如此感觉的,她把他当成了她的保护神。可在今夜,他就是这样保护自已的吗?阿荷不自然的在泪光中绽开了笑颜,可这笑颜里写满着自嘲。 “我要告他,你知道吗?”,阿荷的心在一遍遍的呐喊,她希望沉睡中的小顺能听到并能适时的坐起身来,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用世上最温馨的话语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那样她也许会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的睡去。就象在狂风恶浪中归来的受了惊吓的小船,总能在宁静的港湾里找回它对大海的自信。 她已没有港湾,心中的圣像已然倒塌,躺在那僵硬而又冰冷的床上。阿荷浑身发凉,竹编的薄墙,缝隙在岁月的侵蚀中日益衰老,它最也无力挡住肆虐的秋风。于是,小屋里充满了呜咽声,不知是薄墙因为无力抗拒秋风而为自已的无能哭泣呢,还是风在屋里触景生情,为阿荷的不公际遇而悲鸣。 风是温柔的,它轻抚着阿荷赤裸在被子以外的肌肤,也亲吻着阿荷泪如泉涌的脸庞,虽然它的感情是炽热的,但冰冷的内涵,还是浸透着阿荷那颗快要封冻的心。 它因此而狂躁,它不知道它该如何才能让阿荷不再流泪。它不时的掀起那隔在阿荷与小顺之间的布帘,用它的手使劲的摇晃着小顺,它希望小顺能够醒来,它希望小顺明白阿荷的心思。如果能让阿荷开心,它甚至可以将小屋撼动。薄薄的布帘,不应该成为二颗心之间的墙,这就是风对感情的理解。 但小顺没有醒来,因为没有梦的他,在黑暗中是无法找到方向的。梦里没有色彩,就如同他的生活因为缺少了色彩而变得麻木一样,他对任何的外来压力,已经习惯了忍耐。 风变得急不可耐,他不知道小顺为何不解它的风情,也许是他见不到光明的缘故吧?他在黑暗中看不到阿荷的泪。风这样想着,于是它就使劲的摇晃着那只15w的灯泡,它想将那灯泡摇醒,用它最后的那点昏黄的光,让小顺找到阿荷的方向。 可惜它失败了,就如同它无法唤醒小顺一样,它也同样无法摇醒那灯泡。光明,光明,为何总是睡着呢?风盘旋着,徘徊着,它的呢喃透着莫名的愁怅。 “这样的夜晚是不需要灯泡的,纵使它有光明,可它能穿透人深处的心吗?”。风依稀听到了阿荷的声音,它相信这一定是阿荷说的。这样无奈的语言,只有心死的人才会诠释,所以风在无法解脱阿荷的心情后,就悄然得退出了小屋。不需要它存在的地方,它又何必强留呢。风是知趣的,所以它走了。 阿荷目送着风远去,此时她才发觉,屋里原来还有月光。月光顺着阿荷左上角的小窗,将它的清晖洒落在小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它是多情的,竟管小窗的木栅栏将它割裂成了碎片,它还是用它的温情,将阿荷的泪珠变得晶莹。如莲花花蕊上的露珠,静静的滑过她苍白的叶面滴入,她业已垂死的心田。 她爱月光,就是因为它的纯洁。她曾为了月光,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赤脚在田野上追逐着它。她相信只要她不停的追逐,总有一天,那月光就会停留在她的心房。 她羡慕嫦娥,在父亲的嘴里,她明白了嫦娥有个叫后羿的爱人。虽说隔着天地,可她相信她们二人是幸福的,因为她们能相见于晴朗的夜空下。 她还知道吴刚,为了得到嫦娥的爱,他不停的挥着斧头,明知是徒劳,但他还是一次次的将斧头砍向了桂树。她不知道吴刚的爱为什么如此深沉,她不明白嫦娥为什么同时让二个男人为她痛苦。如果是我,只要有一个就已足够,任它天上地下,只要能相依相偎,还有什么不能让人满意的呢?。 于是在家乡的小径,草坡,谷堆上,都留下了阿荷的暇思。她经常梦见月亮,还有月亮里的那些神仙,有时候她还想到了嫦娥与后羿正在桂花树下漫步细语,那你侬我侬的情意,让玉兔都嫉妒的红了眼睛。好多次阿荷都为自已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而发笑,她真的笑得很开心,她想象自已就是那嫦娥,与她的那个后羿生活在宁静而又情浓的月亮上,这地方除了小玉兔,就只有她俩。 她就是这样的生活着,在信息闭塞的山里,想像就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她也在甜蜜的想像中一天天的长大,直到有一天,她父母告诉她,他们已经接受了媒婆的聘礼,她也有了自已的爱人。于是她的想象就丰富了起来,她想像着他,他是不是她的后羿呢?他同她心中的后羿相差有多大呢?。 这一切在不久就得到了得案,在她十五岁的那年春节,她见到了小顺。当她羞怯的偷眼打量她所谓的未来男人时,她开心了。他就是后羿,高而健壮的体魄,不正是后羿的力量吗?略带羞涩的圆脸,虽少了些后羿的阳刚,可也比冷血的后羿温柔呀。她很满意,从那一眼起,她就将他当成了她的后羿。 她的生活中从此多了精彩,想像也变得绚烂,月亮,她更频繁的对着月亮。她相信是她许下的心愿,让月亮为她送来了后羿。她会在无人的时候,对嫦娥姐姐诉说着她的快乐,她希望嫦娥能分享她的快乐,也想后羿早日找到登天的路,与嫦娥圆那个未尽的梦。 她与她的后羿为了建起她心中的乐园,她与他出发了,她想在父亲对她说的人间仙境里找到她与后羿的幸福乐园。她不想她的后羿一个人辛苦,所以她要义无反顾的陪着他。同生共死,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她知道,与她的后羿相濡以沫,风雨同舟,是她无悔的选择。 月光依旧是这样的清纯,清纯的让世上任何的尘埃都显得卑微。阿荷已经悄然的睡了过去,她的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玫瑰般的红晕,那未干的泪痕,也许在她的梦里不复存在,但醒来后呢?。 (六) 嫦娥与玉兔在草地上嬉戏,如茵的绿草,洒散发着芬芳。那不是泥土的芬芳,因为泥土的芬芳没有这么浓郁。嫦娥知道那是桂花的浓郁芬芳,点点细黄的花蕾,在草地上如星星般密集的分布。玉兔撒着欢,在草地上疯跑,嫦娥追逐着,欢笑着,银铃般的声音,让广寒宫不再显得清寂。 她是愉快的,她的后羿已经来了,她从此告别了等待,也告别了愁思。有爱的日子,生活总是那么温暖,她的爱就在前边,所以她跑得飞快。。。。。。 后羿微笑着,他轻拥着她,任她气喘吁吁。他的胳膊强而有力,他的唇正充满着炽热,他低下头来,她已感受到他唇里呼出的热度。在这片刻,她已经不起等待,她要亲眼见到,后羿的唇是如何贴上她的唇的。 “啊。。”,她想尖叫,可是她已经叫不出来了。她看见了吴刚,正举着大斧,一步一步向她们走了过来。后羿也许在她的脸色中感受到了危险,所以他轻盈的闪开了,就象一只蝴蝶,在狂风中单飞,浑忘了刚才还依恋的花蕾。 吴刚用力的拖着她,想将她拖进桂花树下那个阴暗的小屋。她挣扎着,呼号着,祈求的目光注视着后羿。“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她拚命的对着后羿喊,可后羿在吴刚闪着寒光的大斧面前颤抖着,退缩着,他的目光是冷漠的,惊恐的。吴刚放肆的狂笑着,他根本就无视后羿的存在,他丢下了斧子,抱起她,一脚踢开了小屋的门。她看到了黑暗,还有那黑暗中肮脏的床。 “后羿,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呀,你强健的肌体为何不爆发出你的力量呢?你怕什么呀”。。她的心在撕裂。她被吴刚紧紧的压在了身下,他在撕她的衣衫。她拼尽最后的一点力,终于举起了手。她的手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皮在破裂,她看到了,她看到破裂后的脸,正是理夫在狞笑的脸。后羿站在理夫的背后,此刻也摘下了面罩,那不是小顺吗?他象一个帮凶,正在理夫的淫威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脚。 她被完全的固定死了,她想呕吐,她想象不出小顺这个她心中的后羿,为何是这般的懦弱。她已无力抗拒,她见到了理夫的手正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乱摸。小顺低着头,贪婪的欣赏着她的花蕾,难道他没看见理夫正用他的嘴在咀嚼花蕾吗?。 “啊”。。。阿荷在理夫褪下她内裤的一瞬,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也就是这叫声,让阿荷在梦中醒来。太可怕了,阿荷抹了把脸上被惊出的冷汗,犹自心悸不已。 此时天已大亮,她拉开布帘,却见到了小顺沮丧的脸。他没去上班?,阿荷的第一感觉就是奇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春节那天,每当阿荷拉开那布帘,总是见到小顺空空的床。今天是发什么疯呀,他怎么还在这里。“你不上班吗?”/“你醒来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个人说出了不同的话语。 这一刻又让阿荷已经干枯的泪腺又重新潮湿,她明白了,小顺是因为她,因为她,才第一次旷工的。这说明什么呢,他心中还是有她的,他并没有忘记她。 “你怎么可以不去上班呢?你怎么可以?。。”阿荷几乎是哽咽着说的,她的内心又充满了暖意。“我担心你,你昨晚一直在做恶梦呢,我走了,又怎么放心呢”。小顺憨厚的话并不温柔,但阿荷却如听到天籁,就这一句,也已让阿荷足够。 她扑了过去,就象她扑向她儿时梦中的后羿,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知道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后羿,能给她温暖,能给她安全感的后羿。 她不管小顺手脚无措的慌乱,她紧拥着他,任泪水放肆的打湿他的衣服。“你爱我吗?你心中有我吗?”阿荷尽情的吐露着心声,她的语速急促,她怕这片刻的工夫,小顺会像她的梦一样容易惊醒。她要守住他,紧拥在怀里,不让吴刚轻易的将她从他的怀里拉走。“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阿荷在呢喃。 望着怀里的阿荷,小顺的心也在流血,他爱她,他也知道她的委屈。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作为一个外乡人,虽有强健的肌体,可他能斗过阿荷在梦中都被吓得惊叫的恶徒吗?。 他比阿荷大几岁,所以他也比阿荷更能接受这个社会带给他的不公。他明白,就凭他与阿荷的力量,是无法与那个恶徒抗衡的。但他必须又得做点什么,毕竟看到心爱的女人受到欺侮,是他无能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这是他今天留下来的原因,如何想一个合理的办法,让阿荷不再一次受到伤害,是他的唯一愿望。当然能让阿荷知道他心中有他,也是原因之一。 “别哭了,我在这儿呢,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这里抢走的。我爱你,就象你爱我一样,我们生生世世相守”,小顺也不知这些话为何竟说的如此顺溜,其实那天中午休息时他只见电视上有个帅哥对美女说过一次。 也许语言是爱的体现,而肢体动作可能就是爱的升华。小顺看着阿荷如沐雨梨花的脸,心中荡漾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轻轻的扳起了阿荷的脸,用双手温柔的捧着。他让她望着他,望着他脸上为她写下的忧郁。 泪眼朦胧中,阿荷见到了小顺肥厚的唇,那是性感的唇,比理夫那薄薄的唇,不知可爱多少。她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她等待着,等待着那灵与肉交融的一瞬。她听到了,听到了小顺的呼吸,急促而又粗重。她甚至感觉到小顺的唇正贴了过来,那带着粗旷汗味的男子汉气息,正离她的唇越来越近。。。。。。 “不。。不要。。。”,阿荷叫着,她迅速的推开了小顺。她的脸上又显惊恐,如只受伤的小兔,一下子缩到了角落。她在发抖,这种感觉只有她一人知道。因为就在小顺的唇将要贴上阿荷的唇的时候,阿荷闻到了一股味道,那种男人亢奋时散发出来的独有荷尔蒙气息,让阿荷想起了理夫。 小顺不明白,甚至是惊诧。他不明白为何刚才还情浓忘我的阿荷,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模样。他注视着阿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害怕呢?”。情窦初开的小顺是不会明白的,因为他不懂受伤的女人,总是被阴影笼罩的。 阿荷没有回答,她已没有办法回答。那种特有的心灵伤害,又怎能轻意与小顺解释得清楚呢? (未完待续)
※※※※※※ 叶依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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